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商業頭腦

聽到這話，簡淩微微松了口氣。

起碼陳近山對這衣服是滿意的。

其實早在八十年代初，皮爾卡丹就在北京飯店進行了中國首場時裝表演，然而對于一個國家而言，服裝的變化并不是一個朝夕之間的事情，這本身與經濟的發展有着莫大的聯系。

九十年代的中國在發展，就像是前世她背誦的那樣，“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後的社會生産之間的矛盾”一直存在着。

所以春晚上主持人的一件紅襯衫能引發整個國家的模仿熱潮，人手一件曉慶衫，大街小巷都是鮮豔的紅色像是在過年。大家喜歡這樣的漂亮衣服，哪怕是穿在自己身上并不如在大明星身上好看呢。

簡淩不知道彩票的中獎號碼，現在也沒那麽多本錢投入到股市中去，她最大的本錢就是對服裝的了解。

時尚區有句話說時尚就是一個輪回，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常服總歸是比現在好看些，她優中選優還是有很大的成功率，就像是現在，陳近山對這件衣服很是感興趣。

“我在看報紙的時候發現國外的一些電影明星的裝扮很亮眼，其實陳哥你也看出來了，咱們國人穿衣打扮都是由那些大牌電影明星帶動起來的，名噪一時的曉慶衫就是最好的例子，我這個其實就是把襯衫做了一點調整，原來穿着太過于死板，整整齊齊的沒什麽生氣，你要是稍微關注點就知道去年咱們國內那個明星去戛納的時候把襯衫穿出了新花樣。”

她把那件襯衫拿過來，然後在下面作結，當然這要是套在人身上更合适，不過十一月的北京城已經冷了不少，簡淩沒辦法把這個本身就有些迷你的襯衣樣本穿在身上，只能給陳近山做一個演示。

“我不知道陳哥你是打算把這個想法轉賣給別人，還是……”簡淩看着陳近山，點子公司很紅火，說白了就是二道販子，不知道陳近山是打算做二道販子，還是要自己來。

“我認識一個朋友是做服裝廠的，不過你知道這兩年對外一開放，外面東西湧進來的很快，他這人有點古板，沒跟上時代潮流，廠子裏的生意是黃了，前些天問我要不要把他的廠子盤下來。”陳近山看着攤在桌上的衣服，“簡淩，下次跟人談合作前最好不要把自己的底牌給亮出來，就像是這樣的衣服，我看一眼就知道設計點在那裏，我們要是沒談下來，我只用一頓飯花個百十塊就能把你這創意帶走，你不覺得自己太虧了嗎？”

“可陳哥你不是這樣的人呀。”簡淩知道陳近山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是，你是可以把我這一個服裝設計的創意帶走，可是我腦子裏可不止這一個創意。如果陳哥你不厚道，坑我這一次能掙一小筆錢，只不過錯過的那可是一大筆。”

真要是那樣的話她不過是不适合掙這筆錢，或者說不适合跟陳近山合作掙這個錢，還需要再去找別人合作罷了。

從根本上來說，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都是反複曲折的很，這原本也在她的預計之中，不算什麽。

“那看來，我得說一句咱們日後合作愉快了。”陳近山伸出手來。

簡淩笑着跟他握手，“那各取所需，再合适不過。”

她還是有做功課的，從陳近山了解到那個服裝廠的産量後，簡淩最終給出的方案是她從一件衣服裏提成一毛錢。

這個提成不多不少，陳近山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行，既然你信得過我，那咱們就成交。”

簡淩聽到這話松了口氣，她是根據自己前世的經驗來估算的，這個提成價不會讓陳近山太難受，而自己那些創意也是吊着他的一個胡蘿蔔。

總之，這算是雙贏的局面。

“那廠子是在哪裏？磁城嗎？”簡淩關心地問了句，現在是十一月份，北方已經冷了起來，穿襯衫的話得到來年三月份左右，所以自己想要拿到錢，還得需要耐心等待。

“不是，是粵省的漁民縣。”

簡淩愣了下，那不就是開放區嗎？

“那邊冬天不太冷吧？”

陳近山聽到這話笑了起來，他片了塊烤鴨肉沾着醬吃了起來，“是不冷，不過就算是想要開工，那也得等我過去再說。”

簡淩的小心思被瞧了出來，她一直以為這工廠是在北方，既然是在粵省的話，那很快就可以投入到生産當中了，甚至于還可以出口。

現在不止是進口很多稀罕貨，國內也在出口輕工業産品。

說不定自己這還能引領國際潮流呢。

當然，這也就是簡淩異想天開的想法，國外那些設計師什麽場面沒見過，根本看不上她這點小創意。

眼前有全聚德的烤鴨，簡淩更專心品嘗美味。

陳近山也順帶着說了起來，“冬裝的話，你沒什麽想法？”

這讓正在喝鴨骨湯的簡淩嗆了一口，“有，不過太貴了。”

羊絨大衣、雙面絨大衣，簡單又是時尚。

安妮·海瑟薇電影裏的那一款白色大衣簡直是後世冬裝大衣的典範，然而成本造價太高，不是工廠能承擔得起的。

“你倒是說說看。”陳近山并不介意，他一個大哥大辦下來都快兩萬塊了，還能配不上簡淩所說的太貴了？

“羊毛混羊絨大衣，再配一個帽子，成本你自己算算吧。”

陳近山沒想到簡淩一開口就來了這麽高端的配置，他輕咳了一聲。

“電影明星這麽穿很正常，畢竟她們有的是錢，可是你要是面向普通老百姓肯定不行，這一身衣服得好幾個月工資了，誰買得起？”

這還是國內高仿呢，要真是買原版的，一年工資出去也買不到呀。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陳近山想了想，“那我要是專門為大明星提供呢？”

他這話說的簡淩一愣，然後迅速明白了一個道理——她還真沒商業頭腦。

“可以呀，不過你是打算車間生産線上做，還是讓人手工縫制？要是提供給明星的話，我覺得你材料可能要更好些，原材料太次拿不出手，可是陳哥你讓電影明星穿這衣服，帶來的效應也不一定能拉動這衣服的銷量呀，畢竟價錢貴。”簡淩剛說完又自己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可以跟明星溝通，讓她們做你衣服的代言人，把這牌子打出去。”

她越說思路越開闊，坐在對面的陳近山也很是詫異，剛開始他還真沒覺得簡淩有什麽商業頭腦，可聽到最後他都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商業計劃。

“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得有這樣能值的大明星垂青的服裝設計。”他看向了簡淩，意思很明确——我需要你的設計。

簡淩也不說壓力很大，畢竟她在服裝廠那兩年生産線上接觸過太多的産品，而且很多還都是高仿國外的那些大牌。

有段時間，甚至于她們廠子裏還做過Zara的代加工，對于産品板式這塊她實在是太熟悉了。

當然，腦子裏有模型，就是畫不出來。

“那我回去試試？”那件經典款的大衣其實構造相當簡單，她應該能畫得出來吧？

“你一定沒問題的，這樣，我今天就坐車去粵省，到了那裏之後你把設計圖紙寄給我，我看能不能做出來，咱們要是第一炮打響了，往後那可是源源不斷的錢。”

陳近山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他沒想到這麽歪打誤撞就是撿了個金疙瘩，“要不你幹脆跟我一塊去？”

“那不行，我還得上……”簡淩差點把上學這個詞說出來，“我還是過兩天把圖紙給你寄過去好了。”人是得生活的，簡淩打算掙錢，這樣能讓自己經濟獨立，讓自己日後想做自己樂意做的事情。

不過她也不會被錢奴役着放棄原本的目标打算。

陳近山有些遺憾，不過也沒介意，畢竟剛才也就是一時興起罷了，“那成，我這就回去。”

他走的時候給了簡淩一張銀行卡，“卡裏面是一千塊，密碼是卡號後六位，本來是打算買斷你這設計圖紙的，這樣好了，就先當我的預付款，咱們萍水相逢今天能這樣坐在一起談也是緣分，我也得拿出誠意來讓妹子你放心不是？”

對于陳近山而言，一千塊并不算啥，可之于簡淩，一千塊實在是太太太驚喜了。

“陳哥你放心，等周三，周三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把那大衣的設計樣稿給你發過去。”她大不了明天多花費點時間，買兩份報紙去圖書館看看一些雜志，總之到時候肯定能成。

“那我可就等你電話了。”陳近山笑了起來，臨走前還給簡淩又點了一只烤鴨，“帶回去當晚飯吃。”

簡淩收了下來，回到宿舍的時候，佟夢虹看着烤鴨狐疑的看着簡淩，“淩淩，你家不是鄂省江城嗎，什麽時候成北京人了？”

這烤鴨，看着外面的包裝袋，可是地地道道的北京烤鴨。

“那，那叔叔睡糊塗了，把帶的東西全都落火車上了，然後請我去吃了烤鴨，又讓我帶回來一直給你們嘗嘗。”簡淩這會兒撒謊是一套套的。

宿舍幾個姑娘也不客氣，看着簡淩坐在那裏翻書，而烤鴨消失的很快，陳璐有些不好意思，“簡淩，你不再吃點？”她們幾個都快吃完了。

“不用，你們吃吧，我馬上出門。”她從包裏翻出了自己昨天買的鋼筆，對着門後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我出去了。”

宿舍門關上，陳璐看着鏡子裏折射出的人，她有些困惑，“為啥我覺得她剛才有點視死如歸的意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出來了的，你們pick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