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鼓勁

第104章

田小滿摸摸他的發頂，笑笑道：“娘教你的終是有限，你要跟着先生學習才對，不光要長本領以後考秀才，還要學習為人做事的道理，學回來了還要給娘教一遍才行。所以讀私塾對你和娘都很重要，銀錢方面娘會有計劃的，這個無需你擔心。”

拴子抿着嘴唇，重重地點了頭，在心頭許下了關于未來的心願。那是他要進學堂，給他爹娘考個秀才回來，好讓家裏的地不用往官府交銀子，也讓他爹娘臉上有光。若是他考中了狀元，他爹娘騎在高頭大馬上面，那趙金貴是不是就不敢再欺負他爹娘了吧？！這個願意不同于以往，它是明晰的。正因為有了明晰的想法，拴子變得跟以前不同。

之前拴子也幫着家裏推磨、洗碗筷、喂黑皮等等，可他只有四歲，小小的年紀做這些，根本不會做好，只不過是因為茫然之中下意識所為，就像是玩家家似的。而劉大成和田小滿在這一點上出奇一致，那就是不拘着拴子，讓他在家裏随心随意而為。

就像是拴子吃飯，他剛被領回泸溝村，對于劉大成煮的那些粗糧飯，覺得難以下咽，不過是餓着沒有別的選擇，也只好硬往嘴巴裏塞。田小滿改善全家夥食的那會兒，第一頓是肉餅子，拴子感覺自己的胃就跟無底洞似的怎麽也填不飽。吃了一段時間好的，嘴巴養尖了，他開始挑食。後來他聽了田小滿的教育，為了身體變強壯，這才什麽都吃，不再挑三揀四了。

他起初被認為是三四歲，那是因為他不習慣吃那些粗糧給餓瘦了。人一瘦就顯得個頭矮。而現在他因為這半年有好好吃飯的緣故身體變強壯，也有個頭往高裏蹿了一點的緣故，大家都覺得，咦？拴子怎麽看起來跟誰家五歲的小娃一般高了？

長高變壯的拴子改變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因為心裏有了目标，他在家裏幹活兒努力向大人看齊，用大人的标準要求自己，不再像小孩子鬧着玩似的了。之外，他還用心學習，努力讓自己到了私塾不被先生趕回來。每天早上不再賴床，只要劉大成一起來，他就揉着眼睛也跟着爬起來，到院子裏嘿嘿呀呀地打拳蹲馬步。

随後幾天，拴子有時也會做噩夢。他“爹啊娘啊”地叫着，但雙目緊閉，顯見并沒有醒來。田小滿心疼他，摟她在懷裏拍他的背，溫言哄着。拴子情緒會慢慢平複下來，然後一夜睡到天亮。有一天拴子居然醒了過來，他緊緊地盯着田小滿看了一會兒，又回頭望望劉大成，一手拉着一個，像是怕被他們丢下一般。

田小滿微微一笑道：“拴子剛才夢到了什麽？”

劉大成聞言倒是吃了一驚，他從來不敢問拴子這個問題。他怕的是拴子會反問自己，問自己要他的爹娘。

拴子眼神迷茫起來，他揉揉眼睛道：“娘，夢裏我另外有個婦人，她一直在沖我招手。我感覺她是我另外一個娘，但我看不清她的長相。”

田小滿思忖了一會兒，說：“拴子，有件事情爹娘一直沒跟你說過，現在見你也大了，懂事兒了，娘也就不瞞着你了。你的确是你爹帶回家來的，那時你正生着病，可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不知道什麽原因你跟你爹娘走散了，但好在你來到了咱們家。我跟你爹都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也許你長大了有出息了的那一天，自然會遇到你親生的爹娘。但只要你跟咱們生活在一起，我跟劉大成就是你永遠的爹娘。”

拴子眨眨眼睛，眼淚就跟擰開了的水龍頭一般“嘩”地淌了出來，他抱住田小滿肩膀一聳一聳地無聲哭着。劉大成在一旁聽着、看着，內心也是好一番震動。

田小滿又道：“你就是我跟劉大成的親生兒子，以後誰要敢說你是野種，不要怕，你就上去撕爛他的嘴，其餘的事情交給你娘我處理……”

淚水糊了拴子一臉，他拼命點頭應着。田小滿內心也充滿了感動，她覺得從今往後自己的命就跟這孩子綁到了一起。她必會愛護她，照顧她。

不知不覺中，她發現自己另一只手被劉大成攥住了，他的眉目之間也有動容之色，想必他的心思也跟自己一樣。想到這裏，田小滿也不忍心把手抽出來，怕煞了風景。此時，她才回味過來，自己剛才跟拴子說過，她和劉大成是拴子永遠的爹娘。這個，自己以前的打算不是摸清這個年代的現狀之後，要獨自出去生活嗎？

咳，真的要離開後院嗎？離開之後她去哪裏落腳呢？拴子又該怎麽辦呢？亂七八糟的想法如麻團似的塞滿了她的大腦，索性她什麽都不想，這才摟着拴子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這些日子，田小滿覺得腳能活動的範圍一日比一日大，頭些天她不敢走路，怕受傷之處不堪身體的重量會延緩痊愈的時間。到了後來，劉大成見她心急，給她削了一根拐杖。她拄在手裏，竟然也能慢慢挪動着一些距離。

馬婆子這些天都來幫忙做事情。本來她見劉嬌杏跟孫興旺親事告吹，心頭也為劉嬌杏松了一口氣。但這畢竟對于姑娘家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兒，她怕劉家後院這幾個人想不開，尤其是劉嬌杏，最初都是懷着小心說話的。

到後來，馬婆子發現劉家後院壓根兒沒把它當成事情，大人和小娃心裏都透着敞亮的輕松，也就放了心。田小滿坐鎮，劉嬌杏也能擔起事情，馬婆子就給她們打下手，有說有笑做事情竟也不覺得累，就這樣一天天過得很快。

中間齊源生家的來看過田小滿，她拿了一只老母雞過來，說炖成湯是大補的。薛小妹也把攤子關張了半日，跑來村裏看田小滿，她親手給田小滿做了一碗面片兒湯，酸酸辣辣的，一聞味道田小滿就覺得很是開胃，一氣不歇地喝掉了那一大碗。薛小妹娘家姐姐也就是馬婆子的大兒媳也在場，她還悄聲問田小滿是不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