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驸馬

聶缙是半夜痛醒的,屋子裏淡淡的燭光,氤氲着一股暖香,寂靜的夜裏,他隐隐聽到什麽撲打在窗紙上的聲音,循着聲音向外看去,那飄落的影子,竟似是下雪了。

屋裏屋外,全然是兩個世界。

他動了動,被子被壓住,他轉了臉,入目的是柔滑的青絲和白皙的側顏,她就坐在他床邊睡着了。

他渾身痛動彈不得,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看着女子,只見她呼吸均勻睡得正香,似乎在做夢,眼睫顫抖着,眉頭微微蹙起。是在做什麽夢呢?

他合上了眼睛,這樣的夜晚竟讓人無比的心安。

清晨第一抹陽光照了進來,昭和只覺得渾身僵硬難受的緊,春華已經端了早飯進來,輕聲道:“殿下,禦醫說沒事應該是沒事,殿下是否去歇息一下?”

昭和搖搖頭驀地想起一件事:“啊呀!該換藥了!”

“讓奴婢來吧。”

“不必,還是本宮自己來吧。”

換藥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

床上的男子睡得正熟,她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替他胸口和手上的傷都換了藥。

看到那手上的深刻刀痕,她腦海中浮現出他手握刀刃的那一幕。他是為她擋下了那一刀,想起,覺得心裏有些甜甜的,卻夾雜着酸楚。

或者是因為失血的虛弱,聶缙沒有醒來,但是氣息平穩,臉色回複了血色,睡得正沉,時不時脖子還動一動調整舒适的位置。

昭和看着他的模樣笑了笑,睡着了倒像個孩子。

她轉身出去,開了門,只見外頭一片明亮,她一怔,一夜之間,竟是滿地雪白,天地間銀裝素裹,仿佛換了一個人間。

“下雪了呢!”她輕聲喃語。

“殿下!”春華急忙趕過來,手裏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風急忙搭在她的肩頭将她整個人裹起來,“外頭冷,快點穿上才好。”

昭和裹好了狐裘,春華又去取了鹿皮靴子給她穿上。鼻尖傳來陣陣幽香,昭和一喜,臉上露出笑容:“該是我的白梅花開了。”

春華也聞到了,笑道:“花香傳的這麽遠,應該開了許多。”

“我這就去看看!”昭和等不及,便出了門去。

春華待要叫,可是人都走遠了。

昭和自小喜歡白梅,也是有緣故的,從前在栖梧宮時,母後種了一院子白梅,每到冬天滿院沁人心脾的梅香,母後帶着她一起坐在小廳內圍爐烤火,打開小窗便傳進來幽幽梅香,如今想來,那記憶竟是那樣久遠了。

她在公主府中單置了梅園,滿園白梅,無一絲雜色。她到梅園時,果然梅花已經盛開,一些含苞待放,一些迎風綻放露出金色的花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欣喜的望着白梅,駐足良久。

只是這樣看,畢竟孤獨,若是有人跟她一起該有多好。

她轉身,驀地呆住,白雪皚皚中,一人身着素色青衣外頭罩着一件玄色暖披,立在一棵蒼勁的梅樹下,點點梅花瓣落在他烏黑的頭發上,他仰起頭看了梅花一眼,又朝她望着,目光深遠,黑沉若海。

他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到了她的跟前。

粉白的梅花瓣落在她的長發上,星星點點,映着她嬌媚的容顏,煞是美麗。

他情不自禁伸手輕輕掂下一片花瓣,拿在手中細細的看,如此嚴酷的冬日竟能開出這樣嬌美的花兒,一如眼前這個女子一般,她非同一般女子的堅韌強大,是否也如這梅花般,是經歷多少磨磋歷練而來?

他會有一些心疼。

“聶缙……”昭和看着他英俊的眉目心中輕顫,“你的傷還沒好,怎麽能出來?”

“睡得太久,想出來走走。”他目不轉睛的看她,“是聶缙對不住殿下,害的殿下為聶缙赴險。”

她搖搖頭,看到他臉上和脖子上的一道血痕,那麽刺眼,當初她不由分說抽了他兩鞭子,如今想來好生的後悔。

她擡起手,輕輕拂過他的臉:“痛不痛?”

聶缙搖搖頭。

“若是留下疤痕毀了容貌該如何是好?”她後悔之極,哽咽着說。

聶缙輕輕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聶缙的命都是殿下賜的,區區容貌又何足道?”

昭和被他這麽一握,倒是害羞了,嗔道:“你之前不是不理我的嗎?不是只想着那個洛姑娘嗎?到如今雖然救的不是正主,但是那位洛姑娘要是知道你為她連死都不怕,肯定要高興壞了。”

昭和酸溜溜的說,從他手中抽出了手,轉了身背對着他,現在是看着他剛剛醒來,不然她越想越氣,真的忍不住要發脾氣了。

“你誤會了。”聶缙嘆了一口氣,“我并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去救她。她同我一起長大,于我而言,就如同妹妹一般,當初家裏只有男孩子沒有女孩子,母親異常的疼愛她,到如今,無人敢沾惹我,而她卻巴巴送來冬日的暖衣。她既念着從前的情誼,我又怎能讓她至于死地而不顧?就是看着母親的分上,我也絕不能不管她。”

“妹妹……”昭和心裏松了一口氣,挑了挑眉嘟起嘴言不由衷的說,“你不知道聽聞民間夫妻之間,妻子也是叫丈夫做哥哥的。”

見她這樣別扭,男子走上前一步,驀地從後面抱住了她。

昭和只覺得渾身一僵,輕輕顫抖了一下,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渾身僵硬不能動彈了。

只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聲帶哽咽的說:“她是為我送冬日的暖衣,公主卻是為我赴命而來。我待她是妹妹,可是待公主卻……”

昭和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的好快,他的懷抱仿佛暖爐一般讓她的體溫迅速的升高,熱的臉兒發燙。

只是這人真着急,說話說一半到了關鍵處卻不說了。

昭和急切的問:“待我到底怎樣?”

一個輕軟溫熱的東西從後面印在她的側臉,他暗啞的聲音傳到她的耳畔:“你說呢?”

這聲音害的她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心好似不聽使喚了,竟能跳出胸腔了。說起來前世她也是經歷過情愛的,同聶缙也是朝夕相處過的,卻遠遠不及今日這般讓她震動的如同山崩地裂的感覺。

她心裏仿佛滿滿的,似乎有什麽要溢出來一般,她轉了身,環住了他的腰身,輕輕的貼在他的胸口,又不敢貼緊了怕觸着他胸膛傷口。

她太激動以至于淚水盈眶,竟丢臉的哭出來了。

“你說真的?”

“我何曾說過謊?”聶缙低頭,溫柔的看着她。

“你上次就說謊了!”昨晚明明沒有她的指令,他居然謊稱有,那還不叫說謊?

聶缙無語,他的确是從不說謊的,這個謊言大約會成為他的黑歷史。

“下不為例,可以嗎?”他伸出僅有的左手輕輕拂過她光滑的黑發。

昭和擡起頭,抹去了眼淚,伸出雙手圈着他的脖子定定的望着他:“那你之前為何躲着我?一直不理我?”

聶缙苦笑道:“我世家出生,若是做了公主的面首,即便是下了黃泉也沒臉見我的祖父父母。”

昭和冷哼了一聲:“那就那麽多講究。那怎的現在又願意了呢?”

他嘆氣:“昨晚,我真的以為我就要死了,臨死之前,卻能看到公主的臉,便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加幸運的事情。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想起之前對公主的冷漠,便覺得後悔不已。當時,我便想着,若是能活下來,我會抛下一切陪着公主。”

昭和低了頭,正在那裏偷笑。

“我告訴你一件事。”昭和神秘而調皮的說。

聶缙不解的看着她。

昭和踮起腳尖湊到了他的耳畔悄悄低語了幾句。

聶缙聽罷呆若木雞,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滿眼驚詫。怎麽可能?他動了動傷口會痛,表示他不是在做夢。

從前那顆壓抑的心一瞬間仿佛飛揚起來。哪怕她只是一個玩笑,有此一句便已足夠。

她對他說,我不要面首,我只要你做我的驸馬!

作者有話要說: 憋屈的親們不用再憋了,高甜即将來襲,怕你齁着。O(∩_∩)O~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