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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如果獲獎,對高考保送有好處。暑假過後就是高三,馬上面臨殘酷的高考,保送名額就是顆定心丸。
許央本來就覺得霍向東早晚會進競賽班,和競賽班同學一起聯手參賽,多半就是為了鋪路。楊音音現在說霍向東回來後就轉去競賽班,許央對此并沒有驚訝。
楊音音趴桌上嚎了聲:“東哥走了,我以後再也看不到這麽騷的背影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許央笑笑沒說話,翻到英語課本單詞頁面,自我檢查生詞拼寫。
英語老師踩着預備鈴聲走進教室,徑直走上講臺,把教材往講桌上一撂,叉着腰,一雙小眼睛雷達似的開始掃射全班。
楊音音趕緊拿起課本擋住自己的臉,小聲祈禱:“雷達失靈掃不到我掃不到我。”
鈴聲最後一個音節一落,英語老師分毫不差地接着道:“五分鐘後,抽查新課單詞。”
班裏一片哀嚎。
班主任此時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英語老師走過去和他交談了幾句,班主任朝走廊處說了句話,一個男生走過來。
班主任拍了拍男生的肩,交代了一句話,背着手離開。
英語老師把男生領進教室,雙手拍了兩下:“班裏新來了一位同學,以後大家都是七班人,來歡迎一下新同學。”
班裏嘩然,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門口——
男生一身黑衣,一手抱着一摞新課本,一手提着新領的校服。
個子高,大長腿,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愈加白淨。
氣質有些說不上來的……獨特。
許央從課本上擡起眼,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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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則初。
她心髒停了兩秒,下一秒開始劇烈跳動。
“我屮艸芔茻!”後桌楊音音擋在臉前的課本掉落在課桌上,低呼,“大!帥!比!不用扶我,我又活過來了!”
同桌低聲說:“收斂點,你這樣把東哥放在何處?”
“我不管。”楊音音眼睛一動不動盯着門口,“今天這是什麽好日子,過年嗎?”
仿佛兩分鐘前還在哀嚎日子過不下去的人不是她似的。
英語老師咳嗽了聲:“這位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務必english啊。 ”
秦則初:“……”
班裏有人幸災樂禍地笑出聲。
秦則初擡起眼皮看着英語老師,烏黑的眼珠裏盡是漠然,仿佛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英語老師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一擡手:“銀兔兒丢死喲瑟夫,因英格麗是噗利子。”(i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 please)
嚯。
秦則初差點兒被這股礦味口語熏暈過去。
這口音,一聽就覺得這人財大氣粗。
一般人說不起。
秦則初:“………”這是什麽礦味魔鬼老師。
礦老師:“噗利子。”
秦則初:“…………”想就地圓寂造個舍利子。
五秒後。
秦則初:“good morning, my name is qinzechu i'm fhank you, and you?”
口音和英語老師一模一樣,很精準地抓住了英語老師的發音特點。
讓人一聽就知道兩人是從同一個礦裏出來的。
班裏一陣爆笑。
英語老師怔了半秒,接話很順溜:“i’m fine too,hahaha”
有同學捂住肚子,笑得很誇張:“卧槽啊,新同學666,老鷹居然沒詞了。”
老鷹是同學們給英語老師起的外號,因為他教英語,又長了個鷹鈎鼻,最主要的是,逼他們背單詞背課文的時候就跟熬鷹一個樣。
非常形象。
老鷹在班裏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許央左手邊的空位上:“秦同學,你去第一組第四排那個空位,挨着學習委員許央同學坐。”
班裏再次嘩然。
許央渾身一凜,血液瞬間倒流。
秦則初看過來,瞥到許央的時候,他目光滞了下,眸底閃過一絲驚詫。目光從許央驚懼的臉上淡淡掃過,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回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然後,他邁步向許央這裏走過來。
班裏有人議論,其中許央的前桌,坐在第一組第三排靠走廊窗戶的馬尚飛,嚷嚷起來:“怎麽能坐我東哥的位置?東哥下周就回來了!”
其他人七零八落附和:“就是啊。”
馬尚飛:“東哥去祖國的心髒為理二七班争光,人還沒回來呢,就開始卸磨殺驢了,不帶這樣的吧。”
馬尚飛:“我不是說東哥是驢啊,我意思是說老師你這樣辦事很不厚道,很傷我們的心。”
秦則初在議論聲中坐在位置,課本随意堆在桌上,又把校服塞進桌兜裏。
整個人看起來很佛,仿佛正置身在漩渦中心的靶子不是他。
許央餘光看着他,突然想起一句話。
漩渦中心,最為平靜。
這種情形,稍稍發散聯想就很恐怖,比如——
變态殺手殺過人後,一臉平靜地坐在屍體旁邊喝水吹風。
許央:“……”宛如自己已是一具屍體。
馬尚飛還在為霍向東打抱不平,被老鷹一句話堵了回來:“剛你們班主任說,霍向東同學回來後直接轉到競賽班。”
同學們唔唷了聲。
馬尚飛叨叨:“那也……再說東哥的東西還在桌兜裏呢,萬一丢了被偷了怎麽辦……”
老鷹:“馬尚飛,對,就是你,噘成嘟嘟嘴的那位同學,你過來默寫新課單詞。”
馬尚飛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鋸下來。
一節課結束,秦則初戴上耳機,從桌兜裏拽出校服外套蒙住腦袋,趴桌上開始睡覺。
斜後方坐着的楊音音想讨論他又怕被聽到,硬是拖着同桌去教室外面,剛出教室,就聽到她誇張的尖叫聲。
許央坐着沒動,利用課間時間寫老鷹布置的作業。
她眼睛盯着單詞,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最後幹脆機械地抄寫單詞,完全不過腦子,直到她看的是單詞,筆下寫出來的卻是“秦則初兇手”五個字。
秦則初一直睡到第二節 下課,眯瞪着眼伸胳膊套上校服外套後走出教室。第三節是自習,他拿着半瓶礦泉水踩着鈴聲走回座位。
發現自己課桌上枕了個人頭。
馬尚飛憋了兩節課,終于聯系到霍向東,噼裏啪啦一通說。
霍向東回了個:“哦。”
馬尚飛:“東哥,你說吧,這個新來的怎麽處置?”
霍向東:“他有我騷嗎?”
馬尚飛:“東哥最騷!”
霍向東:“沒我騷的,東哥沒興趣喔。”
“…………”馬尚飛瞪着手機屏幕半天沒喘氣,“其實,他也騷。”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舉例說了老鷹讓秦則初英語自我介紹的事情,最後一句話總結道:“東哥,他把全班同學都騷笑了。”
霍向東:“操。辦他。”
馬尚飛:“你就瞧好吧。我讓大牛在旁邊錄視頻見證歷史。”
霍向東回了他一個動圖。動圖裏,霍向東騰空劈了個叉。
馬尚飛領了旨,和同桌大牛互換了座位,正坐在秦則初前桌位置。他後背抵着秦則初的課桌後仰,後腦勺枕在課桌上,一副無賴流氓樣。
瞟見秦則初過來,他朝大牛打了個響指:“見證歷史,開拍。”
大牛背靠窗側坐着,舉起手機,調到錄像模式。
秦則初坐下來,擰開瓶蓋喝了口水,再慢慢擰上瓶蓋。面無表情地從褲兜裏掏出耳機,左手慢條斯理地捋了下耳機線。
他看着課桌上那顆滾來滾去的腦袋,心裏啧了聲,送人頭?
耳機線捋到頭,秦則初挑起眉毛,默數三聲,腦子裏閃現了下耳機線勒住馬尚飛的脖子猛磕他腦袋,順便把這顆頭吊起來的畫面。
見證歷史,cut
三聲數完,餘光瞥到許央一副欲言又止神經緊繃的樣子,秦則初突然改了主意。
他收回即将飛出去的耳機線,向右偏頭看向許央,勾起一邊唇,淡聲說:“學習委員,你管管他,他影響我學習了。”
第4一個猜想
話音一落,課桌上的那顆人頭突然就不動了。
班裏吃瓜群衆默默看着他們。
教室裏一時很靜。
許央手裏的自動鉛筆斷了一截鉛,她看着秦則初“啊?”了聲。
秦則初滿眼一心向學地回看着她,可能是剛喝過水的原因,薄薄的嘴唇顯得特別水潤有彈性。
許央抿唇。
覺得他是故意的,可!惡!
秦則初:“我想學習。”
許央:“……”
想現在就去找班主任辭掉學習委員的職務。
影視劇套路告訴她,兇案嫌疑人知情者往往都是第一個死的。
正在錄視頻的大牛看着手機屏幕,突然覺得這會兒特別适合往屏幕上撒花冒粉紅小心心。
這該死的甜美。
秦則初課桌上的那顆人頭終于動了:“什麽小學生套路?找學委打小報告替你出頭?真他媽活久見。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則初:“我現在還是男孩,不過我不介意今晚就做你男人。”
他嘴角挂着不鹹不淡的笑,語調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話說給馬尚飛,眼睛卻是看着許央。
“我操了!”馬尚飛彈跳起來,轉身就要去踹秦則初的課桌。
“馬尚飛!課堂紀律扣十分。”許央臉頰通紅,“坐回你自己的位置,要麽出去。”
課堂紀律扣十分以上要去訓導處接受訓導主任的教誨,馬尚飛不怕被教誨,他怕他舅舅。很不幸,他親舅舅就是訓導主任。
“許央,你太狠了吧。”馬尚飛蹦腳急,“你不念舊同桌情誼就算了,怎麽還毒害你親前桌。”
許央緊抿着唇,從桌兜裏拿出值勤本,腦子裏卻閃現出地府的生死簿,覺得自己恐怕活不過今晚。
馬尚飛秒慫,嘴上還在硬:“你就瞎扣分吧,沒人會信,你有證據嗎說我嚴重破壞課堂紀律?”
秦則初一手托着腮,下巴朝大牛擡了下。
“靠。”馬尚飛拍掉大牛手裏的手機,把他拽回自己座位,“別瞎幾把錄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收場,吃瓜群衆沒有看夠戲。
楊音音拿着作業本和同桌在線聊天:“我還沒看夠怎麽辦啊啊啊!!!”
同桌拿筆回:“如果東哥在,這場戲能演到我們高考。”
楊音音:“看着這位新來的挺能打??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同桌:“是你一個人。信我,以我的火眼金睛,新來的一看就是個三好學生。”
楊音音:“想念舞騷東哥了qaq”
同桌:“我加個定語,新來的是個悶騷的三好學生。”
楊音音:“你覺得他倆誰能騷得過誰?”
同桌:“東哥吧,像今天這種名場面,東哥騷不過時肯定會拉着新來的跳恰恰。”
楊音音:“并不太想看好吧。”
“謝謝。”秦則初摸了摸褲兜,口吻遺憾道,“今天忘記帶棒棒糖了。”
許央:“……”
她其實很想問那天夜裏的事情。
有些事經不起細想。
許央發現,假設秦則初就是那個兇手。逆推,一切都有跡可循。
比如——
薛定谔的棒棒糖。
她在便利店多看了兩眼棒棒糖,夜裏秦則初就翻窗進她房間,給了她那根棒棒糖。那麽,是不是有種可能:她在便利店時,秦則初已經有了殺人計劃,如果出現意外,她房間是他暫時的藏身處?
同理——
秦則初今天一身黑的裝扮。
他以前幾乎每天都穿着白襯衫,至少許央路過便利店時看到的是這樣。那夜在她房間,她多看了他腳上的球鞋兩眼,而他現在腳上穿的是雙黑色帆布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許央懷疑是弄堂便利店的處理貨。
他換掉那天的衣服和鞋,為什麽?如果他是兇手,顯然是在銷毀證物。
許央被自己的邏輯鏈吓到了。
反觀秦則初,一直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寫作業到上午放學。因為沒帶筆,他還管許央借了支。
一切風平浪靜。
上午放學,楊音音拉着許央去食堂吃飯,走到走廊拐角時,楊音音納悶:“馬尚飛和你新同桌講和了?”
許央在走神,沒聽清:“什麽?”
楊音音看着走廊盡頭的廁所,喃喃道:“我剛看見你新同桌摟着馬尚飛一起去廁所了。”
許央回頭,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沒看見秦則初和馬尚飛的身影。
“他們已經進去了。”楊音音擡胳膊攏在許央肩膀上一起往樓下走,“剛才就是這樣,你新同桌摟着馬尚飛。對了,你新同桌叫什麽?”
許央:“秦則初。”
他們果然是講和了,下午課間,許央清清楚楚聽見馬尚飛叫秦則初‘老大’。
馬尚飛買了一兜飲料,給附近幾個同學每人發了一瓶:“石老頭的課就是容易讓人犯困,來,喝口水醒醒神。”
同學們紛紛:“謝謝啊。”
馬尚飛把最後一瓶綠茶放在秦則初桌上,谄媚笑:“老大。”
大牛噴了一桌蘋果醋。
馬尚飛:“老大,喝水。下課一起上廁所。”
這回,許央差點被水嗆着。
秦則初挑了下眉毛,非常給面子地拿起來擰開喝了一口,說:“我最喜歡和你一起上廁所。”
馬尚飛嘿嘿笑了聲,坐回自己位置。
附近看戲的幾個同學眼珠都快掉地上了,真的懷疑秦則初剛喝進去的黃色液體是尿,不是他媽的綠茶。
許央嘴裏噙着口礦泉水,看着大牛湊到馬尚飛桌前,小聲問他到底什麽意思,馬尚飛嘟囔了句把他推開。
許央餘光瞥向秦則初,他正揚脖喝着綠茶,下颚和脖頸繃成一條性感的弧線,喉結慢慢滾動。
她咽下口腔裏的水,突然想起楊音音說的那句話——
這日子沒法過了。
覺得他是兇手,又覺得他不是。
他看起來像個正經人,又看起來不像。
馬尚飛一口一個‘老大’,一口一個‘則哥’地叫,秦則初每回都是眼皮擡都不擡一下,跟沒聽見似的。
大牛看不下去了,趴在馬尚飛耳朵眼問:“兄弟,你到底經歷了什麽?不帶你這樣犯賤的,丢東哥的臉。”
“跟東哥沒關系。”馬尚飛抄起一本書把大牛從他身上砸開,“我就樂意叫他老大叫他則哥,怎麽着了吧,聽不慣把耳朵割了。”
聲音有點大,引起了前後桌的注意,包括秦則初和許央。
馬尚飛捋了捋校服袖子,索性敞開嗓門,說:“我今兒就說實話了吧,我有強迫症。”
大牛:“什麽強迫症?”
馬尚飛:“角度強迫症。”
大牛:“?”
“我對斜後方這個角度有強迫症。”馬尚飛背靠着窗,擡手比劃着指向秦則初的課桌,“對,就是這個角度,斜後方145°角這裏。我對它有執念,這毛病打小就有。”
大牛:“所以??”
馬尚飛:“所以,以前東哥在這裏坐,東哥是我老大;現在則哥坐在這裏,則哥就是我老大。”
許央:“…………”
大牛:“………………”你他媽在逗我???
馬尚飛:“你們別不信,斜後方145°角是我本命!可以為它癡為它狂為它哐哐撞大牆。”
秦則初突然笑出聲,咧嘴露出幾顆白牙,眉梢挑着,眯眼笑看着馬尚飛。窗外透過來的自然光落在他臉上,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第一次見他笑達眼底,許央恍了下神。
馬尚飛也跟着笑起來:“則哥,以後你就是我老大。”
秦則初:“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馬尚飛:“誰?”
秦則初:“我大兒子。”
都是為了要臉,什麽不要臉的事情都幹得出來的沙雕。
馬尚飛:“……”
許央:“…………”
馬尚飛:“爸爸,現在國家政策允許要二胎了,以後我就是你二兒子。”
許央:“………………”
大牛:“服。”
秦則初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不緊不慢地說:“二胎這事,我問問我大兒子。”
馬尚飛:“行嘞爸爸,我等着我大哥回話。”
大牛:“小馬同學,你管東哥叫哥,現在又認了個爸,這麽差輩,東哥同意了?”
馬尚飛:“滾。”
霍向東剛跟他要【見證歷史】的視頻,他還沒想好怎麽回。沒臉給啊。
秦則初隐身登錄qq,鋪天蓋地的消息瞬時湧出來,手機差點卡殼。
決定離開海城的那天起,他更換了手機號,也沒再登錄過qq和微信。
秦則初盯着消息頁面的無數99+的紅點提示,眼角有點發熱。
備注為[大兒子]的消息在最上面,時間顯示在今天中午12:19。
[大兒子]:【靠,今天上午老曹又發神經了,扛了一樹…】
沒有點開,消息只能看半截。
大兒子真名武子期,是秦則初在海城嘉華中學的同桌兼死黨。
老曹是他們班主任,是個老好人,脾氣溫和,但是一旦暴走起來,不定做出什麽瘋狂事。
第一次想起海城,突然有點懷念那邊的人和事,秦則初點進聊天框。
[大兒子]:【靠,今天上午老曹又發神經了,扛了一樹香蕉讓我站在講臺上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吃完。一樹啊爸爸,你理解什麽叫一樹吧。媽的,吃之前忘記拍照了。我吃到一半就哭了。】
有次數學課,秦則初和武子期偷摸比賽着剝瓜子,被老曹發現,老曹當時什麽也沒說,只是第二天數學課,老曹拎了二十斤瓜子,分給他倆一人十斤,讓他們站在講臺上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嗑瓜子,一節課吃不完就去他辦公室接着吃。
接下來的半年,他倆看見瓜子就想吐。
秦則初把手機放在課桌上,一只手肘支着桌面,左拳抵着上揚的嘴角,右手劃拉着屏幕往前翻歷史消息。
大兒子的消息都是些碎碎念的日常,什麽都發,有時就連拉個屎也發,還他媽配圖【初啊,我今天拉的屎是心形的。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圖片】
消息根本看不完,秦則初随便看了一會兒,正要退出聊天框,突然進來一條新消息。
[大兒子]:【爸爸,你是我親爹行了吧。】
緊接着又幾條。
【你是死是活能不能給句話,我他媽昨天去警局報失蹤了。】
【結果沒人鳥我,我傻逼一樣坐在地上就哭了。】
【最後警察通知我爸把我接回了家。】
【秦則初你個大傻逼!渣男!有種別讓我看見你!】
【讓我看見,揍不死你。】
秦則初揚着的嘴角逐漸僵硬,胸腔有點酸脹。
他直接退出頁面,打開攝像頭:“馬尚飛,來笑一個。”
正在寫作業的馬尚飛立馬扭頭,對着手機來了個八顆牙标準笑。
“好了。”秦則初放下手機,準備把照片發給大兒子。
看爸爸給你找了個弟弟,像不像你?
馬尚飛試探着問:“拍我照片是有事嗎?”
秦則初沒擡眼:“給我大兒子看看。”
馬尚飛:“好的,爸爸。”
許央按額頭:“……”怎麽感覺風雲人物霍向東在的時候,都沒現在鬧騰。
秦則初戳進大兒子的消息框,還沒來得及發照片,大兒子又往外吐消息。
【初啊,我剛想了一下。】
【你不是沒爸了麽,以後我當你爸爸吧,你當我兒子。】
【我有錢,養得起你。】
為了配合有錢的人設,他緊接着發了個大紅包。
秦則初頓了兩秒,退出企鵝號,從桌兜裏摸出耳機線插在手機上,搗鼓了一陣後把手機塞回褲兜,耳朵塞上耳機,弓背趴在桌上開始睡大覺。
日光透過窗戶玻璃鋪了他一背,寂寥又孤遠。
下午放學,許央整理好書包,秦則初還在桌上趴着。他的椅子靠後,留出來的空隙許央過不去。許央坐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拿起一本書猶豫着要不要敲他桌角。
秦則初突然直起身,左手摸着脖子往右邊擰了下。
許央身體跟着發了個抖,手裏的書掉落在桌上。
秦則初拽出右耳的耳塞,瞎話張口就來:“學委,我是在學習。”
許央:“……”
秦則初揉着眼睛平靜道:“我聽了一節外語聽力。”
“……哦。”許央小聲,“放學了,你讓一下。”
秦則初掃了眼教室,已經空了一半。他屁股帶着凳子往前移了移,許央背着書包快速溜過。秦則初托腮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許央快步走出教學樓,低着頭往校園門口走。
突然一輛單車橫在她面前,許央擡頭——
秦則初跨坐在單車上,兩腿撐地,能看得出來藏在校服褲裏的腿又長又直。
“今天謝謝你,課堂上幫我解圍。”秦則初從褲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彎腰前伸,直接塞到她校服外套口袋裏,“我上午放學特意回便利店拿的。”
許央往後退了半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也沒有把糖掏出來還給他。
“你害怕?”秦則初看着她的眼睛,說:“不是我。”
第5一袋小饅頭
秦則初這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許央卻秒懂——那天夜裏的兇殺案和他沒關系。
許央抿了抿唇,終于鼓足勇氣問:“他們為什麽追你?”
秦則初笑了下:“那天晚上我出去亂逛,對附近不熟悉,迷路了。找路回便利店時瞧見一群人,看起來不好惹。我當時就想着掉頭走,誰知道他們看見了我,放狗就追。我運氣好吧,兜了幾圈居然回到了宣坊街,慌不擇路跑到了你家。不過你放心,我确定他們沒看到我進了你家院子,不會牽連到你家。”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許央看着他的眼睛,問:“你看清他們長什麽樣了嗎?”
秦則初搖頭:“黑燈瞎火,什麽都沒看清。”
“哦。”許央默了默,“這件事我沒告訴我爸媽。”
秦則初:“我知道。”
他又從褲兜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這次直接塞到了許央手裏,笑着說:“再給你一個。”
許央捏着根棒棒糖,低頭:“其實我不怎麽喜歡吃糖。”
秦則初拖長調“哦~~~”了聲,笑了笑說:“不喜歡紅豆面包不喜歡棒棒糖,不喜歡吃甜的人都這麽聽話麽?”
許央:“……”
呃,那夜他到底是看到了垃圾桶裏的面包。
不過,不喜歡吃甜怎麽就聽話了?這是什麽邏輯。
許央踢着腳尖擡起頭,只看到秦則初騎着單車的背影。然後,單車突然停下,等她?
許央走過去,路過他身邊時,秦則初轉頭看她,神情有點嚴肅。
“如果我是兇手,那晚我就不會進你房間。”秦則初直視着她的眼睛,說,“其實剛開始我在你陽臺上站了有一會兒。”
“後來摸到口袋裏有根棒棒糖,就突然想給你。”秦則初又說。
許央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心髒也跟着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靜默半分鐘。
“走了。”秦則初踩着單車疾馳而去。
濱城空氣裏的水霧蒙在他臉上,秦則初有些忘了為什麽突然跟許央說了這些。
如果秦則初剛開始的解釋是他編造的借口,那麽後來的話無疑就是迷霧裏的太陽。
是啊,如果他真是兇手,不可能蠢到翻進她房間自報家門,只需要在陽臺角落躲到那些人離開就可以了。
而且他也解釋了薛定谔的棒棒糖,雖然這個解釋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許央仰頭看天,長長吐出一口氣,一掃過去兩天的陰霾,心情雀躍起來,加快腳步走出學校大門,一路小跑到母親車前。
“媽媽。”許央坐在副駕駛,把書包放在腳邊。
“學校有什麽開心事嗎?”母親問,“笑這麽甜。”
“有麽?”許央揉了揉臉頰,嘴甜道,“車接車送好幸福。”
“嗯。所以要把路上的時間充分利用起來。”母親說着打開車載音響,“英語聽力是送分題,一分都不能丢。你在學校沒時間練聽力,我找了歷年高考真題,在車上放給你聽。”
“早上上學時邊聽邊做題,白天在學校累了一天,腦子轉得慢,不用寫卷子,就當是練習語感。”
許央“哦”了聲。
母親:“每個省區近十年真題挨個聽一遍,聽完真題聽模拟題。我想着,如果這樣堅持到你高考,收獲肯定很大的,媽媽犧牲工作時間開車接送你一年還是很劃算的。”
車拐到南風路上,許央看見身穿濱城三中校服的秦則初,騎着單車在成排的海棠樹下穿梭。
有風吹過,淺粉的海棠花落在他被風兜起的校服上,有幾瓣順着衣角滑下來,有幾瓣粘在衣服上。
畫面一閃而過,卻定格在許央腦子裏。
在機械的英語聽力bgm裏,許央突然有點懷念騎單車往返學校的那些日子。
家裏裝了一整套的防盜系統,父親也從江市回來。
晚飯後,許央回自己房間寫作業,書桌上放着枚硬幣。硬幣下面壓着一張便簽紙,母親的字跡——
【今天清理了水池,這是貓爪上的,其餘硬幣在玄關罐子裏。】
許央捏着硬幣發了會兒呆,再次想起阿婆們說的那些話——秦家那小子命硬,挨上誰誰倒血黴。
心煩意亂,随手把硬幣丢進筆筒裏,起身去衛生間。
大姨媽來了。
倒血黴血血血。
許央坐在馬桶上,想起今晚qq班級群裏的那張表情包——
【莫挨老子!】
第二天上午英語課,老鷹在講昨天發的卷子。
秦則初把所有課本摞起來圍出一塊安全地帶,中間放了一袋旺仔小饅頭。他左手托腮,右手時不時拿顆小饅頭放嘴巴裏咀嚼。
太餓了,但吃相要斯文優雅。
上課吃零食就要吃出精神食糧的格調,這樣即使被老師看見,一剎那也會誤以為他是在咀嚼知識。
這是大兒子總結出來的實戰經驗,秦則初和他一路吃到高二,除了老曹,其他老師還真沒有發現過。
秦則初又拿起一顆小饅頭塞進嘴裏,想起昨天大兒子發的消息,老曹扛了一樹香蕉逼着他吃完。
想象着這個畫面,秦則初在心底笑了聲,傻逼,香蕉味那麽大,老曹鼻子跟狗似的,聞不出來才怪。
要吃就吃這種無明顯氣味的旺仔小饅頭。
空中突然飛過來一個粉筆頭,正好砸在小饅頭袋子上。
秦則初:“……”
老曹的鼻子,老鷹的眼。
老鷹:“學委的同桌。”
許央:“……”
下周期中考試,按以往慣例,每逢期中期末考,會重新調整座位。
珍愛生命,遠離血煞。
秦則初撩起薄薄的眼皮看許央一眼,規規矩矩站起來。外表看起來誠惶誠恐,實則內心穩如老狗,還抽空不慌不忙把口腔裏的小饅頭咽進去。
老鷹倒沒有為難他:“秦同學,這段你來讀。”
秦則初低頭用手翻着課本,擡腳踢了踢許央的凳子腿。
許央:“…………”惹不起。
她緊抿着嘴,小心翼翼地鋪開卷子,在完形填空題目旁邊打了個對勾。
秦則初挑了下眉尖,從課本裏翻出來折疊的那張卷子,展開,一片空白。
壓根忘了作業這回事。
他擡起頭,看見教室門口站着兩個沒寫卷子的男生,嘴唇上都是粉筆末。
同情他們一秒。
“秦同學,卷子沒寫?”老鷹說着走下講臺。
“寫了。”秦則初拿起卷子就開始讀,“the victorian era……”
為什麽要去吸粉筆末?是小饅頭不好吃,還是同桌不聽話?
老鷹踱步走過來,秦則初一邊接着往下讀,一邊鎮定自若地折起卷子,空出右手拿起筆在選擇題上一通亂勾。
看起來每道題都寫了。
老鷹路過他身邊,瞄了眼他的卷面,發現他确實寫了卷子,沒有過多停留,叉着腰繼續往後走,再從另一條過道上走回到講臺上,眯起眼仔細打量着秦則初,不住點頭。
聽說是從海城過來的,學籍還沒轉過來,不清楚他原來的在校成績。先別管答案正确與否,這讀音……
海城到底是個大城市。
秦則初讀完,放下卷子。
教室裏很靜,許央手心出了一層汗。
從小學到高中,每年寒暑假母親都會給她報各種學習班,其中包括英語口語班。她學的一直是英式英語,發音标準。一路讀到高中,代表學校參加過不少英語朗誦比賽,每回都能拿獎。
但是和秦則初比——
秦則初剛開口時許央就愣住,不是昨天自我介紹時的礦味發音,不是英音,偏美音,但又沒有美音那麽粗魯……
不知道是不是聲音的緣故,聽起來很舒服,甚至有點……蘇。
“加拿大英語?”老鷹首先點評秦則初的發音,“你在那邊待過?發音非常純正。”
秦則初蹙眉心,眸底閃過一絲燥意。
剛才只記得故意念錯一半答案,忘了昨天的礦味口語人設。
操。
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老鷹示意秦則初坐下,不住地誇贊道:“我看第一組第四排是塊風水寶地嘛,霍向東同學就不用說了,許央同學的成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一口标準的英式英語……秦則初同學完全不輸給許央同學……以後秦同學可以帶大家領讀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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