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拆遷事件

玉楓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忽唇角一勾,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露出了如孩童般純淨的笑容,輕揚的微笑,像黑夜裏綻放的幽昙,幽靜眩爛。

言曦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只覺得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着,臉微微地紅了,看到自己的手,才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她她她……居然調戲玉楓,這個動作太流氓了,慘了,玉楓會不會把她當成是輕浮的女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只是手不聽大腦的指令就先做了,而且還後知後覺,言曦趕緊把手縮回來。

玉楓卻是動作極快,一把握住了她還來不及收回去的手,一臉無辜的樣子,眼神極其哀怨地看着她,像是被大灰郎吃掉的小紅帽:“你想不負責任嗎?”

“啊?”言曦傻眼,她又沒幹什麽,負什麽責任?

“你招惹了我,就想這麽算了嗎?”玉楓繼續怨念她。

“那,那你想我怎麽負責?”言曦被繞進去了,完全不想起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

“也不難,負責我下半輩子就好了。”某人很奸詐,一下子就把她的後半輩子給預定了。

言曦愣了一下,很難接受溫潤如玉的君子怎麽突然就改成這副有些耍賴的樣子,所幸她也不是什麽笨人,有些事情盡在不言中即可,無謂說的太直白。

言曦笑了下,平靜地說道:“好,不過我不會煮飯。”

“沒關系,我會。”玉楓從床上站起來,微微俯着言曦,他的身高自是比言曦高上許多,縱使武功高強的言曦站身邊,仍顯得嬌小。

“我不會做家務。”

“我做。”

“我沒錢養你。”

“我有。”

“我不生孩子。”言曦眼中劃過一絲狡黠。

“我不生,還是你生。”玉楓半點也不上勾,激動過後,他自然是恢複了冷靜的頭腦,要騙他談何容易?

兩人相視一笑,了解了彼此的心意,對他們來說,不必驚濤駭浪,細水長流足矣,沒有大風大浪,證明他們不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需要用血淚交織成就他們的愛情,他們寧可相守着這份平淡,幸福是他們自己的,不需要轟轟烈烈給別人看。

門外站着一道黯然的身影,幾家歡喜,幾家愁,屋內的人敞開心扉,互訴心腸,你侬我侬,門外之人卻是品嘗着失戀的苦澀。

一直以來都感覺得到楊言曦對玉楓情有獨鐘,心中卻始終懷抱着一份希望,畢竟她不曾親口說出來,他也可以以為言曦對感情遲頓了些,對玉楓只是朦胧的好感,只要他争取,言曦終究會愛上他,可是親眼見證,心中的希望頓時倒塌、毀滅!

她對他何曾如此柔情似水,溫聲細語?心中的溫度逐漸冰卻,難道這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有對他就無半分情意。他承認,他嫉妒,嫉妒得想發狂,玉楓!玉楓有什麽好,值得她傾心相許?年紀輕輕便坐上那個位置,他會是什麽良善之輩,像他那種身份,所娶之人必定會是門當戶對,對言曦會有幾分真心?

拳頭緊緊的攥着,讓他甘心?不,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現在的他憑什麽跟玉楓鬥,自己都難以保全自己,家中環境也不見得太平,他憑什麽帶給她幸福?

楚煜城轉身決然而走,現在他必須離開,但是他一定會回來。

舒瑤看着楚煜城離開,嘴角帶着微笑,眼中閃着睿智的光芒,順手把門帶上,不打擾裏面那對恩愛小情人。

楚煜城走了,沒有留下只言半語就離開了,言曦心裏自是有些不舍,但被幸福滿滿充斥住的她只是郁悶了一下便放開了,她從來不知道戀愛的感覺是如此美妙,連空氣都充滿甜蜜的味道,呵呵,難怪有那麽多人願意為愛情飛蛾撲火。

言曦日子過得很是暢快,跟玉楓的戀愛沒有感到不适之處,連被她視為情敵的舒瑤都自動自發給她讓道,跑到酒店裏去,對于她所講的‘未婚妻’,玉楓說只是舒瑤的玩笑,只要是玉楓說的,她就相信,若感情失去了信任,那幹脆不要開始這段戀愛好了。

相比言曦的如魚得水,蘇言涵日子過得卻極是悲慘,過上了她夢寐以求的千金生活,可她卻整日活在恐懼之中,血淋淋的手指總是時不時地蹿出來,出現在她的眼前,更有一次,送來的是一只耳朵,她神經徹底被摧毀,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着她,像毒蛇一樣,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就會蹿出來咬她一口,看到每一個人,她都覺得那是有可能要害她的人。

慕明灏被她的神經兮兮搞得痛苦不堪,整天嚷嚷着,這個人要殺她,那個人要害她,一點也不複當初的純真可愛,這個時候,他倒是越發想念起楊言曦來,記憶中的言曦總是溫溫順順的,不多話,也不煩人,現在的楊言曦則是英姿飒爽,鋒芒畢露,不管哪一個都要比現在的蘇言涵好上千百倍。

早知道是這樣,他當初就應該對楊言曦好,說什麽也不能離婚,如今當真是後悔莫及,可就算現在他厭煩極了蘇言涵,他也不能跟她分手,誰叫她找了一個好父親。

蘇言涵被人恐吓的事,楊言曦不可能不知道,她大概也猜得出是誰做的,但她無意去管,自己造下的孽,自然是自己承擔,蘇言涵當初想她死,今日她就沒理由當聖母去解救蘇言涵。

言曦依然平靜無瀾地當她的白領麗人。

“經理,出大事!”言曦正在辦公室辦室,小秘書米婉急沖沖地闖進她的辦公室。

言曦擡起頭,不解地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米婉平素挺從容的一個,能這麽讓她着急上火的,必然不是小事。

“城西那邊房子在拆遷,但是有一戶姓李的人家不肯搬,總經理讓拆遷公司強行拆遷,和李家人打起來,而且還打傷了人,這件事已經被媒體曝光,引起大衆極大的關注,近年來暴力拆遷事件層出不窮,政府對這種事很忌憚,處理不好,只怕會很麻煩。”米婉霹靂嘩啦地說着,把厲害之處都點出來,有多少官員因為這種事落馬,就算事後能解決,對楊氏集團的聲譽也是極大的損害。

“總經理?他什麽時候也插手這件事,為什麽我不知道?”楊默?他不是已經放羊吃草了,怎麽這個時候又冒出來?

“就是那天經理請假沒回來上班,總經理恰好下來巡視,看到那份文件就順手簽了,我以為總經理有跟經理說的。”

言曦一聽不由得有些怒:“你應該知道這個項目是我全權負責,要把文件給總經理簽,你不知道先問過我嗎?”言曦銳光一閃,看着米婉眼中有些冷意,身為秘書,她應該懂得文件是不能讓人随便看的,好吧,就算楊默是總經理,有權力做任何決定,但米婉怎麽都應該跟她說一聲,可顯然她的話是不足以采信的。

“我以為……對不起,經理。”米婉低下頭,勇敢地承擔言曦的指責。

“算了,那受傷的人怎麽樣,有沒有大礙?”沒有确切的證據,她不願随便懷疑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畢竟僅憑這樣就懷疑米婉實在有些薄弱,當初的集體罷工事件,米婉可是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她這邊的。

“腳被打斷了,據醫生說,只怕是醫不好了,那條腿算是廢了。”

言曦聽得直皺眉,竟然已經這麽嚴重了,為了一間房子,好好的一只腿就這麽廢了。

“把那家拆遷公司的資料給我。”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公司,出手這麽狠,楊默又怎麽會選中這樣的公司?

“是,經理。”米婉急急找去翻找資料。

米婉把資料交到言曦手中,說道:“經理,這家公司的底細,我查過一些,對方似乎有些****背景,很不好惹的,經理跟他們打交道,還是小心點好。”米婉說完,嘴巴張了一下,似有話說,又忍住不說了。

“有什麽話就直接了吧。”言曦眼觀六路,邊看着資料,邊注意着米婉的表情。

米婉猶豫一下,才道:“聽人說,總經理跟這家公司的老板有些交情,總經理包養的情人就是這家公司老板的妹妹。”

言曦眼皮往上擡了一下,笑道:“八卦知道得不少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米婉是最不愛八卦的人,今天她的話,似乎有些多了。

米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平時總是同事們說,不經意聽到的,因為跟拆遷的事有關,所以就記住了。”

言曦微微地笑一下,轉眼卻又恢複幹練的模樣:“讓拆遷公司的人暫時停下他們的動作,你現在和我一起去醫院,慰問那個傷患,再者了解一些具體的情況。”

“是。”米婉現在對言曦的發號施令已經習慣性遵從,她永遠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出最快的決斷,絲毫不拖泥帶水,她知道今日的楊言曦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花瓶,有些人必定也是着急了吧?

言曦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那傷患比先前了解的還要更嚴重一些,那條腿必須得截肢,就是下輩子必須在輪椅上度過了,而且他又是家中經濟來源的支持,他這一傷殘,對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普通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言曦身為這個工程的開發商,她的到來自然是不會受到歡迎,那男子的妻子見了言曦更是激動地撲上來厮打她。

最後在言曦的好言相勸,并許諾會承擔相應的責任,包括醫藥費,那些人才肯罷休。在與他們溝通中,了解了他們不願搬遷的原因,無非就是覺得政府給予的補貼太少。這歷來是最麻煩的事,政府不肯多給,釘子戶不肯,這筆錢總不能叫楊氏出吧,就算她同意了,楊氏股東們也不會同意。

言曦正麻煩着呢,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家拆遷公司拿着合約說事,要楊氏履行合約內容,要不他們就繼續拆遷,要不楊氏就直接給他們拆遷費。

“大哥,這家公司你是找的,你說吧,這事要怎麽解決。”這件麻煩沒理由她一個煩惱,言曦直接上了總經理辦公室,找始作俑者。

“怎麽解決?小妹,爸爸可是把這件事交給你全權負責,你現在來問我?”楊默是一點沒着急上火,擡了擡眼鏡,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既然是我全權負責,那你為何還要插手,這家拆遷公司是你找的不是,合約也是你簽的,現在他們拿着這份合約說事,你就沒點責任?”言曦把合約直接扔到他桌子上,惹了麻煩,卻讓她幫着擦屁股,哪有這等好事。

“這間公司是我找的,以前也不是沒跟他們合作,從來沒出過差錯,這次他們也沒做錯什麽,他們只是負責任地拆遷而已,是你自個沒跟那些居民談好條件,我早就勸過你,沒那麽大的頭別戴那麽大的帽子,做人還是量力而行一點好。”楊默幽幽地嘆道。

“他們都打斷人家的腿了,還說沒錯,難道要把人殺死才算有錯嗎?”

“那些刁民之所以賴着不肯搬,為的不過就想多敲詐一些錢,為了一點錢,自己連命都不要了,如此作賤自己,生死與人何幹?”楊默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冰冷的語調有着對生命的藐視。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這些生活社會頂端的人根本不知道底層的人為錢掙紮的痛苦,在富人們一擲千金,一頓飯消費上萬元時,他們卻連一日三餐都未必能夠溫飽,要是來個什麽病疾,那更是雪在加霜,在富人們別墅豪宅狡兔三窟,卻不知一間屋子對他們的意義有多麽重大。

“你不覺得自己很冷血嗎?”

“商人重的是利益,而不是情義,小妹,你還有得學,拆遷勢在必行,不可能因為一家兩家不同意就不動工,到最後還是需要拆遷公司動手,何必浪費時日,同情心不是讓你這樣泛濫的,如果你真的那麽有愛心的話,大可以捐錢給希望工程,順便還可以博得個好聲名。如果你辦不到以公司利益為重的話,你不如趁早從這個位置下來,當你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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