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踐行

慕容澤不日便要離開揚州返回汴京,因着林昱要上京趕考,便與之約好同行。

這日,慕容澤坐在涼亭中獨飲,有丫鬟過來福身傳話:“慕容公子,大人今晚在前廳設宴為您踐行,請您到時賞臉前去。”

慕容澤擺手示意丫鬟退下,然後自酌自飲了幾杯酒。立在一旁的高興小心道:“主子,您一向不與他們一道用膳的,要不要奴才過去傳個話,推辭掉這個踐行宴。”

院中有片樹葉撲簌落下,轉眼已是深秋。慕容澤想起剛來林府之時,林正清問他是否按照宮中的膳食為他安排,他說:“父皇曾南下揚州,數次稱贊江南菜色極好,本宮記憶猶深。林知府就備些江南之地的特色菜肴吧。”

林知府請了揚州城裏有名的大廚為他張羅了一大桌子菜,色澤鮮亮,造型講究。他看着新鮮夾了一著精肉,只覺鹹中帶甜,味道甚怪,幾番掙紮才咽下去。稍後他又夾了一扇貝肉,入口鹹腥詭異,害他差點吐出來。

他耐心告罄,本想拂袖離去,但礙于林知府在一旁巴巴地陪着小心,只得懸着筷子在桌上尋着可下口的菜,忽然他看見一道菜蔬白亮細嫩,便問道:“這是什麽菜?”

林知府回道:“此乃菰筍,又名茭白,生長在水田裏,其莖可食,其種名為菰米或雕胡,為六谷之一,此菜只以熱油烹之,便名油焖茭白。”

他聽着興起,就夾了一筷子菜入口,但其味寡淡腥甜,難以下咽。他深蹙着眉頭強忍着沒有掀翻桌子一走了之。

立在一旁的高興覺出端倪,便清咳一聲,道:“我家主子用膳一貫不喜人在一旁看着,林大人還請回避。”

林正清退下後,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瓷碗顫顫作響,憤然道:“小興子,這桌子菜賞于你了。”

他自小在宮中長大,所食皆為北方菜式,口味也甚是挑剔。北方菜鹹甜分明,酥爛香脆,明亮芡實,型糙卻味道醇濃。他那日所食南方菜雖造型精致卻味同嚼蠟,一點也吃不慣。自那日後,他便不在林府吃飯。一次,他親眼見若蘭姐妹娴熟挑針拆蟹,蘸醋吃完蟹肉,所剩殘骸仍能拼成個完整軀殼,深感飲食之精細,技藝之高超,從此對南方菜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他将酒杯放下,對高興道:“罷了,還是不要拂了林知府的面子了。”

晚上,衆人在前廳熱鬧地坐了一桌,二夫人禁足之令雖被解除,卻并未被應允入席。侍女魚貫而入,将燒制好的菜肴擺在桌上,又添上好酒,林正清執起酒杯,向慕容澤道:“公子啓程在即,林某在此祝公子一路順風。”

“多謝大人。”慕容澤端起酒杯與衆人一道飲了,卻多時不動筷子,坐在他身側的林昱不經意向若寧道:“聽說今晚的菜全是你與若蘭下廚炮制,辛苦娘子了。”

若寧停下筷子微笑道:“慕容公子乃府上貴客,平時又與夫君交情甚篤,若寧只不過燒些粗制農家小菜,不足挂齒,還望慕容公子不要嫌棄才是。”言罷若寧也執起酒杯:“慕容公子,請。”

慕容澤飲了酒,抓起筷子在桌上左右逡巡,坐在他另一側的若蘭指着面前的一盤菜對他說:“慕容公子,您嘗嘗這個清炒蝦仁,這是我跟阿姐學着做的。”原本是林正清坐在他身側的,是林昱讓若蘭坐在一旁為他斟酒布菜。

慕容澤看向那一盤五彩斑斓的菜蔬,不知那上面晶瑩亮澤的肉環竟是蝦肉,毫不猶豫伸筷夾了一著,嘗之竟鮮美爽口。

“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若蘭雙眼泛着亮光,巴巴地問道。

慕容澤眯起眼,笑道:“甚好。”

若蘭心中歡喜,站起身伸長胳膊從一個盤子裏夾了一片肉,放在他眼前的碟子中,說:“慕容公子,這是此地的名菜梅菜扣肉,可好吃了,您且嘗嘗。”

慕容澤見那一片帶皮薄肉肥瘦相間,滴着油水,上面沾着幾粒黑不溜秋的碎渣,心中略感苦悶,卻仍不動聲色地将其撥去黑渣夾起放入了口中,嚼之卻是油而不膩,醇香四溢,于是點頭道:“此味甚佳。”接過若蘭為他斟的酒,問:“這個也是你做的?”

若蘭搖搖頭:“這個菜燒起來太難了,我可做不來,這是府裏的張嬸做的,她做這個菜最好吃了。公子你不知道,她是我家鄰居,小時候她一燒這個菜,香味飄到我家院中,我就要流一天口水了。”

衆人呵呵笑了一陣,有婢女上前拉開盤子,将一個白瓷藍釉的精巧魚盤置在飯桌中間,若寧拿起大勺從丫鬟捧着的瓷碗中舀起熱氣騰騰的鹵汁澆在魚身上,立刻有滋滋的聲音響起,鮮美濃郁的香氣萦繞在房中。

若寧道:“此乃松鼠鳜魚,因形如松鼠而得名。南方人多稱為桂魚,取蟾宮折桂之意。”

慕容澤也格外賞臉夾了一塊冒着熱氣的魚肉,入口只覺外脆裏嫩,酸甜适口,并隐有一股松紅香味,滋味甚妙。随後若蘭又向他勸了幾道菜,慕容澤食欲大開,酒也不停杯,不知不覺間已吃到腹中飽脹。

飯後林昱叫丫鬟上了一盞山楂茶來為他消滞解膩。

挽寧苑。

“夫君,再記上紫貂毛皮一副,冬日将近,買來可為母親做一件貂毛大氅來禦寒。”若寧在書案前來回踱步,手指拂着下巴上左右思量,生怕有遺漏之處。

林昱提筆蘸飽墨汁在長長一張書卷上記下紫貂毛皮一副。若寧從他手下抽來翻看,口中默念出聲:“錦緞貂裘,發釵耳铛,胭脂水粉……”

林昱看她認真的樣子,笑道:“娘子可是要我把鋪子一道搬回來?”

若寧嘟起唇道:“夫君難得去一次汴京,聽說京城甚是繁華無雙,奇珍無數,夫君就受累些,順道買些小物件回來,阿寧是新鮮向往的緊。”

林昱伸手剮蹭一下她的臉頰,寵溺道:“為夫怎是那等小氣之人,但憑娘子吩咐。”

“哦,我差點忘了。”若寧伸指在空中點了兩下,轉身去內室取了一個榆木匣子出來,對着林昱打開,道:“前幾日我回了蛟河河畔的娘家一趟,把院裏屋內仔細打掃了一番,偶然在父親房中發現了這個小匣子,裏面這只發飾應是母親留下來的,我看這個匣子表面光滑,想必是父親經常摩挲萬分珍視的心愛之物。”

說到這裏,若寧語氣徒然變得難過起來:“都怪我當時手滑不慎把這個匣子摔在地上,這只發飾也跌落在地上摔破了,我問遍揚州城裏各個首飾鋪子,都沒有人能修好它,夫君此次上京順道幫我帶上,看看京城之中有無精巧匠人能将它修好。”

林昱點頭應了,把這只匣子連同記錄好的小冊子一起收拾進了包袱裏。

夜半,內室春/色旖旎,煙紗色芙蓉花帳裏,若寧伏在林昱身上嬌喘微微,蔥白如玉的手指在他胸前無力地劃着圈,半晌才道:“人說京城遍有勾欄瓦肆,且熱鬧非凡,夫君空閑時可去看一看,回來好為我講解一番。”

林昱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淺吻,啞聲道:“娘子不怕我沉迷其中,再學來幾分倜傥風流,不思歸返了。”

若寧嫣然一笑,“阿寧相信夫君不是那樣的人。”

林昱忽一翻身,又将她壓在身下,看着她潮紅的臉頰和誘人的櫻唇,腹中欲/火難抑,作勢就要吻下來,若寧忙擡手點上他的唇,怨道:“夫君明日就要啓程上京考試,今晚莫要太過勞累了,還是早些安歇吧。”

林昱移開她的手,将她額前汗濕的頭發順在耳後,氣息不穩道:“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昱要與娘子分別多日,雖是不舍,但父母之命難為,娘子今晚且縱着我一回。”

若寧含羞偏過頭去,輕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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