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要錢

第77章

劉婆子這個顧慮也是從實際出發。在大良朝的鄉村裏，村民之間都是互助型的，遇到一家難以完成的事情，大多是村民們一起上前幫忙。這是約定成俗的，我幫了你，下一回你也要幫助我才行。

而劉婆子已經分了家，劉大成給分了出去自立門戶，家裏只有劉富成這一個男丁。劉婆子家出面去請人幫忙，對方則要根據她家的情況看是否相助，劉富成這個人村民都知根知底，說實話，願意幫忙的都是看在劉婆子那死去的丈夫面子才會來。

劉婆子清楚地知道這種狀況，所以她才會發出這樣的詢問。

劉大嫂輕笑了一下道：“娘說的也是，這幫忙要說都跟換工似的，人家到家裏來爬高上低的，富成又不擅長這些。只不過娘是不是忘記了，請人來也可以給工錢。這樣兩不相欠，豈不便當？”

劉婆子愣了一下，回道：“毛丫娘你那裏有富餘的銀錢嗎？”

“娘也真是的，家裏的銀錢不都是擱您老那裏收着的嗎？我這裏都沒進賬，哪裏會有什麽富餘的銀錢？”

劉婆子被堵了回來，沒好氣地道：“要付工錢又沒有，要出人也出不了，這院牆沒法子修，挑這個話題做甚麽？！”

劉大嫂也沒惱，往劉婆子跟前湊了湊道：“娘我可不是瞎說一氣的，媳婦我這裏沒有，可有人有啊！”說着下巴往後院挑了挑。

劉婆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上回拿了他們一點兒肉，就跟割了他們身上的肉似的，再問他們要銀錢……”她停了一下，接着道，“那還不要了他們的命。再說，他們能有啥錢啊？！就憑大成給東家幹活兒那點工錢，要養三口人，那可不是說着玩的。”

“娘你這些天兒沒去廟會，不是讓我去代着替全家祈福嗎？你猜我看到了什麽？”沒等劉婆子發問，劉大嫂兩眼閃閃，自動接着往下說，“那大成兄弟的媳婦在街上正中心的位置賣吃的呢，圍着的人還不老少，特別多，聽說她連着賣了三天，生意好得不得了呢。”

劉大嫂說得神神秘秘兼具繪聲繪色，劉婆子忍不住被她這個話題引起住了，“她還會做生意？”

“那是，她那種人……”劉大嫂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留給劉婆子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劉婆子這下開始自言自語了，“賣了三天的東西，生意又好，掙不少錢了吧？如果問她要錢，”她想起田小滿拿着棍子沖進家門的場景，又有些發憷，“她指定不願意給。”

“那有什麽，她田小滿再厲害不還是娘的兒媳婦嗎？還能厲害上天去？再說兒子孝敬娘老子天經地義。”劉大嫂在一旁涼涼地說。

“對，我竟給老糊塗了。我這就去找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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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嫂笑了，“娘你得考慮周全才行，再說哪有娘老子親自上門的，讓他來才好使。我聽村裏的人說，田小滿這次做的是什麽聞着臭吃着香的東西，村裏也有人吃了，都贊不絕口，如果咱們把這個學會，也拿到鎮上去賣，那可不就是一樁好買賣嗎？還有啊，上回她做的那個肉，我也聽說她拿到齊源生的飯館裏賣，齊源生的飯館本來不死不活的，竟然靠這個生意好了起來。娘，你就想吧，他們瞞着你掙了多少銀子！可娘要起個院牆都不能，這天理到哪裏去了？！”

劉婆子這是越聽越激動，她在屋子裏來回打轉轉，跟劉大嫂說：“咱們要是學了這個技術，誰拿到鎮上去做生意？”

誰？當然是您老人家啊！劉大嫂心裏應着，但面上沒顯出來，道：“誰不能去啊！富成能去，毛丫也可以，家裏不是還有一個嗎？又沒出嫁，也可以攢銀子當嫁妝啊。”

“他們要是不教給咱們呢？”劉婆子又想了回來，有些擔心道。

“娘你在家裏說了算，再說是教給富成他們的大哥，怎麽就不能教呢？”劉大嫂覺得自己也是心累，話說了一籮筐還沒把人說動。她懶懶地往炕上靠了靠道，“我覺得最近身子重，乏得很，毛丫快倒杯水過來！”

劉婆子又在心裏盤算了一陣，這才讓嬌杏去把劉大成叫過來，自己拿了一杯水，端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琢磨着要怎麽起頭說這個事情。

劉大成進到屋裏來，給劉婆子行了個禮道：“聽說娘找我來，不知為何事？”

劉婆子見他舉止有禮但神情中帶着冷意，想扯些閑話的想法就消失了，開門見山道：“娘最近想起院牆，你哥心思不在這個上頭，娘想花些銀錢請人做。”

劉大成想了想應道：“起院牆是有好處，若是娘有餘錢請人做也可。”

“娘哪裏來什麽餘錢。”劉婆子差點把後半句“找你來就是問你要的”說出來。

劉大成答得不卑不亢，“娘要起院牆兒子理應幫忙，但兒子在東家那裏做工，所得也有限還都收在媳婦那裏。待兒子回去問了媳婦，看能拿出來多少再跟娘回話。”

劉婆子突然就不耐煩起來，“你們還想瞞娘多久？！那田小滿在鎮上賣吃的，村裏人都看見了，說賺的銀錢盒子都裝不下了！還有，齊源生憑你們那勞什子肉也賺翻了，想必也給你們了不少銀子。你們以為娘都是瞎了聾了不知道嗎？！”

劉大成愕然，但他并沒有激動，而是冷靜地應道：“兒子每天去東家那裏上工。田小滿在家帶栓子，據兒子所知，她是給齊源生那裏送貨，但也是隔好些天才去一回，況且那肉也是需要成本買回來做的，賺的也是中間的差價。至于她在鎮上賣吃的，兒子這個是知道的，她每天天剛亮就起來做準備工作，那物什小而零碎，賺的也是辛苦錢，幫忙的一應人都要給報酬，想來賺的也不多。”

劉婆子重重地把杯子在桌子上頓了下，面色惱了起來，“還給幫忙的人報酬，自己家這麽些閑着的人，哪個不能搭把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