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
“不，莉，你還是別管我了……如果你只是覺得我可憐，就這樣來同情我、憐愛我，那你還是走吧，反正我已經孤獨習慣了，如果你總是這樣關心我的話，說不定，我又會舍不得離開你，這樣，我就又會傷害你了，就像上次那樣，害你跳車，跳窗，害你遍體鱗傷……我不能再那樣對待你了，對不起，莉，請原諒我當時的幼稚和沖動吧，請你打我吧，罵我吧，就是不要再這樣關心我了，因為我不配……”
聽完英航所說的這些話，瑤莉心情很複雜。
難道她不能理解英航嗎？
難道她無法體會英航心裏的苦嗎？
明明是個家境優渥的孩子，卻從來得不到自己所渴望的關愛，明明已經付出了自己的感情，到頭來還是被瑤莉用“分手”兩個字給抛棄了，雖然……自己的真愛一直是江悅沒錯，可是，那些曾經和英航抱在一起取暖的日子，又怎能被無情地忽略？
瑤莉含着眼裏的淚，重新去抱住了英航。
“不要這樣說啊英航，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我，是我把你忽略了，是我因為一頭紮進了和江悅複合的喜悅裏，而忘記了你，對不起，英航，我以後不會那麽做了，所以……讓我們和好吧？讓我們，重新做朋友吧？”
看到瑤莉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來，英航怔住了，許久後，他也才怔怔地伸出手去。
瑤莉把英航的手重重地握住了，随後，她笑了起來，一邊笑，臉頰邊一邊滾下了幸福的淚滴。
英航這才也咧開嘴略顯羞澀地笑了起來。
離開醫院後，瑤莉終于可以給江悅打電話，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瞞在心裏的話告訴他了。
“江悅，晚上下班後一起在外面吃飯吧？嗯，有些話想跟你說來着，那我下班後我去接你！”
挂了電話後，瑤莉深吸了一口氣，振臂對着天空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晚上，一下班，瑤莉就飛快地趕到江悅的公司。
她站在公司門口給江悅打電話，“江悅，我到了喲！”
江悅說：“我知道了，馬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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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莉收起手機，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等着，沒多久，她就看見江悅了，還有江悅身邊的小唐和小娅。
“小唐，小娅！”
瑤莉搖臂歡呼。
“啊！莉莉！”
小唐小娅馬上也做出了熱情的回應。
三人一見面忙互相問候。
然後江悅說：“我請了小唐和小娅跟我們一起吃。”
诶？
瑤莉有些驚訝，畢竟她是準備有一些話想跟江悅單獨說的——
“不方便的話，我們還是不參加了吧？”小唐說。
诶？
“哪裏哪裏，當然方便啦，人多才熱鬧嘛！”瑤莉忙笑着說。
于是接下來幾個人就開始讨論起要去哪裏吃跟吃什麽，只是，不管誰去問江悅有什麽意見，江悅通通都說沒意見。
江悅看起來有點沒精神呢，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雖然很想這麽去問問他，不過——
“我先去把車開過來哦！”突然，小唐這麽說着，就撇下了大家往停車場的方向跑過去了。
小娅也說自己得先去打個電話。
瑤莉這才找到機會挨到江悅的身邊問他，“江悅，你沒事吧？”
“嗯？沒事啊。”
“可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哦，沒感冒吧？”
“沒有啦——”
“真的嗎？你最好不要——”
“車來了！！！”
江悅很快打斷了她。
瑤莉顯得有些怔忡，江悅這是怎麽了？他生氣了？他以前好像從沒用過這麽不耐煩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是因為這幾天她一直忙着英航的事而疏忽了他，所以他不高興了？可是每次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工作有點忙的時候，江悅總是鼓勵她，叫她管自己做事，不用擔心他的。
難道，江悅在逞強？
大家最終的讨論結果，是去吃火鍋。
進店，找到位子後，還沒坐下來，瑤莉就先幫着江悅脫衣服再挂衣服，坐下來後，她又馬上先幫江悅布置碗筷，接下來又主動要求幫江悅去拿調料。
“江悅你要什麽調料？”
“啊？沒關系，都可以……”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瑤莉說完，笑眯眯地走了。
小唐一頭倒在座位上哀嚎起來：
“啊，真幸福吶！江悅，好羨慕你！要是我也能找到像莉莉這麽溫柔又細心的女朋友就好了！好想談戀愛啊，看到你們這樣！”
江悅聽了，只是微微一笑。
而小娅已經毫不客氣地抓起筷子用力往小唐的頭上敲去。
“你少在這裏發春秋大夢了！就你這懶鬼樣，還想找女朋友？還想找像莉莉那麽好的女朋友？你還是先去照照鏡子，了解了解自己是副什麽德性再說吧！”
小娅這麽說，小唐可不服氣了。
“喂，小娅，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過你也不用把話說得這麽絕吧？是，我長得是沒江悅好看，不過至少也是五官端正——”
“五官端正你個大頭鬼啦！快別廢話了，幫我拿調料去！！！”說着，小娅就把調料碗給丢了過來。
小唐完全不敢發作，“是是是，小姐下令，在下不敢不從。”說着，小唐就點頭哈腰地走了。
江悅掩唇而笑。
小娅被江悅笑得炸毛。
“幹嘛啦江悅？有什麽好笑的？”
江悅悠悠道：
“難道你沒看出來嗎？”
“看出來什麽啊？”
“小唐他喜歡你啊。”
小娅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哪，哪有這回事啊，江悅你不要胡說了！”
江悅但笑不語。
不久，瑤莉和小唐都回來了，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
“江悅，給，你的調料！”
瑤莉邊說邊把調料碗放在了江悅的前面。
“謝謝。”
江悅的表情不知什麽時候又變得生硬了，包括剛剛那句謝謝也一樣，簡直，不像是情侶間的對話，而只是陌生人或是普通朋友，瑤莉頓時顯得有些尴尬，甚至連一向粗神經的小唐，也似乎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瑤莉默默地坐下了，她試圖用微笑，來掩飾她眼中受傷的神情。
服務生端上了鍋底。
“哇，好香哦，感覺會很好吃哎，江悅，你覺得呢？”瑤莉轉頭問。
江悅沒有回答。
“啊！真的好香啊，是不是放了什麽特殊的香料啊？！”小娅趕緊配合地說。
“是啊是啊！感覺跟我們以前吃過的火鍋都不太一樣呢！”小唐也拼命地附和。
瑤莉忙沖這兩個人拼命微笑着，不過，內心的不安與猜測已經像眼前的鍋底一樣，越來越沸騰、越來越壓抑不住了。
不過，她還是想讓江悅開心起來。
“江悅，你想吃什麽，我幫你放鍋裏！羊肉嗎？還是白菜？啊，這邊還有蝦滑，我幫你也弄點下去吧……”她拿起筷子，笑着說。
“随便。”江悅說完，拿起水杯，喝起茶水來。
眼淚，随着火鍋的熱氣，湧上眼眶。
對面，小唐和小娅為了火鍋裏應該先放肉還是先放菜而快要打起來，瑤莉一邊勸他們冷靜點一邊哈哈哈地大笑着。
沒關系，沒關系的瑤莉，江悅只是稍稍有點不開心而已，沒關系的，自己，一定能想到辦法讓他重新變得開心起來的！
“江悅，羊肉好了，我放你碗裏喽！”
接下來，瑤莉就不斷地往江悅的碗裏放菜，很快，小碗就被堆滿了。
對面的小唐和小娅又在為了一塊羊肉究竟是誰放下去所以應該讓誰吃的而大打出手。
瑤莉終于被笑出了眼淚。
當她轉頭去拿紙巾時，她看到江悅在走神。
“好，我答應你。”
江悅回答道。
诶？
沒想到江悅會如此幹脆答應的英航，倒有些不敢相信了起來。
“你說真的？你願意離開瑤莉？”
“是，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不要把我們之間的這個協議告訴莉莉。”
英航怔了一下，随後他噗哈哈地大笑起來，惡毒地說：
“什麽嘛，還以為你有多麽了不起呢！結果，還不是膽小鬼一個？！果然，你還是害怕坐牢吧？是啊，明明都已經是個瞎子了，結果還要去坐牢的話，想想的确是有點可怕呢！這麽一來，女人也就不算什麽了，還是幹幹脆脆地抛棄吧！不然，就顯得更累贅了，你是這樣想的吧？是不是？果然，我沒看錯你，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瑤莉對你托附終生！那麽，就這麽決定了！請你盡快跟瑤莉分手！越快越好！否則的話，一星期後，你就會收到法院寄給你的傳票了！”
“咦？江悅，你怎麽都不吃啊？”
瑤莉看到江悅的碗裏，一點都沒被動過的樣子。
難道他真的不舒服嗎？
“江悅，你是不是哪裏難受，如果是的話，不如我們——”
“沒有，我很好。”說着，江悅拿起了筷子，他随便夾起一口菜放進嘴裏，然後就嚼了起來。
可是瑤莉覺得他根本就是味如嚼臘的樣子。
什麽嘛，不高興就直說嘛，突然變得這麽別扭，一點都不像你了，江悅。
瑤莉正這麽暗暗嘟哝着，包包裏的手機響了。
瑤莉放下筷子，拿出手機，一看號碼，她皺起了眉。
“誰來的電話？”
對面的小娅問。
“啊？啊！不知道，不認識的，應該是打錯了吧！”瑤莉這麽說着，就把電話挂掉了。
對面的小唐不知怎的把湯汁濺到了小娅的身上，結果小娅站起來，又把他胖揍了一頓。
“救命啊！江悅！瑤莉！快救救我！！”小唐連連發出慘叫。
瑤莉笑得快直不起腰。
而江悅呢？
他仍在嚼着他嘴裏的食物，而他臉上的表情，則變得更加深不可測了。
終于，晚餐結束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走出餐廳。
小唐照例去開車，而小娅居然破天荒地說要跟着一起去。
不過，這麽一來，總算又給瑤莉創造了一個可以和江悅單獨相處的機會。
抓緊時間，把該說的話，都跟江悅說了吧！這麽想着的瑤莉，蹦蹦跳跳地站到了江悅的面前。
“江悅！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
“就是——這幾天，我一直在忙的事！”
“哦。”
江悅的表情還是很冷淡。
好像根本不關心瑤莉要跟他說什麽。
到底是怎麽回事？江悅，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但，盡管恐懼着，瑤莉也不想再隐瞞下去了。
“嗯，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
“你在做什麽，跟我沒關系，你沒必要全部告訴我。”
江悅打斷了她。
瑤莉不敢相信。
“什麽？”
跟着江悅又說：“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到那種地步。”
騙人！
江悅一定在騙人！
或者是在跟我開玩笑！
“不是……這樣的吧？”瑤莉幹巴巴地咧了咧嘴，笑了笑說：“我是覺得，咱倆之間不該有秘密，所以我才——”
“我已經說了，沒必要！而且，你的私事，我也沒興趣知道，如果你一定要說，我也沒辦法，但你這麽做，老實說，只會增添我的煩惱，而且我現在也開始上班了，光是應付自己工作上的事，就已經耗費我大量的精力了，所以，請你還是自己顧好自己，別給我添麻煩了！”
胡說！
江悅一定是在胡說！
他怎麽可能會跟我說這樣的話呢！
這麽刻薄的話，怎麽可能會從江悅的口中吐出來呢？
“我做錯什麽了嗎江悅？如果是的話，你不妨直說。”
瑤莉拼命壓抑聲音裏的哭腔，但她緊握着包帶的手，已經控制不住地發抖。
江悅繼續目視前方，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是冷若冰霜地說：
“你什麽錯也沒有，如果非說要有，那就是，你錯在認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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