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八個熱吻
絢爛陸離的燈光映襯之下,從別墅裏很快走出一個女人。
尤津津微微眯了眯眼睛,側過眼看了過去。
多年不見,宋栀依然是那一副清清淡淡小白花的模樣。今天她穿了一身高定短款連衣裙,H型不怎麽收腰,但整個人顯得清瘦纖弱,很是有一股嬌俏的少女氣息。
尤津津一仰脖子,将杯中的汽水一飲而盡。
于晚霜聽見動靜,也看了過來,用眼神示意:姐妹你要上了?
尤津津回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再等等。
宋栀一出來,立刻就有一群人圍了上去,把她的周圍團團包圍住。
雖說人家是要嫁四九城裏名聲最不佳的那位公子哥之一,但這年頭假豪門那麽多,好歹對方的實力擺在那兒。
只要宋栀正宮地位不倒,就永遠都是值得豔羨的人生贏家。
尤津津垂眼,随手拿了一塊桌上的朗姆酒慕斯吞了。還不急,先讓宋小白花應付應付她的塑料姐妹們好了——自己麽,吃飽了東西,才有力氣幹架。
就聽着那邊的一堆女人七嘴八舌地聊開了——
“栀栀,你是馬上要離開江陵了,以後還會常回來嗎?嗚嗚嗚嗚嗚,我真的會想念你的呀!”
“不過栀栀哦,聽說嚴家的這位少爺長得超級超級超級帥,有幾次走在路上都被不長眼的星探搭讪過哎!你可一定要看牢了,再多多幫大家介紹介紹這樣優質的青年才俊呀!”
“對呀對呀,我是聽說嚴路淵帥得要命,栀栀你這次可算是撿到寶啦!”
尤津津在一旁嗤笑一聲。
得了,想來想去這位嚴公子實在都沒什麽好誇的,這群塑料姐妹也只好狠命往他的皮相上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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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個帥字,俗氣,但也挺現實的。
她這麽想着,就聽見那邊叽叽喳喳的,竟然在不知什麽時候把話題扯到了叢漠身上。
“——哎栀栀,話說這位嚴公子肯定比那位叢少要強出一百倍吧?我最近都沒怎麽聽到他的消息了,聽說他放着家裏好好的公司不去繼承,反而去做了個什麽小刑警???”
一說到江陵圈裏的這位叢少,立馬有人接上話:“對啊對啊,栀栀,原來這位叢少不還追過你呢?還好你當時沒答應他,你看看他現在,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也不知道他爸爸怎麽想的!”
“哎呀。”有人壓低聲音,“陳靜不是早就走了嗎,聽我媽說,叢百川其實早就在外頭有人,兒子都生出來了。現在這位叢少名義上還是正兒八經的少爺,其實麽……”
意思不言而喻。
後來者登堂入室,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尤津津的眉頭倏地一蹙。
叢百川還有私生子?
她怎麽沒聽叢漠提起過?
好麽,一提到了這種豪門秘辛八卦,那邊都快炸開了鍋,把焦點從宋栀那裏全都轉移到了叢漠身上。
“天呀原來還有這樣的大戲嗎,怪不得他這三年都不在江陵,上次看電視說他出去執行任務了……這麽危險,他爸爸都不在乎他的死活吧?”
“可憐是可憐,但是栀栀決定還是明智的吧。叢家富貴,但是太複雜了,水深不見底,還不知道要出什麽狀況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栀栀不喜歡他呀,對吧,栀栀?”
宋栀全程臉上挂着一個得體的微笑,聽見有人cue她,淡笑着回看了過去,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笑容裏卻頗有幾分惋惜與憐憫的味道。
這笑看得尤津津實在難受,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撕爛她的嘴臉——
先不說叢漠根本就沒有追過她,就是他的警察身份,有那麽駭人聽聞嗎?還一副好牌打爛,難道商人的兒子一定就要是商人嗎?那人生他媽的還有什麽意思?
于晚霜也轉頭過來,遞給她一個“一群傻逼”的眼神。
看着是在這兒穿着光鮮亮麗,出行有豪車接送,張口閉口就是巴黎布拉格馬爾代夫,但其實內裏都是一群膚淺的井底之蛙罷了。
于晚霜湊過來,低聲道:“要是我不在,她們就要開始說我竟然混娛樂圈做個戲子給家裏蒙羞丢臉,還是她們栀栀厲害一出手就抓住一條大魚吧啦吧啦吧啦……我閉着眼睛都能想到的東西啦。沒意思。”
尤津津勾了勾唇,冷冷道:“其實就是嫉妒。”
人心的暗面實在太容易被看到了。
于晚霜沖她豎了大拇指,有轉頭回去,看那群人能說出個什麽花兒來。
那邊越說越熱鬧,沒過多久,竟然有人把話頭扯到了趙挽荻身上。
“對啦,栀栀,聽我哥說,前段時間叢老夫人到你們家去過啦?說什麽呀?是不是——舍不得你嫁去京裏,特地到你家裏去挽留你的哦?”
說完,她就捂嘴“咯咯咯”笑起來,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畢竟,叢漠的這位奶奶趙挽荻可不是普通人。
她出身于戰火紛飛的年代,成長于名士雲集的思鑫坊,父親是聖約翰大學的教授,母親則是風靡一時的作家,祖上俱是名門,從小就是在來來往往的名流堆裏正兒八經養起來的大家閨秀。
據說現在,這位老夫人還保養得很好,美人并未遲暮。老一輩的人提起這位曾經的趙小姐都是一臉豔羨,只覺得自己的子孫輩如果能出個這樣的人,哪怕只及她的十分之一,也是十分有門面的事。
尤津津不是這圈子的人,自然不知道這些事。
只是聽這群青蛙們提起趙挽荻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到趙挽荻去宋栀家裏代叢漠求她回頭的那個片段,人人笑裏皆是得意。
似乎也只有這一刻,才能在心上得到些許存在感與滿足感。
仿佛取得了一時的碾壓性勝利一般。
尤津津直覺這不是什麽好話,就看見宋栀抿起唇角,無聲笑了笑,眉梢都是不好意思的嬌意。
“是啊,但是沒有辦法,我和嚴家的婚約已經訂下了……老夫人挽留了很久,但是怎麽說呀,其實我對叢漠也沒有什麽感覺,所以……”
說到最後,宋栀輕輕嘆了口氣:“哎,本來如果能留在江陵,我還是不想去那麽遠的地方的呀。”
“呵呵。”
尤津津聽見于晚霜冷笑了一聲。
她也冷笑。
看宋栀身邊的人紛紛點頭說是,感慨以後見宋栀可沒有現在這麽方便了,滿臉都是不舍之情。
其實呢,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位四九城的嚴公子,雖然錢可能多了些,在家族裏的地位可能穩了些,但可不是什麽良配。
但這上演的可是一出皇帝的新裝,宋栀繼續瞎幾把瘋狂暗示:“如果叢漠當年……哎不過,錯過就是錯過了吧……我們也不合适……”
語氣倒是透露着一股子豁達智慧的通透。
然而……
通透尼瑪啊通透。
尤津津實在看不下去這貨繼續自導自演這一出郎有情妾有意了,直接将手中高腳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揚聲看向臺階上的女人——
“喂,你不是說當年叢漠追過你嗎,我倒是很好奇,他當年是怎麽和你表白的呀?”
這聲音響得不算突兀,脆生生的一把嗓子,軟甜中藏着些許攻擊性,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意思。
正被圍在正中央衆星捧月一般的宋栀一愣。
她順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暮色昏昏沉沉,只有偶爾閃爍的燈光穿過女人的影子。
說話的女人穿着一身墜地魚尾長裙,雙腿筆直修長,身段極佳,纖秾勻調,夜色都抵不住她唇上那抹熾熱濃烈的顏色。
全身上下,也都流淌着一股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氣質格調。
女人明明是站在臺階之下,只能仰頭看向她,但宋栀卻無端産生了一股錯覺,好像自己才是被完全壓制住的那個。
而光線照亮那女人臉龐的瞬間,她的脊柱一僵,突然渾身上下都變得冰涼。
竟然……是她。
尤津津。
這個她高中時存在了太久的噩夢。
……她怎麽會在這?
尤津津從宋栀的眼神裏已然看出,這小白蓮已經認出自己了。
她勾了勾唇角,松了松緊繃的唇線,将聲音放得更柔,語氣裏卻全是略帶玩味的譏嘲——
“嗯?栀栀?說給我們聽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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