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掐架

“方公子”，許嘉銘試探着先喊了方燃一聲。

“有事？”方燃說話時還是有些愛搭不理。

“沒什麽，就是看你一直不說話。”

“不想說。”

現在兩人的态度可以形成鮮明的對比，方燃自打剛才就黑着個臉，而許嘉銘臉上的笑容則從未消失過。只不過許嘉銘的那種笑不是谄媚的笑，而是一種打趣的笑。

“你在生氣是嗎，因為什麽呀？”許嘉銘用一只手托着腮，饒有興趣地看着方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氣？”

方燃這句話說得有些沖了，這确實聽起來很不禮貌，但他之所以突然這樣反擊，完全是因為許嘉銘現在的舉動在他看來就是一種挑釁。

許嘉銘聽了後并沒有生氣，“看來是我惹到你了，你就這麽睚眦必報啊？一點兒都不可愛。”

方燃冷哼了一聲，“我可不可愛關你什麽事？我們很熟嗎？”

“哦――”許嘉銘點了點頭，“那既然我們不熟你為什麽要生我的氣呢？我以前沒得罪你吧？”

“用不着以前。”

“那就是今天喽，可我今天也沒幹什麽呀，不就是把你當成了助理、忘了給你點餐、還有……還有就沒了。”許嘉銘無辜地看着方燃道：“就這麽兩件芝麻大小的事方公子就生我的氣了，這也太牽強了吧？”

方燃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這些事單說出來确實沒有什麽，但要是有人真的因為這些小誤會生氣那确實有些不可理喻，只能說他喜歡小題大做還又心胸狹窄。可現在他自己真的就這麽做了，而且還是怒不可遏的那種級別。

“事是小事，但要看對方是誰了。”

“啊？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許嘉銘仍舊沒有生氣，不在乎地笑着道：“我們不是今天第一次見面嗎？你這麽快就對我有成見了？”

“有時候看一個人，第一眼就能知道順不順眼。”

方燃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對許嘉銘很看不慣。的确，從對許嘉銘的第一印象和他說的那些話裏，方燃都覺得這個人有些過于作做和陰陽怪氣的。但其實導致他對許嘉銘充滿敵意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夏晨軒，一些事只要一跟夏晨軒扯上關系，方燃就像是護食的小狗一樣失去理智了。

“為什麽看我不順眼呢？”許嘉銘窮追不舍地問到。

“不順眼就是不順眼，還需要理由嗎？”

“唉，”許嘉銘嘆了口氣，“你這算人身攻擊嗎？我什麽都沒做你就看我不順眼了。”

方燃沒有說話，聽到許嘉銘的話後他也不想再繼續傷人了，但他又不想告訴這個人是因為夏晨軒的關系。

“怎麽了？都不想理我了？我就這麽惹人嫌？”許嘉銘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想請問方公子一下，你最看不慣我哪一點呢？”

“你何必非要知道原因呢？別人的看法在你眼裏很重要嗎？”

“你這句話說得不錯，別人的看法是不重要，可誰讓你是晨軒的朋友呢？我必須跟你搞好關系，不然他夾在我們兩個中間會很為難的，我不想讓他為這事煩惱。”

“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方燃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

“怎麽不用我操心，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許嘉銘說後半句話的時候是看着方燃的眼睛說的。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大約已經能預想到方燃會因為這句話起反應。

果然，方燃不止有了很大的反應，連說話都更傷人了：“是嗎？那你對自己太有信心了。”

“你這……你這還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呀。”許嘉銘淡淡地說到。

“我沒有罵你，我是實話實說，你們兩個根本不像是一路人。”

“怎麽不像一路人，我看起來跟他不一樣嗎？”

“一不一樣你自己不知道嗎？還需要我提醒你照下鏡子嗎？”

這話一出口方燃自己都後悔了，他本來是覺得許嘉銘和夏晨軒的風格真的不一樣。無論是外在的打扮還是內在的性格都很不一樣。他就是想提醒許嘉銘往這方面想想，但一想到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和風格的權利，他那樣妄下評判有些不合适，于是他就換了一種說法去說。可誰知這樣聽起來更像是一種對人深深的諷刺。

“行，我知道了。”許嘉銘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擡起頭正色道：“我還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呢，沒想到是我想錯了。以前思彤和晨軒都跟我提起過你，說你人不壞，也很好相處。可是事已至此我只能承認是我自己給自己挖了坑跳。我跟你直說吧，一開始我是想逗你玩兒來着，可沒想到最後把自己搞得這麽難堪。”

“我沒有想讓你難堪。”方燃這确實是實話實說，他只是想給對方個下馬威，并沒有想過要人身攻擊。

“這不重要了，可能是我太高估自己了，覺得我能搞定你這麽一個‘小朋友’，沒想到反而讓自己下不來臺了。”許嘉銘現在終于有了一種體會，別人家的小狗還是不要随便亂逗的好。跟它熟的人摸摸它逗逗它沒什麽，但要是跟它不熟你卻把它逗急了，看它會不會給你來上一口。

“小朋友？”方燃自動在許嘉銘的那句話裏畫了重點。

“是，以前晨軒和思彤都跟我說你就像個孩子一樣，心思單純也跟人很自來熟。尤其是晨軒，他之前就想介紹我們見個面，他還說讓我別擔心，你對誰都很友好，跟誰都聊得來。”許嘉銘說着苦笑了一下，埋怨夏晨軒道：“我就知道他又騙我。”

“他沒有騙你。”方燃本來是想解釋一下的，但沒想到這句話說出來後意思好像不是那麽回事了。

“哦，那可能就是我的原因了。”許嘉銘點了點頭，“不過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如果你對我有偏見是因為我的穿着打扮和性格的話，那我只能說我們還是不要深交的好。我穿成這樣一是因為我的職業，二是因為我喜歡，我沒有想穿給誰看。這句話我一個男人說出來挺諷刺的，以前一個女生這麽穿會被人說不正經，但現在女生是自由了，我一個男人這樣反倒會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許嘉銘說着還反問了一句：“覺得我是不男不女？”

方燃發現許嘉銘是看着他問的便搖了搖頭，他現在相比起剛才的狀态老實多了。

“還有，我性格本身就是這樣，這也算是我為人處事的一種方式，雖然我說話有時候很不正經但也不代表我很随便。我不是那種事兒多戲多的人，這點你大可放心，別因為我剛才一口一個方大少爺的而擔心我糾纏奉承着你。我剛才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但事實證明是我沒眼色了，這個玩笑并不好玩。”

方燃聽完後心裏有些沒底了，許嘉銘現在的這些話确實說中了他心裏的一些想法。他剛剛是有猜想過許嘉銘是不是有些世故，不然幹嘛一直故意那麽叫他。

“你也別這麽說，我沒有多讨厭你。”方燃想試着挽回一下，別鬧的太僵，畢竟他跟許嘉銘也沒有仇。

“沒有多讨厭？那就還是有讨厭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燃突然有些着急了，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跟對面的人解釋清。

“算了，你不用強調了。”許嘉銘說完後深吸了一口氣，試着把剛才的事翻篇了：“雖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但我覺得這頓飯我們還是要吃完，不然我們兩個誰走晨軒都會很失望。”

“我們兩個之間成不了朋友他才真的失望吧。”方燃終于明白過來了。

“這我就沒辦法了。”許嘉銘攤了攤手，他好奇對面這位現在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嗎？

“嗯……”方燃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許嘉銘看到方燃猶豫不決地在那裏自己別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夏晨軒只是去點個餐而已，這也走得太久了吧。

“你先在這裏坐着，我去看看晨軒怎麽還不進來。”許嘉銘說着就站起身來。

“還是你坐着吧，我出去看看。”方燃跟着站了起來。

兩人一時就這樣面對面呆站在那裏，誰都沒有先轉身離開桌子也沒有坐下。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你們倆幹嘛都站着？”夏晨軒一進門就看到許嘉銘和方燃都站在各自的座位旁邊。

“嘉銘，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夏晨軒走了幾步後看到許嘉銘狀态有些不好，臉上好像沒什麽生氣，這要是平時他一進來，許嘉銘肯定笑得花枝亂顫的。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方燃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僵硬了。

“沒什麽，我就是突然想去趟洗手間。”許嘉銘沒有告訴夏晨軒實話，而是選擇了替方燃隐瞞。

“那你去吧，別站着了。”

許嘉銘緊接着就向門口走去了。

“你盯着嘉銘看什麽？”夏晨軒發現許嘉銘是出去了，但方燃仍舊傻站在那裏盯着人家的背影一直看。

“啊？我……”

“你什麽？傻了？”夏晨軒看到方燃沒有剛剛那麽生氣了，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我剛剛出去那會兒你們聊什麽了沒有？”

“沒有。”

“那你們……”

“我也想去廁所。”方燃打斷了夏晨軒的問題，說完後又有些心虛地盯着夏晨軒看。

“那你倒是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