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課體育
糕糊在自己身上,喉嚨沙啞,“你把我當廁所上了吧。”
襯衫扣掉落在地板上,蹦蹦噠噠。
許央曲起胳膊推了他一下。
“蛋糕你就吃了一口。”秦則初像是祈求,“我親手做的蛋糕,你就吃了一口。”
許央躺在地板上,把臉扭向一邊。
秦則初貼過去哄:“你再吃一口。”
“都在你身上,我怎麽吃?”許央突然有點害怕,“求你。”
許央:“初哥哥,求你。”
“操。”秦則初按着地板蹦起來,翻窗跳出去。兩分鐘後,他又翻進來,“不行,我得做套試卷冷靜一下。”
許央默默坐起來。
秦則初拉好窗簾,走到書桌前打開燈,自顧自坐下來,随手拿了張試卷開始寫題。
許央去浴室洗了臉出來,他依舊端坐着寫題,猶如老僧入定,對她的出現沒有絲毫反應。
許央咬咬唇:“你不走麽?”
秦則初沒回頭沒停筆:“我還沒冷靜下來。”
許央:“……”
秦則初:“你也過來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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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央:“…………”
許央站了一會兒,搬了張椅子,乖乖過去坐下,也拿了套試卷開始做。
秦則初手裏的試卷寫完,他問:“有變态難的試卷麽?我還沒冷靜下來。”
許央翻出一套數學卷。
秦則初狠掐了下大腿,埋頭繼續寫題。
學習使我冷靜。
許央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她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校服外套。
坐着冷靜了會兒,漸漸回憶起昨夜的事情,捧着滾燙的臉頰,最後能想起來的就是她坐在書桌前寫試卷,寫第二張試卷時,特別困,好像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麽秦則初……把她抱到了床上?
許央起床,書桌上還攤着昨晚沒寫完的試卷。數了數,秦則初居然寫了五張試卷。
椅子凳子回歸原位。地板上的蛋糕已經清理幹淨。
想起昨夜他的襯衫紐扣掉落在地板上,許央挨着找了個遍,沒找到,應該是被他撿走了。紅着臉疊被子,發現床頭上放着一個紙袋子。
裏面裝了一堆東西。
一樣樣拿出來:粉色假發、電影碟片、口紅、指甲油、冰激淩會員卡……
十八件東西,零零碎碎,全是她的【願望清單】。
許央徹徹底底被感動到。
她拿起最後一件東西——銀行卡。
秦則初在背面的簽名欄上寫:【我是你的願望清單。】
今天周日,許央果然出不去,母親說要在家裏過生日。
父親親自下廚,做了一桌拿手菜。
母親提出來一個蛋糕,象征性地給她過了場簡單的生日:“今年特殊,等明年生日時,再好好辦一場生日會。”
蛋糕四個紅字觸目驚心:【金榜題名】
父親擦了擦臉上的汗,掃了她一眼。
許央笑:“沒關系的。其實我不喜歡生日太熱鬧,也沒跟同學們說要過生日。”
母親推過來一個老年機的盒子:“高考後,給你買最新款的手機。”
“謝謝媽媽。”許央咬了口蛋糕。
濱城最貴的一個蛋糕牌子,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味道要比昨夜的那個小蛋糕好吃N倍,小蛋糕奶油和糖的比例不對,齁甜。
甜到心尖尖上。
“央央,你笑什麽?”母親探究地看着她。
“啊?”許央擦了擦唇角,掩飾道,“蛋糕好吃。”
母親狐疑道:“你又不是沒吃過這家的蛋糕,至于麽。”
父親切了塊蛋糕,放到她面前:“好吃就多吃點。”
“謝謝爸爸。”許央有點心虛,拿起蛋糕低頭又咬了一口。
吃過飯後,許央拿着老年機上樓,添加通訊錄,憑着記憶輸入秦則初的電話號碼,備注名寫:【初哥哥】。
好羞恥。
紅着臉改回【同桌】。
第57三場雨12
生日過後就是考試, 考試結束, 秦則初依舊穩居第一,許央雖然比上次高了幾分,但依舊比秦則初低了二十多分。
老暴找班級前五名學生談話, 莊重地說了保送名額申請的事情。
秦則初沒有考慮,當即回絕, 說話非常欠揍:“我就不占你們寶貴的名額了,反正我閉着眼也能考上清華北大。”
老暴:“……”
其他四個人:“……”
老暴.幹脆略過他, 轉身對其他四個人說:“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自己也知道名額的重要性,我就不再多說, 你們回去考慮考慮, 也和家長商量一下。”
許央問:“A大在保送名額學校裏麽?”
“沒有A大。”老暴問,“怎麽, 你想考A大?”
許央沒回答,想了想,又問:“江大呢?”
秦則初看了她一眼。
“江大也沒有。以你的成績, 如果保持穩定,江大沒問題。”老暴搖頭, “但是許央, 我覺得你可以再沖一把,沖個更好的大學。”
許央:“知道了,謝謝老師。”
“好了,你們回去吧。”老暴指秦則初, “你留下。”
許央他們一起離開辦公室。
老暴喝了半杯茶,看了看秦則初,又把剩下半杯茶喝完,放下茶杯,拍拍秦則初的肩膀,說:“算了,你也回去吧。”
秦則初莫名地往辦公室門口走。
“秦則初。”老暴吼了他一聲,“你考不了全省狀元別回來見我。我前兩天去老校長家裏,看見他在擦狀元的牌匾。”
秦則初回頭,食指和中指并攏,在額角比劃了下,神采飛揚。
老暴看笑了。
待秦則初走後,老暴陷入沉思——這號人物沒談個戀愛?
不科學。
難道是看不上我們濱城三中的女生??咋不拽死你,早晚翻車。
秦則初回到教室,許央問他:“老暴單獨跟你說什麽了?”
“他說我可以早戀。”秦則初單手撐腦袋看她,吊兒郎當的。
許央低頭使勁翻了一頁書。
“生氣了?”秦則初踢她的腳,笑眯眯地,“我現在就是有勁使不出來,渾身難受。你讓我過過嘴瘾。”
“好啦好啦。”他恢複正經,說,“他想讓我考個狀元。”
過了一會兒,許央說:“我覺得你可以。我記得去年的理科狀元分數,沒有你這次考的高。”
秦則初拿起一本書卷成圓筒,舉到她臉前:“許央同學,請問你怎麽看待兩校分居的問題。”
許央:“??”
秦則初收回圓筒,頂住自己下巴,蔫蔫道:“我可能會瘋。”
許央拿筆敲了敲圓筒,問:“怎麽了?”
“咱倆注定不在同一個大學。”秦則初耷拉着眼皮,狗狗眼看她,“以前恨不得明天就高考,現在又想永遠不高考,和你一直同桌下去。”
許央扭頭看向窗外,郁郁蔥蔥的梧桐樹掉落幾片樹葉,飄飄揚揚,落在遠處。
早已是秋天了啊。
濱城的秋天總是很短,梧桐樹葉變黃的時候,已經到了秋天的尾巴。
保送名額确定下來,理七沒有一個。
霍向東意料之中,拿到了清華的保送名額。他挑了個周末,請大家吃飯。
許央借口學校有輔導小課,背着書包出門。
母親突然問:“聽說霍振國的兒子被保送到清華了?”
“嗯。”許央手心出汗,生怕母親知道她現在要去和他們‘鬼混’,“他走競賽。”
“倒是便宜了霍振國,霍振國這些天逢人就吹他這個兒子。”母親不屑地批判了霍振國幾句,可能是覺得在女兒面前說這些不太好,她轉口道,“霍向東這樣的優質同學你可以适當多聯系,大學畢業以後這些同學都是潛在資源。”
許央猶豫了下,說:“霍向東今天請班裏同學吃飯。”
母親:“你不去?”
許央拽了拽背上的書包,借口說到底:“我有小課。”
“不就一頓飯嘛,在哪都是一樣吃。”母親笑道,“上過課再去。”
“嗯。”負罪感減輕,許央推着單車走出院門。
秋風卷着金黃的落葉卷進車輪裏,沙沙作響。
許央心想,如果秦則初真得了個高考狀元,母親或許不會再對他有偏見。
滿懷希翼。
騎過便利店門口看了眼,自從邢建軍拿刀去校門口鬧過一次被拘留,便利店就關了門沒再營業。秦荷雖然順利和邢建軍離了婚,但邢建軍經常過來宣坊街騷擾他,不敢惹秦則初,專門在他上課時過來鬧事。秦荷為了躲他,搬離了宣坊街,除了秦則初,沒人知道她住在哪裏。
現在的13號院,只住了秦則初一個人。
還有秦川。
自籃球賽以後,許央直觀感覺得到,再提起秦川,秦則初沒了先前的消沉,有時甚至還會大笑着說一兩件他和秦川的趣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有光,不是刻意僞裝能裝得出來的。
許央想,他抱着秦川的骨灰盒躲起來哭的次數一定減少很多。
替他開心。
“叮鈴鈴——”
許央按着車鈴,彎眼騎過便利店門口。
出了宣坊街再往前走一個街口,秦則初騎車等在老地方。
天氣已經轉涼,他穿了件灰色外套,沖淡滿街金黃的濃郁。
“過去的二十三分鐘,有八個女生找我要微信。”秦則初騎車和許央并排,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車把上,“女朋友,你要有點危機意識。”
“誰信。”許央哼聲。
“你是不信我給她們微信吧。”秦則初笑道。
“那你給了麽?”許央瞪他一眼。
“只給我媳婦兒。”秦則初擡起車把上的手,在她頭上抓了把,“我就喜歡看你瞪我的樣子。最可愛。”
兩人到達飯店,包廂坐滿了人。
楊音音招手:“許央,這裏。”
許央走過去,秦秦則初拎着她的書包跟過去挨着坐下。
馬尚飛拿着一瓶香槟湊過來:“東哥包了兩個包廂,這裏全是咱們理七的人,隔壁包廂是他競賽班的同學,他這會兒在隔壁忙着,待會兒才能過來,讓咱們先玩。”
秦則初:“闊氣。”
馬尚飛嘿嘿笑着給他開了瓶香槟:“熱鬧。”
楊音音磕着瓜子:“怎麽都是同學?東哥沒請老暴麽?老暴知道得氣死。”
“請過了。”馬尚飛說,“昨晚單獨請的老師,任課教師都在,還有原來藝體部的老師。東哥說咱們和老師待一塊放不開,不如分開,這樣大家都能玩得開心。”
楊音音:“卧槽,東哥也太會做人了。這是以後要發達的人才啊,我得趁現在趕緊抱大腿。”
秦則初用開水燙好杯子,給許央倒了杯橙汁。
許央撇了撇嘴。
“想喝酒?空腹不能喝。”秦則初自己喝着香槟,笑道,“飯後可以給你喝一口。”
許央小聲嘟囔:“就知道管我。”
抱怨的時候,嘴角是上翹的。
秦則初看在眼裏,恨不得上手捏她的嘴角。
“Lady們and鄉親們,東哥來給你們劈個叉。”霍向東推開包廂門,不等衆人反應,原地騰空劈了個叉。
“東哥宇宙最吊!”
“東哥天下第一帥!”
“再來一個!”
“……”
有個男生帶頭起哄:“從來沒見過東哥跳舞,東哥,能不能給我們跳一個?”
衆人符合:“跳一個!跳一個!”
“我學的都是雙人跳,沒舞伴跳不起來。”霍向東走到秦則初跟前,伸手,“舞伴?”
秦則初擡腳踹他:“滾。”
衆人紛紛吃瓜臉,伸長脖子等着看兩位大佬跳恰恰,有手快的已經掏出手機調到錄像模式:“可以點曲嗎?我先點一個纖夫的愛!”
秦則初淡淡掃過去一眼,所有人噤了聲。
他們紛紛拿起桌上的糖果瓜子西瓜啃了起來:“這個西瓜沙瓤,我喜歡吃。咦,才發現糖果居然是西瓜子和西瓜糖。兄弟姐妹們,吃了西瓜魂,明年我們都是清華人。”
沒人再嚷嚷着要看他們跳舞。
霍向東拉了把椅子坐下,愁眉苦臉:“我是真的想跳舞。”
秦則初:“請。”
霍向東:“你又不和我跳。”
“操!”秦則初伸手把他劉海上的草莓發卡拽掉,“霍向東,我忍你到現在全憑眼瞎,勸你不要讓我也把你戳瞎。”
“你拽掉我三根頭發啊啊啊!”霍向東疼得嗷嗷叫,“許央,你的XXX太黃太暴力。而且還拐着彎罵你,說他找你是因為眼瞎。”
秦則初站起來揍他。
“許央!你的XXX把我弄疼了!”霍向東挨揍的時候還不忘浪,啊啊啊銷魂地叫喚了幾聲,“我要咬你的XXX啦。”
許央冷漠着一張臉,吐出一個字:“揍。”
“遵命我的女王陛下小可愛。”秦則初把霍向東掄在沙發上。
包廂內亂成一團。
聊天吃飯喝酒,非常熱鬧。
剛開始大家恭喜霍向東喜提清華,然後開始暢想未來再到懷舊,最後不知誰說了句:“下次再聚就到畢業了吧。”
席間突然安靜下來。
有人說:“我怎麽感覺像提前畢了業。”
氣氛瞬間沉重。
馬尚飛用叉子敲酒杯:“我代表東哥祝大家金榜題名!旗開得勝!”
沒幾個人響應。
最後還是大牛尬笑高聲附和:“高考必勝!兄弟姐妹們,加油沖!”
大家這才紛紛端起酒杯:“加油!”
本來挺高興的一件事,沒想到到最後以肅穆收場。大家陸續離開包廂,說着今晚要上什麽輔導班,刷哪套題……
包廂裏只剩下秦則初他們幾個。
霍向東喝的有點多,抱着秦則初的大腿不撒手,神志不清說着胡話:“爸爸,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爸爸……”
楊音音:“東哥叫誰呢?”
“就是他爸啊。”馬尚飛想起霍振國出軌那攤子事,眼圈開始泛紅,“東哥心底裏還是想他爸爸的。”
“秦則初爸爸。”霍向東帶着哭腔,“秦則初,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爸爸。”
許央:“……”
楊音音:“!!”
馬尚飛:“??”
“謝謝你攔住我去砍霍振國……謝謝你把我從泥潭裏拽出來……謝謝你不讓我撒尿……謝謝你熬夜幫我改良機器人……”霍向東明顯已經喝醉,哭得稀裏嘩啦,眼淚鼻涕全蹭在秦則初褲子上。
除了秦則初,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就在秦則初拽着他的後衣領,想把他從大腿上薅下來時,楊音音突然端着一杯水澆在他臉上。
“東哥,醒醒。”楊音音搖他的肩,“麻煩醒一醒。”
霍向東豁開眼皮看她。
楊音音露出八顆牙笑:“東哥,我是楊音音。茍富貴。你懂的。”
許央:“……”
秦則初:“……”
馬尚飛:“??”
第58三場雨13
霍向東先一步邁入大學門檻, 給大家帶來無形壓力。班裏學習氣氛日益濃厚, 黑板報上的高考倒計時幾乎占滿了整個黑板。不用老暴督促,每個人都在争分奪秒的學習。
天氣一天天變冷,北風席卷, 幾乎是一夜之間,窗外的梧桐樹像是集體出了家, 變得光禿禿。
白日漸短,早上起床去上學往往天還沒亮, 下午放學天又黑透。
安全考慮,母親開始早晚接送許央上下學。她提過幾次住校,全被母親否決。
母親高興時會開玩笑說要送佛送到西, 心情不好時會控制不住脾氣, 抱怨起早貪黑透支身體成了黃臉婆,無論怎樣開始, 最後都會落在高考上。
“你考不上江大對不起我每天起早貪黑。”
“你和我都再熬幾個月,高考後我們就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媽媽以後就指望你了。”
“……”
剛開始,許央還會小聲說:“媽媽, 我怎麽感覺像是你要高考。”
被母親斥責回來後,她便沉默不語。
母親有時會問:“你怎麽不說話了?”
許央這時才會說:“媽媽, 你放心, 我會考上大學。”
冬至這天,濱城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從下午持續到放學。
車廂裏放着高考聽力練習,車窗上結了層冰霜, 許央伸手抹開一條縫,正好看見停在路口等綠燈的秦則初。
他穿着普通的棉服,沒戴任何防寒保暖的東西,清爽幹淨,雪花落進他脖子裏,他毫無反應,沒有一點怕冷的樣子。
綠燈亮,車輛前行,很快把他甩在後面。
他完全可以申請住校,反正宣坊街就他一個人,沒有必要每天頂着寒風來回跑。許央有次跟他提過,他當時笑着說:“想和你一起睡。”
說話非常不正經,其實很少有騷動作。
算起來,最出格的一回就是她生日那晚,自那次小躁動後,單獨和她在一起時,他基本不會動手動腳,相當克制。
但是在人多的時候,他又會做出各種小動作,處處釋放‘這姑娘是我的人’這種信號。有點幼稚。
總體來說,他是個懂分寸的正經人。
許央拎着書包走出車庫,迎面灌了一口風雪,刺骨冷。
這樣的天氣騎單車穿成那樣,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濱城冬至晚飯有吃餃子的習俗,許央坐在餐桌前,吃着熱氣騰騰的餃子,再次想起秦則初,不知他晚飯吃什麽。
秦荷依舊沒回宣坊街,家裏沒人,冷鍋冷竈,估計他會連煮速凍水餃也省了。
吃過晚飯上樓,許央想着給秦則初發短信,如果他沒吃飯,她想,幹脆讓他翻窗進來,她冒險一次去廚房再煮盤餃子,如果爸媽問起,她就說自己又餓了。
反鎖門從書包裏掏出老年機,給秦則初發短信:【晚飯吃餃子了麽?】
秦則初很快回:【我姑姑正在包餃子,快好了。】
許央走到窗前,撥號過去。響一聲那邊就接通。
“央央。”秦則初像是走到陽臺,話筒裏有風聲。
“你姑姑回來了?”許央把窗戶推開一條縫,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
“沒有。我不在宣坊街。”
“可是我在南風路上看見你了。”
“怎麽樣,你男朋友是不是人群中最靓的崽?”秦則初笑了會兒,解釋說,“半路上接到我姑姑電話,叫我過來吃餃子。我先回宣坊街帶秦川出來,剛到姑姑這裏。”
許央哦了聲。
“你是不是想偷喂我餃子?”秦則初笑,“今天下雪,翻窗會有腳印。傻子。”
許央哼了聲:“自作多情。”
“許央。”秦則初收起笑,正色道,“我想你了。”
雪落窗臺的聲音、呼吸聲、心跳聲,每一聲都是想念。
明明白天在學校待了一整天,現在離放學也才不過兩個小時,卻像是一個世紀。
兩人長久沒說話。
“完蛋了。”秦則初打破沉默,“我可能陷入熱戀了。”
許央心口咚咚跳着,和雪花一起,落在窗臺的一堆積雪裏。她伸手過去,按了下,積雪松松軟軟,凹進去一個坑。
甘願淪陷。
話筒裏,秦荷喊秦則初吃餃子。
秦則初應了聲,嘴巴對着話筒,來了三個響亮的麽麽噠。
許央紅着臉挂斷電話,手機進來兩條短信。
[同桌]:【今晚不回宣坊街,不能陪你一起睡了。】
[同桌]:【想你。】
第二天上午放學,許央吃過飯,直接去了校門外的精品店,挑了半個小時,挑好一套男式帽子圍巾和手套,付了賬裝袋子裏拎回教室。
秦則初剛趴在課桌上準備睡覺,聽見動靜,眯縫着眼看見許央:“你不去睡午覺?”
“不困。”許央坐下來,偷摸從袋子裏拿出帽子,按在他腦袋上。
“什麽東西?”秦則初摸腦袋,毛絨絨的,“綠帽?”
許央:“……”
秦則初笑着坐直,雙手拽着帽子戴好:“我不冷。”
許央把袋子裏的手套和圍巾拿出來:“我覺得你冷。”
說完這句話,許央有點後悔,因為她腦子裏突然閃現一句話——有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
并不想在戀愛時散發母愛光輝QAQ
“許央。”秦則初突然捧住她的臉,“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麽?”
逼你叫我媽麽?想哭。
“逼我在這裏強你。”秦則初壓低聲音,目光灼灼,“你為什麽又比昨天可愛了一倍?”
許央睫毛輕.顫,秦則初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有人,不要。”
“我什麽都不幹,就是親親你。”秦則初看着她,不容拒絕道,“給你兩個選擇,現在親,一下就可以。去外面,我要親十下。”
教室裏人不多,幾個在奮力刷題,剩下幾個走讀生趴在課桌上睡覺。
沒什麽人注意他們。
許央小聲:“一下。”
秦則初的嘴巴貼過來,這一下,親了一分鐘。
帽子沒戴兩天,母親突然準了許央的住校請求。
“是公司出事了麽?”許央惴惴不安。
“好事。”父親說,“江市有個大單子突然提前,要趕在年前做完。我和你媽媽要過去忙一陣子,你平時住校,周末時我和你媽媽回來。”
“每天和我電話聯系。”母親冷着一張臉,沒再多說什麽。
寫完一套卷子下樓去倒熱水喝,隐隐約約聽見母親數落:“濱城混不下去……關鍵時候還不是要靠我們娘家人……以後央央他舅再說你什麽,我看你也只能忍着……”
一直沒聽到父親說話。
許央捧着一杯熱水,突然很是憋悶。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是場夢。時而短到眨眼之間,時而漫長到以為再也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
無疑,住校的時光最是幸福,也最短暫。
許央住校後,秦則初也申請了住宿,就住在霍向東原來的床鋪,和馬尚飛一個宿舍。
霍向東自從被保送後,一直在家裏照顧他媽媽,沒再來過學校。
馬尚飛對秦川的骨灰盒早已免疫,就算秦則初給秦川上香,他也不覺得瘆人,有時也會給秦川擺個蘋果或者酸奶。
住校生有早晚自習。
許央的生物鐘一直跟着住校生走,幾乎不用适應,當天就已經習慣。
秦則初起不來,連着遲到三天,晚自習時又總是餓,苦不堪言。
冬日流感盛行,班裏病倒了一片。為了學生的健康考慮,為了節省時間取消的早操恢複如常。
每天早上十五分鐘的早操,起床時間提前了五分鐘。
剛開始,老暴拿着哨子在秦則初耳朵眼吹,也不妨礙他翻了個身繼續睡。後來某天一個早自習,秦則初看見許央在喝涼水,問她。
許央說,早上的時候教室裏熱水供應不足,早操回來後總是搶不過別人,輪到她的時候熱水早沒了。
“反正教室裏的暖氣開得很足,一點也不覺得冷。”許央笑道,“而且早操後本來就很熱,喝涼水很舒服。”
第二天,許央就喝上了熱水。有天她生理期,請假沒有去跑操,提前回到教室,看見秦則初靠着飲水機,邊打哈欠邊拿着她的水杯接水。
再幾天,許央無意中說:“還沒見過你跑操的樣子。”
秦則初開始正常跑操,跑步的時候男女生不在一個隊列,他總是創造各種機會混進女生堆裏,挨着許央一起跑步。解散後,他第一個沖出隊伍,跑着往教室裏給許央接熱水。
馬尚飛有次和武子期微信聊天,提起這件事,兩個人暗戳戳給許央起了個外號:【哨子精】
哨子成精,比老暴的哨子管用多了。
武子期感慨:“沒想到初是這樣的爸爸。”
馬尚飛:“剛開始我以為他這個爸爸只是把許央當女兒寵,直到後來有一天,我看見他堵着許央親。親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廁所門口!”
“……”武子期忽略這個畫面,嘆氣,“可惜我不是女的。”
“巧了。東哥也是這麽想的。”馬尚飛幽幽道,“東哥還說如果她是女的,她就下藥先把秦則初睡了再說。”
武子期:“…………不虧是清華莘莘學子。”
第59三場雨14
臨近期末, 許央在一次小考中失利, 丢了好多不該丢的分,躲起來偷偷哭。秦則初拿着試卷找到她,親她哄她抱她, 冰天雪地裏,拿着樹枝在雪地上給她解題……
許央吸鼻子:“如果我考不上A大怎麽辦?”
“沒關系。”秦則初回答得很無所謂, “每個地方都有警校,你去哪兒, 我就去哪兒。反正你男朋友無論在哪裏,都會是最牛逼的那一個。”
許央哭得更兇:“可是我想讓你去最好的警校。”
“傻子。”秦則初抹掉她的眼淚,“我說你能考上, 你就能考上。”
秦則初開始給許央補課。許央的基礎好, 思路上點撥幾句就能領悟。
剛開始補課的時候,她心理落差很大, 甚至有種深深的無望挫敗感。
天賦這種東西,原來真的存在。
許央學習認真踏實勤奮,小學到高中一路走來, 幾乎沒有懈怠過,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 才有了如今的成績。
好比跨河去對面, 她循規蹈矩老老實實一寸寸打地基,砌橋墩,鋪橋板……橋架還沒搭起來,仰頭, 看見秦則初開着飛機飛過去了。
秦則初扔下來一個梯子讓她順着爬上飛機,可她就是爬不上去。他停下來,用她的辦法,和她一起搭橋架。埋頭苦幹終于搭好了一層,擡頭,秦則初已經搭好了所有橋架。她心存疑慮,想着他可能只圖快,搭的興許只是個花架子,經不住風吹雨打車輛通行。
然而走過去看,橋架比她的還要結實萬倍。
秦則初就是這樣令人絕望的天賦型選手。
起初許央是崩潰的,後來秦則初跟着她的步驟,和她一起一寸寸慢慢來,在她要去左邊鑽孔時,他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測量承重距離,讓她自己領悟到,其實在右邊某個角度鑽孔會更有效……
秦則初手把手教了一段時間,許央進步很快,挫敗感逐漸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自豪和驕傲。
這樣優秀的一個人,是她的男朋友。
期末考試,許央的成績上升了一個梯度,全市排名擠進了前三十。這是自高中來最好的一次,母親非常高興,特準她去江市外婆家過年。
許央不想去:“外公外婆都是和舅舅一家過年,舅舅家的房子雖然大,但是我們一家都過去,還是有點擠。”
母親道:“人多熱鬧。過年就是要熱鬧。”
“我不喜歡太熱鬧。”許央喝了口湯,擡眼看父親,“我覺得在自己家更舒服。”
“聽你的,就在濱城過年。”父親笑呵呵道,“怎麽舒服怎麽來。”
母親重重地放下舀湯的瓷勺,有點想發火。
父親拿起勺子給母親盛了一碗湯,笑着說:“反正明年就要搬到江市,今年是咱們一家在濱城的最後一年,有特殊意義。”
母親想想也有幾分道理,便作罷。
吃過飯,許央上樓給秦則初打電話,問他過年怎麽安排。
秦則初先問她:“你都在濱城麽?”
許央:“嗯。”
秦則初笑:“那我也在濱城。”
秦荷和她的幾個姐妹一起去國外旅游過年,武子期和霍向東都曾邀請秦則初去他們家一起過年,全被他以陪媳婦兒回絕掉。
他原本想的是許央去哪裏,他也偷偷跟去哪裏,現在許央待在濱城不動,倒省了他不少麻煩。
許家沒有守歲的習慣,一家三口在家看着春晚吃了年夜飯,熬到十點,父母先行去洗漱睡覺。許央随後關了電視,上樓的時候幾乎快要跳起來。
秦則初果然等在陽臺。
許央反複确定反鎖好了卧室門,也來到陽臺。
遠郊有煙花,站在陽臺上依稀能看到沖到天空的煙火。許央蠢蠢欲動,非常想去跑過去看。家裏有監控防盜系統,如果從正門出去,肯定會被發現。秦則初‘開發’出來的那條路,需要翻牆爬樹爬消防水管,她根本不行。
最後兩個人在陽臺上看了兩個小時的星星和煙火,身體差點被凍僵。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嘴巴貼在一起,凍僵的身體瞬間沸騰起來。
熱烈而美好。
“回房間守歲。”許央拉開陽臺門,“把你爸爸也帶進來吧。”
秦則初拎起陽臺角落裏的骨灰盒,跟着她走進房間。
許央沒有守過歲,這是第一次,雖然什麽也不做,感覺卻很好。
秦則初坐在沙發上,教她玩手游。
兩個人剛開始坐得很規矩,慢慢就抱在了一起,後來變成了許央窩在他懷裏,咬着果凍看他玩游戲,時不時用勺子喂他一口。
畢竟很少熬夜,淩晨三點多時,許央熬不住,趴在他腿上睡着。
最後殘存的意識,好像是他用拇指擦她嘴角的奶酪,柔聲細語說:“央央,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高三的寒假非常短暫,眨眼就過去。
“初,我就不過去找你浪了。”武子期啃着面包走在路上,舉着手機和秦則初視頻聊天,“你可能不相信,我寒假報了個培訓班。”
秦則初叼着牙刷:“培訓什麽?”
“文化課。”武子期把攝像頭對準培訓機構的招牌,“大年初二就開始上課,一直上到開學,毫無人性。”
秦則初:“要人性,不活命。”
武子期啊啊啊啊咆哮發洩了半分鐘,最後說:“如果我考不上你報考的那個警校,我他媽吞糞自盡!”
秦則初笑了一陣:“今晚你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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