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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的睜開雙眼定定的望着白色的牆頂發呆,醫生說癌變部分已全部切除,也囑咐了日常飲食的注意事項,從手術結束到今天我已經在醫院裏躺了有一個月了吧,隔壁床的大叔他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收音機聽廣播。
偏頭看去窗外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中夾雜着紛飛的雪花,已經是冬天了麽,心理想着随後扶着床邊下課地來到窗前,玻璃因為外冷內熱上了水霧,擡起手在被水霧覆蓋的玻璃上寫下半個偏旁,一橫一豎。
我決定出院并不是因為我手裏沒了住院的費用,而是覺得在醫院裏看着身邊被推進推出的人讓我開始覺得有些害怕,原本以為不會畏懼生死,可當你真正躺在手術臺上閉上眼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怕的要命。
拎着包回到出租房房間裏冷冰冰的,我去摸了摸暖氣片溫溫的,或許是開了刀傷了元氣所以在很多看似簡單的事情上我都感覺略顯吃力。洗簌過後躺到床上關燈睡覺,夢裏我夢到自己站在孤島上,我拼命的找拼命的叫,空無一人回應。
很多時候躺下來便不想再起來,就算渴得嘴唇幹裂也不願動彈,記得小時候學過望梅止渴,我睜着眼盯着天花板想着你怎麽還是渴得喉嚨幹涉。翻過身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拿起來杯子從手心滑落,啪嗒掉在地面上,白水灑了一地。
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我感覺這個冬季格外的寒冷,在我餓到必須扶着牆才能站起身後,我穿上衣服拿着手機和錢包出了門到街邊的小攤吃面。當天空中飄起大片雪花時我裹緊大衣走近小巷推門進屋,疲乏無力的感覺讓我無暇去關注那紛飛的雪景,身體虛空的輕飄也讓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感受雪白中的意境。
在我恢複到能提起中氣說話,能拿動不算重的物件,能勉強出去幹活工作,我用了差不多大半年的時間。
“安姐,你手法真快,怪不得麗麗姐親自去請您過來。”
“你入行時間短,慢慢就熟練了,你來我歇會。”
如今我無法持續長時間的持續工作好在這個小助理還算麻利,将手上的眼影刷遞給小張然後在一邊的椅子坐下,擰開手裏的保溫杯喝上一口彎下腰去。
“安姐,你又不舒服了麽。”
“沒事,你弄你的。”
不是胃痛只是餓得有點泛酸水燒的慌,坐在椅子上緩了半個小時然後繼續手上的工作,下午三點工作結束,小助理幫我拎着化妝箱她邊走邊問我去吃什麽,我說都好你看吧。
“安姐,那邊有家飯館粵菜挺不錯的,我跟我朋友去過一次,那個就是量有點少價格麽有點點小貴。”
“走吧,我請。”
“謝謝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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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剛剛二十歲出頭,開心時能樂得蹦起來,不開心時那嘴啊都快撅到天上去了,性格活潑俏皮蠻招人喜歡的。
“來杯溫水謝謝”
跟着小張進到飯館落座之後我将菜單遞給對方,小張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說:“你點吧,我也沒來過不知道哪道菜好吃,你點你愛吃的我嘗一嘗就行。”
“安姐,這太不好意思了吧。”
“麻煩,這個這個還有這兩個,主食你需要什麽,米飯還是面條,再來一份牛肉粉,你們這裏有沒有清湯面,或是類似之類的,那來一份素面,就這些。”
“安姐,我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麽多,我是說她家菜量小但也不至于幾口就沒了那種。”
“你不是跟同學合租房子麽,拿回去分享美食多好。”
“安姐,以後我就跟着你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學習努力幹活。”
“好啊,那你去跟你麗麗姐說一聲,她同意我沒意見。”
點的菜我基本沒動只是吃了幾口面條,待小張吃完我讓服務員幫忙打包随後起身去吧臺付錢,“安陽”結賬時恰巧碰到也來這裏吃飯的陌寒,她身邊還有幾位朋友。
“來吃飯啊”
“嗯,我跟朋友出來逛街,中午大家都沒吃飯餓壞了。”
“哦,那過去吃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那個你一個人麽”
“不是,我那邊還有同事,陌寒,我媽去世了,我也正打算找你說說這事。”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快一年了,骨灰我寄存在殡儀館,我是想着是不是跟安陽合葬還是如何,我們再約好吧。”
“這麽久你怎麽才說啊”
“這一年發生了挺多事情,一直沒顧得上聯系你,我還是那個號碼沒換號,先這樣吧我得走了那邊還有個小孩在等我,回見。”
簡短幾句話說完我便越過陌寒随同小張一起出了店門,陌寒說我感覺上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我想或許是成長了吧其他的東西并沒有任何不同。
在路邊跟小張揮手再見然後坐上下一輛出租車回家,出院之後我沒在去過森淼家、工作的地方、以及那個音樂水吧,每每想到那人時我都不知如何去做。我想着是不是需要找一個契機過去風淡雲輕的跟她說一句,森淼,好久不見。或是假裝偶然路過進去喝杯咖啡,裝作不是刻意而為的模樣。又或者直接走進去對她說,森淼,你過的還好麽,還是怎樣。
手裏面是我幾經周折尋到的兩張唱片,還有一張我一直沒有找到正版光碟,森淼,行家說你手裏的那張光盤如今在市面上很難買到。就算有唱片收藏的人也不一定會出售,就算是可以銷售可價格也不會低于五位數,不過你放心那張被我損壞的光盤我一定會再買一張新的還給你,只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可以同你一起聆聽這一首首悠揚曲調。
星期五晚上陌寒約我出來談安安與媽媽合葬的事宜,兩天後我們一起去了墓地,墓地的工作人員将安安的墓碑開啓将媽媽的骨灰放入後密封,墓碑上刻字母親XXX,愛女安陽。媽若有來生你的安安定會陪伴你左右,願來生你們在做母女,願來世沒有分別。
我同陌寒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我聽到陌寒說:“安安,你的媽媽就在你身旁陪着你,開心麽,安心吧。”
從墓地下來我們一前一後走着,回過頭看向一座座墓碑我說:“陌寒,你說假若我死了會有人替我安葬麽。”
她說:“你死不了,一般心硬的人壽命長。”
我笑,發自肺腑的笑起來,笑得眼淚從眼底滑出,笑得心底一陣陣的疼。
森淼,我想化作一陣風被刮到你身旁将你環繞,我想在你能看得到的地方出現在你眼前,我想站在你身邊底氣十足的牽着你的手說出想與你朝朝暮暮的誓言,我想在你的目光所及裏有我的位置,我想縮在你的懷裏索取你身體的溫度以及那份柔軟,我想……呵,算了,只要你覺得舒心自在就好,在沒有燈光的夜幕下影子會被完全隐藏,或許你看不見我也好,這樣就免得尴尬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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