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正人君子
“咔噠”一聲,門被反鎖上。
傅知延回頭,她背靠着門,仰起頭,沖他笑得一臉無邪。
傅知延環視了小屋一圈,出租屋有些微淩亂,一張大床擺在正中間,鋪着松軟的淺粉色被套,占據了大方的面積,實在叫人不能不想到其他地方去。
屋子很小很小,三室,廚房,卧房和浴室。
不過還算是溫馨,女孩子的房間,總歸有女孩子的味道。
“傅隊,你先随便坐,我去洗個澡,卸妝,換衣服…還要換內褲…”她說話渾渾噩噩,醉眼惺忪地挑眉看着他:“你可千萬別走,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別走啊!”說着她打開衣櫥大門,開始從裏面翻找換洗的衣服。
“傅隊,你喜歡這個,還是這個?”
傅知延轉頭,只見葉嘉手裏拿着兩個顏色不同的文胸,一個玫紅色鑲黑色蕾絲邊,背後也是純黑細長的吊帶,另一個,潔白無暇,白色蕾絲從前面撘下來,斂住風光,影影綽綽,頗有情趣。
目測來看,小b的罩杯。
不大,她本來就還小。
等等!他在想什麽!
傅知延身下的一股子野火“蹭”地一下就燒了上來…
“不早了,我要走了。”傅知延沉了沉臉。
葉嘉連忙将那兩件文胸扔進衣櫥,慌張地說道:“都不喜歡,那我不穿就是了,別走啊!”
傅知延扶額,看着她的背影進入浴室,他怎麽感覺…今天晚上好像掉進狼窩了!
浴室裏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傅知延深深地呼吸了一聲,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她的一方小書桌,書桌上放着一本《四方食事集》,看上去很是陳舊,卻并不褶皺,應該是時常翻閱,卻保護愛惜着。牆上的便箋紙上,寫着他的課程表,下課時間,放學時間,甚至連在警局上班的時間,都摸得一清二楚。
難怪,每次收到她的微信,都是在他閑暇的時候。
看起來,功課做得很足。
“傅隊,還在嗎?”浴室裏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他應了一聲:“在。”
“那個…我忘了拿睡衣,你能幫忙把床上那件睡衣遞過來嗎?”
傅知延走到床邊,瞥見了床上那一條小睡裙,伸手拎起來,一條單薄的絲綢質地的貼身小裙。
入冬了,睡覺穿這麽單薄?
他并不是很懂女人這種生物,她們的皮膚,都是這樣抗凍嗎?
傅知延的目光,從床上落到了床頭櫃上,那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個湖藍色勳章。
頓時覺得有些眼熟,傅知延将勳章拾起來,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真的…很眼熟啊!
她一小姑娘,怎麽會有這種警徽?
“傅隊,你找到了嗎?找不到我就出來自己找咯!”
“你別出來!”傅知延慌忙放下了勳章,走到浴室門口,生硬地說道:“開門。”
浴室門被開出了一條小縫,從裏面伸出來一只潔白的、帶着水珠的手臂,傅知延目光只是輕輕一掃,便移向了別處,睡衣遞到了她的手上,轉身便走。
沒一會兒,浴室門被打開了,葉嘉穿着那件黑色的稠質小裙,熱氣騰騰地走出來,大腿,還有脖頸間的皮膚因為熱水沖燙,略微泛起了緋紅。
他已經盡量讓自己不去看她,但是餘光還是無法避免地觸及到那樣一個鮮活的女人,她的小身段被睡裙極致地包裹着,臀部緊致豐盈,襟前…若有若無的那點風光,讓他的呼吸有些紊亂,心跳情不自禁地加速了。
他真的該走了!
“你好好休息。”傅知延說完,轉身走到門口,身後葉嘉卻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喊道:“傅隊,我是真的有東西要給你的!”
傅知延轉身,葉嘉跑到衣鈎前,在她的背包裏翻找着,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卡通的保溫杯,羞怯地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面前,将杯子遞給他。
“給下午的籃球賽準備的,可是朋友突然出了點事。”葉嘉聲音低低沉沉,也不敢擡頭看他。
傅知延的手頓了頓,并沒有去接,擡眸看了她一眼:“現在,酒醒了?”
醉得不深,剛剛沖了個澡,現在已經清醒了大半。
葉嘉将保溫杯的瓶蓋打開,馥郁的紅酒香從杯子裏溢出來,空氣中彌漫着迷離的醉意,葉嘉跑進櫥櫃裏,拿出了兩個高腳酒杯,将還帶着溫熱的蘋果肉桂酒倒進了杯子裏,整兩杯,端出來,一杯遞給了傅知延。
“也許這一杯,就醉了呢?”葉嘉将高腳杯迎向他:“傅先生,敢喝嗎?”
傅知延眸子淡淡地瞥着她,哪有這樣的女孩,大晚上把男人騙回家,穿成這個樣子,還要跟他喝酒…
她才多大啊!
“傅先生不敢喝我的酒啊!”葉嘉嘴角勾了勾,将自己的那杯放到唇邊,揚起修長白皙的脖頸,紅色的液體從她的嘴角滲了出來,滑過她的白皙的下颌與脖頸,落入她襟前的風光。
第一杯喝完,葉嘉又要喝他手裏的那一杯,唇剛剛觸上去,傅知延便奪過了她手裏的杯子,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紅酒的醇香萦繞在舌尖,伴着蘋果和肉桂的果香,滋味很馥郁芬芳,酸中略帶着澀,但是細細回味來,卻是沁甜。
“好喝嗎?”葉嘉期待地看着他。
傅知延點了點頭。
“還想喝嗎?”
她也不等他回答,跑到廚房裏面搗鼓了一陣子,拿着保溫杯走出來,杯子裏已經裝滿了肉桂酒,是今天做了剩下的。
“給!回去慢慢喝!”她将杯子遞給傅知延,他愣了愣,終于還是接了過來。
“謝謝。”他還站在門邊。
看來今晚,是留不住他了呀!
正人君子,傅知延。
葉嘉沖他甜美一笑,走近了他,手從他的腰間,環到了他身後的門把手上。
傅知延身體緊了緊,撲鼻而來的,是她身上的沐浴露芬芳,還帶着醇厚的酒香。
“咔噠”一聲,反鎖的門被打開了。
傅知延連忙穿上鞋,退了出去。
“走了。”他說完轉身。
“傅先生,這酒…”
傅知延回頭,略微不解地看着她。
本來想說,喝了她結婚的女兒酒,那就是她的人了哦!
不過看着傅知延這一臉無辜的模樣,她改口了:“今天謝謝你,陪我這麽久。”
“也謝謝你的酒。”他對她點了點頭:“費心了。”
葉嘉關上門,背靠着牆,手裏還拿着他喝過的高腳酒杯,擡手,仔細端詳着,杯子裏還有殘餘的微涼紅酒,葉嘉将杯子轉動了一圈,順着紅酒中果粒流淌的紋路,找到了他印下的唇的些微痕跡。
她将酒杯湊近小小的鼻子,深長地嗅了嗅,然後伸出紅紅的舌尖,輕輕地舔了舔杯口。
心裏…一陣悸動。
屋子裏,還彌漫着…他的味道。
微醺的酒香讓她沉醉,抱着酒杯,她邁着輕快的步子,在房間裏轉着圈,一圈又一圈,宛如一只翩跹欲飛的蝴蝶。
終于,倒進了松軟的大床上。
皮膚摩擦着光滑而柔軟的被褥。
醉了...
一周後,醫院走廊。
陶荻和葉嘉陸景三人,将唐飛接了出來。
三張銀行卡遞到了他的面前,唐飛微微一愣,并沒有去接他們的卡,擡頭問道:“做什麽?”
“是為了伯父的病,你才去賭的吧。”陶荻心痛地看着他,嘆了口氣:“這點錢,是我們仨的心意。”
“我不要。”唐飛別過了臉,看着大街上的車來車往,突然有些煩躁:“老爸的事,我自己想辦法,你們別管,過好自己的生活。”
葉嘉走過來,拿過卡,拽住唐飛的衣領,将卡粗暴地塞進了他的衣包裏:“現在不是你要自尊講面子的時候,先把伯父的病治好…這錢,是老子的血汗錢,不白給你,算借的,還加利息,你他媽最好快點振作起來,找個正經工作,把錢還回來。”
唐飛頭側向一邊,一口一口地抽着悶煙,将自己還纏着繃帶的手擡了起來,在他們面前揮了揮:“就我現在這樣,指不定猴年馬月才能把錢還給你們。”
“工作我已經給你聯系好了,等你的傷好了,直接去上班。”陶荻說道:“只要你不自暴自棄,斷三根手指算什麽,天哪裏就塌下來了?”
唐飛的手,摸到了胸口的衣兜,裏面塞着三張□□:“這是…多少錢?”
“十五萬,嘉嘉六萬,我這裏七萬,阿景還是學生沒什麽積蓄,兩萬塊。”陶荻淡淡說道:“伯父初期的治療,應該是夠用了,後面的…再慢慢想辦法,但是有一點,如果你再敢踏進賭場一步…”陶荻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唐飛的情緒卻突然崩潰了。
他抱着頭蹲了下來,後背突然開始抽搐…一滴,又是一滴,眼淚打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啪嗒,漫開…
葉嘉和陸景相互對視了一眼,陶荻眼圈也是紅紅的,蹲下來安撫他:“這麽不經吓,還是小孩子嗎?”
唐飛的抽泣變成了隐忍的嚎啕,不出聲,死死咬着下唇,臉上肌肉繃得很緊很緊,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似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面打轉,卻又不肯放聲哭出來。
陶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這麽大人了,也不害羞,乖,好了好了,不傷心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葉嘉也蹲了下來,睜着眼睛,看着唐飛,柔聲道:“想哭就哭出來。”
他一直咬着牙,突然就抱住了陶荻的肩膀,聲音沙啞而啜泣地喊了一聲:“姐…”
一聲“姐”,把陶荻的眼淚也跟着叫了出來。
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無辜而不幸的孩子,渺小卑微,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茍且,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湊在一起,黑暗中,彼此依靠互相取暖…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啊!
回去的路上,陸景送葉嘉,兩個人沉默着,都沒有說話。
滿天星辰作伴,夜色涼如水。
“陸景。”她突然喚他的名字。
“嗯?”
“你說,想要活出個人樣來,他媽怎麽就那麽難呢?”
陸景擡眸,看着她靜寂的背影,心緊了緊,從包裏伸出手,擡起來落在她的肩膀上,只差毫厘,便要摟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手心,握緊了拳頭,終于…還是松開,默默地放下來,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夜風,輕輕缭亂着她耳畔的長發。
葉嘉跟他告別,身影消失在了樓道的燈火闌珊中,陸景心裏默默地說道:“葉嘉,等着我吧,我一定…一定會讓你過上最體面的生活!”
葉嘉之前攢的錢,幾乎全部給了唐飛,為他父親治病,他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拾廢品的漢子,二十年前,他在垃圾堆裏撿到了還是嬰兒的唐飛,這麽多年當親兒子一般撫養長大,因為自身條件不好,一直沒有婚娶,唐飛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前年中風以後,長期卧床不起,也是全靠唐飛的照料,前陣子父親病情惡化,唐飛一直沒有跟朋友們提起過,将父親送進醫院治療,高額的醫療費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別看他在人前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其實那家夥心裏,比誰都苦。
後來他只能孤注一擲地去賭錢,賭輸了,欠了賭場六萬塊,葉嘉打聽過了,龍興街賭場的規矩,還不起錢,兩萬塊一根手指頭,六萬塊…三根,不是趙大強剁的,是唐飛,自己拿刀,一根一根剁下來的!
這錢,她給得沒有半點猶豫,唐飛也是她的親人,他的養父,也待他們很好,無論如何,先把手術做了再說,錢是死的,人全是活的,命…比什麽都貴重!
葉嘉想了很久,決定不再幹外賣這一行,要重頭再來,她實在倦怠了。
幸而手頭還有這樣一門技藝,聽說現在的廚師工資都還挺高的,也許她可以去先做着廚師這一行,也為将來自己開店儲備更多的經驗。
不過她的攻略男神計劃目前好不容易有了一點點進展,送外賣倒是還能有自己自由支配的時間,如果換工作,時間肯定會更少…
唯一折衷的辦法,就是在學校附近的美食店找一份廚師的工作。
s大學校2號門外面的美食街,有一溜串的店鋪門面,各地風味美食,應有盡有,也有不少店面在招聘服務員,不過很少有招廚師的。
葉嘉溜達了好幾圈,終于在美食街盡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家名叫“知味軒”菜館,外面的玻璃牆面,貼着廚師的招聘公告。
葉嘉挪着步子往後退了退,看着那家菜館,現在分明是中午吃飯的高峰時期,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門庭冷落,大廳燈也沒開,黑漆漆一片,桌椅板凳胡亂地擱置着,一個穿着圍裙的年輕小妹,一邊嗑瓜子一邊拿着手機看劇,百無聊賴……
寒風卷起一片枯葉吹過店門口,葉嘉有種這店感覺馬上快要關門大吉的感覺。
葉嘉剛剛擡腳埋進大門口一步,店裏那個穿着圍裙的小妹頭也沒擡,懶洋洋地道了聲:“老板娘跟廚師跑了,今天不開張。”
葉嘉:Σ(°△°)︴
“我不是來吃飯的。”葉嘉解釋道:“看到外面有招聘廚師的啓事,我想來應聘廚師。”
這時候小妹才極不情願地擡起頭來,上上下下掃了葉嘉一眼,眼神透出極不信賴的信號,似乎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年輕的小姑娘過來應聘廚師。
“你确定,是應聘廚師?”
葉嘉篤定地點頭。
終于小妹放下了手機,站起身,扯着嗓子沖着二樓的樓梯口大喊了一聲:“老板!招到廚師啦!”
完了她又走到櫃臺前,拿一次性紙杯給葉嘉倒了一杯冷茶:“老板馬上起床,你等着吧…”
現在都過十二點了,老板正在起床…
葉嘉有點想走了,感覺這店…可能真的明天就會倒閉呀!
就在這時候,二樓的木質階梯響起了懶洋洋的腳步聲。
也是葉嘉與程遇的初次見面,多年以後,當她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看着正前方時代大樓的led大屏上,播放着頂級餐飲連鎖品牌知味軒的宣傳片,畫面裏,霸道總裁程遇一身西裝革履,站在落地玻璃前,俯瞰整個城市。
很難…将那個光鮮亮麗風光霁月的男人,同眼前這個…
這個邋遢鬼聯系在一起。
葉嘉第一眼見他,還以為熊貓從保護基地逃出來了,臉上挂那兩個黑眼圈,簡直不能更憔悴。
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齡毛衣,配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頭發胡亂地在頭上飛着,下颌綴着胡子拉碴,盡管…盡管給人的第一感官就是個糙漢大叔,但是依舊不能否認,大叔的顏,很好。
“老子剛睡下去,就吵吵吵!早晚有一天,老子要開了你!”程遇的聲音極其不爽,一口濃郁的川音。
小妹翻着白眼重新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手機繼續看劇,壓根懶得理他。
回頭打量了葉嘉一眼:“你要應聘廚師?”
葉嘉點點頭:“是的。”
“你多大啊?”程遇坐下來,從胸前掏出一包紅塔山,抽出一根來點着,吞雲吐霧:“成年了沒有?我們這裏不要童工。”
“……”
妹的!她看起來很像未成年嗎?
“今年22了。”
“22,還小啊!會做飯嗎?”
呵,那你就瞧好了吧!
葉嘉順手将桌上的一張油膩膩的菜單拿過來,目光一溜地掃過,這上面的菜品,都是川菜:水煮牛肉,回鍋肉,宮保雞丁,火爆豬肚,剁椒魚頭,鐵板肥腸,紅燒肉……
“這張菜單上的我都會做,原汁原味的川菜菜系。”葉嘉自信滿滿地說道。
程遇挑眉,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喲,小姑娘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不吹牛,她十歲的時候跟着葉則夫入川,呆了兩年,吃遍了成都大街小巷的特色美食,雖然葉則夫并沒有手把手地教她做川菜,但是那味道她是銘記于心的,後來自學起來,也是格外得心應手。
“那行,你就去廚房給我做一個…”程遇掃了眼桌上的菜單:“就做個魚香肉絲吧。”
魚香肉絲是川菜菜系裏的名菜,最考驗廚師的技術,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千差萬別,要協調好酸甜鹹三種味道,非常不容易,所以很多川菜的考試,考的都是魚香肉絲這道菜。
“小意思。”葉嘉放下自己的包,自信滿滿地走進了廚房。
然而三分鐘後,葉嘉灰頭土臉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拿着一根蔫不拉幾的大蔥,臉上神色很不好看,走到程遇面前,斷然說道:“我不做了。”
程遇了然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說道:“年輕人,懂得知難而退,是好事。”
“不是。”葉嘉黑着臉,将那根大蔥直接拍到了程遇面前的桌上:“這根蔥,放了得有一周了吧,還有廚房裏那些菜,最短也放了有三天,根本不新鮮,肉凍在冰箱裏,誰知道是多久以前的,這些劣質食材,做出來的食物,是人吃的?”
“沒辦法,店裏生意不好呀!”小妹回頭咕哝了一聲:“一天也沒幾個客人,那些菜只能堆在廚房。”
程遇對葉嘉這語氣神态很是不滿,拿起桌上的大蔥聞了聞:“蔬菜又沒壞,怎麽就不能吃了。”
“庖廚者,手下烹饪的每一份菜品,都是心意。”葉嘉的話,是當初葉則夫在她耳邊時常念叨的。
“用這些品質低劣的食材,我沒有辦法做出美味的理想菜品,抱歉。”葉嘉冷聲說完,轉身走出了店門。
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挺窩火,剛剛她進廚房,看到滿目的狼藉,竈臺上油污沒有擦幹淨,蔬菜胡亂地仍在角落,地上也是黑烏烏的一片,簡直不忍直視,這種店居然還能開在學校外面,老板的心也太黑了吧,活該沒生意,最好早點關門大吉!
初冬午後的陽光格外暖人,葉嘉手揣在破牛仔褲包裏,随意溜達着步子,在校園裏瞎晃悠。
路上的學生青春洋溢,笑容正好。
年紀與她一般大小。
葉嘉走在他們中間,仿佛自己也是s大的學生。不過她身上,總歸有那麽點兒不屬于學生的痞氣,這麽多年燈紅酒綠熏出來的,想要褪掉,不容易。
她直接走進了一間校園理發店。
“同學,想做個什麽樣的造型?”
“你也叫我同學了,就剪個學生頭好了,要看上去成績特好的那種。”
一個小時之後,她看着鏡子裏面,乖乖的齊肩短發,倒是也不覺得別扭,雖然發根裏面還殘留着挑染的幾縷紫,但總歸來說,是個學生的模樣。
葉嘉心滿意足地踏出了理發店,溜達了一圈,來到警院門口,遠遠地,便望見他與另一個老師從樓裏走出來,陽光下,傅知延穿着合身的休閑外套,裏面仍是一絲不茍的潔白襯衣,他的身形挺拔而修長,頗有幾分公子如玉的美感。葉嘉站在樹下面,手在胸前輕輕揮了揮,微笑甜美。
傅知延也看到了她,樹葉在她身邊嘩嘩直落,今天的她好像有點不一樣,頭發短了,看上去很是收斂,乖巧又可愛。
身邊老師注意到傅知延和樹下那女孩的眼神交彙,好奇地問道:“是傅老師您的學生?”
“不是。”傅知延移開了眼。
“哦,是老師?”
一小丫頭片子,還老師?
“不是。”傅知延聲音沉悶。
“難不成…是女朋友?”那老師也是八卦得很。
“一個認識的小妹妹。”傅知延随口解釋,一個燒菜燒得挺好吃的小妹妹。
葉嘉沒想過去打擾他,遠遠地打個招呼就好了,注意到他身邊的男人也朝他投來目光,似乎是在猜測他們的關系,他會怎麽說呢…葉嘉心裏也不禁有了點好奇,她在他心裏,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晚上,葉嘉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撥來的電話。
“我是‘知味軒’的老板,那個…”電話裏程遇的聲音有點悶,就像犯了鼻炎似的:“你被錄用了,明天過來上班。”
“什麽?”葉嘉有些驚愕:“我…”
她話還沒說完,程遇便直說道:“工資一個月7000,後面還會有提成,主要看生意。”
葉嘉立刻住了嘴,七千啊!她甚至都懷疑,那麽個破店,一個月的盈利額能有七千嗎?
“食材問題你不用擔心,那些放久的蔬菜我讓人全扔掉了,明天去市場上采購新鮮的食材,廚房也重新打掃過衛生,明天正式開張。”
程遇把話都說到這份上,葉嘉還能說什麽,管他呢,先試試吧。
程遇挂掉電話,服務員小妹幽幽地從他身後鑽了出來,嘴裏咕哝着:“7000塊!我的工資也才3000呢,老板你偏心!”
“廢話,廚師跟服務員能一樣?”
“你都還沒吃過她做的飯呢!她年紀看起來比我還小,能掌勺當大廚?”
程遇瞅了她一眼,喃喃道:“你知道她今天的一席話,是誰曾經說過的?”
小妹搖了搖頭。
“我偶像,名廚,葉則夫。”
程遇拿起了手機,搜索到了葉則夫的信息,百度百科下面,分明标注着他還有一個女兒,姓葉名嘉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這個葉嘉,就是名廚美食家葉則夫的遺女,他今天…就算是撿到大寶藏了。
清早,葉嘉再度來到知味軒菜館,廚房裏的場景,的确比之前一天,要好太多了,至少看得出來,是被人費心打掃過的,竈臺已經被擦幹淨,牆上的油煙痕跡也被打理掉了,身後有員工推着小車進來,車上放着今天剛剛采購的新鮮蔬菜和瓜果。
看起來,倒還算有點誠意的樣子了。
程遇抱着手站在廚房門口,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調子:“7000塊不白給,昨天說的,魚香肉絲,你給我炒一盤,我還是得試試菜,才敢放心把廚房交給你。”
“沒問題。”葉嘉走到蔬菜小推車裏,選出了胡蘿蔔,冬筍,木耳,大蔥,蒜等必須的幾樣食材扔到了水槽裏洗幹淨,然後修長白皙的指尖在刀具架子上溜過去,提起了一柄半大的小菜刀,五指一拿捏,菜刀在她手上靈活的手指間轉了幾圈,開始切菜。
程遇斜倚在門邊,看着她将胡蘿蔔冬筍切絲,蔥姜蒜切末,刀工手法,都老練得很,這手藝,沒個四五年的功夫,做不出來這架勢。
看樣子…是她沒錯了!
每樣菜品的做法葉嘉早已經爛熟于心,這些做飯不僅僅是葉則夫游歷各地,跟着當地名廚學來的,更加入了自己的心得體會,混合着自己對美食的獨到看法與見解,全部融于《四方食事集》這本筆記之中。
她拿着鍋鏟,勾了少許鹽、料酒和澱粉,将肉絲稍腌。并将澱粉、鹽、白糖、醋、生抽、肉湯混合起來,兌成調味汁,放在一旁以作備用。
大鍋裏面,油已經煎好,倒入肉絲,迅速炒開,肉的色澤變白後,她用鏟子将肉絲撥在鍋邊,加入了剛剛調制的剁椒、蒜末、姜末,混合炒,很快,這些調味的香氣便溢了出來,胡蘿蔔絲,筍絲和木耳按照順序先後加入鍋中與肉絲一起翻炒,葉嘉提起鍋柄,直接将大鍋提起來,用力抖了抖,鍋裏的菜冒着火,在空中翻了翻,讓味道更加均勻。
好家夥!那樣的大鍋少說也有十幾斤,直接被她單手就托起來在空中翻炒,這樣的技法和力道,很難想像是出自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之手。
其實葉嘉以前提鍋也很勉強,不過因為這幾個月不斷訓練引體向上和俯卧撐的緣故,現在手臂上肌肉力量很集中,這樣的鍋能提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
一盤魚香肉絲新鮮出鍋,香味早已經彌漫了整個知味軒,程遇拿着筷子,看着面前這盤紅豔豔的魚香肉絲,嘴裏的津液已經開始旺盛分泌,不說味道,單論色澤,這盤魚香肉絲,絕對屬于上品中的上品。
第一根肉絲入口,口味酸甜适中,看來調料的比例掌握得十分嚴格,魚香肉絲最難炒的地方,就是酸甜口味上的難以調和,過甜過酸,都算失敗。肉絲咬下去,肉質鮮嫩而且順滑,這一點,就要靠她掌勺和調火候的功夫了。
就連身邊的服務員小妹,聞着那盤肉絲的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拿了筷子過來,挑起一根肉絲嘗了嘗,然後驚喜地看向葉嘉:“好吃耶!”
“小丫頭片子,懂什麽好吃不好吃。”程遇冷笑了一聲。
“咋不懂啦!雖然我不會炒菜做飯,但是吃飯還是會的呀!好吃的菜和不好吃的菜,當然一嘗就知道啦!”
是這樣的,民以食為天,人也許不是天生的廚師,但一定是天生的食客。
“老板,怎麽樣?這考核打幾分?”
程遇讓小妹去呈了碗飯過來,就着魚香肉絲吃了起來,嘴裏大口咀嚼着,囫囵地說道:“嗯,勉勉強強,七十分吧,剛好值得上你7000塊的工資。”
葉嘉切了一聲,想當年,可是有五星酒店,年薪百萬請葉則夫掌勺都被他拒絕了呢!
比起來,區區七千塊,真的不算什麽,葉嘉轉身便進廚房開始忙碌了,她習慣将不同的食材分門別類地放置,中午的時候客人多起來,她一個廚師肯定能忙得夠嗆,必須要徹底熟悉每一樣食材的位置,最大化地避免浪費時間,加大效率。
葉嘉太樂觀了,中午都快過半了,店裏也只稀稀拉拉坐了兩桌,壓根沒她想象的高朋滿座的盛況,好吧…人少也好,這樣她做每樣食物的時候,還能悠着點,讓食物更入味。
第一桌的才被服務員小妹端了出來,那幾個看樣子是學校的學生,約着出來吃飯的,點了一個魚香茄子,一盤回鍋肉和一份油淋青筍。
率先下咽的那個同學猛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這盤回鍋肉,情不自禁地操着一口家鄉話喊了聲:“這個回鍋肉,整得太巴适了!就是這個味兒!”另外幾個同學夾了菜放進嘴裏,也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老板,你們這個川菜館子,太正宗了!”
程遇也是第一次遇到客人反映這樣激烈的,他連忙從櫃臺邊走出來,樂呵呵地說道:“那是那是,我就是四川人,所以我們這個館子,那絕對是正宗的川菜館,呵呵。”
後廚葉嘉聞言,白眼一翻,老子做的菜,關你個翹腳老板屁事啊!
另外一桌的菜也上來了,客人們迫不及待地拈起了菜放進嘴裏,他們這一桌不是四川人,不過同樣也是贊不絕口。
“好吃耶!”
“是啊!第一次來這家菜館,看起來不怎麽樣,沒想到味道這麽好!”
“以後我們聚餐就定在這家菜館了。”
程遇嘴角都要笑彎了:“大家要是喜歡,可以多推薦朋友過來吃飯,感激不盡了,今天給各位打個八折。”
“不!這麽好吃的飯菜,不用打折!我們會跟同學們推薦的!老板祝你生意興隆啊!”
服務員小妹看着眼前這誇張的一幕,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至于嗎?
至于嗎?
作為一名廚師,最喜歡看的,當然還是顧客享受美食的時候流露出來的幸福的表情,最喜歡聽的,也是他們對食物的贊不絕口。
直到現在…她才總算明白,父親對于美食的心意,那樣狂熱的追求,不僅僅在于舌尖的頂級享受,更多的,還是來自于分享,将難得的美味通過手上的廚藝,分享給更多的人,這才是他畢生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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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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