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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3-29 21:00:03 字數:5664

“轉輪,為何千年一輪回的破軍星會在陽壽未盡時,出現在無間?”無間王問得冷淡。

他身為無間王,執掌人間生死,統管冥間死魂及惡鬼道,卻無權掌管星子輪回。

“……屬下不清楚。”轉輪王掐指輕算,神色遽變。“星子命盤出了差錯,她是意外外踏進無間,請讓屬下趕緊将她送回人間。”

千年宿命再次重疊,曾有過的牽系最終總是要還,只是……命盤上原本不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麽卻硬是出了岔。

“不急。”無間王出聲阻止。

“可是,王,她是星子,不宜久留無間——”

“那又如何?”他緩緩看向來者有神的眉眼,再見她周身微弱的星光。“來者是客,現下又适逢本王千壽,就讓本王好好招待她吧。”

“可是,這樣一來,恐怕會損及她的陽壽——”

“那與本王何幹?”清冷沉嗓狀似平淡無味,但與他相處許久的人皆知,他的情緒似乎莫名的開始惡化。

“王!她是星子!”白蘿也趕忙阻止。

光是一個朱妲就夠他膽戰心驚,現在連破軍星都跑來了……他好怕無間空間不再能封鎖王的記憶,讓千年前的記憶再次回流。

無間王俊美的臉龐淡凝起肅殺。“本王向來讨厭高高在上的天界,要是能親手讓挂在天上的星子墜跌入黑暗中,會是本王過壽最好的禮物。”

白蘿怔住,頓時頭皮發麻,說不出話。

這下可糟了,王向來對天界頗有微詞,如今忘了千年前的記憶,該不會打算要把這恨意算在破軍星頭上吧?

玄搖光壓根沒在聽他們的對話,水凝的瞳眸像是凝着無限愛慕和不可置信的狂喜,有着無法掩飾的感動。

這樣大膽無禮的注視,教無間王烏瞳一凝——一陣勁風立時沖向玄搖光,她下意識地擡起雙臂擋着。

瞬地,風自她身邊刮過,只拂動她束起的長發。

這樣的結果,讓無間王先是微訝的揚眉,随即又意會過來。

她身為星子,自然比一般魂魄要堅轫許多……這樣也好,才能讓他玩得盡興。

“你叫什麽名字?”

“我蒙先帝賜名為玄搖光。”她的目光依舊追逐着他。

不能怪她太失禮,實在是……他長得太像玉德殿內的石鋼雕像了!

那雕像威風凜凜,透着邪氣卻又柔目深情,就算閉着眼,她也能夠勾勒出它的樣貌,沒想到現在居然可以看見一張與它如此相似的臉,簡直就像是具有生命的石鋼雕像。

無間王眉一蹙,莫名感到有些熟悉。“玄……搖光?”

她身穿交領月牙白錦袍,腰束革帶,系着绶環與短匕,那短匕,似有靈氣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白蘿痛苦的閉了閉眼。

“搖光可是西引第一女帝的名字,很有福氣,她的光芒會永遠照耀着西引,千年不衰。”

玄搖光解釋着,不斷回味眼前人喚她名字的聲音,沒來由的,心頭竟泛起酸楚。

那種急躁和感動揉合的痛,教她心悸,也教她不解。

“西引第一女帝?”無間王很快抛下錯覺,漫不經心地問着回到身旁的白蘿。“何時西引出了女帝?”

身為無間王,統管冥府惡鬼,只管生死,人的禍福興衰也會從四面八方湧來,要他做出生死聖裁,所以他知道哪些王朝改朝換代,興盛遞嬗,卻不至于連王朝內務都一清二楚。

“……屬下也不清楚。”白蘿幹笑着,眼神亂飄。

“喔?”他沒看向他,聲音中卻已表現出不滿。

“屬下只是王身邊的判官,天天跟在王身旁,哪管陽間出了什麽事?”白蘿笑眯黑眸,唇角卻勾得很僵硬。

“西引第一女帝晏搖光,是開啓西引第一個盛世的女帝,這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玄搖光淺笑着主動解惑。

聞言,白蘿清俊的臉龐幾乎垮下,只能瞪向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女人。

那件事過後,都相安無事千年了,為何在王的壽誕時又起波瀾?

“西引女帝晏搖光?”無間王低喃,恍惚了下。

“不不,我不是西引女帝晏搖光,而是西引鬼将軍的玄搖光。”以為他聽錯,她趕忙澄清。

一眨眼,無間王的烏瞳再度回複平靜無波的暗色,直瞅着她。

“前些日子,是你率軍攻入北岩,平了擾境之亂?”

“欸,你怎麽知道?”她微愕。

“本王執掌陽間人之生死,豈會不知?”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眸色深沉得教人猜不透他的思緒。“只是……西引是怎麽了,已落魄到非要派個女将軍上場?”

“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在咱們西引不論男女,只論能力,有本事的人,誰都能在朝堂間占有一席之地,那是咱們西引第一女帝設下的律例。”她朗笑,壓根不在意他話中刻意的嘲諷。

“這麽說來,你很有本事?”

“呃……算是吧。”她天生力大無窮,算不算有本事?

“那好。”無間王忽地一彈指。

玄搖光還搞不清楚狀況,便聽見身後讓人發毛的吼叫聲,略略往後探去,就看見兩頭看起來……很不可愛的猛獸身上。

不對,那下是猛獸,那是……什麽東西啊?!

兩頭野獸身上有着火焰般的色澤,可是她完全看不出那是老虎還是熊。

剛才在對打的,該不會就是這兩只吧?

這一想,她才驀地發現自己是身處在圈子裏頭,剛才只顧着貪看男色,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在何方。

“就讓本王瞧瞧,你多有本事。”無間王好整以睱地說。

本事不應該是這樣瞧的吧……“依我看……”

“放肆,在無間王面前,豈可如此無禮?!”白蘿突地打岔斥責,随即轉向無間王,“王,她确實是顆惹人厭的星子,兩只鬼獸與她對打有何樂趣可言?倒不如讓屬下将她帶往忘川,瞧瞧這顆星子到底能不能淨化忘川的污穢腥臭。”

玄搖光疑惑地瞪着說話之人的背影。

雖然她一直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什麽星子、什麽淨化來着,但就是覺得這樣的提議一點都不有趣,自己好像正被陷害中。

只是,她和他們,應該不可能有什麽過節吧?

無間王點頭,卻說:“等她玩完兩只鬼獸後再說。”

白蘿臉色發白。還玩啊?!他只是想要把她帶往忘川,再趁機把她送回陽間去而已,沒打算整她的。

“那個……如果我觸怒了……王,我道歉,可是我剛才是追着一只火狐來的,只是想看看那只火狐而已,真的無意侵犯王的領域。”她不想滋事,更不想莫名再添殺業。

“你想見我,我就得讓你見嗎?”偎坐在無間王身邊的妖豔女子懶懶開口。

“嗄?”玄搖光一愣。

她看見的是火狐,而這人是個非常妖美的女子,這……

“朱妲,沒你的事,閉嘴!”白蘿立即橫眼瞪向她。

“朱妲?”玄搖光一怔。“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只是……我看到的是一只火狐……”

朱妲聞聲,火紅瞳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總覺得眼前人溫柔的口吻,有股熟悉的氣息,一種使人懷念的氣味。

玄搖光仔細地看着朱妲,發現她容貌冶豔,紅發紅眼,狐媚的眸确實有幾分酷似火狐…?

她想了下。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何況這裏是冥府,就算朱妲是狐妖,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

“既然我的心願已了,那麽請問……閻羅一殿要往哪走?”她拱拳問另一邊席上身穿交領官服的男子們,卻見他們一個個別開眼,沒人要理她。

于是,她的視線繞了一圈,又停留在那張俊美無俦的臉上,然後忍不住貪婪地多停留一會,但這一會,便讓對方微眯起眼,一彈指,倏地,她感覺到背後有兩股風勁逼近,連忙旋身閃過。

“你的心願已了,本王的心願可還沒。”無間王眸色極冷地注視着她,施法将鬼獸往她身上丢。

“喂!”她閃得狼狽,左閃右避,只差沒連滾帶爬。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她心目中的鬼将軍可不是這樣子的!不要讓她的幻想徹底幻滅好嗎?!雖說她已經死了,可是又一點死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好真實,自己好像還活得好好的,正被逼着跟鬼獸對打。她好喘,覺得這裏的空氣好稀薄,讓她的腳步很沉重。

隐約之間,她聽見一股奇怪的聲響,仿佛有人在求救,不斷的說着——“殺了我、殺了我……”

痛苦的求死哀嚎随着鬼獸逼近而益發清晰,她驀地停下腳步,根本不管鬼獸已經咬上她的身。

被咬的地方有點痛,但她還可以忍受。她不是很在意地垂眼瞅着咬上她手臂的兩只鬼獸,結果,她看見它們的獸眼不染血腥,仿佛只是奉命行事,仿佛被什麽困着,痛苦不已,她不自覺的伸出手,輕撫它們的額。

“不要緊,反正我沒有很痛,你們可以咬。”她輕笑,心疼的輕撫着鬼獸,卻見它們原本醜陋的外貌緩緩起了變化,最後化成正常的猛獸,甚至松開了口,蹲伏在她身旁。

此景少讓在場人莫不震懾。

沉淪在獸道的畜牲,久經冥府洗禮而成的鬼獸,竟然會因為她的撫摸便受到淨化,洗去它們原該領受的罪業?

“唉,原來你們這麽可愛呀!”玄搖光忍不住用雙手輕拍它們的頭,笑得像個孩子般。

她的動作看得朱妲一愣一愣,仿佛在許久以前,也有個人曾經如此愛憐地輕摸她……

“欸!”驀地,蹲伏在玄搖光身旁的兩只猛獸瞬間不見,她愣了下,下意識地問向臉色似乎更難看了的男人。“它們跑去哪了?”

“好個憐憫之星,你想到一殿,是想要受冥府審判嗎?”無間王眸色寒冽,直接忽視她的問題。

玄搖光想了下,笑得滿足。“聽說世間人只要死了,都得要下冥府審判,如今我已經在這裏,當然要接受審判,好好贖罪。”

許是老天聽見了她的心聲,知道她一心想要贖罪,所以直接讓她下冥府吧,那麽不管是要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她都甘心受罰。

無間王支手托腮,瞅着她思考過後的爽朗笑意,無端覺得異常礙眼。“你知道死後之魂要由誰來審嗎?”

“先前我遇見一位大哥,他說我應該往閻羅一殿去。”所以肯定是閻羅王來審她了。

她一說到閻羅一殿,另一邊席上的十人随即有一人憑空消失,不想被牽扯進這淌渾水。

無間王回頭,烏瞳掃過其餘九殿閻羅。“他們還不夠格審理你,要審……就讓本王來審。”

“嗅?”這麽說來,他是比閻羅王還要了不起的王?

疑問尚未出口,她随即被一記力道壓得往地面趴。

“王!”白蘿驚吼。

西引,鬼将軍府。

“好端端的,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玄芸在玄搖光房內來回急走,清麗粉顏布滿焦躁。

宮宴之後,北方邊防又傳來消息,說被擊退數十裏遠的北岩大軍又卷土重來,于是她奉命特地走了趟皇城北禦門外的鬼将軍府,原以為搖光還在昏睡,可仔細探向她的鼻息,才發現她幾乎沒了氣,于是趕緊差來宮中太醫診治。

豈料,太醫會診之下,竟然查不出病因,她只好又要人去請天官到鬼将軍府一趟。

“親王,天官到了。”房門外,随侍輕聲傳報。

聞言,玄芸趕忙回頭。“快請!”

房門一開,善天一身灰白交織長衫,長發整齊束起,清冷面容盡是擔憂。

“善天,你快過來瞧瞧搖光,太醫說搖光沒病,可是她就快要沒有呼息了!”不管身份,她抓着他一把沖到床前。

善天垂眼瞅着玄搖光熟寐的神态,長指采向她的鼻端,疑惑地攢起濃眉,忽地嗅到淡淡花香,下意識瞥向擺在花架上盛放的曼珠沙華。

“……搖光怎會把花給擱在這裏?”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随口問,美眸卻眨也不眨地直盯着那花。

“是我擺的,那是陛下賜給搖光的花,說是天界之花,用來稱贊搖光的。”那時她也在宣天殿,所以知道這事。“這跟搖光昏迷不醒有關嗎?”

善天垂眼不語,纖長的指揪住盛放的花朵揉個粉碎,正色道:“親王,下官必須趕緊為将軍設壇祈福。”召回遙光走進冥府的魂魄!

後頭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因為不想把玄芸給攪進這麻煩裏。

照這個狀況看來,他已經可以确定遙光功高震主,恐怕是威脅到陛下的權信,才教陛下暗下殺手了。

“啊——”

肩上仿佛有什麽重物不斷加重再加重,讓玄搖光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壓進地面,力道之重,讓地面都碎裂出一個窟窿,她不禁痛得大叫。

無間王眸色清冷地看着她雙臂橫在胸前,模樣痛苦,卻仍要尋找時機再撐起的樣子,冷哼着一彈指。

玄搖光再次發出哀嚎,地面發出咱啦的碎裂聲,她可以感覺到地面不斷下陷,身體似乎正逐漸四散,意識漸漸模糊……

席上九殿閻羅見狀,不着痕跡地和白蘿交換了個眼神,接着十人共力一震,勉強解除她身上的壓力。

無間王只是冷冷地環視着他們,冷峻的眸色透露他的不悅。

“為什麽?”大口喘着氣,玄搖光不解地看向無間王。

“王乃是統領冥府十殿閻羅的無間王,自然有權可以懲罰你。”像是讀出她的疑問,白蘿沉聲說:“當你被壓得愈深,就代表你的罪業愈深重!”

雖說不懂王為何萌生置她魂飛魄散的念頭,但保住她是眼前首重之事。

她輕呀了聲,有些明白了。“原來如此,這就是我贖罪的方式?”

無間王沉冷注視着白蘿,只見他飛步來到面前。

“王,既然她想贖罪,就讓她好好贖罪吧。”他試着不讓情緒外顯。“就這樣整得她魂飛魄散多無趣?倒不如将她帶到忘川,讓她嘗嘗浸在忘川,被濁氣侵蝕的痛楚。”

反正,找到機會送她走就對了!

無間王不置可否,長睫輕斂,掩去眸底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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