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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楚天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床邊，他雙手撐着膝蓋，瞬也不瞬地看着莫阮淼，過了會兒，他嘆了口氣，然後倒了杯水遞給莫阮淼，說：“醫生說多喝一些水。”

莫楚天本來想問問莫阮淼為什麽不把自己有心髒病這件事告訴大家，但看到莫阮淼仍舊虛白的臉色就問不出口了，反正結果已經擺在這裏，已經沒有必要去追究原因。

莫阮淼完全不知道莫楚天心中已經百轉千回，他開心地接過水杯，笑着說：“謝謝哥哥。”

病房裏沒有了旁人，莫阮淼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的後遺症，他就是想跟莫楚天待在一塊兒，什麽都不做都行。

雖然還沒有想到從哪裏開始說，到這并不妨礙莫阮淼盯着莫楚天看，莫楚天自然察覺到了莫阮淼的視線，他沒說什麽，也只是這樣直視着莫阮淼。

“哥，”莫阮淼實在是經受不住莫楚天這樣的眼神，他很不好意思地小聲說，“你別這樣看我了。”

莫楚天被他這模樣逗笑，他挑了挑眉，說：“那你總盯着我做什麽？”

莫阮淼沒有底氣地反駁道：“我沒有。”說完後他就低下了頭，好吧，他有。

見小孩兒害羞了，莫楚天換了一個話題，“醫生已經來過了吧？”

“嗯，”莫阮淼點了點頭，他大概是猜到了莫楚天要問的是什麽就接着說了下去，“我把以前的情況都告訴醫生了。”

既然談及到了這個話題，莫楚天就忍不住多說幾句，他直起身體，語氣帶着幾分大家長般的嚴肅，“陳姨以後都會留在家裏，以後一旦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時告訴我們，知道嗎？”

“知道了，”莫阮淼被莫楚天唬住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握住了莫楚天的手腕，他也不敢太過分只敢握住一點點，“其實我的病不嚴重，不舒服的時候很少。”

莫楚天抓住了他言語中的關鍵詞，“以前也有不舒服過？”

莫阮淼立即閉上了嘴，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莫楚天卻不肯放過他，莫楚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莫阮淼，莫阮淼見他這樣飛快地看他一眼以後就垂下了頭。

“莫阮淼，說話。”莫楚天尋思着自己得改改莫阮淼這種什麽事情都往心裏悶的習慣，還那麽小心思就那麽重，要不得。

莫阮淼怯怯地往後退了退，撩起眼皮看了莫楚天一眼又飛快地垂下頭，過了會兒才慢慢開口：“有過，但是只有幾次，都沒有這次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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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阮淼還以為莫楚天又要訓斥他，可下一秒卻感受到一只溫暖的大手在他的頭上揉了揉，接着頭頂就傳來了男人溫厚地聲音，“淼淼你要記得，你還有我這個哥，不僅是生病這件事，以後有什麽事情都是可以告訴我的，都是可以找我幫忙的，懂嗎？”

明明只是幾句口頭上的承諾，到時候做不做數都是兩說，可莫阮淼還是信了，他的低着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然後就身體往前一探伸手摟住了莫楚天的腰。

莫阮淼仰頭看着莫楚天，眼睛裏覆着一層水汽，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他的聲音很軟，如今又帶着依賴，直教人招架不住，他說：“你不許騙我。”

“又哭了，”莫楚天抽了一張紙給他擦眼淚，“不騙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拿手機錄音。”

到了晚上，莫楚天也沒有走，他給陳姨發了消息讓她準備兩人份的晚餐。

莫阮淼哭累了就又睡着了，七點多的時候醫生又給他挂了幾瓶水，挂水的時候醒了一陣，他很瘦但血管也很細，滞留針昨天就拆了，今天挂了兩次水，白皙的手背上就已經留下好幾個青色的針眼。

陳姨把晚飯送過來的時候，莫阮淼還在睡，兩人都沒有把他喊起來的打算。

陳姨将食盒輕放在桌上，看了莫阮淼一眼說：“這湯藥味有點重，你盯着淼淼讓他多喝一些，家裏還有一些事情，我就先回去啦，等晚些在過來替你。”

“陳姨，不用了，”莫楚天的聲音也壓得很低，“今晚我在這裏看着就行。”

陳姨一聽就皺起了眉，“這不行，前兩天都是你守在這裏，這裏床小你睡不好，公司的事情那麽忙，你哪裏受得了。”

莫楚天看了一眼莫阮淼，解釋道：“他一醒來就找我，我留他一個人在這裏也放心不下，而且這次淼淼會這樣也是怪我不上心。”

陳姨面露難色，莫楚天卻起身推着她往外走。

等到了病房外面，莫楚天才松開手，他說：“陳姨，我問過醫生了，淼淼再在醫院裏住一個星期就能回家，就這幾天沒有問題的，最近公司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你放心。”

陳姨最後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莫阮淼對莫楚天的依賴她又不是看不出來，恐怕這件事之後，誰也比不上莫楚天在莫阮淼心中的位置了。

“楚天，淼淼這孩子确實挺可憐的，”陳姨有些話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他還那麽小就沒了媽媽，你爸爸……”陳姨說了之後覺得不太妥當就繞開了莫啓行，“最開始來家裏的那天，他要喊你莫先生，是我讓他喊哥哥的，可誰曉得你會那麽兇，連一句哥哥都不許人喊。”

明明就是一個多月之前發生的事情，莫楚天卻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他讨饒道：“陳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厭惡我爸在外頭的那些私生子。”

“我知道，”陳姨拍了一下莫楚天手臂，她嘆了口氣說，“你以為最開始的時候阿姨就待見這個孩子嗎？可是第一眼見到這個孩子，我就覺得他太乖了，那麽乖的孩子，你哪裏舍得對他說句重話？”

陳姨走後，莫楚天下樓抽了根煙才回到病房，來回不過二十分鐘，莫阮淼卻已經醒了，靠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淼淼。”莫楚天出聲打斷了莫阮淼思緒。

莫阮淼一看莫楚天回來了，興致一下就高了起來，眼睛都亮了幾分，若不是還在挂水，怕是要掀開被子直接撲到莫楚天懷裏去。

“哥哥，”莫阮淼開心地喊道，“剛剛陳姨是不是來了啊？”

“嗯，”莫楚天點頭道，“不過呆了兩分鐘就走了。”

說完這話，莫楚天就開始打開保溫盒，說：“先喝點湯。”

莫楚天給莫阮淼盛了一小碗湯，湯的溫度正好，裏面的肉已經熟透了，陳姨說放了許多藥材果然不是騙人的，他一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一股子濃重的藥材味就撲面而來。

就在莫楚天準備把碗遞給莫阮淼的時候，他才想起對方在挂水，根本騰不出手來。莫阮淼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還伸手去接了。

于是兩人的手一同停頓在了半空中。

兩人對視一眼，莫楚天先笑出了聲，莫阮淼則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要麻煩莫楚天了。

莫楚天親自喂也有好處，對着這碗有着濃重藥味的湯莫阮淼一個“不”字都不敢說，莫楚天喂一口他喝一口，莫楚天也沒讓他喝太多，又喝了一碗便沒再裝了。

莫阮淼到底還是年齡小，心髒上的問題也不算太嚴重，醒來以後事情就好辦了許多，該吃的藥都吃了，該補的一樣沒有少，休養了三四天之後，精神看着已經好了很多。

這次的意外還給莫阮淼帶來了另外一些麻煩，本來他是要跟許柯一同前往法國的，但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莫阮淼短時間內便不可能出國了。

莫阮淼跟許柯說明了情況，許柯知道以後便想要來探望他，許柯的态度十分強硬，莫阮淼拒絕無法就只能交出醫院病房信息。

許柯來的時候還帶了一束花和一大堆水果，這個點只有陳姨和莫阮淼兩人在。

許柯是那種大大咧咧的性子，見着陳姨就喊了一聲阿姨，陳姨笑着應下後去給兩人切了一些水果，然後就離開了病房給兩人留下了一個空間。

“阮淼，你不是說過你心髒病不嚴重嗎，怎麽弄成這樣了？”許柯偶然看到過莫阮淼的體檢單，他分明記得莫阮淼說過自己的心髒病不嚴重。

莫阮淼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本來不嚴重，今年因為一些事情需要喝藥一段時間，前幾天就是……突然犯病了。”

這裏頭涉及莫阮淼的一些隐私，許柯沒有再深究，他轉而說：“既然你暫時不能出國，要不然我幫你把那邊的東西寄回來吧。”

這确實是一個好方法，可是在租屋裏放着的一些東西莫阮淼得自己去收拾才放心，他回絕道：“謝謝許哥，我還是得自己過去一趟。”

兩人聊了很久，最後是許柯的一通電話終止了這場對話。

許柯與莫阮淼告別後便離開了病房，只是他剛剛關上病房門，迎面便走來了一位長相英俊的男人，許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些警惕。

莫楚天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許柯，然後憑借着直覺與推斷将他與半個月之前在西華那邊出現過的男人劃上等號，他臉上沒太多的表情，言語上卻帶上了幾分壓迫，“你好，我是莫阮淼的哥哥，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