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太子

乾元二十五年裏發生的大事兒，無非是出嫁的慶成宗姬平安誕下一雙龍鳳胎，龍鳳呈祥，周玄淩親自為他們賜了名，以及平陽王妃毛氏誕下一子。

平陽王周玄汾的生母順陳太妃身子本來就不大好了，上了年紀總是病痛纏身，憑着想看一眼孫子的念想才撐着一口氣，如今她心願已了，沒過多久便安心地撒手人寰。

周玄淩追封順陳太妃為順陳德太妃，又親自将毛氏之子封為世子，可以說是給了平陽王十足的恩典了。

而年節前後，周玄淩破天荒找上我，告訴我他要給予浩賜婚。

雖說皇室成員成婚早，但予浩還不滿十五歲，實在是太年少了些。我卻沒有反對，只安靜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夢呓般道：“殷妙鏡是殷家根正苗紅的嫡長女，皇帝賜婚她與予浩，是要把皇位傳給予浩呢。”

周玄淩一怔，随即嘆道：“母後最是了解朕。”

“你給慕容世芍賜歡宜香的那一天，哀家便知道了。浩兒年紀雖小，瞧着确是個能成大事的。”慕容世芍是予浩姨母，周玄淩忌憚她與慕容家，又想不出別的法子制衡，才會出此下策。我能理解，卻無法原諒他。

“予浩還缺些歷練，立太子還早了些，”周玄淩沉聲道，“若予浩不濟事，還有純元的予洋。”

“怎麽皇帝竟不考慮淑夫人的予潤麽？”我有些驚訝，“哀家以為予浩若有競争對手，必然是皇帝自來喜愛的予潤。”

“莊容華早逝，淑夫人無子，是以朕對潤兒總是寬宥幾分，倒養成了他過分安靜的性子，當個閑散王爺還好，若要當帝王卻是不适宜了，”周玄淩道，“且他的出身，若要比總是比不過浩兒洋兒的。”

予浩生母是華憫夫人，養母是端儀夫人，出身自然好；予洋生母只是一個容華，他是靠着養母純元夫人才将身份提上來的。

珍鸾出嫁前兩年，沒了皇帝寵愛的朱柔則，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待珍鸾出嫁，周玄淩去看朱柔則的次數倒多了。

周玄淩怕是從太醫處知道，她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朱柔則卻以為皇帝對自己舊情複燃，很是激動得意。

沒有人會去戳穿一個将死之人，我亦然，宜修亦然。朱柔則的前半生似是一個美夢，後半生美夢破碎，如今就讓她再入這個幻夢，安靜地睡去吧。

這一年的冬天，純元夫人朱柔則病逝。她是在夢中死去的，那一夜周玄淩破天荒陪在她身旁，我去看她時，她冰涼的臉上還有笑紋。

朱柔則已是夫人，無可追封，饒是如此周玄淩仍給了她死後哀榮。他重賞了珍鸾，又将予洋放到悫婕妤膝下撫養。

悫婕妤多年不曾得幸，如今竟新得了個兒子，自是誠惶誠恐。我卻明白，純元夫人一死，資質平平的予洋便沒有機會登上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