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住持提點有機緣
由于天氣愈來愈冷,等教會了編織坊的女工們新織法,他們便不打算久留,決定第二天回京,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初雪來得這麽快,前一天還只是稍微感覺到冰冷,在屋子裏點上暖爐而已,第二天一大早推開門一看,外頭已經全被皚皚白雪覆蓋住。
一夜的落雪讓屋頂、院子、樹木、池塘和外頭的道路上堆起一層厚厚的白雪,一踩下去,整個腳全陷入雪裏。
這場大雪對小康和小福似乎是沒有影響的,他們一大早醒來,穿好保暖衣物後,顧不得吃早膳,連忙跑去雪地裏玩起丢雪球,淩宇逍也當起孩子王,跟他們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大兩小這般胡鬧,把行程都耽誤了,直到快晌午才搭上馬車準備回京。
這場雪未曾停歇,愈接近中午,雪花愈大,路愈不好走。
沐绫蘿撩開窗前的厚布簾,擡頭看了下陰沉的天空與依舊亂舞的雪花,蹙了蹙眉頭,「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何時。」
淩宇逍回答,「看這樣子,沒有兩三天是停不了的。」
「這麽久!」
「這幾年氣候十分異常,往年初雪是一個月後才會下,沒想到今年提早了近一個月,這恐怕不是什麽好現象。」他食指微微撩開窗簾,看了眼官道兩旁已到半個車輪高度的積雪,有些不樂觀的說着。
她将小康身上穿的那件裏頭縫着狐貍毛的小褙子扣子給重新扣好,「小康冷嗎?」
小康搖頭,指着車底下的暖爐,「不冷,有火,暖烘烘。」
她看了眼那固定在車底的暖爐,幸好淩宇逍安排了這麽一輛有暖氣的馬車,否則他們肯定要一路抖回京城。
沐绫蘿打算再加些炭火,打開放木炭箱子時,眼尾餘光瞄到神色凝重、一直看着外頭飛逝風景的淩宇逍,不解地問:「你怎麽了?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不知這場初雪會不會造成雪災,軍方可能會有異動。」
「淩少主,你管大海嗎?」
他搖頭,「什麽意思?」
「既然軍方不歸你管,你擔心什麽異動?」
「你不知道吧,我們淩家這些年來可以一直為軍中生産最重要的作戰武器,被列入皇商,是葉大将軍的關系,因為他,淩家才可以提供武器給大軍,無須每年跟其他世家評比。這次能追回那些兵器,他的功勞也很大。」
「這位葉大将軍跟初雪有什麽關系?」
「初雪來得太快,邊關現在肯定積雪成災,無法通行,軍需絕對會受到影響,尤其是軍糧,而我們現在的軍糧有一大部分是跟大涼國和其他邦交國購買,這讓我不得不擔心。」
「原來是這樣啊……」
大雪擋路,糧食無法進入東璃國,軍方就有可能在民間搶購糧食,糧價定會再度飙高,屆時恐怕會再一次鬧饑荒……
不過她怎麽從這消息中聞到銀子的味道啊9?要是可以把手中的糧食賣給軍方,相信她定會大賺一筆,只是這事還得再觀察看看。
在這事未成之前,她得先寫信交代張大叔跟羅管事把那些糧食給看好,不要随便出售,還有那些已經收進糧倉的糧食,得派人日夜看守,免得被偷盜或者是被搶。
她問:「對了,一個營一個月所需的軍糧需要多少?」
「我不清楚,不過我大約知道葉大将軍手中有三十萬大軍,一個月的糧食加起來最少要十萬石。」
「這麽多!」
「是的,要是連基本的吃飽飯都沒辦法,如何有體力保家衛國,且那些士兵們要是長時間無法吃飽飯,久了軍心會不穩,這時我們與烏淄國的關系又緊繃……」
「原來是這樣,為了糧食問題,我想皇帝大概快愁死了。」
「豈止愁,連東璃國最大的糧商顏家也沒辦法。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從海外買了三十艘船的糧食回來,這會兒正在海上。顏家這次從海上運回來的糧食,價錢可能會沖上新高,一石價錢恐怕要漲不止五倍。這三十艘的糧全買下,國庫不只全空,還得舉債,皇帝說什麽都不能買,可他又不能眼看着百姓與軍人們無糧可食……
「這三十艘船的糧只勉強夠軍方支撐兩個月,百姓是不可能分到的,因此皇上現在愁得不行。」
「要是有辦法解決眼前的軍需問題,皇帝就可以不用舉債買下海上那些糧食了,對吧!」
淩宇逍點頭,「差不多是這樣,怎麽,你有辦法?」
「你認為呢?」她好笑的睐了他一眼。
淩宇逍到現在還不知道那農莊是她的,一直認為她是帶着孩子到鄉下游玩,要是他知道她手中有兩個農産量高得吓人的農莊,不知會有什麽反應?
不過目前她還沒有打算将這事告訴他,等回到京城詢問過糧價後再做決定。
「這不是你一個小女人該擔心的,自有人會去處理。」
此時,本穩定行駛在雪地上的馬車突然一個急停,讓車內的他們紛紛跌得人仰馬翻,小福還因為撞到牙齒而嚎啕大哭。
外傳來鐵雄顯得有些心有餘悸的聲音「少主,前頭的橋突然被積雪壓斷了,無法過橋。」
「橋斷了?!」他将眼眶裏還挂着晶瑩淚珠的小福交到沐绫蘿手中,「你照顧一下兩個孩子,我下去看看。」
她接過小福,探頭望出去,只見前面那座木橋因年久失修加上一夜大雪,硬生生從中間斷裂,還好鐵雄警覺性高,及早發現不對勁,拉緊馬車缰繩,否則他們一車的人很可能連人帶車掉進冰冷的河底。
不一會兒,淩宇逍回到車上,「天快黑了,這時間繞路走危險,附近又沒客棧,原路回到作坊也都半夜了,我們不如先到附近的靈空禪寺借住一宿,明天早上再繞路回京。」
「靈空禪寺?」
「是的,瞧,就在那山坡上。」他指了下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坡上露出的那一點點青瓦,「我跟那裏的了空住持有些交情,他應該會行個方便讓我們借宿。」
天色愈暗空氣愈冷,她揉揉有些凍僵的臉,開口道:「那走吧,早點過去,要是不方便,也可以早點有因應對策。」兩個小包子在,她可舍不得讓他們受寒。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一行人來到靈空禪寺向今天守門的小沙彌說明來意,請求拜見住持。
不一會兒,那名前去禀告的小沙彌回來,告知他們住持正在閉關,不方便見他,但是有交代可以讓他們在靈空禪寺借住一宿,于是他領着他們先前往大殿禮佛後,再帶着他們去特意整理出來的院子休息。
冬天的夜晚很快就來臨,一入夜,氣溫又驟降了幾度,讓人冷得直發抖。
用過寺裏特別為他們準備的齋飯後,等火炕燒暖了,沐绫蘿便領着兩個小包子早早抱着棉被躺下休息。
如淩宇逍所說,這場雪一直沒停,且有愈來愈大的跡象。
夜愈深,那夾帶着落雪的強勁寒風就愈張狂,整夜的大雪将靈空禪寺掩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風勢呼嘯刮過樹梢,發出恐怖的聲音,讓人無法沉睡,沐绫蘿天未亮就醒了過來,推開房門,只見到幾位小師父已經在打掃他們院子裏的積雪。
天冷的關系,兩個小包子睡得很沉,一時半刻之間不會醒來,她向小師父們詢問了下,便前往大殿禮佛。
來到大殿後,她見到有位老師父正在虔誠的誦經,她不想打擾,于是默默地拿個蒲團跪在老師父身後,雙手合十,靜靜的跟着老師父一起誠心禮佛誦經。
敲鐘聲響起,老師父三跪九叩之後起身,轉身看到沉靜地跪坐在後頭的沐绫蘿,慈悲的眼眸理綻放着一抹笑意,「阿彌陀佛,小施主,你有心了。」
「這位師父,是绫蘿無禮了,沒有經過您的同意便在這裏打擾您禮佛。」沐绫蘿雙手合十,道歉着。
「呵呵呵,小施主,佛門是為衆人而開,任何人皆可進來大殿禮佛。」老師父做出請的手勢,示意她邊走邊談。
這位有着兩道白眉和一撮長白胡的老師父看起來好慈祥,跟她前世的外公長得好像,都像個慈眉善目的笑彌勒一樣,讓她看了就心生歡喜,很樂意跟老師父聊天。
「小施主,你是個與佛很有緣又很有福報之人,這份福報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并且善加運用。」
「嗄,福報,有緣?」沐绫蘿愣怔了下,連忙哇哇叫的拒絕,「師父,您不要跟我說要我出家啊,我可是很眷戀紅塵的,且六根不清淨,我喜歡吃肉,不想出家,我還有兒子跟侄子要養,您讓我出家,他們怎麽辦?」
「呵呵,小施主,與佛有緣不一定要出家,只有你守好本心,廣結善緣,善用這十年機緣,十年後就一切随緣即可。」
她十分不解,「就這麽簡單?可是師父,您說什麽十年機緣呢?」
「小施主,時間未到,不可洩漏天機,既然你有這難得的神秘奇遇,便該把握那神奇機緣,在這十年間多種福田即可。」老住持笑呵呵的順着他的白胡子,提點着她。
沐绫蘿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位師父竟然知道她曾經經歷過神秘奇遇,更有着神奇的機緣!
只是為何老師父要她好好把握這十年,為何有時間限定?
「現在不解不要緊,日後你自會明白,老衲還有事情,就不與你多聊了。」老師父說完後便向另一道月洞門走去,獨留還一臉莫名的沐绫蘿。
「呃,師父,您可否——」她話都還沒說完,白眉老師父就已經消失在月洞門後,她也不好追上前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天機不可洩漏,這位老師父不可能跟她說太多。
此時淩宇逍看到她,連忙走過來,「绫蘿,你怎麽在這裏?方才我到大殿找你,沒見到你。」
他剛才在大殿旁邊幾個小佛堂找了她好一陣子,始終沒找到,卻在這通往了空住持閉關之地的小路上看見她。
「方才我與一位白眉老師父在聊天,他向我開釋佛法,說我與佛有緣。」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還好他沒讓我出家……」
「你遇到了空住持了,只有有緣人才遇得到他,看來你真如了空師父所說的有佛緣。」他淺笑,「不過他要是讓你出家,我肯定将他那兩道白眉給剃了,讓他成為無眉住持。」
「欽,你真壞耶!」她拍了下他,「了空住持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之人,你怎麽可以有這頑劣的想法。」
他笑道:「了空住持真的了不起,當年他曾跟我說,我的良緣不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是天上掉下來的,這不,你就是天上掉下來的!」
「真的?」
「當然,了空住持不打诳語。好了,別說了,快走吧,早膳已經送到,用過早膳後,我們便起程回京。」他牽着她的手往他們借住的小院前去。
沐绫蘿邊走邊回頭,望着了空住持閉關的方向,心底那疑問随着遠離而逐漸加深,十年機緣究竟是什麽?
馬車緩緩停在莊嚴巍峨、氣派不凡的淩府前。
在門口掃雪的小厮一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連忙将手中的掃帚一抛,朝門內的人喊了聲,「少主回來了。」随即涎着特大號笑臉上前,「少主,您回來了,這一路累了吧?!」
淩宇逍從沐绫蘿手中接過小福,一手抱着小福,一手扶着她下馬車,之後再将還在車內的小康抱下馬車,由鐵雄抱着進入淩府,穿過迂回的庭院,一路前往大廳。
淩宇逍突然帶着一名女子跟兩個小孩回到淩府,府內上上下下全像是炸鍋一樣炸了開來,紛紛揣測那女子、兩個孩子與自家少主的關系。
淩老爺一接到消息,疾步趕到大廳。他無法相信淩宇逍竟然敢真的不聽他的命令,将外面那個女人還有孩子帶回淩家,淩宇逍這樣做無疑是公開反抗他,簡直要氣死他了!
淩老爺來到大廳,将大廳微掩的門扇用力踹開,強勁的寒風與雪花順勢卷進溫暖的大廳裏,裏頭的人不約而同哆嗦了下。
「淩宇逍,你這孽孫,竟敢将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淩家,我告訴過你,我是不會同意的!」淩老爺一進門便聲撕力竭地咆哮。
淩宇逍淡然的睐了淩老爺一眼,放下手中茶盞,拉好小福跟小康身上的小棉襖跟用雪貂皮做成的小披風,将小福抱給沐绫蘿後起身,「我今天回淩家是要跟您說,我放棄淩家的一切,從今爾後,淩家一切與我無關。」他抽下身上配戴的淩家少主信物,放在桌案上,牽着沐绫蘿,準備帶他們離開。
淩老爺見狀,怒火更是不打一處來,将所有火氣轉嫁到沐绫蘿身上,「姓沐的,你不過是個低賤的農村婦女,竟敢唆使我孫子抛棄少主的身分,你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們這種農家女心裏想的是什麽,別妄想我會承認你們母子是我淩家的人!」他絲毫不留情面,當着屋內下人的面,口出惡言羞辱她。
沐绫蘿懶得理會淩老爺的叫嚣,用寒冰似的眼陣瞅着吼得面紅耳赤、喘着大氣的淩老爺,轉頭對淩宇逍輕笑道:「淩少主,我可不想成為你們祖孫反目的原兇,更不想背上一頂氣死老人的大帽子,我看你還是別為難我了。」她松開淩宇逍的手,揮了揮手調侃,「好好的留在淩家當你的少主,我走了。」
淩宇逍再度抓住她的手,「走去哪?要走也得帶上我,少主這頭銜是什麽東西?能吃嗎?在我眼裏沒有你們母子值錢。」
她笑咪咪的看了淩老爺一眼,「淩老爺,您看見了,今天可不是我纏着淩少主。」
「當然不是你纏上我,而是我黏着你,走吧,淩家少主這身分我一點也不稀罕,誰愛誰當。」淩宇逍将她拉回自己懷中,摟着她的肩抱着孩子離去。
看着他們毫不留戀的離去,淩老爺氣得雙眼暴凸,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
一旁的包管事趕緊上前幫他順氣,苦口婆心的勸他,「老爺子,您明知道少主跟堃少爺這對父子是一個樣,吃軟不吃硬,您又何必跟他對着幹,壞了你們祖孫兩人的感情。」
「你懂什麽,那個女人不過是個沒權沒勢的農婦,如何跟顏如玉比。宇逍娶那女人,日後對他不僅沒有任何幫助,還會拖累他,讓他成為笑柄!」
「老爺子,這還不簡單,既然少主鐘情那位沐娘子,您就看在少主兒子的分上讓她進門,給個侍妾的身分不就行了,既成全了少主也可以讓孩子認祖歸宗。」
淩老爺斂下滿腔怒火,覺得包管事說的也有理,可一想到那不孝孫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拿過一旁未喝的茶猛灌了口,這才說道:「包管事,你去把他們叫進來,說我同意讓那姓沐的女人入門。」
「是,是,小的這就馬上去請少主他們回來。」包管事深怕他們已經走了,連忙拔腿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就在淩宇逍等人搭上馬車,鐵雄準備揮動缰繩時,包管事沖到門口大喊,「少主,請等一下,老爺子同意讓沐娘子進門了,您別急着走!」
淩宇逍推開窗子,撩開窗簾,「用何種身分進門?」
「姨娘。」
「我所愛的女人只能是我唯一的妻,其餘身分免談。」淩宇逍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敲敲車壁,「鐵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走!」
一接收到命令,鐵雄片刻也不敢耽擱,手中缰繩一揮,馬車向前飛奔離去,濺得包管事滿臉雪花。
包管事見追不上人,只能趕緊回去禀報。
淩老爺聽到後,氣得将人全趕出去,把整個大廳砸得稀巴爛,還抽出牆上挂着的大刀,準備一刀砍了他六十歲大壽時淩宇逍送給他的松鶴長青屏風。
此時,包管事突然自門外進來,語帶驚恐的禀告,「老爺子,葉大将軍來訪,這會兒已經在大廳外了。」
「葉大将軍在外頭?混蛋,為何現在才說!」
包管事滿臉委屈的看着淩老爺,不敢吭聲。
「哈哈哈,淩老啊,想不到大家都餓着肚子時候,你還有精力拆房子啊!」葉大将軍身穿藏青色長衫、身形魁梧,留着一把山羊胡。年約五十多歲的他一邊爽朗大笑,一邊跨進已經可以說是成為廢墟的大廳。
淩老爺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大手一揮,将高位上那張太師椅上頭的碎片掃到地上,迳自坐下,沉聲道:「大将軍是來看老朽笑話的?」
「你說這什麽話,我們相交多年,我是這種看你笑話的人?」葉大将軍自己将一張倒了的太師椅扶正,怡然坐下,「怎麽,又是被宇逍那小子給氣的?」
「他執意要娶一個農家女,我能不氣嗎?」一想起這事,淩老爺又氣呼呼的拍桌怒吼。
「老淩啊,今天我可不是來做說客的,不過……強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強按頭也是不會喝上一口,他要是真的會遵從你的命令,早就将顏府大小姐娶進門,又怎會拖到現在。」「怎麽,難道真要我成全他,讓他娶那個上不了臺面的農家女當淩家未來的主母?」淩老爺吹胡子瞪眼。
「這事端看你怎麽想,好友一場,我只是想勸你別把他逼急了,屆時又會歷史重演。」葉大将軍拿過下人送上來的茶,喝了口。
一提到那事,淩老爺整個人委靡下去,沉默片刻後說:「這事我自有主張,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葉大将軍回答,「我是來找宇逍這孩子的,我聽到一個傳聞,他有個朋友手上有糧,且不在少數,只是不管我如何調查,始終不知道這人是誰,因此想問問他。」
淩老爺滿臉疑惑,「糧?軍方要糧食怎麽會問他?顏家呢?你沒有去過?」
「要是顏家的糧能買,我何苦找宇逍打探。」一說到這個,葉大将軍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最可惡的是我在回京的路上接到線報,烏淄國知我不在邊關,不時率兵偷襲,侵犯我東璃領土!如果我沒猜錯,烏淄國會趁着我軍糧草籌備不足,在今年冬天起兵攻打我國領土。」
聞言,淩老爺眉頭也打了個大結,「要真如你所說,那就糟了,你有将這事禀告給皇上嗎?」
「怎麽會沒有,皇上也清楚,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內饑荒的情形看起來暫時妤解,可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接下來進入寒冬,恐怕情況會重。」葉大将軍揉着緊皺的眉頭,「現在烏淄國蠢蠢欲動,偏偏戶部缺糧又缺銀,皇帝每天上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問戶部糧食籌措得如何,無奈大雪封路,根本無法将糧食從他國運來,為了此事,皇上已經好幾次在朝堂上大發雷霆之怒。」
「就算跟別人借也得把軍糧給你生出來,怎麽都沒動靜?」
「怎麽生,最後皇上竟然把爛灘子丢給我,讓我自己去籌軍糧!」
「什麽?」淩老爺愣住了。
一想到稍早在禦書房與皇帝的談話,葉大将軍惱得猛拍桌,「皇上從私庫撥給我五十萬兩,讓我自己去籌三十萬大軍三個月的軍糧,可現在糧食價格飙漲得如此厲害,五十萬兩能買到多少糧?半個月就頂天了!
「五十萬兩……」淩老爺眉頭也開始緊鎖起來,「不好買啊,不過如今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這才最令人頭疼……」
「這還不是最頭疼的地方,有銀兩我就能上顔家去買,餘下不夠的先欠着,以我與顏萬丹的交情,他還是會賣給我,這樣總能籌到一個月左右的軍糧,然而皇上偏偏下令軍方不能與民間搶糧,顏家的糧是要賣給百姓的,我不能買。」葉将軍激動地道:「我們軍隊是三十萬人,三十萬!不是三十人。三十萬人沒有糧食吃,你說我能不跳腳嗎?」
「可你如何确定那混小子的友人手中有糧?」
「我的手下在酒樓買水酒時無意間聽到鐵雄跟鐵猛在竊竊私語,內容大致是他們看到幾個大糧倉,裏頭的糧食堆得滿坑滿谷,還堆到外頭來,依目測少說也有二十萬石,這麽多的糧會不會是誰誰誰的,又說這可能要問宇逍才知道等等。」
「什麽,二十萬石?!」
「還是剛收成的。現在這消息一直沒有傳開,依我看,糧食的主人可能還在觀望情況,打算狠賺一筆。」葉大将軍嘆口氣,「我希望能在這些糧食的風聲傳到市面上之前,先找到糧食的主人,看能否用比現在的行情價低一些的價格先買一部分。」
淩老爺道:「你直接去找那混小子可能達不到你要的效果,我倒是有一計也許可以幫你解困。」
「老大哥,你有什麽好計謀快說說。」
他扯出一抹老奸巨猾的冷笑,「那混小子不是執意要娶那農婦嗎?你也說了強扭的瓜不甜,我答應讓他娶那農婦,不過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