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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聞言忙上前一步。
陸明修低語了幾句,柯林神色不由一變。
倒不是這任務有多難完成,他作為陸明修的心腹之一,無論是在戰場上追随平遠侯出生入死還是回京後的官場上的明刀暗槍,盡管平遠侯簡在帝心,有些事也是避免不了的。他的能力絕對是毋庸置疑的。
他只是沒想到,侯爺給他布置了看起來這樣奇怪的任務。
令行禁止是将士必須具備的,陸明修既然發了話,他只有去完成的份兒,斷沒有提出疑問的餘地。
柯林答應着去了,書房中便只剩下了陸明修一人。
日薄西山,餘晖透過雕花的窗棂斑駁的散落到鋪着紙箋的紫檀木桌面上,陸明修提筆蘸墨,到了落筆時,本來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卻是頓了頓,他遲疑了片刻,便有一滴墨落在了素白如雪的信箋上。
陸明修放下了筆,幹脆把廢了的信箋揉成一團。
他起身走到了窗前,推開窗子,負手而立。修長挺拔的身影幾乎溶于落日餘晖中,暖光似乎讓他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柯林的疑問他看在了眼中,倒不是他不想解釋,只是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也沒曾想過,自己竟對一個才見過幾面的小姑娘上了心。上回在慶鄉侯府本想給她提個醒,可到底沒有合适的機會,只得作罷。
雖然傳遞個紙條對于他來說輕而易舉,可他不想唐突了她。也不想被人留下把柄,畢竟日後抖落出來,吃虧的總是小姑娘。
在慶鄉侯府他求了南逍侯幫忙解圍,回到家中,陸明修卻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這件事。他又安排了得力手下柯林去跟進此事,有什麽異動,都來向他通報。
索性幫人幫到底。
陸明修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既然他開了頭,沒道理半路就撂開手不管。
幫她料理這一回,他就不再插手了。
僅此一次。
******
安然對于陸侯爺所操心的事還一無所知。
眼下她要做的是安撫住暴怒的三娘,讓她別讓人看出端倪來。她們要不動聲色,不能被對方察覺出來。
自從畫屏從南安侯府回來後,半吞半吐的把那碗糖蒸酥酪的事說了,三娘氣得摔了一套粉彩的茶具,看得安然一陣肉痛。
“三姐,事已至此,咱們先不能着急發脾氣。”安然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反而勸三娘道:“咱們手裏已經有證據了,她們既能一次兩次的下手,恐怕這事還沒完。”
“明日咱們就回侯府去,去找祖母和母親商量。”安然道:“此刻萬不能打草驚蛇。”
三娘臉色鐵青。
她只以為李氏不過是要仗着兒子争寵罷了。誰沒想到李氏竟想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來。是李氏動手的嗎?李氏已經被她看管在洛月閣了,恐怕做起來有難度。
李氏在郡王府的靠山,也就是姑母李側妃了,莫非這一切是李側妃所為?
三娘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她自從那一回小産後,肚子便再沒動靜,她只以為是那次小産傷了身子,可如今看來……三娘有些不寒而栗的想,會不會此事也與李側妃有關?
“那兩個賤人!”李氏咬牙切齒的道:“我定然不會饒過她們!”
她提了兩個人,安然很快便猜到是李氏和李側妃。若是還與李側妃有關的話,恐怕不是三娘能解決的,還要将此事告知郡王妃。郡王妃才是郡王府的女主人,她在王府後宅二十多年,只有把證據都交到她手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李側妃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能在王府十數年榮寵不衰,甚至郡王妃也讓她幾分,心計手腕自是不必多說。對付這樣的人,力求一擊必中,不能給她翻身的餘地。
“如果您認定此事與李側妃有關,您就更應該沉得住氣。等到從侯府回來後,把這件事禀明郡王妃。”安然語重心長的道:“最後還要郡王妃出手,才鎮得住。”
三娘面沉如水的點了點頭。
“三姐,我先回去,您稍安勿躁。明兒一早您從王妃處請安回來,咱們就回侯府。”安然又輕聲勸了三娘幾句,她便帶着丫鬟回了東廂房。
“青杏、青梅,一會兒你們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好。”安然回去後,把二人叫到了身邊,低聲囑咐道:“除了明日要緊用的東西,都裝進箱籠裏。”
二人聽了皆是面露喜色。
“姑娘,咱們是要回侯府了嗎?”青梅高興的問道。
安然微微颔首。“沒錯,不過你們悄悄的,不要聲張出去。”
青梅和青杏用力的點頭,歡天喜地的出去了,準備打點回去的行囊。
安然坐在燈下,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隐去。
原來前世竟是丁氏給她下藥,害得她從此再無子嗣。她沒想到,丁氏這麽恨她,會用這樣惡毒的手段,來折磨她。她的孩子也是丁氏的親孫子啊,丁氏竟如此狠心。
當年丁氏雖說最後還是點頭讓她進了門,恐怕從答應的那一刻開始,早就計劃好了罷?
她恨,她怨,她恨不得親手把丁氏和陳謙送入地獄。可是她更想放過自己,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就為自己而活,讓親人過得好好的,不必随她困于上一世的仇怨中。
無論是李側妃和李氏誰的主意下藥,在郡王府裏都是要命的大事。便是李氏生下了庶長子、李側妃得寵于毅郡王,恐怕她們都不能善了。
想起曾聽說過丁氏跟李側妃走得近,恐怕這藥就是丁氏提供給李側妃的。
或許她該感謝前世的經歷,否則這藥的古怪,她還察覺不到。
她終于能擺脫如今尴尬的身份,回到侯府了。可是回到侯府,她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嗎?
陳謙自從送來那塊帕子後,就再無動靜了。安然并不認為他是知難而退,她太了解陳謙了,越是得不到的,他變回越執着,甚至于偏執。
她唯一希望的,便是能從李側妃身上牽連出丁氏來,給她們母子也能定一個罪名才好。
能如此順利嗎?
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能從郡王府回去,也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等到明日去了侯府後,大概就能留下來。能除去李氏、李側妃,郡王府的後院将會平靜很長一段時間,足夠三娘生下嫡子,穩固夫妻二人的感情。
而且郡王妃、世子都會對三娘有愧疚,三娘的世子妃地位也會更加牢固。
她也算是功成身退罷!
安然在心中自嘲的一笑,起身去了卧房中。
對于她和三娘來說,這都注定是難眠的一夜。
果然這一夜,安然只在天蒙蒙亮時才盹着了一會兒,其餘時候都在睜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帳頂,上一世的經歷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中輪番走過。
她幹脆披衣坐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青杏和青梅進來服侍她起床時,倒把兩個人吓了一跳。
“姑娘,您怎麽不早些叫我們?”青杏忙道:“我和青梅也早就醒了。”
聽自家姑娘說,今日就能回到侯府了,她們兩個興奮的睡不着。在郡王府中,她們只能困于東廂房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姑娘再三囑咐不讓她們随意走動,以免生出事端來。
青梅和青杏也是牢牢的把安然的話記在心裏,只乖乖的呆在房間裏,并不出門随意走動。
雖說她們是從外面被賣到侯府的,可到底侯府更自由些,還有她們熟悉的人在。
“一會兒我會同三姐一起回侯府,青梅跟我一起去,青杏你留下來。”要回去了,安然的心情也不錯。雖然在她心中并不覺得南安侯府就是她的家,可總強過尴尬的留在郡王府中。而且在侯府裏,總歸有更多的機會見安汐和安沐。“恐怕随後我的箱籠要送回侯府的,你照看些。”
二人忙應了。
安然換好衣裳梳妝過後,便去了正房中尋三娘。
走在抄手游廊上,她覺得似乎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院子裏的花也開得更好了。
到了門口,卻發現小丫鬟們都在門口,并沒有進去服侍,連金枝都在廊庑下站着。
安然有些奇怪,昨晚她跟三娘說的好端端的,今日一早去侯府的,怎麽三娘還沒準備?
“九姑娘來了?”門前的簾子被掀了起來,是畫屏。“世子妃請您進去。”
安然點了點頭,她一面往裏頭走,一面低聲問她道:“怎麽小丫鬟們都在外頭?”
“在李姨娘院子裏服侍的媽媽來跟世子妃回話。”畫屏也小聲的對安然道:“世子妃正在氣頭上。”
李氏院中服侍的人不是從郡王妃處要來的,就是三娘派過去的,如果說她們會惹怒三娘,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幾日來,她們沒有發現李氏院中的異常。
還有小廚房的事,三娘一定也是憤怒至極。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這兩處都有漏洞在,甚至輕而易舉的傳遞了消息、給她和安然下藥。
安然能理解三娘,可偏生此時三娘還不能發作。
“是九娘嗎?”還未進內室的門,只聽到三娘的聲音傳來處了。
畫屏替安然打起了簾子,安然那張漂亮的臉蛋便出現在三娘眼前。她笑吟吟的行禮道:“三姐。”
看到安然今日的打扮,三娘總算露出些笑模樣。
“小姑娘家家的,就該打扮得鮮亮些才好看。”三娘一時忽略了還站在一旁回話的管事媽媽,招手讓安然在她身邊坐下,認可道:“我看你今兒這身衣裳就很好。”
今日要回侯府的緣故,安然穿了件醉仙顏的褙子,底下配了條梨花白的绫裙。頭上幾件首飾俱是出自三娘送她的一套嶄新的赤金紅寶石頭面,總而言之,她今天是往貴氣裏打扮。
“是姐姐的眼光好。”安然讨好的笑道:“若是今兒回去了,祖母和母親誇我的衣裳漂亮,都是姐姐的功勞。”
三娘不由笑道:“就屬你機靈!”
“三姐,您這兒若是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安然看了一眼站着的管事媽媽,就要起身道:“等會兒我再過來。”
三娘卻沒讓她離開。“你不必走。”她一揚下巴,對那人道:“你只管繼續說。”
那管事媽媽暗中吃了一驚,看來傳言沒錯,世子妃格外看重這個妹妹,連這樣的事都不避諱九姑娘。想來世子妃也是對九姑娘十足的信任了。
“李姨娘這些日子來并沒有對外聯系,她每日只是照看東哥兒,餘下的時候便是一個人在房間裏頭待着。”她想了想,又道:“只有小紅在她身邊服侍,其餘人一概不讓近身。”
三娘聽完,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這府裏,最想害她的只有李氏的,怎麽會一點兒端倪都看不出來?
“那名叫小紅的丫鬟可曾出去過?”安然見三娘神色不好,凝神想了想,便開口問了一句。
只見那管事媽媽先是搖了搖頭,又點頭道:“倒是出去過一回,可是我讓人跟着她一齊出去的,一路上也并沒遇上什麽人。”
“是去哪裏?”安然緊着問道。
“大廚房裏。那日李姨娘說胃口有些不好,想吃一道酸酸的東西,想讓小紅去廚房看一看都有什麽菜。”管事媽媽額上已經滲出了冷汗,道:“她說不願意麻煩人,有什麽便讓小紅順手做一道便是了。”
她的話音未落,三娘便緊緊的盯着她,目光微冷。“她如此說,你竟答應了?”
“奴婢想着,這要求不過分,奴婢也派了人跟着小紅……”管事媽媽越說聲音越低。她不敢告訴三娘,當時李氏是懷中抱着庶長子,對她說這句話的。
畢竟李姨娘是庶長子的生母,她們也不想得罪太過。一旦哪日李姨娘有了出頭之日,或是庶長子出息了,未免不會記恨今日之事。
三娘眸色陡然變深。
她記得很清楚,在她娘趙氏連生了兩個嫡女後,老太太便着急了。後來她娘縱然再厲害也撐不住了,再加上南安侯府漸漸勢強,他父親身邊便多了人服侍。
特別是懷了身孕的姨娘,下人明着不敢有動作,暗地裏卻是奉承。似乎她們覺得夫人生不出兒子來,往後姨娘生的庶子便要繼承家業,倒不如先去獻殷勤。
可不承想她娘手段簡單粗暴,在姨娘生下嫡子後,便想着要去母留子。最後還是太夫人出面,只說讓兩個一并去家廟中修行,永遠不能回來。
後來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恐怕李氏院中的下人,也存了這樣的心思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罷。”三娘神色一團淡漠,道:“今日的事,不許透出一點兒風聲出去。”
那管事媽媽本就為惹了三娘不快而提心吊膽,見三娘竟輕輕的放過了,忙連聲答應下來,忙不疊的退了下去。
“三姐——”安然見三娘神色愈發的難看,想出言安慰兩句,卻見三娘擺了擺手。
三娘長長的透了口氣。
“我知道,這些怨不到別人頭上。”三娘語氣平和舒緩,卻莫名帶了些悲涼的聲調。“說到底還是我這個世子妃當得不好,會讓人覺得跟着我仿佛沒希望似的。”
安然聞言,心中驀地一痛。
三娘終于認識到了問題的所在,自己本該替她高興才是。可是分明感覺到,她的失望和悲傷,卻也如潮水般漫上。
沒有誰能許誰無憂無慮的一生,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三娘這一生若是想在郡王府中過好,就要強硬起來,自己先立起來,坐穩世子妃的位置。
只希望三娘能快些生下嫡子,有了別的寄托總會好受一些。
“收拾妥當就走罷。”三娘今日早早的去了郡王妃處請安,只說要帶安然回去探望祖母。“已經派人送了信兒回去,祖母和母親都在家中等着咱們。”
安然順從的跟在三娘身後出了門。
路過她暫居的東廂房時,安然默默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沒有絲毫留戀的走過。這樣的日子,她希望永遠不會再有。
等上了馬車,安然才對三娘道:“三姐,今日回去後,我就留在侯府罷。”
三娘詫異的擡眸看了一眼她。
“如今除去李氏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我在郡王府并不能再幫上三姐,總住着也是在不像樣子。”安然笑着解釋道:“今日回去後,還請三姐向祖母和母親解釋,我還是回來罷。”
“若是這一回運氣好,還能把李側妃拉下來。郡王妃也很想看到這一幕吧!”安然見三娘沒說話,又俏皮的眨了眨眼道:“只是三姐可別忘了,您答應過我,過些日子要帶我去莊子上玩。”
三娘翹起了唇角。
“我知道了,你放心,姐姐自然會記得。”三娘的話裏似乎格外有深意,安然只是撒嬌似的笑了兩聲。
她當然不會僅僅記得要帶九娘出門,九娘幫了她不少忙,她自然會記得九娘的好處。等到這件事後,她要跟祖母和母親提一提方庭的事,如果定北侯府也滿意的話,要趕快把九娘的親事定下來。
“我怕打草驚蛇,便沒帶箱籠回去。”安然對三娘道:“我把青杏留下了,等您料理完手頭的事,再使人把我的東西送回來就好。”
三娘看了一眼,嗔道:“原來九姑娘早做好了打算,竟一點兒風聲都沒透出來。”
安然嘿嘿笑了笑。
“因為我知道姐姐這麽通情達理、寬懷大度,又是那麽的疼我。”安然自信滿滿的道:“姐姐是一定答應的!”
三娘被她弄得沒了脾氣,撐不住也笑了。
一路上姐妹兩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侯府。
太夫人和趙氏早早就等在了榮安堂。
重新邁進侯府的大門,安然不免覺得有幾分唏噓。雖然她篤定自己能回來,可是真到了這時候,還是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榮安堂。
三娘帶着安然進來時,趙氏已經等不及的迎了上來。
她一下子便紅了眼圈,似有千言萬語要說,開口卻只是哽咽的聲音。
三娘忙上前,見趙氏一副傷心的模樣,也不由眼中酸澀。只是她心中的憤怒更勝過傷心,到底還是忍住了。她扶着趙氏在太夫人下首坐了,便帶着安然給二人行禮。
“祖母、母親。”
太夫人看着三娘和安然一副姐妹和睦的樣子,心中不由一陣安慰。
今日安然一進門,她便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發鬓上精致的赤金紅寶石頭面、醉仙顏的褙子……安然從府中帶過去了什麽,太夫人略知一二。當初安然只帶了素淨的衣裳過去,她還曾在心中暗誇過安然聰明。
今日這衣裳、首飾絕不是安然自己的,只有一種可能,這是三娘送她的。
九娘着實不簡單,竟把一向心高氣傲的三娘籠絡住了,尤其是在她要給世子做妾的情況下,三娘還對她這樣的好。首飾倒還罷了,安然身上的衣裳很合身,她和三娘的身量不同,這衣裳一看就是新做的。
她也聽過京中的傳言,世子妃極疼愛庶出的九妹。太夫人還覺得三娘變得聰明了,知道起碼要做做樣子,不承想三娘竟是真的對九娘很好,嫡親的妹妹也不過如此了。
趙氏倒是沒覺得意外。
前些日子在慶鄉侯府參加壽宴時,她便見識到了自己女兒對安九的格外看重。
畢竟今日不是單純回來探親的,安然知道太夫人、趙氏、三娘母女間有許多話要說,此時不需要她在場。
安然借故要回去自己原先的屋子看看,便很快的退了出去。
得知三娘和安然回府,聞訊趕來的六娘姐妹三個,正好碰上了要邁出榮安堂院門的安然。
“六姐、七姐、十妹。”安然笑着跟三人打招呼。“三姐在和祖母、母親說話,咱們還是略等一等,再過去的好。”
六娘和十娘倒沒什麽意見,反而是邀安然一齊回去坐坐。
七娘卻是立刻不滿的開口道:“我倒不知道九姑娘什麽時候能管到我頭上了,三姐回來了,你說攔着不讓我們見,就不見?你別仗着三姐多疼你些,就以為能做三姐的主了。”
安然嘆了口氣,實在不願意跟她在太夫人院門前争執,畢竟她就要回侯府住了,姐妹間還是和氣些好。
可七娘卻不放過她,見她不開口,以為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七娘滿是嘲諷的道:“如今看出來了罷,你在母親和三姐面前,也不過跟我們一樣是個外人罷了!”
“七姐慎言!”十娘忙拉住了七娘,這還是在太夫人院裏,她們可不能胡說。
六娘也在一旁勸七娘。
不為別的,這些話難免會傳到太夫人耳中,她們不能給太夫人留下不友愛姐妹的印象。
安然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卻是有人替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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