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3)
落了回去。
秦則初拍後車座:“自己上來。”
許央鼓了鼓腮幫,很沒出息地坐了上去。
眼睛水潤,嘴巴扁着,腮幫一鼓一鼓。
秦則初被萌的稀巴爛,心想,怎麽有這樣的小乖乖。乖到讓人想罵髒話。
車輪轉動,壓着新鋪的瀝青路面,咯咯噔噔。
不知怎麽,他突然想起那句萬惡的‘坐上來自己動’。
日。真是操了。
晨風兜起秦則初的T恤,拂到她胳膊上,帶着他的體溫,有點點暖。清淡的皂香撲進鼻子裏,許央伸指尖輕輕彈開胳膊上的T恤,忽然想起來他以前都是穿襯衫,今天好像是第一次穿學校的T恤。
像個普通好學生。
以前穿襯衫的時候,扣子和衣擺總是亂着,極其不正經;規規矩矩板板正正的時候,又帶着點說不上來的禁欲味道。
許央坐在後車座,看着路邊不斷倒退的郁郁蔥蔥的樹木,心頭窩着的一股氣漸漸散去,兩條小腿跟着車輪小幅度晃動。
紅綠燈口右轉,就是學校門前的紅磚路,學生也漸漸多起來。
“秦則初。”許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秦則初的腰,“我要在這裏下車。”
秦則初思考了一路‘坐上來自己動’的形而上學姿勢,冷不防被一根軟軟的手指戳中腰眼,一股酥酥麻麻的癢意順着脊椎骨往上蹿。
很可恥地在大馬路上對着紅綠燈顱內高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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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秦則初捏住車閘,雙腳踩地停在馬路沿。他磨了下後牙槽,回頭,“許央,我後天就十八了。”
許央從後車座上跳下來,不痛不癢道:“生日快樂。”
“……”秦則初凝視着她,警告意味明顯,“我可以提前到現在。”
許央一臉莫名其妙:“哦。”
“……”好學生這會兒怎麽這麽壞。
秦則初站起來,把單車推給,最終說了句:“考試加油。”
許央騎上單車走了兩米,回頭:“你也加油。下任同桌。”
說完這句話,像逃離兇殺現場般拼命踩着車疾馳而去。
晨間萬物的喧鬧聲裏,秦則初笑起來。
他用手指狠狠抹了抹略微幹涸的嘴唇,剛他差點沒把持住當街強吻她。
操蛋的多巴胺。
操他媽的荷爾蒙。
秦則初懷疑他現在一切的不正常行為,都和即将到來的十八歲有關。
以前和武子期在一起鬼混時,武子期給他算塔羅牌,神神叨叨地說:“初啊,你十八那天注定會幹一件大事。”
秦則初看着許央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迷信地想,許央= 一件大事??
女鵝還小着呢,他不能做禽獸。
兩輛摩托車別上人行道,一前一後把秦則初堵在中間。
“秦則初?”前面一輛摩托車上的腱子肉盯着他,“華爺有請。”
路旁停了一輛黑色的路虎,車窗貼着膜,看不清裏面的情形。
秦則初神色不變道:“如果請不動呢。”
腱子肉:“那我們就要去請剛才那位女同學了。”
秦則初在心裏把章寧生吞活剝了十八遍,笑一聲:“那多麻煩。”
高三的學生早在月初就已經參加過高考離校,學校裏只有高一高二兩個年級,這次期末考試,全市統一大聯考。高一高二兩個年級也被安排在了同一天考試。
這次考試和高考時間保持一致,第一天上午語文,下午數學;第二天上午理綜,下午英語。
考場按上次期中考試的分數排,許央和霍向東都在第一考場,秦則初上次沒參加考試,排在了最後一個考場。
學校班級,考場相應也多。一頭一尾兩個考場分別在兩棟教學樓裏。
中午吃飯時食堂人多,同班同學見一面要靠緣分。許央所有心思都在考試上,一天沒見着秦則初,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下午數學,交卷鈴聲結束,各個考場老師收卷的時候,學校廣播突然響起:【高二理七班的秦則初同學,高二理七班的秦則初同學,聽到廣播後,請到教導處來。】
連播了三遍。
教室裏竊竊私語。
霍向東砸許央身上一塊橡皮,許央扭頭。
霍向東:“許央,你兒子怎麽了?”
“……”
周圍不明真相的尖子生們紛紛看過來。
霍向東唯恐天下不亂:“我昨晚不是剛把秦則初過繼給你當兒子了麽,你怎麽管教他的?他該不會是考試作弊吧。”
尖子生們的瓜掉了一地。
老師收好試卷,示意同學們可以離開。霍向東第一個蹿出教室。
今天下午的數學有點難,許央做了一下午的題,腦袋都是空的。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猜測秦則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背着書包來到車棚,一眼就看見秦則初那把騷黃的大鎖,牢牢鎖着他們的單車。許央坐在車後座上等。
十分鐘後,霍向東和秦則初一起走過來。
待他們走近,居然聽到他們在對數學題的答案。
霍向東朝許央吹了聲口哨:“許央,你前兩任同桌這次數學都是滿分喔。”
許央:“……”
秦則初懶洋洋拍手:“來,劈個叉慶祝一下。”
霍向東提了提褲腿剛要下退,猛地想起來:“不應該是許央劈叉慶祝咱倆麽?”
秦則初踹開他的腿:“滾吧。”
“渣男。”霍向東推出自己的單車,臨走時警告許央,“許央,我勸你看清楚,秦則初就是渣男中的戰鬥機,你一定不能和他談戀愛。”
許央本來木着腦袋,冷不丁被霍向東最後一句話一劈,她登時清醒不少,脖子也跟着紅了一層。
秦則初彎腰開了鎖,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問:“考得怎麽樣?”
許央小聲:“還行。”
兩人騎出校門,許央方才想起來,問道:“學校廣播叫你去教導處做什麽?”
“章寧還記得吧。”秦則初說,“他出了點事,老校長着急,來學校找我問章寧的情況。”
“他出什麽事了?”
“不太清楚。應該沒大事。”秦則初轉移話題,看着她笑道,“霍向東為什麽突然跟你說,不讓你和我談戀愛?你跟他說過想跟我談戀愛?”
“……”許央猛踩單車。
不要臉。
秦則初笑了下,慢悠悠跟在後面。
兩天考試很快結束,秦則初迎來了他的十八歲。
第29二XX
“生日要過, 十八歲的生日更要轟轟烈烈地過。十八成人禮我們請個脫衣舞娘吧!”武子期嚷嚷了一天, 最後定下來的項目卻是吃一頓飯。
武子期癱在沙發裏跟霍向東聊天吐槽。
霍向東:【吃飯?那我得去!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武子期:【我的脫衣舞娘QAQ】
霍向東:【我選吃飯!】
武子期:【脫衣舞娘!!!】
霍向東:【我要吃飯。不就是脫麽, 我可以。】
武子期氣到靈魂出竅:“初, 你從哪裏撿來的三兒子?咱不要了,行麽。”
秦則初剛洗過澡從衛生間出來, 裸着上身,腰間只系了一條浴巾:“怎麽?”
武子期咆哮:“我說請脫衣舞娘, 霍向東說他可以脫!!”
“你真想看?”秦則初走到他面前, 突然扯開浴巾, “來, 爸爸滿足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武子期捂眼。
兩分鐘後,武子期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喃喃道:“十八成人的意思難道是……那個啥成人?”
秦則初本來已經提上褲子,聞言拉開拉鏈:“打個招呼?”
“不了不了不了。.”武子期就地刨了個坑,把臉埋進沙發裏,原地自閉, “大大大大哥好。”
真是夠了。
如果吃飯的時候霍向東也要在線表演脫衣, 他就把他當場烤了。
半小時後,武子期上廁所, 突然想起秦則初的那個瞬間, 他低頭瞧了眼自己的, 竟然十分期待自己的十八歲。
十八成人,嘿嘿,真有意思。
護城河邊有家新開業的烤肉店, 開業大酬賓,吃三百減一百。秦荷去吃過一次,拿回來一堆優惠券,說是肉類繁多,肉質新鮮,味道挺好。
秦則初沒什麽講究,把吃飯地點定在了這裏。
武子期:“脫衣舞娘就算了,但是吃飯是不是要挑個高規格的?”
“不吃拉倒,就你嘴叼。”秦則初回複着許央的短信,“人家小姑娘都沒說什麽。”
“小姑娘?誰?”武子期一下來了精神。
“你姑奶奶。”秦則初等着許央的短信,心情很好的樣子。
“有情況!你不說我就去問霍向東了。”
“随便你問。”
許央的短信進來,讓他們先走,她和楊音音一起過去。
武子期盯着霍向東發過來的消息,再次自閉。
霍向東:【算了算輩分,她大概是你姑奶奶?】
烤肉店的位置不錯,他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護城河。有人在河裏泛舟,綠波蕩漾,看起來很安逸。
秦爸爸帶着三個兒子喝了一輪啤酒,小祖宗和楊音音姍姍來遲。
武子期被酒嗆出眼淚:“就是那個……那個小仙女?”
天還沒完全黑,許央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裙子稍微有點蓬,有點類似公主裙的風格。上臺階的時候,楊音音說笑着跟在她後面幫她提裙角。
許央抱着一個禮物盒,騰出一只手惱羞地拂去她的手。楊音音挽住她的胳膊,瞧了秦則初一眼,又湊在許央耳朵邊說了句悄悄話。許央瞥一眼秦則初,又匆匆低下頭。
秦則初看着她,不覺想起去年生日時,秦川說,不如你十八時給我帶回來一個真正的公主。
秦則初端起酒杯,悶了口酒。火辣辣的白酒穿過喉管,淌進胃裏,燒直全身。
一桌六個位置,秦則初他們占去四個,只餘下秦則初左手邊兩個空位置。楊音音很有眼力價,搶先一步坐在馬尚飛旁邊。馬尚飛哼了聲,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楊音音拿起一雙筷子在他腦袋上敲下去,馬尚飛嗷嗷叫着要掐死她。
一片混亂中,許央挨着秦則初坐下。秦則初唇邊含着一絲笑,給她倒了杯水。
楊音音站起來,抱着一個包裝漂亮的禮物盒放在秦則初跟前:“這是我和許央給你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衆人起哄着讓秦則初拆開:“這麽重,是把家裏的礦石挖出來了麽。”
秦則初瞟了左手邊的許央一眼,微笑着一層層拆開。
一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第30二條裙子
秦則初臉色都變了。全桌人憋笑。
武子期:“我滴個姑奶奶。”
霍向東:“許央, 我生日永遠不會請你。”
馬尚飛看一眼霍向東:“……”
這就不追人家了??
許央端着水杯喝了一小口水, 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高三了,學習最重要。”
一桌人拖長調籲了聲。
秦則初倒是一副好學生模樣,收起這捆五三, 偏頭對許央說:“學委大人教育的對。我會按時交作業。”
完全不避諱其他人,坦蕩蕩的很。
楊音音搗了下許央, 唇語:“好蘇喔。”
許央本來就有點臉紅,被她小動作一搞, 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本來想回嘴說她才不會檢查他的作業,但是有覺得秦則初肯定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話在等着接她的話,無休無止。
她決定閉口不語, 終結這個話題。
武子期和馬尚飛來回遞眼色。
鐵板上的烤肉已經熟得七七八八, 霍向東餓狼般全夾在自己盤子裏,滿滿塞了一嘴, 鼓着腮幫吃個不停,察覺到飯桌上異樣的氣氛,說:“你們瞎想什麽呢, 他倆成不了。”
武子期:“??”
楊音音:“!!!”
馬尚飛:“……”又來了。
兩個當事人,一個垂眸屏息靜靜看着水杯裏蕩漾的水紋, 一個彎眼看着看水紋的那個人。
霍向東繼續:“我跟許央說過, 談戀愛不能找秦則初這樣的。秦則初有渣男潛質,你們沒發現麽?”
衆人:“……”
霍向東:“許央這樣的好學生乖乖女适合暖男,比如,東哥這樣的。”
衆人:“……”
還以為有什麽絕密內幕, 結果??
楊音音實在沒忍住:“東哥,求求你告訴我們,你在藝體部是怎麽撩妹的。說其中一個就行,拜托拜托。”
霍向東很無辜:“我什麽都不用做,站着不動,她們自己就撲過來了。”
楊音音:“……”
武子期:“我現在加入你們學校的藝體部還來得及嗎?”
馬尚飛默默吃烤肉。反正迄今為止,他只見識過劈叉wink鈔票三件套。
秦則初烤了幾片五花肉,夾到許央盤子裏。伸腿踢了踢她的腳尖。
許央斜他一眼,秦則初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盤子。許央抿唇,用生菜卷起一片五花肉送進嘴裏,肉香四溢,熟度剛剛好,有生菜中和,一點也不膩。她眯起眼睛,吃完一片肉,又去卷第二片。
秦則初看着她安安靜靜地吃,像是吃進了他嘴裏,比她還要享受。
然後他發現一個新樂趣。
每給她盤子上夾一片肉,就伸腿去踢她腳尖。後來圖(耍)省(流)事(氓),幹脆把腳放在她兩腿中間。肉到,踢一踢。
許央剛開始反抗,甚至回踩他。但他總會變本加厲讨回來。後來她發現,只有老老實實不動,他才會跟着老實,不想引人注目,剜了他幾眼後,只得狠狠記在心裏。
“秦則初,我聽說你語文考試遲到了半個小時?”霍向東吃得有點撐,嘴巴終于閑下來。
許央剛咬了一口肉沒來得及嚼,手拿着剩下半拉肉還在唇邊,她就着這個姿勢擡眼看向秦則初,滿腦袋問號。
秦則初吊兒郎當道:“讓你們半個小時。”
衆人:“??”
秦則初慢悠悠地翻着鐵板上的烤肉和烤青椒,欠揍地笑道:“不好意思每科都是滿分。”
衆人:“……”
許央盯着他的側臉,微蹙眉心。
秦則初碰碰她的腳,夾到她盤子裏一根青椒。
許央垂眸,嚼着已經有點涼的烤五花,突然沒了什麽食欲。
霍向東切了聲:“裝逼遭雷劈。”
武子期:“你們可能不知道,老大在我們學校一直是第一。”
霍向東:“so what?”
“我們大海城難道比不過你們這個小濱城?”武子期說這話時形象地比了個指甲蓋。
“活的地圖炮?”楊音音條件反射反駁,“濱城可是我們教育大省的标杆市!我們省的高考分數線有多高你知道嗎?同樣的分數,我們只能上個普通二本,你們卻能去清北。”
“你放屁。”武子期和她對瞪,“你做套我們的試卷試試!你們是死讀書讀死書,只會傻做題做傻題!”
“我他媽想打你!”楊音音連髒話都飙出來了。
兩人開始新一輪的地域攻擊和人身攻擊。
霍向東搗搗馬尚飛:“嗳,我突然發現你的楊音音和武子期挺配。秦則初和他大兒子怎麽光幹這種搶兄弟女人的事。”
“……”馬尚飛不太想說話。
楊音音怎麽就是他女人了??哦,許央成你女人的時候。
夢裏。
楊音音和武子期吵得熱火朝天,最後居然吵到要當場比賽做題。
武子期把秦則初那捆五三搬出來,随手抽出一本,在閉着眼随便一翻:“就這道,來吧。”
“來就來。”楊音音看了半分鐘,一臉懵逼,她把書一合,“我為什麽要和你比?你有種去和東哥比!”
武子期其實也不會,但他見楊音音的樣子就知道她也做不出來。頓時有了十足的底氣:“我就是個學渣,用你們濱城的學霸和我這個學渣比?楊音音,濱城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霍向東吃着西瓜看着他們吵架,吐出一個西瓜籽,說:“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沒人配得上和我比賽。”
馬尚飛小聲:“東哥,你到底站哪國?”
霍向東:“哪那麽多講究。怎麽能打起來,我就怎麽站。”
馬尚飛:“……哦。”
是挺不講究。
四個人混戰的時候,秦則初小聲跟許央解釋語文遲到的事情:“那天早上我喝了杯冰豆汁,可能是有問題,快到考場的時候,突然鬧肚子。”
許央想象了一下畫面,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秦則初又給她夾了一片烤肉,湊到她耳根說:“語文沒寫完,但是我有算過,按總分名次排座位,我選定你了。”
我選定你了。
鼓膜跳動。
沸騰喧鬧的烤肉店裏,這句話被剝離出來,如夏夜鳴蟲,浸進她四肢百骸。啃噬,嘶叫,鑽爬。
癢。
感覺有密密麻麻的細蟲從血液鑽出皮膚,許央擡手搓胳膊,胳膊肘不小心觸碰到秦則初的筷子。
一塊油滋滋的烤肥牛掉在她白色的裙子上。
用紙巾擦過,還是留下了頑固的印漬。
去年英語口語比賽,母親給她買的一件裙子,偏洋裝,她很少穿。
今天這次生日聚餐,許央在考試前就告訴了母親。當然不可能說是秦則初生日,她用的借口是高二期末考結束,暑假過後就是高三,同學們要搞次緬懷高二激迎高三的聚餐會。母親覺得這個性質的聚會不錯,點頭應允。
為了讓母親放心,許央讓楊音音到家裏找她。母親見楊音音穿着件水紅的裙子,非常亮眼。母親便從櫃子裏拿出這件白色連衣裙,跟許央說,即使和同學出去玩也不要穿太随便。
從小在母親的穿衣品味影響下,許央對衣服品質有一定要求,但她對衣服倒是沒太多感情。
譬如這件白色連衣裙,印了塊油漬,她想的是反正是去年的款式,回去清洗不掉就不要了。
秦則初當時沒說什麽,過了會兒他借口去衛生間離席。
出了烤肉店,他直奔隔壁的商場。
剛他偷偷拍了張照,貼到某寶上搜圖,費了半天勁,終于找到同款連衣裙。
一個輕奢牌子,去年的新款,即使到了現在,價格依舊大幾千。
好在商場就有這個牌子,秦則初把偷拍許央的照片展示給售貨員。售貨員很快找到這款裙子的庫存信息。安排同事去提貨的時候,她不僅多看了眼秦則初。不禁有些唏噓。
挺帥的一個男生,沒想到為了追女孩子這麽拼。
如果不是他氣色好,簡直懷疑他是賣血掙來的錢。
不知道這個小女生收到裙子後會有什麽表現。欣然接受他“賣血”換來的裙子,還是不屑地踩在腳底,畢竟她已經有件一模一樣的裙子了。這個男生也是死心眼,買同款裙子?确定會讨到女孩歡心??
不懂現在的小年輕。
她再看一眼秦則初,啧啧,可惜了。白瞎這張臉。
其實這不怪售貨員會這麽想,這件裙子大幾千,秦則初身上穿的衣服加起來撐死不到兩百。
廉價起球的白色T恤,普通沒有質感的褲子,一雙開了膠的帆布鞋。
雖然他本人帥到足以撐起這身裝扮,但哪裏經得起成天跟衣服打交道的售貨員的火眼金睛。
售貨員腦補了一出狗血青春劇的功夫,同事拿着裙子過來。
秦則初确認後刷卡交錢。
他不是沒注意到售貨員異樣的目光,但他全身心都在許央穿上這件裙子時的樣子,無暇顧及其他。
從烤肉店出來的時候,他想的是,人家從家裏出來時還是個小仙女,跟他吃了頓飯,讓他當豬崽喂個不停,滿身烤肉味不說,還把人家裙子弄成了一團髒抹布。
這算怎麽回事。
起碼賠條裙子,把小仙女原原本本還給她媽媽。
但是拎着裙子從商場出來時,他的心境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想看她看到這條裙子時的眼神,想看她換上這條裙子後的樣子,想看她俗氣地原地轉圈,想看她提着裙擺行公主曲膝禮。想看她看他時的樣子,想看她笑,想看她哭……
想獨占她。
不想還給她媽媽。
甚至,想讓她做他孩子的媽。
想帶着她去找秦川,想問問秦川,他當年談戀愛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偶然遇上一個女孩,什麽道理都不講,就突然喜歡上了。
喜歡到要和她造孩子。
擔心裙子會粘上烤肉的油煙味,秦則初把裙子寄存在商城的儲物櫃裏,打算吃過飯後哄騙許央到這裏。
他又在外面抽了根煙,回到烤肉桌這裏,發現桌上的氣氛發生了變化。武子期眼眶有點紅,像是哭過。
“操!你們誰欺負我大兒子?!”秦則初一只腳踩在桌上,伸手掄起一個酒瓶,随時要幹架的樣子。
“我的初啊。”武子期看見秦則初,瞬間淚奔。他跑過來抱住秦則初的腿,邊哭邊全身上下地摸,“你看看你短袖,起球了都。你看看你的褲子,一路火花帶閃電,噼裏啪啦都是靜電。你看看你的鞋,都開膠了。”
秦則初:“??”
霍向東甩撲克牌:“打牌輸了,喝醉了。發酒瘋呢在。”
武子期一把鼻涕一把淚:“爸爸,你現在過的這是什麽生活啊!跟我回家吧!!”
秦則初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機調出一張賬戶餘額給武子期看。
武子期:“??”
秦則初:“秦川留給我的戀愛基金。”
!!!!!!
武子期家剛換了套新房,聯排別墅,幾乎掏空了他們家的家底。他剛換算了下,秦則初賬戶餘額裏的錢可以買他家兩套房。
秦則初:“這是戀愛基金。還有結婚基金,創業基金,揮霍基金。”
“爸爸!我要和你談戀愛!”武子期咆哮着,一把把旁邊的許央拽開。
許央:“……”
第31二個娃娃
秦則初要和許央談戀愛, 居然沒一個兒子同意。
霍向東要和他搶許央, 馬尚飛表示聽東哥的。武子期鬧着要花他的戀愛基金,非要和他談戀愛。
沒想到談個戀愛還要上演倫理大劇。
腦殼疼。
從烤肉店出來,兒子們卻又拉拉拽拽地突然一起消失, 獨留下秦則初和許央。
秦則初:“??”
簡直懷疑他們在許央身上綁了炸.彈,要炸死他們這對狗男女。
本來想哄騙許央單獨和他一起去商場, 現在用不着騙用不着綁,直接就把她領到了商場。
秦則初相當不滿意。
百般武藝無處施展。
操。
許央默默跟在秦則初後面, 指哪走哪,非常乖。
他剛離席不在的時候,武子期拜托許央拖住秦則初, 給他和霍向東馬尚飛留時間準備“生日驚喜”。
“去年生日, 川哥親手做了個一人高的蛋糕,一人高啊。”武子期站起來, 用手比劃自己的個頭,哽咽道,“今年生日, 不能輸給川哥。起碼蛋糕要比去年的高……”
“川哥真的是我見過最吊的男人。年輕,帥, 帥到令人發指。經常一擲千金燒錢玩, 但更會掙錢。有頭腦,會玩刀槍。帶我和初去射擊騎馬滑雪跳傘……”
武子期說着哭起來:“川哥沒了……我不接受。”
“川哥說等初十八歲生日時帶我們去南極看極光。還答應給我領養只企鵝……”
霍向東操了聲:“到底是你過生日還是秦則初過生日?”
“我要替川哥給初過生日。雖然去不了南極,但是蛋糕可以親手做。”武子期哭着看向許央,“秦姑姑什麽都準備好了, 就等着我回去。許央,待會吃過飯,你和初在外面多逛會,給我留夠時間。求你了,看在初喜歡你的份上。”
許央本來沉浸在秦川的故事裏,情緒低落,眼眶有點紅,結果武子期最後一句話,她心底偷偷埋藏的那顆種子突然生了根,向上供着她的心髒。
又癢又漲。
霍向東突然出聲:“做蛋糕,算我一個。”
馬尚飛跟着:“還有我。”
楊音音剛想開口,武子期看着她:“女生就不要了。我做的是父愛蛋糕,有雄性靈魂。”
“……”
商場洗手間。
許央打開袋子,心髒幾乎跳出來。她雙手捂住嘴,拼命沒讓自己叫出來,但還是原地蹦了蹦。
激動得就像小時候第一次收到仙女棒。
十分鐘後,她換好裙子來到洗手間裏的鏡子前。
轉了個圈,再轉回來。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裙子,她卻覺得很新奇。
新裙子好像更襯膚色,因為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脖頸和臉頰都是粉撲撲的。
許央用清水洗了洗臉,待臉上的水自然風幹,再看一眼,臉頰好像又粉了一層。
一想起秦則初就等在外面,她脖頸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
越磨蹭越紅。
沒救了QAQ
想原地自閉,想永遠躲在洗手間不出來。
許央換上裙子照鏡子的時候,有個女人正好進去蹲廁所,因為許央太亮眼,不禁多看了她兩眼。等女人從廁所出來,在外面鏡子前洗手時,看見許央依舊外面。拎着一個紙袋子,垂頭踢着腳尖。
女人好心走過去,問:“小妹妹,你怎麽一直在這裏,是不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比如突然來大姨媽卻沒帶衛生巾又找不到人送。
許央擡眼,像個受驚的小鹿。
她難為情地搖頭,小聲說:“我在等人。”
估計在等着的這個同伴便秘。女人笑了笑,走出去。
許央覺得不能真的就這麽磨蹭下去,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走出洗手間。
沒敢再往鏡子裏看一眼,怕看見臉還是紅的。
看不見,就當沒有。
“便秘”的秦則初坐在洗手間外面的長椅上,一眼看見了許央。
瞬間,眼前似有火樹銀花,滿空炸開。
許央一路垂着腦袋走到秦則初跟前,伸手把袋子遞給他:“你怎麽買件一模一樣的裙子,拿回去退了吧。”
袋子裏裝着換下來的舊裙子。
她說話聲音很小,眼睛看着地面。
秦則初接過袋子,擡眼看着她:“你沒換?”
許央沒說話。
秦則初慢條斯理道:“那我要檢查檢查。”
許央以為他是要檢查袋子裏的裙子有沒有吊牌之類的,結果他突然站起來。
稍稍躬身,鼻子湊在她脖頸。
許央:“!!!!!!”
清晰地感覺到他在呼吸。
許央身體微微顫栗。
然後,秦則初似是笑了下,說:“小騙子。”
他站直身體,倒退半步,站在許央面前,道:“沒有烤肉味,你身上是甜的。你換過裙子了。”
許央掉頭往外走,什麽甜味!在洗手間待那麽久,難道不是廁所味?
但是他剛說身上的味道時,好澀情。
秦則初拎着袋子追上去,笑着問:“回家麽?”
許央沒說話。
剛霍向東發短信,說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讓她想辦法拖住秦則初。
烤肉吃的早,雖然吃得慢,現在也才晚上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從商場走出來,有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是各種精品店和好幾臺抓娃娃機。
路過的時候,許央在一臺粉色的機器前站定。
秦則初也停下:“想玩?”
許央伸出一根細白瑩潤的手指,指着裏面一個白色小布偶,說:“好看嗎?”
白色的胖娃娃,小小只,頭發垂到肩膀。頭發長度來看,是個女娃娃,但因為它眼睛眯着,就顯得分外猥瑣。不信女娃娃會露出這種笑容。
這?
好學生的口味??
秦則初看着許央:“你想要這個?”
許央點頭。
“…………”秦則初實在忍不住,“這玩意兒公的還是母的?”
許央:“……”
秦則初:“帥!美!夾!”
說着投幣進去要上手。
“我來。”許央先他一步伸出手,握住操控杆。
她有想借此拖延時間,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覺得這個白娃娃有點像秦則初。
長發白襯衫的那個他。
秦則初輕靠在機器上,懶懶看着許央賣力又認真的在夾娃娃。一次兩次三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鼻尖上出了一層細汗,頭頂柔光投射下來,細汗盈盈潤潤。
再一次即将到手又掉下去。
許央啊呀了聲。
秦則初輕輕敲了敲玻璃:“我來吧。”
許央看他一眼:“你很熟練?”
秦則初:“湊合。”
許央又投幣進去,但握在操控杆上的手沒動。
秦則初進一步:“基本百發百中。”
許央:“你以前經常玩這個?”
男孩子喜歡夾娃娃?還是說……以前在海城,某個熱鬧的街頭,他也像現在這樣陪其他女孩子夾娃娃。
念頭一閃而過。
許央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憋着一口氣再次夾起娃娃。
白胖娃娃搖搖晃晃再次被拽起來,一雙眯眯眼對着秦則初笑。
秦則初對上它的笑,說:“小時候有次我爸騙我,指着一臺娃娃機說裏面有他給我做的一個娃娃。我信了。守着娃娃機夾了一天,把機器裏的娃娃全夾了出來。手藝也就練出來了。”
他沒說全。
其實是他八歲生日那天,離家出走去找媽媽。
秦川在機場找到他,在他面前蹲下:“有出息了。”
秦則初不理他。
秦川:“來,跟我說說,你打算去哪兒?”
“加拿大。”秦則初看着他的眼睛,“秦川,我知道我媽媽在加拿大。”
秦川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說:“你會加拿大語麽你就敢一個人去?”
“你當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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