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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顏，請問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因為孩子不是蕭導的所以你們才要離婚嗎？”

“郁顏……”

“郁顏……”

鋪天蓋地的質問伴随着诋毀。

見過惡狼撲食嗎？

郁顏感覺自己此刻就是那被盯上的食物，被搶奪，被撕裂，眼前的這些人眼冒綠光，想要搶奪那最美味的一餐。

話筒被戳到臉上，磕碰到額頭，強烈的燈光閃爍，讓她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她往後退，想逃跑，可這些人分分秒秒、如影随形，圍着她。

分家産？撈一筆？

出軌？

雪兒？

孩子？孩子不是蕭導的……孩子是誰的？她沒有孩子，出軌？！

孩子？

孩子——郁顏猛地清醒，她扭頭尋找，看見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周敏，她被吓哭了，臉頰花了一片，擡手擋在前面，嘴裏說着不是，不是……不是什麽？他們不理也不管，只想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想躲，四面八方都是人、是機器、是無情的質問！

郁顏感覺心髒都被擰緊了，她轉身去護周敏，這好像又刺激到了什麽，話筒遞得更近，聲音更大，擁擠着全都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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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顏的聲音成了孤單大海裏的一葉扁舟：

“你們先讓開，我會回答你們的問題。”

“不要擠，不要再擠了……”

“我會回答，你們先讓開！”

“這裏有孕婦，有孕婦，她和蕭蘊無關……讓她走……”

“保安！保安！”

“……”

她嘶聲力竭的吼，反而成了對方興奮的加持劑。他們沒有退，反而更激動往前擁擠！

郁顏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她所有的話都被人忽視、被掩埋，淹沒于一波又一波的熱潮中。

周敏吓傻了，她情緒激動又害怕的，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麽了，她說了她不是，說了和她沒關系，說了不知道，可他們都不聽，不管不顧。

她躲在郁顏懷裏，護着肚子。

“郁顏姐。”

“郁顏姐……”

“郁顏姐，我，我肚子痛……”

“我肚子好痛！”

肚子痛？郁顏愈加驚慌，“你不要太激動，冷靜下來，他們不是來找你的，不要害怕，冷靜！深呼吸~”

周敏呼了幾口氣，帶着哭泣的嗓音說：“啊！不行，不行，我還是痛，好痛……”

她身體往地上滑。

“孩子，我的寶寶，姐……”

郁顏抱不住她，用力托着她，不能坐地上，以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傷得更重，她急得想哭，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好像遇到了一群不講道理的野蠻人，她甚至感覺自己此刻不是人了，只是一個有着秘密的東西，他們要撬開她、剖開她，搜尋每一寸有價值的信息。

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無能為力。

弱，小。

眼淚克制不住，心髒跟着顫抖。

第一次，她憎恨蕭蘊。

——

蕭蘊在辦公室，陳助理沒有敲門就沖進來，他眉宇間是被打擾的不耐，“什麽事？”

“郁小姐出事了！”

他将手機遞給蕭蘊，上面有一則最新的娛樂新聞——蕭蘊妻子郁顏浮出水面，被堵校門前，意外流産。

蕭蘊臉色一凜，他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得可怕：“她現在在哪兒？”

“醫院。”

他快速往外走，一邊下命令：“通知新聞部，将有關郁顏的消息撤下；聯系醫院那邊，派最好的醫生過去；今天去的記者……”

陳助理了然：“我會全部記下來，問清他們是怎麽得知的消息。”

“郁顏那邊還有什麽消息？”

“不知道，很混亂。我打過電話找小曹，可惜暫時聯系不到。”

進入電梯，蕭蘊沉默。

陳助理依次将命令布置下去，看了眼蕭蘊，男人下颚緊繃，渾身上下都是僵硬的，極力克制的僵硬。

緊張的吧，至少他看見郁顏流産那一則消息的時候，他也是忐忑的。

車子往醫院疾馳。

蕭蘊閉眼躺着，心緒紊亂。

流産？這是一個他從未想過的詞語，還是和郁顏有所牽扯的詞語。

他腦袋裏想了許多，又好像一片空白，唯一的希望是郁顏安好，以及那個不知何時到來的孩子。

……孩子？

如果老太太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壞的……

好像，真有一個和郁顏孕育的孩子并不壞。

他并沒有想象中那樣排斥，反而雀躍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欣喜和激動。

他問：“醫院那邊有消息嗎？”

陳助理：“說是在檢查，情況應該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他揉着額頭，“郁顏，她肯定吓壞了……”

“是，聽說幾十名記者去校門口堵人，郁小姐沒有經歷過這些，肯定受到了驚吓。”

蕭蘊臉色沉了沉，雖然不知道是誰洩露的消息，但是他不會就此罷了。

到了醫院大樓前，外面已經圍滿了記者，幸虧陳助理在此之前已經派了保全過來，車子緩緩駛入主樓，蕭蘊下了車，理着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精瘦的麥色肌膚，他眯眼看了眼遠遠被攔在遠處的記者。

他快速進入主樓，由一個黑色西裝的男子引着前往婦産科。

他腳步極快，想要快點見到郁顏，快點見到她，确認她們是安全的。

……

繞過長長的走廊，一行人來到病房門口。

林航義在門外焦急等待着，他身上并沒有多幹淨整潔，有着拉扯過後的淩亂。突然見到蕭蘊，他驚訝的站了起來：郁顏真的是蕭蘊的妻子？

小曹也在，樣子看起來并不比林航義好多少。

他見到蕭蘊和陳助理，便一臉愧疚的上前，道：“對不起，我辦事不利……”

蕭蘊不想聽這些，直接問道：“郁顏在裏面？情況如何？”

小曹啊了聲，看了眼病房：“蕭太太不在裏面，她，她……”他看了眼四周，“剛才蕭太太說去洗手間，現在還沒回來。我，我手機在救人的時候掉了……”

蕭蘊：“……”

林航義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險些流産的，是我的妻子周敏，不是郁老師。”

蕭蘊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突然轉頭看向陳助理，陳助理低頭：“這我也不太清楚……抱歉，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

蕭蘊睨着陳助理，“你留下來幫忙。”

“是。”

·

蕭蘊去找郁顏。

洗手間沒等到人，打電話是無人接聽的狀态，找了好些地方都沒人，也不知道躲去了哪兒。

沒找到人，這讓蕭蘊心浮氣躁。

揉着額頭，他突然想起之前，父親手術時她躲去一旁哭。

看了眼緊閉的樓道門，他快步走了過去。

……

女人背對着他，身姿是纖細柔弱的，白色長裙上沾染上灰色的污痕，挽起的發髻半散半落，淩亂松散。

她低垂着頭，在輕微的顫抖。

她沒有發現有人來了。

安靜的氣氛裏，能聽見女人極為壓抑的啜泣聲。

蕭蘊走上前，無聲的将她抱進懷裏，拍了拍她不算寬闊的背，“好了，沒事了。”

他感覺到懷裏的身體突然僵硬了一瞬，然後她擡頭看來，他低頭，看見郁顏飽含淚水的眼眸，清亮瑩瑩，遮擋了更為深沉的情緒，他看不透的情緒。

嘴角和額頭都有明顯的紅痕，應該是是在争執中受了傷。

蕭蘊：“放心，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以後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發生。”

下一瞬——郁顏猛地推開他！

蕭蘊退後兩步，愕然！

郁顏穩穩的站着，手指揉了揉眼睛，眼眸幹淨。

剛才的脆弱已然不見，升起了一道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圍牆，仿佛是蕭蘊的錯覺。

她盯着蕭蘊，眼裏他從未見過的嚴肅，以及一種……他看不明白的情緒。

蕭蘊知道她生氣，經歷了那樣的事件，生氣是理所當然的。

他笑了下，并不介意：“郁顏，我很抱歉，這次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會這樣。”

郁顏冷冷勾了唇，想到被圍堵的絕望，想到周敏在她耳邊哭着喊疼，喊救命，沾滿手指的溫熱血液，想到一聲又一聲的诋毀質問，想到一下勝過一下的疼。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她從未這樣讨厭一個人，讨厭他，恨不得永遠不見他！

“你當然想不到，因為你從來不在乎！你從來都一意孤行，我明明說過好多次讓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可你不聽！你之前也答應過我會離婚，可你偏偏臨時變卦！僅僅是因為你不想不願嗎？那我呢？你把我當什麽了！一個屬于你蕭蘊的工具嗎？”

“蕭蘊，我真後悔。”

“你滾，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想要再見到你。”

“不，是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見到你！”

“請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