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伺飯

淡黃紗帳之後,九龍紋的錦被下覆雨翻雲。

女子烏黑的發絲鋪陳枕上,滿臉殷紅,不過幾下,男子便彎了手臂趴着女子身上氣喘籲籲。

“朕不行了,”元和帝喘着氣,“乳娘你來。”

栾氏吐了一口氣,翻身将男人壓在身下……

元和帝舒服的吐着氣,用力按着女人的腦袋……

男子抱着她狠狠的在她殷紅飽滿的唇上親了幾口,嘆道:“親親真是朕的寶貝!”

親熱過後,元和帝推了她一把:“你先下去,讓朕好好休息一下。”

栾氏穿了衣服到了寝殿外,老太監立即迎了過來。

“如何?”馮立問。

栾氏皺眉,低聲道:“我已經盡力了,陛下還是不行。”

馮立雙手交握,急道:“哪裏有不行的道理,如今皇帝還年輕的很,怎的就如此不中用?皇室還沒有血脈,這樣下去,怎麽是好!”

栾氏斜眼看馮立,心裏冷笑,他哪裏是真為皇嗣着想,是怕這年輕皇帝身子淘沒了,後繼無人自己将來無立錐之地吧?他打着扶植幼帝的主意當人不知呢。

栾氏不耐煩的說:“不行就是不行,你用了那麽多藥還沒奈何,叫我怎麽辦?”

馮立将雙眉一橫,冷森森的看着栾氏:“你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為今之計,只有廣招秀女,期望有能讓陛下一展雄風之人吧!”

說罷,他一甩拂塵轉身而去。

栾氏提着裙子狠狠跺腳,她費多大力氣才到今日地位,好個馮立,以為你扶了老娘起來就能使勁作踐?看看陛下現如今到底聽誰的話!

**

昭和回到府中,軟軟靠在貴妃榻邊,想起白日裏見到阿吉的情景,心裏有些感傷。

從前阿吉八歲出來一直不說話,到後來什麽時候才開始說話她已經記不清了,大約到登基做皇帝話還沒幾句呢。

這宮廷之中想想真是無趣,親弟弟同自己漸行漸遠,捏在一個太監跟乳娘的手裏,而最小的弟弟卻被幽禁在角落裏,若是她不出手,怕是就這麽過了一生,默默的死去。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那道白绫,想起母親吊在白绫上搖擺的身體,以至于後來父皇來看她,她都躲着他。

唯一讓她覺得安慰的……

她擡眼,那人不在她跟前。

“殿下,晚飯在哪裏用?”春華在門口問。

“就這裏吧。”

飯食端了上了,八寶野鴨,佛手金卷,炒墨魚絲,繡球幹貝,炒珍珠雞,奶汁魚片,另有比糯米飯,一應的小點幹果,滿滿的擺了一桌。

看着菜,昭和沒胃口,擡眼問:“叫聶缙進來陪本宮吃飯。”

春華對于公主對聶缙的另眼相看已經毫不驚訝,她心裏篤定公主一定是瞧上這小子了,遲早會做了公主的面首。

她的話傳到了趙掌事那,掌事立即命聶缙停了手裏的事情去陪着公主。

趙掌事拍着他的肩膀,笑的有些暧昧:“得用你的時候到了,好好服侍公主。今日之後,你怕是再也不用在這後|庭出入了。”

聶缙看了他一眼,一雙濃眉蹙的更緊,仿佛天上兩道烏雲。

公主起居房前兩道粉色珍珠珠簾擋着,春華和秋容站在門口,看青衣少年進來了,春華微笑道:“你進去伺候殿下用飯,務必小心在意,樣樣飯菜都要先行試吃,确認無毒才可讓殿下用飯。”

聶缙擰眉。

那侍女卻殷切的看着他:“聽明白了嗎?”

他不情願的點了頭。

春華也看出他的不情願,輕笑一聲,掀開了簾子讓他自己進去。

榻上女子本是恹恹靠着,看他進來眼睛一亮。

聶缙才擡眼,立即低下頭去,今日的公主跟外頭看的不一樣,或許因為在內室,烏黑油亮的青絲落了滿肩,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紗衣,紗衣輕薄透明,幾乎可以透過紗衣看到裏頭的抹胸和緞褲,那紗衣的領口很低,雪白溝壑清晰可見。

公主本就生的昳麗無雙,如今這樣,仿佛一個妖嬈的妖精,勾的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聶缙只看了一眼,氣息有些不平,耳朵燙的厲害。

昭和詫異他臉上浮起的淺紅,低頭看自己身上衣物并無不妥,大燕女子着裝向來大膽,她這身衣裳出門都無礙。

這小子……難道是害羞了?

昭和擡了媚眼,嘴角浮起一絲戲谑的笑容,“聶缙,你杵在那裏做什麽?過來給本宮試吃。”

聶缙眼觀鼻鼻觀心到了飯桌前,提起銀筷在菜品中插了插,提起來看看有無異色,然後規規矩矩的一樣菜吃了一口,半晌無反應,他才道:“菜品都安全,請殿下用餐。”

昭和目不轉睛看完他的動作,笑了笑,心道,伺候起人來還像模像樣的嘛。

“過來……”她柔糯的音調分外的勾人,靜谧的室內,只有兩人,顯得異常尴尬。

聶缙低頭向前走了一步。

昭和彎起一只腿,小腿微微擡起,紗料滑下,露出盈潤光潔白玉般的小腿來,一對金燦燦的腳環“叮當”一聲落到了腳踝處。

聶缙被聲音驚了一下,擡眼看到那金色的腳環,目光掠過精致的腳背落在瓊玉般的五指上,指頭圓乎可愛,每個塗着粉紅的豆蔻,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

他第一次這麽近看一個年輕女子的腳,沒想到這麽好看,心頭驀地恻動不安。

意識到昭和正看着他,忙收回了目光垂了頭,這次,連耳根子都燙了。

“再過來一點……”柔膩膩的聲音響起。

聶缙仿佛聽到胸腔裏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太過緊張,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一個東西在他腿上點了一下,他一看,正是方才入目的玲珑秀足,腳趾頭輕輕的點在他的身上,一剎那,即便隔着衣料,他也能感覺到一股酥麻麻的感覺隔着衣服傳到了身上。

昭和偷笑,看他那呆樣有趣的很。

“喂,你倒是吃飽了,可得喂我吃了?”

聶缙晃過神來,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

急忙後退一步,轉身去拿筷子,正要換一雙筷子,卻聽到身後人說:“就用方才的銀筷。”

他的臉燒的厲害,還是将那筷子拿了,又取了一個銀碗,問:“公主想吃什麽?”聲音忍不住的顫抖。

昭和捂唇輕笑:“将頭三樣一樣取三筷,再加點碧糯飯吧。”

想到她要他喂飯,他端着碗踯躅不前。

昭和從貴妃榻上走了下來,跪坐在桌前,将他手裏的銀碗擱在桌上,笑道:“放下吧,本宮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真要你喂嗎?呆子!”

聶缙一怔,脊背上汗都出來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于伺候人的人,也從未看過人臉色,面對這行事乖張的長公主,簡直手足無措。

昭和拉拉他的袖子:“你也坐下。”

“殿下不可……”別說他是個馬奴,即便當初他貴為聶家長孫,也沒資格跟長公主殿下平起平坐。

“叫你坐就坐,那麽多廢話!”昭和伸手将他扯到一邊跪坐。

昭和沒有再為難他,自顧吃飯。聶缙偷眼看她,只見她吃飯很是斯文教養,一舉一動優雅美好,吃飯一點聲音也無,不愧是皇家嫡女。

昭和飯量并不大,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将剩下的半碗推到了聶缙的面前:“替我吃了吧,如今天下百姓流離失所的那麽多,本宮怎麽忍心如此浪費。”

面對昭和的振振有詞,聶缙無言以對,默默的将她剩下的半碗飯吃了,但總覺得在吃她的口水,心裏很是郁郁。

昭和一手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眉頭微蹙,太瘦了,還是多吃點好。她遙想起前世,她那時有面首楚離,驸馬藺辰,後來又有面首沈拂,怎的就将他忽略了?

她将他看做好用的劍,卻忽視了他也是血氣方剛的男兒,其實他一直都生的很好看,只是性子偏沉靜,而她當初就是被藺辰的花言巧語迷花了眼。

她隐約記得同聶缙應該是好過那麽一回,似是酒醉之後,醒來都忘光了。

她被藺辰下了藥,沉睡三年,聶缙日日以嘴喂藥,可沒少占她便宜,怎麽也要讨回來。

想着,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唇發呆。

嗯,唇形好看,棱角分明,淡淡的紅,很有男子氣概……

她研究着……好想重溫一下那唇的味道……

聶缙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加快動作幾口吃完飯,生硬的說:“殿下還有什麽吩咐?沒有的話,屬下收拾碗筷了。”

他始終不肯以“奴才”自居,如今幹脆以“屬下”代替。

小子,膽子夠大的!昭和挑眉,伸出五指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一層春衫布料,能感覺到衣服下的清瘦。

聶缙被她一按,就仿佛下了定身咒似的,渾身崩的緊緊的,動彈不得。

“殿下……”他喉頭滑動,聲音微啞。

“太瘦了。”昭和放開了手,嫌棄的說:“應該養胖些。難不成馬房的夥食那麽差嗎?本宮要好好的同趙掌事商議商議。”

那手拿開,聶缙在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從房裏出來的時候,聶缙背心幾乎都被汗濕了,春華和秋容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心照不宣的相對一笑。

聶缙才出門,便看到一個身着素雅白衣、身姿挺拔白皙俊秀的青年男子跪立在寝殿外頭。

男子用力叩頭:“楚離求見長公主殿下!”言語間帶着苦意。

聶缙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男子看到裏頭不應聲,再次叩頭,将頭碰的“砰”的一響:“楚離求見長公主殿下!”

聶缙進府不久,卻也聽說過楚離的大名。下面的管事時常面色暧昧的悄悄讨論那三個後園面首,說是邵陽郡主送的,管事們還打賭究竟是誰先受公主寵幸,這個楚離模樣最俊呼聲最高。

聶缙皺了皺眉,心底浮起一絲厭嫌,陡的加重了腳步向後|庭走去。

耳後隐隐傳來又一聲,“楚離求見長公主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前幾天的紅包都發到了,親們查收哦!不管多少,心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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