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膠着

第97章

大家都看向劉婆子，還自發地給她讓出一條道。劉婆子此時也別無選擇了，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孫興旺跟前，咬咬牙道：“孫興旺，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跟嬌杏的親事兒，就此算了！”

孫興旺本來低着頭，聞言擡說道：“這個女人纏着我，我以後會跟她斷了，還不成嗎？”

“不行！你說潑到地上的水能收回去嗎？”劉大成搶先應道，他知道此時不能給劉婆子半點反悔的機會。

孫興旺不甘心，他咬了下後槽牙道：“事到如今，我也沒啥好說的。你把那銀子退我，我認栽了！”

“什麽？你還想要銀子？我把閨女許給你，你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情，你對得起我嗎？”劉婆子聲音尖利刺耳，她情急之下總算想出了這個兩全美事兒。

“你？！”孫興旺沒想到他會被劉婆子算計，瞪大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不退我聘禮，那就等于認同把閨女嫁給我！”

“想得美！是你對不起我們劉家，還想讓退銀子，沒有！”

“那你就等着嫁閨女吧！”孫興旺撣撣衣服上的灰，一想到還能娶到劉嬌杏，他此時心情變好了。

眼看這二人僵持不下，劉大成轉頭跟劉婆子道：“娘，雖是孫興旺失禮在前，咱們也別跟他計較了，娘把聘禮退掉吧，從此就再無幹系了！”

劉婆子眼睛一翻，“那不行！”

劉大成在人群後頭找到了劉富成跟他媳婦，誰知道目光一對接，那二人連忙避開，假裝沒有看到發生的這一切。他本來還指望自己大哥大嫂出面來勸勸娘的，此時心頭一涼，知道只有靠自己的！“娘，這回您就聽兒子的吧！”

“你還知道我是娘，哪裏有你做主的時候？！”劉婆子眼皮子一耷拉，抻了抻衣角，不打算跟劉大成說話了。

這裏頭神色最輕松的就數孫興旺了。那劉婆子不退聘禮，就說明他還有機會娶劉嬌杏，他望望圍觀的村民，嘻嘻笑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兒，各位也可以見證。”

劉婆子滿不在乎地跟孫興旺說道：“你之前将聘禮是給我了，既給了我，怎麽花就是我的主意了，不瞞你說，我給嬌杏置備了嫁妝，如今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

劉大成幾乎要氣倒，他對劉婆子無計可施，只好上前又抓住孫興旺的前衣襟，牙咬得咯咯作響。

倒是田小滿在快速轉動着腦筋，這孫興旺的聘禮錢一定是要退的，否則自己這翻苦心就白費了。只是劉婆子又刷新了自己對她的認識。

劉婆子迫于輿論的壓力不能嫁女兒了，她現在要抓住銀子，哪裏管退親能不能退徹底，也許她還存着要把嬌杏嫁給孫興旺的念頭呢。

既然劉婆子不願意把拿到手的銀子還回去，田小滿就在盤算，自己拿銀子出來還吧，先緊着外頭把這件事情搞搞清爽再說。

她拉了劉大成的手道：“我回去拿銀子。”

劉大成當然知道田小滿是怎樣早出晚歸才賺下一家家當的，如今她要使出來，心裏覺得愧對她，但遇到這樣的娘和大哥，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歉意地握緊了田小滿的手。

“我在邊上看了這麽久，現在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容我現在說道一二。”此時，朗聲說話的是何裏正。

本來形勢已明，現在雙方當事人又各有想法，村民都議論紛紛，有罵孫興旺不要臉的，也有說劉婆子財迷心竅的，此時聽何裏正要出來主事，都噤了聲，齊齊望向他。

何裏正一直生活在泸溝村，對村裏的人和事情看得那是清明。泸溝村是雜姓人家聚居之地，村子裏宗族關系不似別處那麽強烈。這樣的好處是便于管理，發生糾紛少了族裏長者的幹預，他能自主行事。但硬幣的另一面就是他不能缺位，有的村子裏正只需挂個虛名，不知有多潇灑，他得事必躬親。

“這孫興旺跟黃秋雲兩位都無家室，按說兩情相悅情動而發，旁人也說不得什麽。可是孫興旺，你跟劉嬌杏的親事已經定下了日子，卻做不到潔身自好，這是你失德之處。劉嬌杏之兄長劉大成提出退親，這在情理之中，當予以支持！”

衆人都跟被捏住脖頸的鳥似的，眼睛看着何裏正，如此一聽才恍然點頭。

“至于劉婆子，本裏正也看出來了，你也同意退親。孫興旺付了你聘禮銀子，目的就是為了結親。既然你家閨女不跟孫興旺成親，那聘禮當還給孫興旺……”

“那怎麽能行？銀子都被我花掉了，沒有可退的了！”劉婆子打斷了何裏正的話。

何裏正皺了眉頭厲聲呵道：“你不能等本裏正把話說完？”

劉婆子把身體往後縮了下，不甘心，但也不敢再說什麽。

“本村風氣一向光大偉正，斷不會允許孫興旺如此失德之行盛行。故而本裏正決定，劉婆子收的聘禮扣除一兩銀子，其餘的歸還孫興旺。你二人，劉婆子，孫興旺，還有什麽話可說？”

孫興旺垂眼低聲應道：“裏正大人所言極是，小的不敢不從。”

劉婆子仍就扯着嗓門道：“銀子都花掉了，哪裏有銀子可以還他！”

孫興旺眼裏有怨恨的目光閃過，轉瞬即逝，不過是他已經想好了，不退銀子？那他娶劉嬌杏好了！這才正中他下懷呢！

何裏正道：“你上下牙一碰就說花掉了。既是如此，買了東西都拿過來，一項項給我說清楚，哪家買的？價錢幾何？但凡有一個對不上，我都報到鎮裏去審問！”

劉婆子這下打了個哆嗦，她咕哝道：“怪吓人的。老身去拿銀子便是……”

劉婆子去了不久便回來，把手裏的銀子塞給了孫興旺，“拿去吧，就這些了。”

孫興旺低頭一看，便道：“這分明只有八兩，便如裏正說的那樣，還少我一兩！”

衆人嘩然，“早就聽說是十兩銀子，我還不信，嫁閨女五兩銀子就很好看了，孫興旺這可真大方！”

另一人撇嘴道：“人家劉嬌黃花大閨女，放着這麽多年紀相當的男人不嫁，偏要跟孫興旺這樣的男人成親，你道劉婆子是傻的！”

“這不是賣閨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