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平日裏飽受作業煎熬的時候一心盼着早點放假，可真的放假的時候又覺得內心無比空虛。結束最後一門考試，整個人也跟着垮了，并不是原本想象的那種輕松和喜悅。

回到家，宋謠謠的父親已經在張羅做飯，飯菜的香味彌漫到院子裏來。

“回來啦？考的怎麽樣？”父親一臉關切地問。

“這不是剛考完嘛，我哪裏知道考的怎麽樣，老師說20號出成績。”

“歇一會，一會吃飯了。”父親言語親切，母親過來看了幾眼就回屋了，滿臉是那種“問了有什麽用，一直都是差生，能好到哪裏去。”的神情。

晚飯後，宋謠謠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整個寒假，英語老師布置了寫單詞和背課文，語文老師要求練字，班主任兼數學老師說，“我沒有作業，你們有空就多幫家長做做家務。”其他老師沒有任何要求。

這時，陶曉欣打來了電話，宋謠謠懶散的狀态瞬間被提了起來，“幹嘛呀？”

“出來玩，一起去KTV唱歌，我約了何敏、羅彬他們，嗯，還有陳明濤。”說到陳明濤的時候，陶曉欣笑了笑，“你再叫上許博文吧。”

“啊？為什麽讓我叫許博文？不是你約的人嗎？”

“我跟許博文又不熟，班裏男生我就只跟陳明濤熟，又不能單約他一個男生是吧？那樣他一定不來。”

“搞了半天，你約我們只是為了掩飾想約陳明濤是吧？”

“你心裏知道就好了，千萬千萬不要說出來，陳明濤明天就要回老家，今晚不約沒機會了。”

宋謠謠一陣嘀咕，“未成年人去什麽KTV。”

“你前段時間不是還尾随張煦去網吧了，我有熟人，放心，肯定能進去。”

“那好吧。”

“快一點啊，我已經在路上了，上次那家，一會在門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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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換好衣服，宋謠謠對正在看電視的父母說，“同學約我出去玩，我一會就回來。”

母親有些刻薄，“剛考完試就想往外跑，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樣子。”

不等宋謠謠開口辯駁，父親就說，“那你出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遠遠地就看到陶曉欣緊挨着陳明濤站着，兩人有說有笑，無比歡樂，相比他倆，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渾身上下都透着死氣沉沉。

“宋謠謠，你打電話催一催許博文，就他一個人沒到了。”

“我出門的時候催過了，他那會說在路上，一會就到。”

“那好，我們先進去，一會他到了我再出來接他。”

小城市的KTV監管并不嚴格，一路走過，能看到許多年紀差不多的人。許博文到的時候，陶曉欣正在和陳明濤對唱《小酒窩》，陶曉欣正在興頭上，讓宋謠謠出去找許博文，還一再強調前臺會放行。

整個包間大概可以分成三派，陶曉欣和陳明濤喜歡周傑倫和林俊傑，何敏喜歡五月天，宋謠謠喜歡SHE，許博文和其餘的人沒有特別的偏向，誰的歌都會幾首，誰的歌也都會的不是很多。

“單身情歌，單身情歌誰點的？”

“我點的，我點的。”許博文有些尴尬地接過話筒。

“還有誰要唱？我唱不動了，急需歇一會。”陶曉欣舉着話筒，茫然地看着在座的人，然而大家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

“唉，我來我來。”宋謠謠接過話筒，許博文是她約來的，自然她要時刻顧及，再說從目前的處境來看，除了她，沒有誰更适合來唱這首歌。

兩人唱得撕心裂肺，更确切地說是鬼哭狼嚎，完全不再管好不好聽，在場的人都見識了平時一心向學的許博文竟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一陣怒吼過後，兩人坐在沙發上休息，陶曉欣和陳明濤又開始對唱《珊瑚海》，停頓之間竟有了些眉來眼去的意味。宋謠謠記得，有一次地理課後，陶曉欣一臉天真地說，等她長大了，有錢了，她要和她愛的人去馬爾代夫，站在馬爾代夫深情對唱《珊瑚海》。而何敏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何敏說，那你要抓緊了，這幾年溫室效應越來越嚴重，指不定哪天馬爾代夫就消失在海裏了。陶曉欣立馬反駁，沒有了馬爾代夫，她和她愛的人就去澳大利亞看大堡礁，照樣對唱《珊瑚海》。

宋謠謠悄悄問許博文，“你還沒放下她？”

許博文笑笑，“畢竟她是我喜歡的第一個女生。”

九點，大家就散場了，雖然意猶未盡，但是各自的家教也都很嚴，就算是約場的陶曉欣也不得不害怕她那個教導主任父親。有了前期的觀察，各自都很識趣地給陶曉欣和陳明濤留出私人空間。幾個男生自成一隊，何敏與宋謠謠成一隊，繞過幾個路口再轉身，并沒有看到陶曉欣和陳明濤跟上來，大家也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回走。

“這樣看來，她倆應該有戲啊。”宋謠謠語調裏透着玩笑的意味，心裏卻是有些羨慕。

何敏淡淡地說，“應該吧，她外表毛毛躁躁，其實做事有自己的思路，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那你和那個陳先生呢？好久沒有聽你提起他了。”

“有那麽一兩個星期沒聯系了。”

“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誰都不聯系誰，那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呗。”何敏的語氣非常平靜，沒有一點悲傷和留念的意味。“不必驚訝啊，本來也就只是旅游中認識的一個伴，無意間開始，注定也是這樣結束，那就順其自然結束好了。”

看着宋謠謠臉上的疑雲更加濃重，何敏笑了笑，“你覺得我是個好女孩嗎？”

宋謠謠使勁點點頭。她對好女孩的界定标準無非就那幾項，性格溫順、成績優秀、善良可親，無不良嗜好。在她眼裏，何敏就是好女孩，而且是長得漂亮的好女孩。

“那是你還不了解我，真實的我一點都不可愛。”

後來宋謠謠把何敏的這句話想了很久，終究沒有發現何敏的不可愛到底在哪裏，哪怕後來何敏離開，宋謠謠還是一樣覺得何敏很好很好。再後來，她帶着宋謠謠的疑惑遠走了，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去解開這個謎。

春節一天天靠近，超市裏的音樂，各類門店的裝飾，以及人們談話的話題都開始透出節日氣息。只是等春節真的到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感受不到年味。除夕當天一大早，同學之間就開始互發祝福短信，通常就是把A發來的信息改一改發給B，再把B發來的信息改一改發給C，一天下來總有幾條短信的內容一樣，那絲毫不用懷疑，就是群發的。宋謠謠還收到陳明濤發來的短信落款是一個叫徐昌磊的人，心想這個徐昌磊是誰啊，她壓根就不認識。

但是群發短信也并非一點好處都沒有，至少對于暗戀別人的人來說，群發信息可以掩飾自己的小陰謀。

宋謠謠絞盡腦汁編了一條信息，盡管這是為張煦量身定做，最後也只是發給了張煦一個人，但她還是在結尾的時候用了一句“祝大家春節快樂！”這個“大家”是誰？那是藏在宋謠謠心裏的鬼。

除夕夜并沒有什麽特別，只不過吃得比較豐盛，每個臺都在播放春節聯歡晚會，遠遠近近都有人放鞭炮或煙花，小時候還會覺得放煙花有意思，長大了就不再覺得稀奇。那時候她和張煦都還小，每年除夕張煦都帶會帶她去樓頂放煙花，有一年煙花從中間裂開，飛出來的火星掉在宋謠謠手上，至今還留着一個暗紅色的疤痕。

宋謠謠放下碗，“我吃飽了，先回屋了，吃完告訴我一聲，我來洗碗。”

“再喝點湯，我炖了很久的。”

“喝不下。”

煙花綻開的光芒從窗子投進來，一陣光亮，一陣黑暗，宋謠謠起身拉窗簾，卻看到樓下放煙花的人是張煦，張煦的影子有些模糊，但宋謠謠認得那件姜黃色的羽絨服和那頂紅色的帽子。這是第一次，張煦沒有叫她一起去放煙花。宋謠謠拉上窗簾，煙花的火光不見了，“砰-砰-砰”的炸裂聲一陣接着一陣。

大年初二，宋謠謠在睡夢中被一陣說話聲吵醒，因為前一晚和幾個初中同學搞了小聚會，本打算一覺睡到吃午飯，然而現實卻不如意。宋謠謠在迷迷糊糊中辨別出來時張煦母親的聲音，再一聽才知道是邀請中午去她家吃飯。

果然張煦母親走後沒多久，宋謠謠的母親就在門外催她起床。

宋謠謠裝作毫不知情，抵死不願意起床，一邊拉起被子捂住頭。

母親暴力進擊，三兩下進了屋，“叫你起床聽見沒有，快點收拾收拾，中午去你劉叔叔家吃飯？”

“哪個劉叔叔家？”

“張煦家，快點起來了。”

“要去你們去，我不想去。”

母親一把掀開被子，“怎麽不去，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去他家，家裏吃飯都找不回來。”

“那是小時候，現在不想去，我要睡覺。”說完又一把拉起被子捂住頭。

等到母親出去後，宋謠謠從被子裏把頭伸出來，聽着爸媽小聲商量帶什麽禮物，接着是在各個房間走動的聲音，随後才關上門離開。

一切安靜下來後，宋謠謠起身梳洗打扮，慢吞吞穿衣服，慢吞吞刷牙洗臉，她已經忘記了今天還在過年這件事，只在看到嶄新的紅對聯時才被提醒。

剛刷完牙就聽到一陣敲門聲，宋謠謠懶洋洋問了一句，“誰啊？”

站在門口的張煦回了一句，“是我。”

宋謠謠腦海一陣轟鳴，對着鏡子擺弄半天才出去開門。

張煦大半個腦袋都縮進黑色的棉衣裏，兩只眼睛尖銳有力，“怎麽半天不開門？我爸媽讓我來叫你去我家吃午飯。”

“不想去。”宋謠謠沒等張煦進屋就轉身往回走。

“你不去我沒辦法交差。”張煦笑笑，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宋謠謠也笑笑，“那因為你不能交差，我就得去是吧？”

“不是，當然不是，我也希望你去我家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沒有抓住重點，本來對手戲的地方應該着重寫一下，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