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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竹心:田田,周一抽時間來趟總公司。
何田田:唔?
謝竹心:設計部有事情要和你談。
何田田:啊?好事還是壞事……
謝竹心:放心,好事。
何田田想不出設計師能有什麽好事找她,她好奇得很,心裏像有個小爪子在抓撓,可惜謝竹心賣起關子,不告訴她。
晚上下班回家,何田田在小區樓下遇到方向北,以及含光。含光提着菜籃子,方向北提着一些生活用品,兩人像一對好基友一樣相親相愛。
何田田質問含光:“你不是說能讓他走嗎……”怎麽到最後一起買菜了?
“他現在住萌萌家。”含光解釋。
“哦哦。”何田田提起的一顆心放下來。這個結果是她能接受的。
按理說方向北和含光之間的事情何田田無權過問,可她畢竟有些護短,想了想,問含光:“他沒有欺負你吧?”
“哈!”方向北突然笑出聲,笑得有些誇張,表情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
含光不滿地掃他一眼:“你是被耗子咬到蛋了嗎?!”
“你這是從哪裏搜刮的形容詞……”
方向北還是無法接受,他和小風歷盡千辛萬苦研究出來的東西竟然是這樣的,每每想到這個事實他的心髒總是隐隐作痛。
看這架勢,何田田突然有點同情方向北了。唉,她真是多慮了,含光怎麽可能被人欺負呢,他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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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上樓,何田田看到方向北去按萌萌家的密碼,她客氣地問了句:“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飯?”
“好啊。”方向北立刻轉身走到她家門口,一點也不客氣。
何田田摸了摸鼻子。
含光:“我不同意。”
方向北擡手,在何田田視線觸不到的地方做了個數錢的動作,挑眉:“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含光面無表情地推開門,“好吧,你可以來蹭飯。”
何田田追問到底是什麽把柄,倆人都默契地避而不答。
她一頭霧水。這才一天的功夫,他們已經成為共享小秘密的好基友了?
有點難以接受這個設定啊……
……
星期一,何田田懷着一種對未知的忐忑感,來到總公司。
謝竹心下樓接她,領着她去了設計部。
“不要緊張。”在電梯裏,他握了握她的手。
“嗯。”她點了下頭。
謝竹心微微一笑,道:“我會全程陪着你。”
何田田心裏一暖。
接待何田田的是一個設計部的主管,叫徐旭,不到四十歲,人稱“噓噓哥”。噓噓哥的工作能力一般,但人緣很好,特別健談。設計部對外談事情都是他來對接。
噓噓哥看到何田田,伸過手來跟她握了握,随即開了個玩笑:“田田上帝,久仰久仰。”
何田田本來還有些緊張,聽到這話,笑了笑,不自覺放松了些。
噓噓哥說:“今天把你請來設計部,主要是想談一談機器人的外形授權。不知道你有沒有接觸過這方面。”
“诶?”何田田好奇地一瞪眼睛。
噓噓哥笑道:“你也知道咱們機器人的外形庫目前有男女各一百個模型,明年還會增加一些。這些模型都是有業內知名的設計師主持設計的。”
他一邊說,何田田一邊點頭:“嗯嗯。”
“我們發現,你的機器人設計得很好,無論是結構還是真實度,都可以媲美一線設計師的作品,完全不輸于咱模型庫裏的任何一款經典模型。田田,我很佩服你。設計這個事兒啊,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
何田田被他誇得一陣臉紅,來之前的忐忑早已抛向九霄雲外。她不好意思地說:“哪裏哪裏,只是運氣好而已。”
謝竹心坐在一旁喝水,安靜地看着他們交談。
“所以說高手在民間啊!”噓噓哥感嘆道。
何田田被他誇得有點飄飄然。
謝竹心放下杯子,說:“老徐,說正事兒。”
“對對對,說正事兒,”噓噓哥拍了一下腦袋,“是這樣的啊田田,設計部正在探索一種新的模式。有些顧客自己設計出很棒的機器人,這樣的機器人全世界只有一個,這在我們眼裏呢,也算一種浪費。好東西要拿出來分享嘛。”
何田田聽明白了:“你們,是想要含光的外形數據嗎?”
“不是要,是買。有償轉讓。”噓噓哥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容我提前恭喜你一下哦,田田。你要發財了。”
何田田吞了一下口水:“多、多少錢呀?”
“這個,根據我們的評估,給出的價格是五百萬。你覺得怎麽樣?”
天啦五百萬!
何田田心跳都加快了。五百萬不僅可以還完含光的貸款,還能剩下幾十萬,那樣她的日子肯定過得更加逍遙輕松,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像個老乞丐……
而且,這樣合作一下,算是對公司做了貢獻,也能夠消除她之前因為退貨事件造成的不良影響。畢竟那件事之後全公司的人都在傳她是騙子……
何田田幾乎被這天降的好事砸暈了。她感覺自己面前仿佛擺了一盤大餐,散發着迷人的香氣,勾得她蠢蠢欲動。
可是與此同時,她的內心深處,又仿佛有一種抵抗情緒,絲絲縷縷,若有若無,說不清道不明的,這使得她沒有立刻答應噓噓哥。
“咳,”何田田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目光微微收斂,對噓噓哥說:“這個,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也不是小事,能理解的。如果你對價格有什麽想法,咱們可以再詳聊。”
“嗯。”她點了點頭。
噓噓哥拿出一份紙質的合同遞給她:“這是法務部拟的合同模板,你先看一下,對哪些條款有疑問,随時和我溝通,嗯,也可以告訴謝總監。”說完故意看了一眼謝竹心。
謝竹心只是抿嘴笑。
何田田假裝沒聽懂噓噓哥的暗示,接過合同答:“好,謝謝。”
噓噓哥又聊了一些輕松的話題,他講話很風趣,把何田田逗得一直在笑。
何田田離開總部時,謝竹心把她送出來。走到外面,他笑着對何田田說:“田田,你很聰明。”
“嗯?”她奇怪,擡眼看他。
“确實沒必要立刻答應。價格可以往上談。”
“真的嗎?能談到多少呀?”
“這個我也說不好,看你想要多少了。對了,如果你對含光的外形有足夠自信,也可以換一種方式。”
“什麽方式?”
“分成。每賣掉一臺這種外形的機器人,你就從中抽一定比例的版權費。”
何田田眼前豁然開朗。她笑嘻嘻地看着他,打趣道:“你幫我算計怎麽賺公司的錢,不怕被老板知道啊?”
謝竹心也不知想到什麽,低頭笑了笑,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回去吧。合同上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問我。”
“好哦。”
……
一想到要把含光的外形交出去,何田田就挺心虛的。
她沒敢把合同帶回家,怕含光看到。
下班路上何田田買了一大捧冷煙花,拿回家想讨好含光。
含光買了一些打折的豬骨頭,想留着煮高湯。骨頭太大了,需要自己破開。何田田一進門,看到他在廚房,舉着菜刀面色兇狠,砰砰砰,一陣狠剁。
看起來好可怕。QAQ
方向北正坐在餐桌邊玩手機,見何田田回來,他揚聲朝含光說:“含光,田田回來了,該開飯了!”倒是蹭飯蹭得特別自然不做作。
何田田走進廚房,想把飯端出來,含光輕輕拍開她的手:“別碰,燙到你。”
“嗚。”
他詫異地看她一眼:“你怎麽了?”
“沒事。”
“是不是幹了什麽壞事?”
“沒有沒有!”她神色有些驚慌。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她:“嗯?”
“含光,我買了冷煙花。”
“無事獻殷勤?還說沒幹壞事!”
“……QAQ”
方向北用手機磕了磕桌子:“你們,又要演偶像劇了嗎?!爸爸快餓死了!”
吃飯的時候方向北開了手機外放,何田田被迫聽着他跟某個著名女明星互發語音消息,其語氣之肉麻,其內容之尺度,聽得她吃飯都有點困難了。
何田田:“你幹嘛開公放呀。”
方向北:“只有你們能演偶像劇嗎?我也要演。”
含光:“你演的是三級片。”
方向北一怒之下,朝含光比了個中指。
何田田恍惚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
就這樣心懷鬼胎地吃了頓亂七八糟的飯。飯後何田田帶着含光在小區池塘邊放煙花,方向北給他們拍照。機器人小風拿着個瓶子在池塘裏裝水,要拿回去分析成分,一不小心,撈起一只烏龜。含光接管了這只烏龜,要拿回家給田田炖湯吃。
嗚嗚嗚,含光遇到小動物還記得怎麽給她做好吃的,她卻要把他的外形數據交出去……她覺得自己太不仗義了。
可是,那個金錢的誘惑太大了……
人生啊,總是在面臨這種兩難的抉擇。
何田田還不敢跟含光說實話。含光說過,他不喜歡這世界上有第二個他的存在。
夜裏睡覺時何田田又做夢了。夢裏她走在大街上,滿大街都是機器人,每個機器人都長着含光的臉。可是他們都不是含光。她在人群裏找,一個一個地找,沒有找到她的含光。她不甘心地找了一次又一次,夢境就陷入這種焦慮和迷茫的輪回裏。
直到她被人搖醒。
含光扶着她的肩膀,抱怨的聲音懸于她的面龐上方:“又做亂七八糟的夢?你怎麽不做春夢?”
何田田情緒惝恍,呆呆地看着黑暗。
含光摸了一把她的臉,感覺到一片濕意,他有點奇怪:“還哭了?”
她突然側了一下身體,鑽進他懷裏,小小地蜷成一團,一手摟着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前。
含光愣了愣:“你到底夢見什麽可怕的東西了?”
“沒什麽。”
她終于明白,她的焦慮的根源并非是對他的愧疚。
含光不能接受這世界上有另一個他,她也不能。
……
第二天何田田給謝竹心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她的決定。
謝竹心沉默了很久。
何田田以為他要指責她,她已經想好了說詞,可是他沒有。他只是說:“田田,有一件事情,我困惑很久了。”
“什麽?”
“見面談。”
他來找她,他們去了咖啡廳。何田田感覺她可能要陷入網上那種狗血的劇情裏了。謝竹心因為吃機器人的醋而要求她做出選擇:人和機器人只能留一個……之類的。
她心情有點低落。
然而出乎意料地,謝竹心并沒有提這樣的要求,他也沒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發展提出質疑。
但是他說的話讓她繃緊了神經。
謝竹心說:“你曾經對我承認你撒了謊,盡管是被動的。但,有一件事情,至今無法解釋:含光的耗電量确實是普通機器人的幾十倍。”
“我……”她張了張嘴巴。
“如果說第一次檢測因為使用時間短而存在偏差,這個偏差是可能的。可是,含光落水的那次,我讓人給他做了檢測,他的硬件倒是沒出問題。但我當時留意了他的電量剩餘,順手計算了一下。那個時候,他的耗電量,依舊是正常值的幾十倍。”他看着她,鏡片後的目光,平靜而鋒利,“田田,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迎着他的目光,何田田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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