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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1:02:58 字數:17043
頭尚在痛。
已過了中午,秦盈姿仍不想起床,昨夜喝得太多了,雖睡了不少時間,頭腦還無法
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倦倦地躺在床上,頭雖痛得厲害,昨夜卻是一次少有的好眠——不
用靠藥物,能一覺至天亮。
該起床了。
她翻了個身,起床後又該如何?像個孤魂地在屋內晃蕩罷了,她的人生難道僅止于
此,再也無其它的樂趣?一個空屋、一個虛有的婚姻,是她未來所有日子的寫照?
「不要——」她叫。
她不要這樣的生活,酒精一退,愁苦又漫入她的腦子,酒呢?她要酒。秦盈姿坐了
起來,被了一滑落,身體感到一涼,怎麽回事?衣服呢?她慌亂地看着四周,衣服掉落
在床邊,她努力回想,對昨夜……
忽地,鈴……鈴……
有電話,不對,是門鈴聲,她頭有些昏漲地過去開門。
「有人要我轉交這包裹給你。」大樓管理員說。
一個小包裹,她道了聲謝地關上門,會是誰?包裹上只有她的名字,沒有對方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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址,秦盈姿疑問地打開一是曾照片。她抽出來看了上面張的照片一眼後,臉色變得死白,
照片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
是個惡夢,她對自己說,一定是仍在醉酒,她閉上眼睛,它們會消失的。過了好一
陣,她緩緩地張開眼,但它們依然好端端地在原處。不會是真的,必定是她眼花,她再
次安慰自己,快消失、它們快消失……沒有消失
別緊張,是她看錯了,照片中的人不是她……她慢慢地低下身,用發顫的手擡起一
張,只一眼,立即似被電極般的将它丢得遠遠地。
她雙唇抖動,照片中全身赤裸地偎在男人懷裏的女人,臉上清清楚楚的就是她自己,
不可能,她對此事毫無印象,對躺在身邊的男人更是毫無所知,那個男人是誰?她瘋狂
地看着每一張照片,全是背影、沒有張正面……雖如此,也只有一個可能——
「周健宏!」她怒喊。
一定是昨晚她喝醉酒,被他攝入鏡頭,以致才有醒來未着衣物的事。太卑鄙了,她
憤怒地咬着牙,他這麽做的用意何在?想勒索她?還是另有企圖?
電話響起,一定是周健宏。秦盈姿沖了過去,拿起電話劈頭即罵。
「周健宏!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他就是你那些香豔照片的男主角嗎?」冷冷的聲音說。
是王豪偉,沒想到他會這時打電話給她,她激動地情緒,一轉為喜悅。
「豪偉,你終于記得我了!」
「照片收到了沒?」
乍聽他聲音的愉悅消失了,秦盈姿喉嚨發緊,他怎知照片的事?莫非周健宏也寄了
份給他!
「什麽照片?」她聲音無法自然。
「不用否認。」他語出驚人。「照片是我送過去的。」
照片是他送來?秦盈經全身如入冰窖、冷得發抖,她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可以解釋,這是一個誤會……」
他冷笑。「是誤會嗎?一男一女光着身子,你說還有其它好想的嗎?」
「我們沒有做那種事。」她發急。「我喝醉酒,什麽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并不表示你什麽也沒做,不是嗎?」他平淡地說。「我并不要你做烈
女。」
「請你相信我……」
他冰冷地打斷她的話。「我就是太相信你,才會賠上幾年的時間。你說你懷了我的
孩子,結果孩子呢?孩子在哪裏?」
她無言以對,肚子沒大起來是不争的事實。
「你沒話可說了,對不對?那晚什麽事也沒發生對不對?」他短促地笑了下。「是
我太笨了,才會上你的當。」
「吃了甜頭想賴帳。」方才的氣弱,一下高張起來。「你無法抹掉你做過的事。」
「我打這通電話給你的目的,不是跟你敘舊。」他無情地說。「我已讓人将離婚協
議書帶過去給你,我想你會很樂意合作。」
強迫她離婚,想也別想!
「我不會同意!」秦盈姿激動地大喊。「我不會簽字!」
「那麽,惟有法庭上見一途了。」他有所恃。「那些照片上了法庭,似乎很不光彩,
當然啦,見不得人的是你,我是無所謂。」
她眼睛看往一地春色無限的照片。從頭涼到腳,這回她可處在下風。
「你不能用件沒發生過的事逼迫我,我不接受!」
「一天!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是法庭上見,還是平和地分手。」他深沉地說。
「事實上,我們與陌生人又有何兩樣,你又何必堅持虛有的名分?」
「虛有名分全是你造成的!」提及幾年來所受的委屈,她無法心平氣和。「你簡直
不是男人!」
「把你的力氣留着。」他沒有火氣。「記住!期限是明天,你最好想仔細,大家對
簿公堂,你沒有一分勝算,除了讓你自己難堪外,沒半點好處!」
「不用多說了,我絕不離婚!」他朝着話筒喊。「不簽!我絕不簽!」
「明天我等你電話。」不給她開口的餘地,他挂了電話。
「我不會讓你如願!」秦盈姿又怒又叫地抓着頭發,幾乎已至崩潰邊緣。
地上一張張赤裸的照片,好似在嘲笑她般,她用力地撕毀它們。不!她不會妥協,
幾張照片能證明什麽?外面的門鈴大響,她沒有理會,去他的離婚協議書!王豪偉!閉
上你開心的笑容!她不!絕不!永不簽字,沒有人能拆離她的婚姻!
門鈴響了許久後,終于歇止。
周健宏!秦盈姿牙齒磨得發出聲音,她要給他見巴掌,問明他的用意何在?雖未手
持刀刃,但她那副兇惡的模樣,不下攜帶着利器,任誰看了都會懼怕。
他家的門未關,她推開地走過去,一個男人正彎着身子收拾東西。
「周健宏!」
秦盈姿如雷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回音,不過她席卷過去的身體,在對方回過身後猛
地煞住,不是周健宏,是個年紀比他大上許多的男人。
他對她的擅自進入皺眉。「有什麽事?」
「把周健宏叫出來!」她雙眼有如探測器地在屋內掃描。「他躲在哪裏?」
「他搬走了。」
怎可能?「他昨晚深夜還在我家。」
「小姐,我不管你們的關系如何。」對方不耐煩。「他早上打電話通知我不租了。
我是過來清掃,好再租給別人。」
房子是租的!他欺騙她,秦盈姿怒不可遏,周健宏說屋子是他的,竟是謊言!他說
被她吸引,也是謊言嗎?
「你知道他搬去何處嗎?」她問。
「我怎知道?」
她不死心。「你有沒有他的電話?」
「沒有。」
「你怎這麽糊塗?」她教訓起人。「房子租人,連個住址、電話都不留,總該有個
資料吧!」
「沒有、沒有。」對方揮着手。「請你快走吧!小姐。」
「你是個糊徐鬼!」她将氣出在對方身上。「為什麽不留下他的住處?」
「你不是說他昨晚深夜在你的地方。」對方無妄被罵,嗓門也粗了。「你都不知道
他人在哪裏;我只是房東,關系比你們淺多了,又怎會知道?」
最後,她是被轟出門的。
站在馬路上,秦盈姿對着過往的人車,不知該如何走下一步?
「周健宏!」她咬牙牙齒。「即使是躲在老鼠洞,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宋雅绮站在門口,舉起的手又放下,還是回家吧!他那麽忙,一定不會在家,她轉
身走了步停住,可是就這麽離去,不将心中的話說出來,她鐵定會對自己抱怨上半天,
還是試試看吧!既然都來了,也許他會在家也說不定?
她将手放在門鈴上,就是沒勇氣按下,見到她,他會用怎樣的态度待她?真是懦弱!
若是珍婷在此,定會如此說她。她的确懦弱,當初未查清原因,即一味自怨自艾地縮在
自己的殼中,經過了幾年,還是未長進。
不能再這麽沒用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氣,将它納入肺中。行了,做一個勇敢的女人
吧!她手指無力……不過,總算按了下去——
沒有人,她的反應竟是松了口氣,不是她沒做,是他不在。她回轉過身,毫無預兆
地撞入個渾厚的胸膛中,她擡起頭——呃……呃……失去了說話能力似.半天說不出句
話來。
「找我嗎?」王豪偉輕松地微笑。
宋雅绮點了下頭,仍是開不了口,他出現得太突然了。
「傷好了嗎?」
他愉快的神情,似乎不記得上次那席話。她心安了些,終于有開口說話的勇氣。
「好了。」
王豪偉打開門鎖,讓開身體。「進來坐。」
她走了進去,純男性化的屋子,屋內呈現着冷色調,淺藍色的牆、深藍色的地毯、
紫藍色的窗簾、沙發,連桌子都鋪着藍色的桌巾。
「感覺好像走入了海洋世界。」她低呼地說。
「當初住進來時,心境就和這屋子的顏色一樣。」他的語調沒有波濤。
一樣地冰冷,正如同她般,宋雅绮眼睛與他膠着住,火花從他們的眼底進出;但矜
持使他們有如被定住般,靜靜地未動。好長一段時間,她眨了下眼、羞赧地移開眼光。
「那天真對不起,我不該胡亂說話!」
他沒出聲,他不原諒她?
「我真的很抱歉!」她聲音暗啞。「一直想向你道歉,但一直鼓不起勇氣。」
「不用道歉。」他吐了口氣。「你說的是實話。」
「不,不是。」她猛搖頭。「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
「正如你所說的,我是個無能的男人,不能面對感情
她急得按住他的嘴。「你不是!」
他拿開她的手。「我是!」
「你不是……」
當她意識到她的手,緊握在他的手中時,聲音戛然而止。
他手指在她朱色的後上,來回輕輕地摩拿着。「再給我一天的時間,讓我能無拘無
束地擁有你。」
她不明白他的話意,再給他一天的時間,他即能無拘無束?中間橫互着秦盈姿,他
們又如何能名正言順?宋雅绮揮開心中的想法,不再多想。
「是什麽原因讓你來找我?」
「政育全告訴我了。」她低低地說。「沒想到盈姿會那麽做……」
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身體僵硬起來。
「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你知道又如何?會相信我是無辜,不會唾棄我嗎?」他變得激動,當時的痛楚顯
然猶在。
「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面對什麽?你根本不信任我。」他言辭咄咄。「若是你相信過我說的話,就不會
有‘我無能’之語。」
「該全怪我嗎?」說起舊事,總讓人難以平靜。「你不也不信任我?寧願見我一人
傷心難過,也不願攤開來一起解決。」
他臉露疲憊之色。「我們已經錯過了不少時間,好不容易才相聚,別再讓過去的陰
捉影響我們好嗎?」
她是來道歉的,怎走了樣?宋雅绮鼓足的氣洩了
「這不是我來的本意。」
「我也不是有心對你兇。」他回複先前的心前。「這裏的色澤會讓人失衡。」
「有沒有考慮換其它的顏色?」她希望他的世界是溫暖的。
「等過了明天,我不僅要換顏色,更要換掉這棟房子。将過去的幾年,和這屋子的
一切一起遺忘。」他面容有掙脫久縛後的神采。
過了明天,他即能不再與過去糾纏!?那麽盈姿呢?她想問,但他伸手制止。
「先讓我保守一下秘密,事情解決後,我會讓你得知。」
她點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該回去了。」
「別急着走,讓我看看你的腿傷。」
她很高興他挽留她。其實,她并不想走。
「已經好了。」
「讓我看看。」他堅持要确定。
宋雅绮撩起長裙,她有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在她未動手前,他褪下她腳上的襪子,
他手指輕觸着她腿上的肌膚,令她有些意亂情迷地。
「看來全好了。」他仔細地審視着她潔白、無暇的腿,滿意地點頭。
王豪偉手握着她的腳未放,在他眼光的巡禮下,她不好意思地縮回。
「謝謝你。」
他眼睛戀眷地從她腿上移開。「謝我什麽?」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腿傷不會好得如此快,很可能會留下醜陋的疤。」
「你想怎麽謝我?」
他視線落在她的櫻唇上,她臉頰迅速地竄紅,他會吻她嗎?
「陪我吃頓飯如何?」
沒有想像中的結果,她有些失望地舔了下嘴唇。
「好」
「我們去吃大餐。」他興致勃勃。
「不要。」她馬上反應。「地方愈小,愈不起眼愈好。」
他皺眉。「我自信還請得起。」
「你現在是個名人,有很多人認識你。」她說出心中的憂慮。「這樣會替你添加不
便。」
「我才不在乎……」他想了下。「也好,等事情解決後再公開化。」
宋雅绮很想知道他将解決什麽事?但因他有言在先,所以沒追問。
「既然你不願引起別人的注意,可願當我的副手?」他望着她問。「就以這兒為餐
廳。」
這是她夢想過幾百回的景象——兩個人在自己的小天地中,一起張羅着餐食……光
想着就讓她的心跳動不已。
「這個主意可好?」
她猛點頭。很好。」
真的很好,宋雅绮站在不大的廚房裏,看着他有板有眼地在洗切着菜;濃濃的愛意
已在她眸中流轉,好幾次他們身體不經意地碰撞、好幾次眼光會心地交投……好似又回
到他們戀愛的時期。
「開飯喽!」
他們用盡冰箱裏所有的東西,勉強湊出三道菜、一道湯;菜肴雖不多,他們卻吃得
很愉快。
「下回補你頓豐盛的佳肴。」
這是邀請嗎?
「我覺得自己弄,有意思多了。」她看着見底的盤子微笑。「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麽
好。」
「我可是具備了好男人的一切優點。」他傾身向前,目光放柔。「你可願……」
可願什麽?他沒往下說,宋雅绮直覺地認為很重要。
他擦拭着嘴。「飯後該做點小運動,一起去公園走走。」
「你不怕再次上報?」她低聲地說。「盈姿曾找過我……」
「她已不具威脅了。」他語氣輕淡,卻極具爆炸性。
盈姿不再是威脅?言下之意——宋雅绮想起案姿提醒「離婚」兩字,莫非……
電話聲鈴鈴作響……
不聽、不聽、她不聽!秦盈姿雙手捂住耳朵。想甩開她,門兒都沒!她絕不甘做個
棄婦,想用于虛烏有的幾張照片定她的罪,太異想天開了!
她絕不會屈從,就算要結束婚姻,也是由她作主,她才是這樁婚姻的操縱者,不是
他——王豪偉。
「秦小姐,我知道你在裏面。」這次改由門口發出聲音。「我是受王先生委托,來
處理你們婚姻上的問題。」
她的婚姻沒有問題,秦盈姿披頭散發,雙眼兇惡地盯着門,周健宏呢?他不敢來嗎?
「請你開門。」門外的人喊。「有些細節我們要面對面詳談一下。」
「沒什麽好談,你滾吧!」她惡聲。「我是不會離婚!」
「王先生的離意很堅定,你若一意堅持下去,恐怕會鬧上法庭;如此一來,對你們
兩人的聲譽都将會有影響。」
已鬧成此局了,她還在意什麽名譽?
「王豪偉呢?叫他來說話。」
「他很忙,無暇親自來,我已取得他的授權,處理你們之間的事。」
「你回去!」她大聲地說。「我們的事不用你插手!」
「我先說抱歉了,如果你執意不開門,不面對事情的話……」來人聲音平靜。「我
就要依從王先生的囑咐,将照片貼在屋外……」
話未畢,秦盈姿已狂沖至門邊,面帶殺氣地打開門。
「你敢!」
一股精明能幹的中年人,他雙手一攤。「我只是照話行事。」
「拿來!」她伸出手。「照片拿來!」
「沒用的。」他搖頭。「底片在王先生那兒,他可以洗出千張、萬張……你還是順
地的意,兩人婚姻到了這種程度,再繼續下去也沒多大意思……」
「閉嘴!」她眼睛陰沉沉地盯着他。「我說拿來!」
他微笑了下,從公事包中拿出張名片,送到她面前。
「我是楊律師,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
這人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火焰已從她的口中噴出
「快拿出照片,不然叫你好看!」
「我沒有。」楊律師說。對不起,方才那麽說,只是想讓你開門罷了!」
她如何肯信,欺身向前,想拿下他的公事包,楊律師退了步。
「我沒騙你……」
「照片在我這兒。」一個冷然的聲音。
秦盈姿回過頭,王豪偉走了過來。
「你終于露面了。」她含恨地看他。「把這個人叫走!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
離婚!」
他沒理睬她,對着一旁的律師說:「楊律師,請進去談。」
當她不存在似的,他們走進屋,秦盈姿怒指着門外。
「你們出去!」
「這個屋子目前還是屬于我的。」王豪偉悠閑地在椅子上坐下。「不過,你要是肯
簽字,今後它就屬于你。」
「別打如意算盤!」她豈這麽容易就被打發。「我不會如你的願!」
「你最好見好就收。一夜的過夜費……有沒有你心裏最明白了,值一棟房子。」他
不帶一絲感情。「你的身價當今沒幾個人比得上。」
他的話太傷人了。
「我要是聰明的話,就不該放掉你,不是嗎?」秦盈姿高挑起眉。「你現在的身價,
可不止值一棟房子。」
「你太貪心了!一半,我将我一半的産物給你。」在這方面,他不吝啬。
即使全部給她,她也不會抛棄她的婚姻,她心裏很明白,她要他。自始至今都未變,
雖然當初她用的方法不對,那也是因她渴望得到他;但他高傲的心,是永不會向他承認
——他對她的重要性。
「一半的財産買我幾年的青春,我得合計看看劃不劃算?」
「不用算了。」他冷冷地說。「以你目前的情況,根本無第二個選擇。」
他想以手中握有照片一事壓迫她,那他就太不了解她的性格了;寧可大家全無顏面,
她也不會三言兩語便被授倒。
「你以為我會怕上公堂?」她已沒有了雙親,再沒有婚姻,可說是孑然一身,她還
有什麽好懼的。「這樣也好,至少會有很多人知道我是你妻子的事實。」
王豪偉沒想到她會如此難應付。「楊律師,請你将協議書拿出來。」
「好的。」楊律師打開公事包。
「不用拿了。」既已訂定不在乎後果,秦盈姿反鎮定下來。「別說只是幾張照片,
就算用槍抵着我,我也不會順從。」
她強硬的态度,讓他感到棘手。
「你該不會想讓你的風流韻事,鬧得人人盡知吧?」
「該緊張的人是你,你是個知名人物。」她雙手放在桌面上,身體彎向他。而我不
是。」
他喉嚨動了下,面無表情。
「很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你未必見得會是贏家。」秦盈姿拿起根煙點燃,朝
他吐了口。「而我未必會輸了這場官司。」
「這是個不智的行為。」一旁的楊律師說。「何必弄得大家難堪?」
她臉往下拉長,兇怒地瞪了眼。「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必你來多嘴!」
「楊律師是我聘請來的。」出聲的正是王豪偉。「他代表我的意見。」
「怎麽?難道你沒處事的能力嗎?」她譏諷。「須勞動別人替你代言?」
他移動了下姿勢,讓身體坐得更舒适些。
「你若是不肯合作,大家扯破臉,對你将是一大傷害。」
他早已将她傷得遍體鱗傷。
「你倒為我設想起來了。」她嗤鼻。
「請你理智點。」楊律師說。「走上法庭是最下策。」
「選擇下策的人否定我,是他!」她怒指着王豪偉。「他大可以維持我們婚姻的和
諧。」
他不悅地抿緊嘴。「你當真不願在平和的情況下分手?」
「是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她很強硬。「不過,你別那麽有把握,輸*尚是
未定數!」
「何不走着瞧?」
兩人有如仇敵般的互視着。婚姻走至此境,已無具任何的意義,但她就是要掙個面
子。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往門口看了,呂彥良一擡眼,接觸到一雙戲渡的眼睛。
「想知道姊姊還沒回來的原因是不?」
被說中心事,他咳嗽了聲。
「不要心不在焉,将你的心思放在書本上。」
「心不在焉的人恐怕是你。」秦珍婷咕哝。「不識好人心,我是怕你眼睛望穿了,
才好心提醒你。」
他早知道同意為她補習,是在替身已招攬麻煩,呂彥良索性将書本一放。
「好吧!我們就來談談你姊姊。」
「想知道她什麽事?我只給你五分鐘。」秦珍婷一本正經地。「時間對一個接受聯
考的考生來說,太寶貴了。」
他不以為她的話是玩笑;近來她簡直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好學的程度令人吃
驚。
「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麽原因使你突然奮發向上?」他問。
「因為我的良知突然來到這裏。」她指着心口。「覺得再荒廢下去,就太愧對師長、
親友了……」
他懷疑她話中有多少真實性?
「聽來挺動人的。」
「我想你對我姊姊的事,會比對我的事感興趣多了。」她狡狯地說。「你想知道她
為什麽還沒回來嗎?」
已過了八點,宋雅绮還未回家。據他幾日來的觀察,她的生活很有規律,下班後不
曾滞留在外這麽晚還未回來;今天倒是頭一回,心中難免有些記挂。
「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秦珍婷也有幾分憂愁。「妹妹很少在外面逗留,可說是個超級乖寶寶;
像今天這麽晚還沒回來,只有上次那回——」
上次那回是指他撞傷她之事。一時,兩人焦慮了起來,一個無心授課;一個無心聽
講,眼巴巴地張望着門口。
但時間一分分地過去,過了十點,宋雅绮仍未回來,這是未曾有過的事。
「不行。」秦珍婷站起來。「我要去找她。」
「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如何找她?」呂彥良冷靜多了。「這麽晚,一個女孩在外面
活動很危險。」
「總不能光是在這兒着急!」她無法靜待。「我不放心。」
「你在家中等,由我出去找。」
「我們一起去。」
「不好。」他反對。「你姊姊回來見不到你會心急。」
「讓我跟着去。」她央求。「留下我,我會被自己的瞎想吓出病來。」
就在意見分歧時,門外有了聲響,兩人同時松了口氣。
「姊姊回來了。」
秦珍婷跑了出去,而他出想跟出去;走了步,覺得不妥地停住,但他仍尖着耳朵傾
聽——
「姊夫?」秦珍婷驚訝的聲音。
王豪偉?呂彥良看向牆上油畫中的男人,她與王豪偉在一起,是難忘舊情?
「怎不打通電話回來?」秦珍婷埋怨。「害人家擔心得要命。」
「對不起,我忘了。」宋雅绮道歉。
「怪我好了。」王豪偉說。「是我挾持了你姊姊。」
「當然要怪你。」秦珍婷也不客氣。「若是我多長了幾根白頭發,将惟你是問!」
「沒問題。」王豪偉笑聲,一如電視中般的低沉好聽。「聽說海産對頭發很有幫助。
找一天去吃頓,将黑色素補回來如何?」
「不吃白不吃。」秦珍婷不懂什麽叫客套。「日子由你挑。」
「好,就定在這個星期天。再見了,兩位。」
「再見。」
只有宋雅绮的答音,即使再粗心的人,也不難聽出她聲音中的依戀。
不該來的,呂彥良對着自己說。
「這樣不太好吧!」秦珍婷過走進來邊說。「不要再讓大姊抓到話柄。」
宋雅绮沒有說話,她們已走了進來,他捕捉到她臉上的無奈與痛苦。
「呂老師。」
見到他,宋雅绮微點了下頭,即走進自己的房間。
「姊姊很苦。」秦珍婷坐下來,手撐着頭。「成人的世界,真是難懂?」
呂彥良收起心中的酸味,在她頭上輕敲了下。
「把你的書念好,大人的事少管。」
「是——的——」她拉長音調。老師。」
「我回去了,你自己溫習。」
「你還會再來嗎?」她憂心地問。
「當然。」他微微一笑。「誠如你所說的,我不能不對一位有心向上的學生,不施
予援手。」
「萬歲!」秦珍婷開心地叫。「對最偉大的老師,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少拍馬屁了!」
盡管嘴中說着笑,他眼睛仍惦記着看往她緊閉的房門,她在裏面做什麽!?
酒真好。她已愛上了它的好滋味,秦盈姿對着手中的酒杯吃吃地笑着。
「你輸了,再喝一杯。」
她未推卻,爽快地咕嚕一口喝光。「來,再來劃拳……我輸了,再罰一杯。
秦盈姿縱聲地大笑,又是一杯下肚……她覺得頭疼欲裂;過多的酒精,在胃裏難受
地翻絞,但卻讓她有股自虐的快感。
王豪偉,你太絕情了!酒杯中浮起他冷漠的臉,她悲憤地大口飲盡。他以她不守婦
道為由,申請離婚。他們的婚姻已進入司法程序,據她的律師指出,由于他握有不利她
的照片;她勝算的機率不大。
「再喝一杯。」秦盈經已喝三杯了。她不會輸了這場婚姻。
「你不能再喝了。」許曼玲用擔憂的眼光看她。「出來是讓你放松心情,不是讓你
喝悶酒。」
「真羨慕你,自由自在的多開心。」
許曼玲是她的好友,一個标準的獨身主義者。由于是獨生女,繼承了父業,是好幾
個企業的管理者;人長得漂亮、又有錢,追求她的男人雖多得數不清,但看多了不愉快
的婚姻,使她寧願抱持着享受戀愛的甜蜜感覺,也不願投置于受局限的婚姻中。
「世上的男人多得是,若是太死心眼,受罪的是癡心的女人。」許曼玲規勸。「學
學我,天天有新戀曲、天天精神充沛。」
「真希望你也愛一次,一嘗其中的滋味……」秦盈姿搖動酒杯。「了解什麽叫任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那是過去式的論調。」許曼玲不同意。「現代的女人要善于自我調适,提得起、
放得下;一意地鑽牛角尖,到頭來不開心的還是自己。」
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做不到失了面子又失了他。
「我已經許久不知什麽叫開心了!」是實情,她真的不記得上回愉快的情景是多久
以前?
從未有過感情困擾的許曼玲,很難理解。
「你這時的年紀,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時期。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将生命中最推操的
時光,用在哀愁上?太不值了!」
「你不懂。」她不斷地搖頭。「你真的不懂。」
「我是不懂,不過,我懂得善待自己。」許曼玲想提起她的精神。「不要再想傷感
的事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秦盈姿不想動。「還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有酒喝的好?」
「那個好地方,不僅有酒喝,還會被款待地像個女皇。」許曼玲神秘地說。「是屬
于女人的天下——」
「哦?」她擡起醉眼。「有這麽好的地方?」
許曼玲點頭。「去不去?」
「不去當女皇,豈不太可惜了!」随便任何個地方,只要不回那個空寂的家。
她步履有些不穩地與許曼玲走出餐館,進去時太陽猶未落下;此時,已燈火大亮。
她坐上許曼玲的銀色跑車,望着許曼玲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美極了!為什麽自
己不能如她般的将日子過得充實,偏往死角裏鑽?
釋放自己吧!心裏有個聲音說。
休想!另一個聲音冒出頭,寧願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要讓傷她心的王豪偉好過。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
許曼玲将車子停在一處空曠的路邊,搖下車窗讓夜晚的涼風吹進車內。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秦盈姿擡眼地看着天空。「帶我來看星星?」
「想讓你的醉意先清醒些。」許曼玲将兩人的椅子放平、躺了下來。「還記得以前
我們還是學生時,最喜歡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說夢話的事嗎?」
「記得。」
她看著有如一顆顆細鑽般的星星。此刻只是星星依舊;她的心境卻已有了巨大的不
同。
「那時的日子沒有男人、沒有工作壓力,日子雖過得單純,但很快樂。」許曼玲有
所感觸地說,「離開學校後,日子變得忙碌起來,忙着追求所謂的人生。雖然每天踏着
月色而歸,卻累得沒有力氣擡起頭看下夜空,更別提對着它說夢話了……因為我們很明
白,日子是現實的,失去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