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封樓?
“字條上真的寫着名字?”關好房門,葉舫庭湊在蘇長衫身旁問。
蘇長衫挑了挑眉。
“我就知道你在故弄玄虛。”葉舫庭壓低聲音,笑意不減:“要是真的有名字,你何必打草驚蛇?這一招是引蛇出洞——兇手做賊心虛,哪怕他不确定紙條上有沒有他的名字,他也一定坐不住了。”
蘇長衫看了她一眼:“可惜兇手沒有你聰明。”
“那是!”葉舫庭得意洋洋的說:“大小姐我要是去參加科考,狀元你們就都別想了!……話說回來,我很好奇——紙條上沒有寫兇手的名字,究竟寫着什麽呢?”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南門若愚端着一罐湯進來了,棉衣脫給了娃娃,早春他就只穿着單衣,臉上也都是黑灰,但手顯然是洗過的——手背上還有被燙傷的痕跡。
“蘇秀才,”他把湯放在桌上:“你仗義相救,我沒有別的可以謝你……”
蘇長衫還未答話,葉舫庭已經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去:“好香,好香啊!鴨掌草菇湯!”她已經止不住口水了,讓人絕對難以相信她兩個半時辰前吃過二十個菜的大餐。
南門若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大愚,”蘇長衫悠閑的站了起來:“你如果要謝我,有兩個方法,一是不要叫我蘇秀才,二是可以教我做菜。”
南門若愚更加目瞪口呆——做菜?
這邊桌前葉舫庭已經開吃了,她享受的品着濃郁的湯汁,心情大好的說:“對呀對呀,你的廚藝這麽好,可以教教蘇同的,他一定不介意拜你為師。”
“蘇……”南門若愚将要出口的“秀”字咽下了:“……長衫,你要學做菜?”
“這世上的事幾乎沒有蘇長衫不會的,只除了兩件——一是生孩子,一是烹饪。”葉舫庭哈哈大笑:“我絕對不騙你。”
南門若愚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眼睛也被逼得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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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就只有那一件棉衣吧?”葉舫庭瞪着他,雖然單衣薄裳看出他身材相當的不錯,但現在可是早春。
南門若愚不好意思的微側了臉,卻見一條毛毯飛過來,将他整個蓋住。費力的從毛毯裏鑽出頭來,只聽始作俑者蘇長衫說:“我沒有衣衫借給你穿,你比我高。”
他平平的說出“你比我高”,葉舫庭頓時笑得捶胸頓足:“哈哈……大愚你把蘇同比下去了……”
蘇長衫扔了一錠銀子過來,毫不客氣的說:“以後再還給我。”
那銀子不偏不倚正落在南門若愚的手中,大愚似乎在猶豫收不收,他不能裹着毯子度過這個早春,而且娃娃的襁褓要買新的,那件燒焦的棉衣恐怕也不能再用了。終于,他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蘇長衫:“……我拿了工錢之後,再還給你行不行?”
“當然。”蘇長衫和氣的說。
“蘇同把襁褓拆壞了,本來就應該賠給你的,不要還給他!”葉舫庭跳出來主持正義:“反正蘇同這家夥有錢的很,我也經常找他騙吃騙喝,不用不好意思——”她沒心沒肺的把南門若愚拉進來,笑嘻嘻道:“再況且,他要拜你為師學做菜,徒弟怎麽能不先巴結巴結師父呢?”
蘇長衫卻似乎已經很習慣了,只管坐下來看自己的書。
南門若愚的臉更紅了,額上和鼻尖冒出的汗水不知是煮湯蒸的,還是毛毯捂的,還是被葉大小姐捉弄的。
他笨笨的伸手從毛毯裏把肩上的毛巾取下來,擦臉上的汗,原本臉上都是黑煙灰,這一擦倒是更黑了。
“銅盆裏有水。”蘇長衫頭也不擡的說。
南門若愚只有去蘸水擦臉。
半晌,葉舫庭突然說:“你——原來長得還不錯啊。”只見臉上的黑灰漸漸被擦去,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來。
她也是頭一次這麽近的看南門若愚,這次他沒有穿沾着膩膩油煙的衣服,裹在那床顏色灰撲撲但絕對價值不菲的毯子裏,高鼻棱唇的輪廓真比許多名門世家的美公子都好看不止一點點。
葉舫庭笑嘻嘻的摸摸他的鼻子:“看你隆準直挺,要是去朝廷裏混個官兒當,肯定能步步高升。”
南門若愚也不知道躲,只紅着臉被她蹂躏。
“你什麽時候學會看相了?”蘇長衫瞟了她一眼。
“不知道左翊衛軍裏大夥兒都叫我‘葉半仙’嗎?”葉舫庭瞪了他一眼。
“宇文鐘、韓平、孫隼三個人是什麽時候住進店裏來的?”蘇長衫把書放下,也不理睬葉半仙,只問南門若愚。
大愚想了一下:“宇文鐘是上個月初三住進店裏來的,雖然交足了兩個月的房費,但他一共只有六個晚上住在店裏,三次早飯,兩次午飯在店裏吃,其餘時候都不再店裏;韓平和孫隼都是上個月初六住進店裏來的,他們三個每次都一起回來。”
“不僅長得好看,你記性也不錯啊。”葉舫庭摸着下巴打量南門若愚,随即又嘻嘻道:“宇文鐘之所以不住店,八成是喝花酒去了哈哈……”
南門若愚這次沒有理她的胡鬧:“是不是……和紙條上的名字有關?”
蘇長衫和氣的說:“有關。”
“紙條上到底寫着什麽遺言?”等南門若愚走了,葉舫庭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你拆襁褓的時候,我明明看到紙條上有字了。”
蘇長衫已經在認真的看書,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不告訴我拉倒……!”葉舫庭嘟起嘴:“你自己當心了。”她吃飽喝足就拉倒走人,還十分理直氣壯的威脅道:“這裏可是出過人命的,小心了半夜有人敲門!”
這一晚,正月樓很安靜。半夜并沒有人來敲蘇長衫的門,事實上,直到日上三竿,他才聽到一陣敲門聲。
蘇長衫打着哈欠來開門,只見夥計馮二臉色慘白的出現在門口:“蘇公子,你還不起來?正月樓已經被官府封了——”
一臉睡意的蘇長衫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考生都在樓下了!——”馮二跺着腳說:“正月樓又出了命案,宇文鐘公子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