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
接到由晴電話時,夏小滿還沒睡醒,迷迷糊糊摁了接聽,下一秒卻被由晴的話吓得睡意全沒。
挂了電話,夏小滿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飛速洗了漱,套上羽絨服抓過手提包便飛奔下了樓。
打了車,直奔A市人民醫院而去。
醫院人多,夏小滿等了兩撥電梯都沒能擠上去,最後找到了扶梯,在醫院五樓心內科外面的候診大廳裏,找到了滿臉憔悴的由晴。
沒看到人時,夏小滿心裏忐忑不安,看到了人,心髒直接咯噔了下。
避開來來回回看診的人,夏小滿來到由晴面前,伸手推了推她。
“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憔悴。”
她覺得自己沒了工作,這兩天宅在家裏白天黑夜的作,把自己作得夠人不人鬼不鬼得了。見了由晴發現,她比自己還憔悴。
皮膚暗沉,人也沒精打采,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快遮半張臉了。
由晴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一手還捂着心髒的部位,有氣無力地道:“我可能都快死了,這點憔悴不是很正常?”
“呸呸呸!”夏小滿趕緊呸了幾口,又推她一把,“胡說八道什麽呢?這不還沒檢查嗎?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
由晴癟癟嘴,難得不跟她嗆聲。
這時由晴身邊坐着的人被叫號,起身走了,夏小滿在她身邊坐下。
“張根庭呢?”張根庭是由晴交往了六年的男朋友,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她挺奇怪的竟然沒看見他。
由晴虛弱地看她一眼,很是有點委屈,“我這都不知道是什麽病,哪敢跟他說,萬一再是什麽不好的病怎麽辦?我還沒想好是要拖着他,還是跟他說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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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滿真想打她一頓,這還什麽檢查都沒做呢,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但看她虛弱憔悴的樣子,夏小滿又心疼壞了。她很少看到由晴這麽沒精神虛弱的樣子,難不成真就向她說的那般嚴重了不成。
身體不是她的,她也沒法兒感受,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說她,只好抱着她,拍拍她肩膀安撫:“好了好了,別胡思亂想,興許這病就是你胡思亂想想出來的。不跟他說就不跟他說,咱先做檢查。”
由晴蔫蔫地靠在她肩頭,右手還捂在左胸口上不放,夏小滿瞧了,心思也不由重了起來。
別真是什麽大病才好。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排到號,夏小滿看她緊張的模樣,陪着她敲開了主治醫生的診室門。
診室門剛推開,屋內屋外兩個人就對上了眼。
帥哥:“……”
夏小滿:“……”
由晴原本蔫頭耷腦地看着地面,走了一步後察覺身後的人沒動彈,望了夏小滿一眼,見她愣神,又擡頭去看對面。
這一看,她也愣了下。
有點眼熟。
趙改革已經回過神了,偏頭看電子屏上的號碼牌,問道:“看病人,由晴?”
他詢問,目光從她們二人身上掠過。
“嗯嗯。”由晴點點頭。
趙改革點頭,伸手示意了下旁邊的凳子,“坐。”
夏小滿也回神,陪着由晴進去,順手關上診室門,扶她在皮凳上坐下。
屋裏還有個護士,剛才在門外幫叫了她們的號。
“什麽症狀?”
他聲線清清冷冷的,開口卻溫和,已開始為由晴診斷。
夏小滿卻還在想,原來他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啊。
不知道那天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藥店。
想着,目光從他臉上劃過。
由晴指着左胸口上方位置:“這裏頭,很悶,偶爾抽痛,悶起來總想大口嘆氣,痛起來就像被暴雨梨花針射穿了神經末梢。”
“……”
夏小滿咳了一聲,手肘怼了她一下:“好好說話。”
“哦……”由晴瞧她一眼,略帶委屈地補充,“就是像被許多根針同時紮下去似的疼。”
趙改革點點頭,表示清楚。
由晴還在說,聲音可憐巴巴的:“醫生,我都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夏小滿就見對面帥哥醫生很平靜地又點了點頭,見怪不怪的樣子。
在病歷本上寫了兩筆後,他戴上聽診器,傾身靠前一點,對由晴道:“放松。”然後用聽診器在由晴手指的位置及周邊聽了聽。
完後又在病例本上寫了兩筆,一邊寫一邊問:“多久沒睡好了?”
“三天?還是五天?”由晴也一臉懵,記不大準的樣子。
“經常熬夜?”
“十二點前後,算熬夜嗎?”
“經常加班?”
“嗯,資本家,沒人性。”這點她倒是點頭點得很确切。
趙改革點點頭,不問了。
給她開了個單子,道:“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做個心電圖吧。”
由晴就開始癟嘴,“醫生,你不用騙我,我是不是得了什麽大病啊,是不是……”治不了了。
夏小滿扶額,去拉她。
“又胡說八道,醫生都說了不是什麽大問題,走,陪你去做心電圖。”
由晴不走,眼巴巴地瞅着帥哥醫生。
夏小滿不由也擡眼望他。
“……”趙改革頓了頓,似在思考怎麽說,兩秒鐘後道:“應該是勞累所致,不是什麽大問題,多休息就好,讓做心電圖是為了進一步确診。”
趙改革合上病歷本遞給她,“先去做吧,結果出來後再過來,不用重新挂號。”
夏小滿拉着由晴去做心電圖了。
結果出了診室門口,由晴這家夥就來了精神,“哎哎,裏頭那位是不是咱們那天吃小火鍋遇見的那個?”
夏小滿:“……”
“你記性真好。”
“主要是那張臉太帥了,過目不忘啊。”
夏小滿不願跟她扯,怼她一句:“你心口不疼了?”
由晴立刻捂心口,又虛弱起來,“怎麽辦,還是悶疼悶疼的,你說這帥哥是不是在騙我啊,這麽難受怎麽可能不是大病?”
夏小滿不想理她,拽着她去做心電圖。
她算看出來了,這病有一大半是她胡思亂想加誇大其詞弄出來的。
排心電圖又排了二十多分鐘,等由晴進去了,夏小滿便在外面給張根庭打電話。
不為別的,讓張根庭來看看他女朋友這德性,往後多上點心,看着她少熬夜。
做完心電圖,由晴随口問了給她做心電圖的小姐姐,“我這有事沒?”
護士小姐姐當真給她瞧了瞧,笑道:“看着挺正常的,沒什麽事。”
“哦。”由晴應了一聲,聽那語氣還沒放心呢。
夏小滿又帶着她回去找帥哥醫生。
此時已經中午十一點半多,上午挂號的病人基本都看完了,醫院裏人少了不少。
夏小滿敲了敲診室門,裏面清冷的一句,“請進。”
她頓了一下,才推開門帶着由晴進去。
趙改革看她一眼。
夏小滿将心電圖推給他,抿唇道:“麻煩醫生你給看看,是不是沒事兒?”
趙改革接過那圖看了看,點頭,問她要病歷本,夏小滿忙又把病歷本遞給他。
“沒什麽問題,只是過勞,壓力太大,需要緩解休息一段時間。”
由晴還是不放心,追問:“真的不用再做個心髒彩超什麽的嗎醫生?”
夏小滿真是……
趙改革聽了這話倒是笑了,擡頭看着她道:“要不是你和她一起來的,遇到你這樣的病人,是會順你心意再讓你多做幾項檢查。”
說話間很自然地看了夏小滿一眼。
夏小滿心髒突地跳一下。
這意有所指的話……
再去看他,後者卻已經低下頭又去寫病歷了。
由晴懵懵地,擡頭去看夏小滿。
眼神明晃晃地在問:怎麽個情況姐們兒?
卻見夏小滿表情也有點懵。
這會兒由晴她男朋友張根庭也到了,急惶惶地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兒。
正好趙改革病歷什麽的也都填好了,順手推給她。
由晴便也沒心思細追問什麽,抓起病歷本、心電圖以及幾張繳費單子,一邊接電話,一邊朝趙改革點頭示意表達謝意,拉着夏小滿往外走。
夏小滿下意識回頭看趙改革,後者也恰巧在望她,四目相對,後者朝她點頭致意了下。
夏小滿被由晴拉走了。
沒讓張根庭上來,三人在醫院樓下碰的頭。
張根庭挺緊張由晴的,拉着她左看又看,“怎麽了?哪兒不舒服折騰到醫院來了?還不給我打電話?”
這會兒由晴又變得霸氣了,揚手道:“沒事兒,是我小題大做了。”
張根庭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臉就是一黑,“你又熬夜了?”
由晴弱弱地別開臉,不接話。
張根庭想起夏小滿來,拽着由晴又來跟她道謝。
夏小滿擺了擺手,“道什麽謝,你帶她去吃飯吧,她八成沒吃飯呢。”
由晴就問她,“怎麽,你不一起?”
“是啊,一起吧。”她男朋友幫腔。
“我……”夏小滿頓了頓,下意識想回頭往醫院裏看,卻因怕被瞧出端倪又忍住了。
她攏了攏耳邊的長發,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還有事,你們去吧。”
……
把由晴他們送走,夏小滿在醫院樓底下來回走了兩遍,擡頭看了看醫院大門。
想着裏面又一次遇到的人,她心口有種久久無法平靜的悸動感。
在醫院門口石階上晃了會兒,她還是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上去看看。
仍舊是五樓,夏小滿敲開診室門的時候,趙改革正在脫身上的白大褂。
看到她去而複返,表情怔了下,很意外。
夏小滿望着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盡力大方地笑:“方才沒機會同你打招呼,上來看看。”
趙改革挑了挑眉梢,看着她沒說話。
她耳朵有些發燙,卻強自鎮定,“沒想到你在這裏上班。”沒有同人搭讪的經驗,她稍微有點慌亂,心跳不由加快,面上佯裝着鎮定,“有點意外。”
對方輕輕笑了聲,将白大褂脫掉,擱置在椅背上,很紳士地接了她的話,“嗯,在醫院碰到你,我也很意外。”
夏小滿便笑了,“之前還以為你在藥店工作。”
“藥店是我恩師的,那天我是去她那兒拿東西,順便幫看了次店。”
“這樣啊……”夏小滿沉吟,心想:順便的一次看店,都能恰好被她遇上,也太有緣了些。
許是這多次的巧合給了她勇氣,她用烏黑清亮的眸子瞧他,開口邀約:“我覺得我們挺有緣分的。”
怦怦怦,是她的心跳聲。
趙改革目光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很溫柔很撩人,“好巧,我也覺得我們很有緣。”
意外得到了認同,夏小滿有點雀躍,忍着臉紅心跳的強烈感覺,試探地說出下一句:“要不,我們尋個時間,找個地兒聊聊?”
她期待地看着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一刻她的眼睛是多麽的亮。
像深海中泛着光的黑珍珠。
趙改革目光定定地瞧了她一會兒,而後低頭笑了。
他用舌尖低着上颚,克制地吐出一個字,“好。”
然後他就看到,那雙清亮的眸子裏有花兒朵朵綻放。
他低頭,去收拾桌上并不重要的文件。
幾秒過後,又擡起頭看她:“這就去?我正好交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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