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黑臉

他們四個人都還只是高中畢業，自然沒有駕照。餘念和林慕安一起回家，司徒瑞和葉知秋一起走，于是在機場門口，四個人上了兩輛車，在門口作別。餘念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現在異常精神。她跟林慕安并排坐在後面，司機靜靜開着車，餘念想跟林慕安說說話，但是礙着陌生人在，又有一點不好意思。

于是就在座位上扭來扭去。林慕安在微信上告訴牧之叔叔他接到餘念了，才放下手機，就注意到餘念在座位上坐着一點都不安分，時不時地摳一下車後座，或者趴在窗戶上看着車外，像是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興趣一樣。

一個月沒見，她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雖然餘念老是發給自己看一些她在外地吃的好吃的東西，但是什麽東西被她吃進去都像是進入了黑洞一般，完全沒有任何體現。林慕安伸手捏了捏餘念的胳膊，餘念轉過頭來，覺得有點癢身體縮了縮，但是還是任由林慕安打量着自己。

餘念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是她一直都覺得林慕安長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比女孩子還長，更氣人的是，餘念臉上有幾顆小雀斑，時不時還喜歡長出幾個痘，雖然林慕安總是安慰自己他覺得餘念的小雀斑長得挺可愛的，但是讓人生氣的是他自己臉上卻白白淨淨的什麽東西都沒有，要不是彼此了解，餘念都懷疑他是不是自己偷偷化妝了。

林慕安捏着餘念的胳膊，餘念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看着林慕安的臉，心裏悄悄想着這麽好看的人喜歡自己，然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又唾自己真是厚臉皮。

兩個人坐得很近，幾乎只占了一個人的座位，又都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分開了一個月也甚是想念。雖然前面還坐着另外一個人，但是從在機場見到的第一刻起，林慕安就想将眼前的這個人抱進自己懷中，現在也就毫不壓抑自己，就這麽擁抱住了餘念。

餘念在被攬進懷裏的時候還有一點小害羞，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有第三個人的情況下做這麽親密的動作，她心裏訝異林慕安的大膽的時候，還有一點甜蜜。

她的腦袋擱在林慕安的肩膀上，兩個人這麽緊緊貼着，身體自然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了。餘念想起了昨天晚上，臉突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特別是胸口跟林慕安緊貼着的地方，一下子變得滾燙。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距離和林慕安拉開了一些，偏偏林慕安還以為她只是害羞，于是将她抱得更緊，而且還撫着餘念的後背，餘念的胸，就完全和林慕安貼在了一起。

餘念覺得既害羞，又有一點郁悶。她一個人在這裏不好意思了半天，難道林慕安就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胸嗎？為什麽他就這麽坦然地碰自己，餘念心裏悲催地想着，難道她真的一點胸都沒有嗎？她昨晚上看了雖然很小很小，但是還是有一點的啊。

林慕安卻完全不知道餘念心裏的怨念，他本來還沉浸在兩個人的美好氛圍裏，接着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咕嚕~”，特別是在這安靜的車廂裏，像是被無限放大了一般。餘念也被這聲音吓了一跳，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飛機上睡過去了完全錯過了午飯，要不是肚子的抗議，她已經将這件事完全忘記了。

她本來想埋着頭裝死，直到聽到連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司機都沒有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這才尴尬地擡起頭，對着林慕安笑了笑。但是林慕安的臉色卻是說不上好看：“你中午沒吃飯？”餘念小聲說道：“中午上了飛機和秋秋直接睡過去了，就沒有吃飯。”“那你怎麽不跟我說？我們在機場吃一點。現在都已經兩點半了，等到市裏還要一個多小時，你的胃怎麽受得了。”

餘念看林慕安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就老老實實認錯：“我看到你就忘了我沒有吃過飯了。我保證下回一定不會忘記了，你別生氣。”她認真地解釋着，林慕安看到她這幅樣子，再聽她說看到自己就忘了，本來還想說的話就完全說不出了。

他跟司機說一進市裏先把他們送到吃飯的地方，就抱着餘念，再也不說話了。餘念擡頭看林慕安還臭着一張臉，也不敢惹他，就安安分分地靠在林慕安懷裏。

餘念知道林慕安這麽生氣不是沒有理由的。餘定一當年就是因為胃癌去世，這麽多年雖然一直細心調理着，但是餘念的胃也一直都不太好。因為飲食過辣的問題，之前也沒少出問題，只是一直小心護理着。餘念這麽瘦的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吃了再多的東西，無法吸收自然也沒有辦法。

兩個人沒有說話，雖然在飛機上已經睡了幾個小時，但是餘念搖搖晃晃着又想睡覺了。林慕安正奇怪餘念怎麽這麽安靜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衣服上一片晶瑩。他低頭看餘念，就不由苦笑起來，這個剛才将他惹毛的人，現在已經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了。

林慕安一直都有一點潔癖，更加忍受不了口水這種東西。但是偏偏餘念口水又多得吓人，每回睡覺的時候都會流一地，小時候林慕安第一次見到餘念的口水的時候是被震驚過的，沒想到這麽多年，居然面對她的口水都開始變得處變不驚了。

他從餘念包裏掏出了幾張衛生紙，将餘念嘴角的口水擦幹，再擦自己身上的。本來想把餘念挪一個地方，但是想着她等下指不定還得流一地，就幹脆保持着這個姿勢了。餘念穿着一件黑白的裙子，林慕安看到餘念胸口也有一點口水，伸手擦的時候，就不小心碰到了餘念的胸部，感覺手下一片柔軟，微微頓了一下。

其實剛才兩人面對面擁抱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餘念身上開始有了一些女性的特征，雖然還不明顯，但是林慕安卻一點一點地感覺到了。他迅速地幫餘念把胸前的口水擦幹，然後把衛生紙放回了餘念的包裏。

餘念還趴在林慕安懷裏，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林慕安的臉有一點燙，剛才接觸到餘念的手都像是着火了一樣。他跟餘念雖然認識了很多年，但是前面有三年的空白期，高考之後兩人才算是真正走在了一起，還沒呆多久，餘念就跟着葉知秋一走就是一個月。

這麽一想，這個丫頭還真的有點沒心沒肺，兩個人當中主動的好像一直都是林慕安一樣，兩個人有時候打電話打着打着，餘念就睡着了，留下林慕安一個人在這漫漫長夜裏，孤獨地想念着餘念。

司機将車子停在了路邊，林慕安擡頭看到了一家川菜館，現在已經快四點鐘了，平時人滿為患的店裏此時顯得有點冷清，餘念還沒有要醒的意思，林慕安一時起了一點惡作劇的心思，就輕輕捏住了餘念的鼻子。

餘念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覺得有點呼吸困難了起來，她揮了揮手，掙紮着從睡夢中醒過來，就看到了林慕安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快起來，到了。”餘念看向窗外也看到了川菜館，就這麽暈乎乎地被林慕安牽着下了車，進了店裏。

裏面只坐了一桌人，林慕安挑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了下來。他拿起菜單迅速地點了一個皮蛋瘦肉粥，一個小白菜，一個排骨冬瓜湯，一個番茄炒蛋，一個麻婆豆腐，就讓服務員趕緊下單了。餘念坐在林慕安對面，眼睛沒有焦點地看着桌面。

林慕安放下菜單跟餘念對視着，伸手彈了一下餘念的額頭，餘念這才反應了過來，捂着自己的額頭，臉蛋氣鼓鼓的：“你今天怎麽一直欺負我？！”語氣裏還有一點小小撒嬌的意味。林慕安清楚地捕捉到了，他對着餘念說道：“誰讓你整天不好好吃飯。”

這件事又戳到了餘念的痛腳，餘念無力反駁，但是還是小小聲地說道：“沒有每天，我每天都好好吃飯了，只有今天忘記了。”悄悄地看着林慕安，一副小心讨好的樣子。林慕安其實并沒有在和餘念生氣，只是不這樣，她下回還是會忘記，于是就做出一副不理睬餘念的樣子。

兩個人俱不說話，餘念小心翼翼地找着話題：“你要看我拍的照片嗎？”林慕安看她一眼，說道：“你每天往微博發你以為我沒看？”餘念這才驚奇地說道：“你居然也玩微博。”這實在不能怪餘念，雖然林慕安每天都有轉發她的微博，但是因為他的微博名字實在是太不起眼，餘念并不知道這就是林慕安。微博剛出來沒多久，玩的人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林慕安雖然只有十八歲，但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不喜歡網絡的，更別說會玩微博了。

本來餘念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之前司徒瑞跟林慕安說餘念的微博的時候林慕安問微博是什麽，就聽到司徒瑞說他是老頭子，現在餘念這句話說出來，林慕安不知怎麽就覺得餘念也是這個意思，然後臉一下子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