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相憐

第28章

田小滿一見鐵蛋來了，立馬走過去看他臉上的皮膚，但見鐵蛋臉上脫皮嚴重。有的地方新皮已經長了出來，有幾處還是黑色的舊皮。

倒是齊嫂子跟田小滿說：“鐵蛋這臉雖是不能看，新的舊的都混一起了，但我看過那新長出來的沒疙瘩，沒脫掉皮的地方疙瘩也變成黑色的，看着竟是治好的樣子。”

田小滿這才松一口氣，拿礦黃去熏鐵蛋身上的疙瘩，也是她的權宜之計，并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怕把人治到反方向上去了。看到齊嫂子後面還跟着一個男人，她便向對方福了福。

齊嫂子笑道：“這是我家那一位，鐵蛋的爹。今日從鎮子上回來，見娃是好了的樣子，叫上我們一起來跟大成兄弟和你道謝來了。”

劉大成把人往院子裏領，也不出聲。田小滿只好說：“原本也是嘗試着方法去做的。既是嘗試，那風險就擔了五成。沒的讓你們在家裏擔驚受怕，有效果了反而要來謝我們。”

齊嫂子暗自稱奇。那天她領了鐵蛋來這邊找田小滿，知道的鄰居都勸她，說田小滿這個女人不簡單，只怕有本事也不給人好好看病。

齊嫂子也存了猶豫之心，不過見鐵蛋忍癢忍得難受，心想只要自己見機行事，形勢不對就把鐵蛋領回來，便依舊來了。那一日她見着田小滿雖年輕，但說話做事有條有理，并無半點存私心的跡象，放了心不說，還心生佩服。

而今日他們一家人來跟田小滿說多虧了她那法子，也沒見她倨功自傲，真真的跟鄰居口中的她不一樣。

齊嫂子示意他家男人把手裏拎的袋子放到院子裏的青石板上，說：“娃生了病，我們當娘老子的自然要擔驚受怕，但好在有你跟大成兄弟這樣的熱心人相助，這擔驚受怕變成虛驚一場，自然要盡心感謝才是。你家的床單我也拿過來了，是用開水燙了洗過幾遍的。”

劉大成引得大家坐了，跟齊嫂子家的男人齊源生說了一會兒閑話。田小滿和齊嫂子則卷起鐵蛋的褲腿，察看他腿上脫皮的情況，問到鐵蛋現在的感覺。他笑嘻嘻地應道：“反正現在是不癢了，随便怎樣脫皮都好。”

這話聽得田小滿和齊嫂子都吹噓不已，可見這娃是被癢困擾得很了，心裏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癢，哪怕身上臉上這皮膚脫得東一塊西一塊兒的都不在乎。

田小滿上輩子好像也聽說過用這硫黃熏過之後皮膚會脫皮，那天鐵蛋又是狠了心将腦袋在床單下面悶了這麽久，脫得厲害看來也是正常的。

齊嫂子一家離開的時候把謝禮拿了出來，卻是五十個雞蛋和四塊齊整的醬肉，看得田小滿咂舌，這真是雪中送炭啊！栓子在一旁看得口水直流，田小滿就拿出一塊醬肉煮到了鍋裏。晚上栓子直等着吃上了一口醬肉，才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睡覺。

田小滿也嘗了幾筷子醬肉。說實話，這醬肉跟她那風幹肉相比，完全是兩種風格。醬肉是濃赤醬油，酥爛綿軟。而風幹肉看起來是月白風清，入口則鮮香有味。就是不知道吃慣了醬肉的本地人對于外來食物的接受程度如何了。

第二天田小滿将煮熟的醬肉切了一塊給馬婆子家送過去，順便讨教馬大嫂裁大人衣服的方法。原來田小滿會做栓子衣服了，拿着給劉大成買的布跟他以前的衣服一比劃，還是有搞不清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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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馬婆子不在家。馬婆子家是個大家族，當家的是馬老三。下面有四個兒子及一個女兒。兒子只有馬老四沒有成親，女兒嫁去了相鄰的樊家村。馬老三帶着兒子及兒媳婦下地，家裏的活由幾個兒媳婦換着做。這一日是馬二嫂在家。

馬二嫂明顯性格比馬大嫂要活潑，先是連聲跟田小滿道謝，說這幾日都吃了她送過來的吃食，馬婆子正想着怎麽回禮呢。

田小滿忙道：“栓子不知道在你們家裏放了多長時間，有的時候還帶吃中午飯的，送一些吃食過來理所應當。”

馬二嫂以前沒少聽見田小滿在隔壁可勁兒造的事跡，後來又聽婆子說她洗心革面了一般，今日這一見倒想不出來她會是以前可勁兒造的人。

恰好馬二嫂已經将竈房裏該洗的該淘的都弄好，此時就讓着田小滿進了西廂房，将那些面料和衣物都鋪展開來，給田小滿指導了幾句。

田小滿也就大着膽子把剪刀使下去了。馬二嫂見她手法雖生疏，但方法沒有出錯，也就在一旁打開話匣子跟田小滿唠上了。要說馬二嫂真是能說，田小滿心裏還在緊着這剪布料上面，只管“嗯嗯啊啊”幾聲，這也絲毫沒影響馬二嫂的興頭。

她先是問了田小滿給劉大成買的這布料一尺多少文銀子，感慨了一番田小滿舍得給劉大成花錢。田小滿心想其實這布料僅比那最次等的好那麽一丢丢，她還真當不起馬二嫂的誇獎。

馬二嫂順着這話頭又感慨起劉大成和栓子是怎麽怎麽可憐的，劉大成是腿腳有了毛病，栓子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跟了劉大成，他倆幸好遇到了現在的田小滿，要不然家都不像個家。

田小滿聽得是內心滋味複雜，如果自己沒有穿越過來，那劉大成和栓子的确連個收拾房子和做飯的人都沒有……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即使是那樣，劉大成和栓子也是有他們的活法吧。

許是後面剪得順溜兒了，田小滿倒是從馬二嫂的感慨之中聽出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栓子成為劉大成的繼子，這也就發生在大半年前。至于劉大成為什麽認栓子為繼子，馬二嫂沒說，田小滿也沒追問。她在劉家就是搭夥過個日子而已，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再往前問也沒什麽必要。

也許劉大成把田小滿買回家時跟她說過這個，但那時的田小滿可能沒在乎這個，自己剛穿越過來時也沒有想起來這些，就忽略過去了。現在這麽一琢磨，哎，難怪栓子跟劉大成長得不太像――瞧自己這心大成啥了！

田小滿抱着衣服和布料回到家裏，再看到在院子裏玩泥巴的栓子，心裏難免不是滋味。這麽小的孩子就沒了親身父母，該有多可憐啊！她也從小沒了父母，跟栓子有了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