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解惑

“我想起來了，”林潇潇緩緩道。

當時回京後，面對衆人的冷嘲熱諷，蘇将離并沒有多做解釋，這場不大不小的“出生入死”，相關的人只有自己和瑞王兩個人，其他都是些不相幹而已，他們茶餘飯後如何談論，和自己并沒太大關系。

然而，讓蘇将離意外的是，三年後瑞王回朝，卻一改當年的态度，似乎真的與蘇家有仇，朝上朝下都是冷眼看待自己。

林潇潇慢慢摸順了蘇将離的這一處記憶，卻并沒有解開心中的疑惑。她看向蕭博衍，對方也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蕭博衍道，“你想問，為什麽我們曾有一起拼殺的交情，卻在後來，變成了仇視？”

林潇潇點點頭。這雖然是蘇将離心中的疑惑，她卻也很想知道。

蕭博衍合上手中的書籍，自嘲的笑了笑，道：“因為一個曾被作為質子的皇子，注定是要被放棄的，這也意味着，他只有醉生夢死，沉迷聲色，才是最安全的行為，而他的朋友中，也不能有軍方的力量，否則，害人害己。”

一旁的蘇唐默然，林潇潇也聽明白了，心中居然替這位皇子生出幾絲酸楚的味道。

生于皇室，是福還是劫？林潇潇以前看的電視劇裏，經常有類似的感嘆，而真正面對的時候，那種感覺則更加真實了起來。

林潇潇想了想，又問道：“你救我，是出于當年的情誼？”

“不全是。”蕭博衍看向她，直言不諱，“我也想利用你。”

“哦？”林潇潇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的直接，“利用什麽？做你‘不可言說’的幌子？讓你繼續韬光養晦？”

“這個理由，也算沾點邊，”蕭博衍挑唇笑了笑，走近林潇潇面前，看着她的臉，說道：“其實，我已經利用了你，而你還不知道罷了。”

蕭博衍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白布，仿佛是從什麽衣服上撕下的，上面滲着紅色的字樣，林潇潇的第一反應是：血書。

蕭博衍将這血書交到林潇潇手上，道：“你以為，議事殿上的一幕，是我與蘇将軍心照不宣？呵呵，我們可沒那麽心有靈犀。我早就傳了消息進去，提醒過他們。他們也很聰明，在議事殿上一看到你，就知道該怎麽做。幸虧，你是女人這件事，之前只有蘇将軍夫婦和蘇唐知道，我是第四個知道的。這個秘密能救下你，是你運氣好，更是蘇将軍夫婦願意犧牲自己，保你性命。”

林潇潇手裏捏着血書，回想起議事殿上的血，背後仍有些發寒，眼中的潮氣也聚集起來，凝成淚珠砸到血書上。

林潇潇自己都是一愣，拼命眨眨眼，硬生生收回眼淚，擡頭倔強的看向蕭博衍，問道：“只是利用我，換了他們的死？”

蕭博衍點頭，臉上卻看不出悲喜，“不錯。他們的死，可以換來你的生，還有很多人的生，他們的死，包括‘蘇将離’的死，也可以将某些秘密，帶到另一個世界。”

“秘密？”林潇潇有些意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血書，又擡頭看向蕭博衍。

“打開看看吧。這是蘇将軍在議事殿上抓住我的衣襟時，順勢塞入我懷中的。後面的那一掌，是苦肉計，也是要提醒我，莫要負了彼此的約定。”蕭博衍說道。

林潇潇手有些發抖，她竭力的穩住心神，小心的打開那片白布，布上用血寫着四句詩：

“東臨蒼茫

溯源而上

汲水瀛洲

月滿為霜”

這四句詩若在尋常看來，不過是一首普通的四言而已，但他是血書，是蘇将軍用命傳出來的信息，它一定會有更深層的意義。

“東溯汲月？”林潇潇首先想到了藏頭，不禁念了出來，卻并不明白這四個字是不是有什麽特指。

蕭博衍看了她一眼，道：“這藏頭我也注意到了。在我大楚的西北處，确實有一處東溯城。那裏地處我大楚、西良、北凝三國的交接之地，東溯城主不受任何一國的封賞，卻将這城搞的一片富足之相。表面上看，東溯一片祥和，實際上，那裏人員混雜，各處勢力也很多，也是各國暗樁的情報交易之處。也許，蘇将軍指的就是這個地方。然而後面的‘汲月’兩個字，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汲月...”始終沒有開口的蘇唐低聲重複了這兩個字，道：“這有些像某個幫派或者勢力的名字，也許，就在東溯城中。”

林潇潇看着他們倆，突然笑了笑，開口問道：“瑞王殿下，您得告訴我，您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太子？皇位？”

蕭博衍眼中的訝然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副招桃花的笑顏，“我的目的？我是皇子，你覺得我的目的會是什麽？倒是你自己，你的目的，又應該是什麽？”

林潇潇無語，确實，事到如今，細細想來，自己也該有個方向才對。

本來穿越過來是一時好奇起的玩心，穿過來才發現一點不好玩，搞不好還會要命。

本來林潇潇是一門心思想找到那只黑貓晉江之神的，然後讓它把自己再帶回去，但是議事殿後，看着蘇将軍夫婦死在自己面前，她受到的震撼本應讓她更想逃離，不成想她卻生出些許不忍，想替那位蘇将離，就這麽再活上一活，也算是蘇将軍夫婦的死走了價值。

還有那一夜，蘇将離将記憶留給了自己，那排山倒海般的一幕一幕，又讓她堅定了留下的決心，讓她想要替蘇将離一點點解除心中的疑惑，找出那些答案。

也許，還可以順便替他全家報個仇。畢竟用了人家的身體，不做點什麽的話，老天可能會讓你在別處償還。

“我的目的，”林潇潇緩緩開口說道，“為自己和爹娘報仇。”

“這麽簡單？”蕭博衍問道。

“這不簡單吧！”林潇潇反駁，“首先，我得确認是誰，其次，我得想辦法滅了他，哦，也可能是他們，然後，我還得想辦法不連累自己，抽身而出，怎麽看這也是個高智商的活兒啊！”

“高...什麽商？”一旁的蘇唐有些懵。

“智商！”林潇潇又重複了一遍，複又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不容易，不簡單！”

“既然大家都不容易，不簡單，那就一步步來，”蕭博衍從林潇潇手上拿回血書，輕描淡寫的握在手中，雙手稍一用力，那片白布居然被他揉成一團模糊的絮條。

“今日起，你便跟我回瑞王府，正式成為我的“不可言說”，明天，你就要随我進宮，去見我的皇祖母。”

“啊？”林潇潇驚呼道，“這麽快真的好麽？我還沒做好見家長的準備……”

“見家長？？”蕭博衍略一回味，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出了聲。

“只是讓你去為皇祖母撫琴，你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潇潇：不可言說是什麽鬼！能不能說清楚！

蕭博衍：不能。本王對這四個字很滿意。

林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