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陳林

王朝馬漢為了避免惹人注目，是從開封府後門進來的，剛好同八賢王錯開來，不過也正因為前門有八賢王出入，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後門有什麽動靜。展昭他們到的時候，兩人也不過剛喝了一杯熱茶。

“王朝馬漢，辛苦了。”展昭進門看到二人似乎并沒有什麽傷痕，這才松了一口氣，笑道。

二人一抱拳：“沒什麽，多謝展大人關心。”

展昭問：“此行沒遇到什麽風險吧？”

兩人互看了一眼，王朝遲疑道：“說到風險……确實不至于。但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慕喬好奇的重複了一遍，“什麽地方？”

“大概是老頭子的住處吧。”一個有些年老也有些奇怪的聲音回答。

展昭和慕喬這才注意到，在王朝馬漢身後，還站着一個長相和藹的老頭，白發蒼蒼，臉部卻偏偏光潔的沒有一絲胡須。慕喬知道，在現在來說，男人多以長髯為美，即便留不長，也多半會留那麽點，臉上幹幹淨淨的少，尤其是老年人，幾乎人手一把大胡子。可眼前這個卻不是，倒讓慕喬十分好奇了。

這就是那位陳林陳公公？

果不其然，包拯在老頭說話後道：“你們兩個快見過陳公公，皇上當年入宮之後，算得上是陳公公一手帶大的。”

兩人沒有遲疑，立刻見禮：“拜見陳公公！”

陳林笑眯眯的擡手：“咱家已經告老還鄉，不是什麽公公了，也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不知包大人這次千裏迢迢派王朝馬漢兩位校尉去尋咱家有何要事？”

包拯道：“公公過謙了，若非公公當年悉心撫養，皇上也不會健康成長。不過包拯若非有要事，也不敢擾了公公的清靜。”

陳林道：“包大人國之棟梁，有什麽用得着咱家的地方盡管說便是，不需要如此客氣。”

包拯點頭：“包拯請陳公公來此，是為了讓你見一個人。展護衛，慕喬，你二人再去将老夫人請來一次。”剛才八賢王剛走，包拯便派人把李太後送回去了，現在還要再請來一趟。

公孫策聽完道：“大人，方才是八賢王請老夫人還情有可原，現在會不會……”

包拯一拍額頭：“是本府疏忽了。抱歉，陳公公，能不能麻煩您再跟本府走一趟？”

陳林點頭：“沒問題。不過咱家可不可以問問大人，要咱家去見什麽人？”

包拯沉吟片刻，道：“一個公公闊別十多年的，宮中故人。”

陳林笑道：“嗨，咱家都離開多少年了，什麽故人……”他說着突然沒了聲音，眼睛睜大，皺如雞爪的手顫抖着，“是……男人女人？”

包拯見狀，估摸着他快要猜到了，便道：“女人。”

陳林激動起來：“快，快帶咱家去見她，快帶咱家去見她！”

包拯無奈的笑了：“陳公公莫急，老夫人就在開封府中，哪也不去。”

陳林道：“太多年沒見，咱家……包大人，還是快帶咱家去見見她吧。”

包拯道：“公公跟好便是。”

一行人打着看望慕喬母親的名號浩浩蕩蕩到了李太後屋子，讓伺候的婢女退出去後，陳林“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奴婢陳林，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太後看到陳林一時驚訝的也沒了反應，半晌，才顫巍巍着手去扶陳林：“陳公公快快請起，當年若非是你……哀家怕是早已含恨而終。”

陳林順着李太後的力道站起來，撚着袖子擦着眼角因為激動而溢出眼淚，道：“是娘娘洪福齊天，奴婢沒什麽功勞，只是盡了本分而已。”

李太後道：“陳公公不必如此，你、秦鳳、餘忠、寇珠……你們為了哀家做了什麽，哀家都記得，一直都記得……”

提到這些人，陳林眼睛又是一紅：“這些人……現在也只剩下老奴了。”此話多少帶些凄涼。

李太後一愣：“寇珠那孩子……”

餘鳳替李太後而死，秦鳳在後宮病死。這些都是李太後知道的，但寇珠那姑娘卻沒什麽消息，怎麽也死了？

陳林沉默片刻，道：“寇珠原本已經瞞過了劉太後自己沒将皇子殺死、交給我帶出皇宮的事，在娘娘詐死之後，又被劉太後懷疑起了這件事，百般拷打虐待之後，寇珠不堪受辱……撞柱而死。”

李太後張口想說什麽，眼淚已經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包拯聞言評價：“忠義之女啊！”

陳林點點頭，道：“包大人或有不知，這件事上，咱家做的事情有限，若不是寇珠，皇上或許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包拯聞言十分感慨：“太後娘娘曾經說過，此女雖是身份卑賤，但一顆忠義之心，實是可鑒日月！”

陳林道：“不錯。寇珠雖然是個女子，但那柔韌忠貞的氣質氣節，許多男子也比不上！後來我去看過寇珠的屍體，簡直……”說着，陳林突然失聲。那樣的情狀太慘，他不忍回憶。

公孫策突然打斷話題，問道：“陳公公，那寇珠……是被劉太後虐殺的？”

陳林有點奇怪他問這個做什麽，道：“應該是的。當年在娘娘見過太子之後，母子天性，太子留了淚痕回去，之後寇珠就找過我一次，那時的她已經是遍體鱗傷，跟我說當時還是皇後的劉太後見到太子的模樣對她起了疑心，一直問她皇子的屍體在哪裏。她說就在那裏，劉太後不信，便令郭槐對寇珠動刑。寇珠來找我，一是提醒我一聲，劉太後起疑，二便是想問問我，有沒有辦法救她出去，但……”說到這裏，陳林又哽咽了。

一個被皇後盯住的宮女，陳林不過是一個太監總管，又怎麽能救她？最後寇珠慘死，屍體橫在禦花園的池子裏，陳林去看了，幾乎看不出原狀，慘不忍睹。

公孫策低低的說了一聲：“郭槐嗎……”

包拯側頭問道：“公孫先生可是有了什麽良策？”

公孫策道：“哦，只是有了思路，是不是良策，還需要大人定奪。”

包拯對公孫策的智慧還是十分信任的，當即道：“公孫先生，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