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

戰争在和平的呼聲之中消彌於無形。在利用與被利用之間,處身於戰火之中的人們也選擇了新的道路。

即使只有幾十年的短暫和平,對普通的人們來說也是幸福,為此,付出再大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這是阿斯蘭一直以來的想法,而現在,他便是處於這樣的浪尖之中,協助各國協調自然人與調整者之間的認識。作為經濟特區外交官,他的工作繁重到難以想象。

他很佩服拉克絲的構想,若是能夠形成經濟共同體,以經濟作為牽制,抑制戰争的可能,讓各國統治者之間投鼠忌器相互勾結,那發生戰争的可能性将會大大的降低。但是難度便在於,plant的經濟來源於衛星而非地球,如果調整者在地球上設立經濟特區,便得讓調整者與自然人混居。雖然世界上部分的國家是接受調整者的,比如奧布,但是多數自然人對調整者依舊有著不信任以及威脅感。

要把缺口打開,讓彼此互相滲透,這份難度遠非普通人能想象。

阿斯蘭盡了最大的努力,因此他的生活也充滿風險。雖然只任職一年,卻遭受過兩次暗殺,一次是他的護衛們解除了危機,一次則是靠他自己曾經作為特殊部隊的成員的實力。

阿斯蘭拼命地保護了自己。

為了遵守與基拉的承諾,也為了他自己的人生目标。

與基拉分開已經有一年了,其間plant的質疑呼聲和經濟問題,讓拉克絲煩不勝煩,四處的巡視,反複地協商,幾乎馬不停蹄。基拉片刻不離拉克絲的身邊,消除過多次隐藏的危機。僅有的幾次休假,非但沒能好好休息,反而是二十四小時戒備,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plant最近很平靜,那些來處各處的質疑之聲随著經濟特區發揮作用,漸漸降低。基拉常常想,如果阿斯蘭仍然和拉克絲在一起,這一對也許會做出令人驚訝的奇跡也說不定。

那一天, 他突然嫉妒起拉克絲來。

非常荒唐的感覺,讓基拉悶在休息室整整一個小時。

拉克絲曾經是阿斯蘭的未婚妻,但随著戰争的爆發,以及阿斯蘭那淡漠的态度,拉克絲為基拉的溫柔打動,而愛上了基拉。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拉克絲既然選擇了基拉,鑒於二人的友情,鑒於阿斯蘭對拉克絲的感情,一切就這麽順理成章地結束了。現在想來,基拉很明白自己當時的心情。拉克絲很溫柔很體貼,他并沒有任何不滿,因此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阿斯蘭對拉克絲的感情不深,彼此沒有傷害,自然也無所謂退讓。

正因為無所謂,所以事情也就自然發生,自然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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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卻完全不同。

一旦意識到可能潛在有威脅,他就更深刻地感覺,他不能失去阿斯蘭,那就跟挖空了他的心一樣,無法忍受,心煩意亂得毫無食欲。

他并不是不相信阿斯蘭的感情,但是他們分開得太久,太寂寞,太孤獨,卻連安慰的聲音都聽不到。人的心總有脆弱的時候,想當初芙蕾就是在他心靈脆弱時安慰了他,也才讓彼此的羁絆深到難以斬斷。

只要想到阿斯蘭在地球一個人孤軍奮戰,只要想到當初有個男人為了阿斯蘭而死,基拉就會覺得心很痛。

陪在阿斯蘭身邊,與他共同分擔的人,不是自己。

一念及此,基拉有快要發瘋的沖動,從未有過的強烈感情焦灼地焚燒著內心,也許看不到阿斯蘭,會先渴死的人是他。

阿斯蘭會思念他嗎?會想要見他嗎?

基拉的神思恍惚,連下屬都看得出來,何況是非常了解他的拉克絲。在plant的情勢日趨平靜的情況下,也該給基拉放幾天假了。

只是拉克絲不願意。

可以放,也可以不放。她下意識就想選擇後者。基拉陪在她的身邊越久,她越無法離開他。那溫柔體貼的靈魂總是忽略自己的需要,先遷就他人。

讓拉克絲改變主意的,卻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她一直想跟基拉多些單獨相處的時間,因此在下午的會議之後,悄然去了休息室。作為貼身護衛的基拉通常都在那裏休息待命,最近因為基本沒有外出,所以基拉的工作量也很小。

基拉的睡顏和以往一樣平靜,但是他的手中卻有一張照片。那是阿斯蘭獲救之後兩人的合影,微笑著的阿斯蘭,天真的基拉,兩人的表情都那麽的快樂和幸福。

基拉的眼角挂著微小的淚球,眼眶邊還有殘留的淚痕。

拉克絲的心為之一揪。她還記得基拉說過“再也不哭”這樣的話,她還記得,每到傷心時基拉那強忍的表情。

愛哭,愛撒嬌,任性,卻又很優秀。

基拉會因為思念而悲傷,是拉克絲怎麽也想不到的。

如果她和基拉分開,她能忍受一年嗎?或許連半個月都忍受不了吧。

基拉已經很努力了。

該是讓他們見面的時候,也是她需要理清自己感情的時候。

感情的事情終究是無法勉強,強求來的愛情,只會令自己陷入可悲的自傷自憐而已。

拉克絲走出了休息室,她看了一下自己未來一個月的行程,於第二天,給了基拉七天的假期。她看到基拉臉上那喜悅的光芒,那閃耀著激動的眼眸,再度於內心嘆息。

基拉當天便訂了宇航班機,他的行李不多,但卻帶了件很重要的物品。

那是阿斯蘭寄給他的鑰匙。

“這是我在地球住所的鑰匙,也許你來的時候我不在,但至少有一個你可以休息的地方,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阿斯蘭寄來的信裏如此寫著,“我已經跟門衛說了你的事情,你放心吧。”

阿斯蘭他住所是由國家提供,也因此有著極強的安保措施。作為特區的外交官,他肩負著前所未有的困難使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想到阿斯蘭受到的幾次刺殺,基拉的心再度被揪扯,苦澀與擔憂盤繞心間,強烈的思念幾乎把他整個吞噬。他發瘋似的想見到阿斯蘭,想要抱著他,親吻他,把所有壓抑著的挂念與情感都全部渲洩出來。

阿斯蘭在做什麽呢?

他在睡覺。

斜躺在大使館休息室的長沙發上,手搭在沙發背上,整個人疲倦得一團暗色。所有的人都不敢來打擾,而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警衛時不時會悄然看一眼,而默默地守在門邊。阿斯蘭做事一向嚴謹,又很喜歡講道理,基本沒有人敢輕易地改變他的決定,只能看著他一個人在那裏拼命。雖然其他人也會努力做,但他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是常識,誰也不會像他那樣玩命似地工作。

大家都很佩服阿斯蘭,但是也都不大願意親近他。彼此的差距太大,地位不同,加上危險的局勢,能做好自己份內的事就很不容易了。

基拉來到大使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外交官已經交待過,如果是你來的話,通行無阻。”警衛很輕易就認出了基拉,原因僅僅是阿斯蘭給他們的命令。可以說大使館內除了新人之外,所有人都見過基拉的照片,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但阿斯蘭交待的事情卻沒人敢不好好做。

他們要認出基拉并不難。而基拉對於自己在這個小地方莫名其妙的出名也感到很困擾。

這是不安全的信號。如果有人假扮成他潛入進來的話,阿斯蘭就很危險了。已經有過兩次刺殺事件,卻還遺留著這麽大的漏洞,基拉很不安。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變成了阿斯蘭的負擔。

“這樣不行,以後還是要按正式的手續來。”基拉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這反而把警衛給吓了一跳。軍方的高層管理人員,比起阿斯蘭所說的“基拉”來說,更讓人印象深刻。

基拉自己并不會想這麽多,不能讓阿斯蘭的防衛出現漏洞,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他中午沒吃飯嗎?”看著阿斯蘭的臉色,基拉輕聲詢問。

“平常都有吃的,今天比較奇怪。”警衛支著下巴道, “我是不大明白為什麽。他早上會見的人是奧布的首長,巡視了經濟特區之後就回來,感覺特別累的樣子,問他要不要吃飯,他也說不要。”

警衛不明白,但是基拉卻很清楚。

奧布的首長曾經是阿斯蘭的女友。身為擔負著奧布責任的少女,同時也是基拉的姐姐的卡嘉莉,一舉一動都牽系著整個國家。雖然兩人沒有明确說明,但是分手已經成為必然。他們是不可能擁有平凡普通的人生的人。

卡嘉莉不知道阿斯蘭和基拉之間的關系,也沒有人告訴她。比起拉克絲,卡嘉莉更加的孤獨。她是獨自在戰鬥,為了奧布也為了世界的和平,犧牲了作為普通女人的幸福,全身心地投入到國家的事務之中。如今阿斯蘭正做著和她一樣的事情,即使立場不同,走的道路卻并無二致。

久別而重逢,卻因為彼此的身份無法作更深的交流,那種痛苦,基拉很明白。

阿斯蘭或許應該留在卡嘉莉的身邊。

再度被煩惱與嫉妒的情緒攪擾,基拉轉身離開了大使館。

阿斯蘭醒來的時候,秘書把午飯端到了他的面前,很久沒吃過的兒時的美食讓阿斯蘭驚訝,食欲莫名地打開,他将飯食一掃而盡,疲倦也因此得到緩解。

“這是從哪裏買來的呢?”他記得這是基拉的媽媽做的味道,并不會輕易地在市面上買到。

“這是您的朋友親自做的,說是您喜歡吃的。”秘書的口氣很調侃。雖然阿斯蘭很嚴厲,但也很溫柔,有時候還有些呆呆的,秘書對他的感覺敬畏多,害怕少。

朋友?基拉?

阿斯蘭跳了起來。“今天有誰來過了嗎?”

“有哦。”秘書一邊收拾碗筷,“不過他已經走了。”

“走了?”阿斯蘭吃驚地看向她。按理基拉來了的話,不見面怎麽可能就走?他是出公差?那也不該出到這裏來,除非拉克絲親自來視察。

“嗯,走了。”秘書翻了翻行程表,“長官,下午還有視察陪同,大概要到晚上7點左右。”

“知道了。來的人究竟是誰?”阿斯蘭腦海裏有點亂。卡嘉莉?不大可能,她現在身邊跟著許多官員和護衛,根本不可能有私人行動的時間。他們大概有兩三年沒見,卡嘉莉的脾氣已經不若以往那般,深沈了很多。那是被現實磨去了鋒芒,養精蓄銳的形象,他有些心疼,也有些歡喜。

卡嘉莉已經成長了很多。

只可惜除了會見方面的話,私人的話題根本沒有機會談起。

他很想知道她身體好嗎,生活和工作的情況如何,話到嘴邊一次又一次,最終只有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如果卡嘉莉知道了他和基拉的事情,會怎麽想。

“基拉.大和,特殊部隊隊長。”秘書眨了眨眼睛。外交官的交際果然廣泛,這麽高層的軍官都認識,還是好友。

阿斯蘭理衣服的手停頓了一刻。抵在紐扣上的手指無法克制地顫抖。

真的是基拉?真的嗎?

聲音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吐出的話語艱澀到異常,拼命地控制著胸口流竄的思念的酸楚,阿斯蘭盡可能平靜地問:“他,去了哪裏?”

秘書敏銳地感受到了阿斯蘭 異常,強力控制下依舊分辯得出聲音的顫抖,理衣服的動作重複了數次,激動的情緒化為了沈默。

“不知道哦。他沒有說。”秘書小心翼翼地回答,阿斯蘭情緒的波動,讓她動容。她以為這個男人不會動搖,喜怒哀樂也不會形於色,卻在此刻看到了他也是人類的表情。

阿斯蘭的聲音裏,隐隐透著哽咽。

他微微笑了笑。“走吧。”

再怎麽思念,再怎麽慌亂,再怎麽渴望,該做的事卻必須去做。肩負著的責任,不能為私人的感情所左右。

秘書轉過身,阿斯蘭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在門口等我。我晚兩分锺出來。”阿斯蘭背對著她,手指扶在桌面上,另一支手攥成了拳。

秘書凝視著他那微微顫抖的手指,控制不住好奇。

“長官,你們很久沒見了吧?”

阿斯蘭半晌沒回答,秘書以為他不會回答而轉身的時候,聽到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嗯。”

為什麽很久沒見,基拉就這麽走了呢?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處身於阿斯蘭私人的宅邸,基拉一直在觀察著這房子。阿斯蘭很少回來這裏休息,東西少到可憐,連衣服也沒有幾套,房間很多地方都積了灰塵,但還是看得出時常有人來打掃。被子掀開了一角,看得出走時的匆忙。

冰箱裏有酒,有飲料,卻沒有食品。

這裏不像家,只像個臨時的住所,冷冷清清。是

基拉挽起袖子,開始打掃。他也只能呆幾天,但是至少這幾天,能讓阿斯蘭把這裏當成他們的家,也不錯。

近八點的時候,宅邸前方的大門口傳來了車喇叭聲,基拉快步奔到窗邊,在看到阿斯蘭身影的一刻心猛烈地跳動。他轉身想要奔出大門,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阿斯蘭開了車門,站到車前。阿斯蘭本應該直接開車進來,在車庫停好了車再進屋,為什麽會下車呢?

他沿著阿斯蘭的目光看去,手緩緩垂了下來。

在馬路的對面,出現了一行人,五六個人影,護衛著一名金發的少女,休閑樸素的裝束,掩去了她真實的身份。

奧布的首長卡嘉莉。她終究還是來見阿斯蘭了。

基拉看著阿斯蘭向她走去,爾後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眼眶為之一熱,手本能地伸出,将窗簾拉上,遮擋住了眼前的一切。

作為卡嘉莉唯一的弟弟,他本應該出去與她相見,但是他卻沒這個勇氣。內心矛盾複雜的情感混雜在一起,讓他變得混亂。

他真的有獨占阿斯蘭的權力嗎?

相愛沒有錯,錯的只是嫉妒的心情,只是他們同為男人的矛盾。

即使如此,他也無法放手。

“你還好嗎?”卡嘉莉看著阿斯蘭,關切地問。

“是很好,你呢?”阿斯蘭凝視著她, “你要注意休息。”

卡嘉莉微微一笑。“你也一樣。”

“你不該這樣獨自跑出來。”阿斯蘭輕嘆口氣,“你晚上應該還有行程吧。”

“嗯,不過抽幾分锺時間也是沒問題的。”卡嘉莉的爽朗讓阿斯蘭展顏一笑。兩人對視數秒,懷念與回憶紛湧上心頭。

“我聽說你這一年遭遇過兩次刺殺,身為plant特區的外交官,很辛苦啊。”卡嘉莉緊抓著阿斯蘭的胳膊,“你要保重。”

“如果特區的事務能順利開展,以後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阿斯蘭笑著說。他有這個自信,一旦特區在經濟方面的擴展和牽制成熟,單是殺了他這個外交官,也無法阻止未來的腳步,到那時候,妨礙者的目标自然會轉移。現在是不成熟的時期,有點危險也是正常的。

“基拉好嗎?我很久沒跟他聯系了。”

“在拉克絲身邊,肯定比我安全很多。”阿斯蘭的回答讓卡嘉莉燦爛一笑。這話到不假。

“有空的時候,也到奧布來看看。”卡嘉莉松了手,站直了身體,“你和基拉,一起來。”

“嗯。一定。”阿斯蘭深深地看著她,“多保重。”

“嗯,我會的。”卡嘉莉回答,“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怎麽可以倒下去!”

卡嘉莉必須走了。正如她自己說的,她只有幾分锺的時間可以抽出來。看著她的背影,阿斯蘭猶豫片刻,出聲:“卡嘉莉!”

卡嘉莉回頭,阿斯蘭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她訝異,眼神詢問著。

“我和基拉……”阿斯蘭握緊拳,一字字道,“現在在一起。”

卡嘉莉怔了一怔,直直地看著阿斯蘭。腦海裏浮現著昔日阿斯蘭哭泣的表情,那一直凝視著基拉的神情裏,早已經滿溢著愛。他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站在一旁的卡嘉莉,卻全部看在了眼裏。

“是嗎?”她轉過身,“這樣也好。”

她說不出祝福的話語,因為她的心情也糾結苦澀。

如果不是奧布的首長,如果肩上沒有這麽重的擔子,她何嘗不想和阿斯蘭再續前緣。

時間會改變一切,現實便是現實。

總有一天,她會平複心情,真誠地祝福他們。

看著卡嘉莉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阿斯蘭匆匆地回到車上,他已經看見那無人的宅邸亮起了燈。他知道期待的人在等著他,幸福的感覺滿溢心胸,渴望已經無法壓抑。

奔上樓梯,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阿斯蘭猶豫了。

已經有過很多次,當他看到那明亮的燈光時,以為基拉來了,但是開門卻看見的是家政工。政府給他安排了宅邸,又知道他不常回家,而固定安排了可信的清掃人員。這也是阿斯蘭的家一直比較幹淨,雖然有灰塵也不嚴重的原因。

如果不是基拉,如果再度失望,那真是不小的打擊。尤其是在他與卡嘉莉說明一切之後,很想告訴基拉,很想感受一下久違的溫度。

他不想讓基拉擔憂和煩惱,只有彼此信賴才可能白首揩老。首先是做,而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努力了可能會有好結果,不努力就絕不可能有好結果,阿斯蘭很清楚,不管是基拉還是他負責的新經濟區,都是一樣。

他不是不知道累,不是不覺得怕,但他只能硬著頭皮逼著自己拼命去做。

他渴望著一個可以依賴的肩膀,一個可以安睡的港灣,而渴望會讓人脆弱,所以他壓抑著,強撐著,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他真的不想再失望,再寂寞,再期盼了。

精神不是無限的堅強,人也不可能完全的無畏。

他也是人,他也有欲望, 他也會瘋狂。

基拉……

求求你……

拜托,一定要是你……

門嘩地一聲打開了,基拉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拿著鑰匙呆站著的阿斯蘭。明明看到他匆匆地下車奔過來,卻怎麽也聽不到門打開的聲音。

總不會在門邊出什麽事吧?

誰知道卻看見個發呆的家夥。

“怎麽不進來?”基拉說著,伸手去接阿斯蘭手裏的包。或許是白天已經見過面,或許是因為剛剛一直在看著, 他并沒有與阿斯蘭長久沒見的感覺,相反,他更能快樂地迎接他。

褐色的頭發,紫色的眼睛,還有一身素白的圍裙,總體來說真有些格格不入。阿斯蘭的腦海裏轉瞬閃過假扮者的判斷,爾後自嘲地一笑。那兩次刺殺留下的不安,依舊是存在的。

基拉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龐。“怎麽了?太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毫無距離的話語,毫無掩飾的關心──是基拉,是真的基拉。

阿斯蘭伸手,将基拉緊緊地抱住。

好溫暖,好安心,好感動。

“阿斯蘭……”基拉那一直不安定的心,在這個擁抱中被撫平。卡嘉莉已經離去,沒有人再來打擾,現在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時間。雖然不長久,卻實在地真實。

良久的擁抱之後,彼此的眼眸再度凝視,心髒鼓動著,喜悅著,親吻随之而來。在門邊的纏綿直到電話響起時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再不安再迷惑,心意總是能傳達到對方的內心深處。基拉轉身去端飯菜出來,而阿斯蘭則掏出手機接電話。一邊應著一邊看向基拉,一年沒見,基拉又再度長高了一些,肩寬了,腰也更流線更性感。不過那身圍裙,阿斯蘭忍不住笑了一聲,引來電話另一端的訝異,在匆匆解釋了兩句之後,挂斷電話,順手将手機丢到沙發上,他向著基拉走過去。

完全放松下來的心情忘記了一切的束縛,阿斯蘭甚至連基拉正在擺放碗筷都沒有注意到,伸手就抱了過去,沿著後頸親吻,手也滑入了衣服之中,觸碰到那高熱的體溫,熟悉的膚觸點燃了內心,不安分的手指勾勒著身體的線條,緩緩的滑動。

基拉吃驚於阿斯蘭的動作,身體也因此顫抖起來。舍不得推開對方的手,卻又不能任由情況這樣發展下去,尴尬被動地忍受著。

“阿斯蘭……停,停下來……”

沈浸在這份幸福裏的男人根本充耳不聞,指尖揉上了敏感的突起,輕捏扭轉,力度不輕不重卻足夠挑逗。基拉連腿根都開始顫抖。這一年來,他僅有過偶爾的幾次自慰,精神全然投注在工作之中,欲求不滿的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在看到阿斯蘭之後,沈寂了的熱情像火山暴發前的積蓄一般,不斷地膨脹著。

再這樣下去,在吃飯之前,他便可能徹底地沈淪於情欲了。

這是對身體不好的,尤其是對阿斯蘭而言,缺乏合理的生活規律,缺乏休息,如此的放縱只會讓他的身體超過負荷。

身體竄上的愉悅如火燎原,要控制住比忍受饑餓更讓人痛苦。基拉用盡全部的理智從阿斯蘭的手裏掙紮出來,逃到了桌子的另一邊。阿斯蘭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滿桌的菜肴,半晌沒回過神來。

“先吃……飯。”基拉輕喘著坐了下來,“你還沒吃東西吧?”

“嗯。”阿斯蘭一邊應聲一邊看著他,直到坐下來之後,才恍然回過神。一把捂住臉,他尴尬地撐在了桌邊。

“阿斯蘭?”基拉不解。

“……不是夢嗎?”阿斯蘭擡頭看著他。

基拉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你在夢裏會這麽坦率。”

“……你這話什麽意思……”

“……”

再說下去就變成色情話題了,兩個人下意識地保持了沈默開動了晚餐。幾秒後,正常的對話開始了,基拉說了自己的假期,阿斯蘭也問及了白天的事情,最後話題停在了卡嘉莉來訪的事情上。

基拉停下了話題。他不懷疑阿斯蘭對他的愛,但是能幫忙阿斯蘭的人,并不是他。他既不能陪在阿斯蘭的身邊,也不能分擔他的風險,他的使命在plant,在拉克絲,他們甚至連可能的未來都不敢去想。

“我先去洗澡。”基拉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後走向浴室。那糾結的心情讓他煩亂不已,甚至有逃避的沖動。

阿斯蘭注視著他的背影。基拉的不自然,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突然在談話中停了下來,接下來要談些什麽,他也隐約有所察覺。想必,他看到了卡嘉莉出現後發生的一切吧。嫉妒?不安,還是懷疑?

阿斯蘭覺得自己似乎還是在做夢。

基拉的反常讓他覺得基拉不是真正的基拉,現在也不是真正的現實。一切如在夢中。在夢中的基拉會吃醋,會介意,也會發情。

就好像按著阿斯蘭情緒在變動一樣。

究竟真實和夢境的區別在哪裏?阿斯蘭的腦海裏沒有做出判斷,他只想享受這一切。沒有比與自己期待一樣的事情更令人興奮和快樂了。他想要觸碰基拉,感受那顫抖火熱的肌膚,将對方确确實實地擁有。

於是他什麽也沒想便闖進了浴室。

他要在夢中做自己希望的事情,沒有人會來打擾沒有規矩需要遵守,他只要依循本能和欲望,将壓抑的心情渲洩出來就可以。

基拉的衣服剛剛脫到一半,手正壓在褲子上,看著阿斯蘭出現在眼前,他頓時呆了。阿斯蘭的眼神朦胧,滿溢著濃濃的欲望,不及思考,基拉便被阿斯蘭摟進了懷裏。

溫暖真實的膚觸,讓阿斯蘭長長地吐出口氣,愉悅到難以言喻。

基拉的內心鼓動著,被如此的渴望和需要,眷戀的感情油然而生,他真想沈溺在這雙臂膀裏,不想再有煩惱再有擔憂。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再也不受基拉的控制。

身體被愛撫,褲扣被解開,在神思恍惚的狀态中,身體赤裸裸地呈現在浴室的燈光之下。早在進餐之前便被挑起的情欲,在愛撫中充分地發散開來,下半身誠實地昂然挺立,根本無處遮掩。

基拉羞得幾乎抓狂。雖然兩人的關系早已經過了那一關,但是向來都在黑夜裏交纏,從未有過如此坦露,更何況他剛到,還沒有洗澡,光是覺得自己髒就已經想縮起來了,哪裏還能繼續下去?

“等,等等……”基拉拼命地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阿斯蘭的手指卻已經滑到了那傲然伫立的分身,輕揉愉悅的蜜囊,挑逗敏感的鈴口,那電擊般穿透身體的快感,讓基拉的聲音帶上了難以忍耐的哭腔。

“阿,阿斯蘭!”基拉一邊顫抖一邊抓緊那不知控制的手臂,忍受著翻湧的情潮,吐出焦慮的話語,“我,我還沒有洗澡!”

“我也沒有。”阿斯蘭沒頭沒腦地回答著,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兩分,聽著基拉無法忍耐的抽氣聲,另一只手滑過基拉的腿根,撫摸著那輕顫的胸口,揉捏硬挺的乳尖,充滿濃烈情欲的愛撫化成基拉一聲聲的呻吟扭動,将整個浴室染上豔麗炫目的情色。

“拜托……不要……”基拉的腳有些無力,手臂拼命地撐著阿斯蘭站穩身體,然而腰部傳來的酥軟酸麻根本不是他能抗拒的。

阿斯蘭俯身将他橫抱了起來,基拉的眼眸透出濕潤的霧氣,身體因為情欲而酸軟,停止的愛撫讓渴望的情緒感受到疼痛,他既想要繼續,卻又為自己的貪婪而羞恥地閉上了眼睛。浴缸裏的熱水将兩個人的身體浸泡,水波一度漫出缸外,灑滿地面。

基拉想要搓洗身體,阿斯蘭卻壓住他的手吻了上來,理智被濃情的吻燒個精光,基拉忘情地吸吮著阿斯蘭的唇,幾乎忘記了呼吸。以洗浴為名的挑逗勾起甜中帶痛的愉悅,小小的空間裏回蕩著起伏的哭泣般的呻吟,身體在燈光下纖毫畢現,被強迫張開的雙腿搭在了浴缸的兩端,私密敏感的部位被掌控著,揉搓著,套弄著,那露骨的淫蕩情态讓基拉一陣暈眩。

快感瘋狂地席卷了全身,為了支撐住身體不得不将胳膊搭在浴缸的邊上,卻再也沒有多餘的手去遮擋自己的羞澀,腰被擡高的同時,連自己都可以清晰看到的私密處的狀态,讓基拉羞得滿臉通紅。

阿斯蘭的指尖在緊密的穴口滑動著,揉按著,劃著圈,那微妙的挑逗在可以注視的狀況下驚人地放大,穴口随著手指緊張地收縮著,無法忍耐那焦慮與渴望,基拉一次次将腰擡了起來,搖動著,躲避著,卻又迎合地緊貼著手指的動作。

“阿,阿斯蘭,不要……”不要再弄了…………

基拉終究沒能說出口,早已經通紅的臉在熱騰騰的水氣中仿佛火山噴發,燒得人稀裏糊塗,羞恥心膨脹到極點之後便只有欲望變得更加真實。分身的前端早已經不停地在分泌著濃稠的液體,随著水波蕩漾飄浮於水面之上。

感覺其實棒到極點,基拉從沒想過自己竟會如此沈溺於情欲。當阿斯蘭的手指終於放棄了挑逗而長趨直入後,基拉的身體強烈地震動,“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阿斯蘭的唇貼到了他的耳邊。“很舒服?”

基拉想點頭,卻因為體內肆虐的手指勾起的感覺而再度叫出聲來。

洗澡變成了甜蜜的折磨,身體的每處細節都被觸摸,敏感的部位一點一滴地暴露出來,後頸,尾椎,腰部,被觸碰的地方都帶起強烈的刺激,基拉只能聽到自己哭叫的聲音,卻無法停止。整個人在阿斯蘭的觸碰下一次次瀕臨絕頂,卻遲遲不能達到,而在那極致的愉悅中沈浮。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求饒,只知道阿斯蘭的手離開之後,身體裏灼痛的火焰燒得他苦惱。當阿斯蘭将他從浴缸裏抱起之時,他毫無力氣地靠在他的胸口,手指無意識地滑到了下半身,想要舒解那焦渴的感受,手一次次被阿斯蘭撥開,讓他忍不住嗚咽起來。

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床之後,基拉的雙手被壓在了枕頭的兩側,略微挺起的胸口映在月光之下,暗紅的凸起如浮珠般彰顯著自己性感的存在。

阿斯蘭低頭,溫柔地含住,輕咬,舌尖在敏感的頂端勾纏。

基拉并緊腿,強忍著腿根處竄起的騷動,試圖掙紮,然而雙手被壓制的情勢下,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只能承受著那新一波的挑逗,喘息著,失聲叫喊。

兩邊的突起都被疼愛到透出紅潤的光澤,基拉的眼眸早已經失去焦點,在情欲的深淵裏苦澀地掙紮。

“基拉,把腿張開。”阿斯蘭柔柔地命令著,那聲音蠱惑著基拉的神經,身體渴望而又不安地輕顫。

腿向兩邊分開到了極致,月光下赤裸的身體線條性感得令人目眩。感受到熾熱的硬塊抵上了柔軟的入口,基拉睜開了眼睛,眼眸裏映出情人的容貌,月光勾勒出的輪廓豐滿而真實。

強烈的愛意在被貫穿的一瞬間化為了滅頂的高潮。

基拉失聲叫喊著,積蓄已久的粘液強烈地噴射而出,身體整個麻痹,神志也随之飄散。

他短暫地暈了過去。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阿斯蘭正靠在他的身邊,輕撫著他的頭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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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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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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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