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周梓寧在醫院裏醒來, 已經是第二天了。挺寬敞的特護病房,卻裏裏外外充釋着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道。
她皺着眉撐起半個身子。沈澤棠看到,從窗邊過來,扶住她, 空出一只手将她身後的床搖高了, 又給她加了個墊子。
“好點了嗎,要不要叫醫生?”
周梓寧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擔憂的面孔,心中溫暖, 搖了搖頭, 大眼睛瞅着他,很真:“沒事兒。”
沈澤棠握着她的手在床邊坐下:“你身體剛剛好,我本來不應該問的。但是,我還得得問一句, 誰撞的你?”那段路沒監控,按照痕跡和她之前給他的電話判斷, 顯然是人為蓄意的。有人想要害她, 不過, 并不打算要她的命。
周梓寧把昨天在輝鴻見了楊懿眉又碰到陸铮的事情和他說了。
“我根本不認識他,一開始似乎想和我搭讪, 後來就尾随我一直到七寶南路。出門時我沒注意,後來才瞧見, 他還開了車窗和我說話。”
如此有恃無恐——沈澤棠微微皺眉。
周梓寧抽出自己的手,把他的手包在自己的小手裏,奈何手掌差距懸殊, 最後成了她的小手壓在他的手上。她有些懊惱,這誠心誠意又無比正經的安撫動作,就這麽……
果然耳邊傳來了沈澤棠莞爾的笑聲,老實不客氣。
周梓寧氣急了,抽回自己的手,安慰也省了。
沈澤棠張開雙臂把她抱入懷裏,吻了吻她的額角,唇畔緩緩送來溫潤的氣息。這是周梓寧的感覺,恬淡安靜,讓人心神寧靜。他小心翼翼地撥開了她額前散落的幾绺劉海,在靠近發際線的地方,此刻有一道淺淺的印痕。他想用手指觸碰,周梓寧卻下意識躲開了。
這是之前車禍裏額頭磕在方向盤上撞出來的,破了點皮。
好在她皮膚好,不會留疤,這一會兒功夫,已經淡地看不見了。
沈澤棠的心還是絞痛。
很小的時候,她就怕痛,有一次他騎着單車帶着她在胡同裏兜風兒,她說自己其實膽子很大的。
沈澤棠還不清楚她?當即就給她拆臺,說你個小丫頭片子,平日見着只蟑螂就跳起來的德行,還膽兒大?
周梓寧不服氣了,犯擰了,恨恨地點着頭說,好,你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那天她坐的是車後座,她看了看腳下輪胎和地面摩擦碾過的速度,一閉眼,跳了下去。
結果當然不言而喻了,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她趴在那裏不肯起來,眼淚不用時間醞釀就撲簌簌地落下來。
沈澤棠吓得連忙剎住了車,慌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把她小小瘦瘦的身子摟在懷裏,哄了好久。
可她還是哭,扁着嘴說疼。沒辦法,他只好抱着她去醫務所。可到了診所門口,她又不願意進去了,說為了這麽點小事兒,丢人。
沈澤棠無奈了,剛才哭的時候怎麽不想着丢人呢?
當然,這話他沒敢出門,也不敢有一點意見,抱着她按原路返回,又跑了十幾分鐘去了小賣部,給她買了個創口貼貼上。
周大小姐很怕疼,特別怕疼,脾氣也扭。從那以後,他不敢再讓她坐後座了,必須得親手把她抱上前面車檔,把她圈在懷裏才放心。
到了中午,沈澤棠出門為她買飯。周梓寧一個人坐了會兒,拿着遙控換了幾個臺,結果不是新聞聯播就是她不感興趣的體育節目。她不禁懷疑這醫院是不是故意的了?
她想了想,套上拖鞋就出了門。
這是頂層的加護病房,在最東邊的角落裏,後面有一座很大的花園,是提供病人複檢和休憩的場所。
周梓寧下到花園裏,随便挑了個椅子坐下來。
太陽照在臉上暖洋洋的,渾身的細胞都像活躍了起來,遠不比悶在房裏那種窒息感。她想着,一會兒沈澤棠要回來,打死也不回去。
“為什麽我畫的蘋果總是不圓呢?”一個穿着碎花小裙的女孩走到了她的身邊,有些懊惱地扁着嘴。
周梓寧擡頭一看,這姑娘二十出頭的年紀,穿着一身淺藍色碎花小裙,皮膚很白。一般人穿碎花很容易就俗、土,但是,這姑娘眼神澄澈,透着一股說不出的爛漫童真,一點不似作僞,就顯得自然真切,清新脫俗了。
只是,周梓寧觀察了會兒,發現她的神智好像不同于一般人。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她手中畫本,看了看,很篤定地擡起頭,對她一笑:“那是因為,你用的筆不好。”
“怎麽不好?”楊玥瞪她。傻姑娘等人,別有一番憨純,讓人忍俊不禁。
周梓寧站起來,湊在她耳邊,笑嘻嘻地蠱惑她:“得用彩筆。”
“真的?”楊玥有點讷讷地看着她,眼神懷疑。
周梓寧鄭重點頭:“你有彩筆嗎?我畫給你看。”
楊玥抿着唇似模似樣想了很久,最後抵擋不了蘋果的誘惑,轉身跑了。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盒馬克筆。
周梓寧接過來一看,有些微訝。這是72色的,比利時進口的牌子,這麽小小的一盒就要560人民幣,對于一般小康家庭來說是比較奢侈的。如果不是專業學習繪畫的人,很少願意下這種血本。
周梓寧猜想,楊玥應該出身不錯,但這不妨礙她倆作伴兒。周梓寧不止給她畫了一個蘋果,還給她畫了梨子、葡萄和香蕉。
在幾種技法中,用馬克筆繪圖是比較簡單的,不像水彩,畫一幅畫得好幾天,有時候精細的鋪層上色分很多步驟,需要一個多禮拜以上。
周梓寧也學過水彩,不過是玩玩的,人家上陰影、逐層上色至少花費一整天,她一兩個小時塗鴉搞定。
她對自己不喜歡的物什,不耐煩花費時間。但若是學琴,那種她喜歡的,她就樂意沉浸其中,練習一整天都不在話下。
“姐姐真厲害。”楊玥接過她完工的繪畫本,興高采烈的模樣就像一個幾歲的孩子。
周梓寧摸了摸她腦袋,和她碰了碰臉頰。
她喜歡這個女孩兒。
後來又為她畫了一幅百花圖,楊玥高興地眼睛都快放光了。這時,護士長帶着楊懿眉從大樓裏急匆匆地趕來。
看到楊玥後,楊懿眉幾乎是沖過來就把女兒摟在了懷裏,又責備她不該一個人跑出來。
楊玥對這個母親似乎有點兒畏懼,不敢說話,怯怯地,目光卻望着周梓寧。
她的這個眼神,楊懿眉也看到了,很是驚訝。後來,她将楊玥送入病房後又執意要送周梓寧,梓寧難以推辭,和她走了段路。
到了她所在的病房門口,楊懿眉忽然開了口:“周小姐,雖然這樣說比較唐突,但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周梓寧早知道她有話要說,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懿眉微笑點頭,進了屋,在病床邊找了個角坐了。
到了下午,天氣又開始變冷。周梓寧關好門後,又走到床邊,把窗給合上了。她走回來,和楊懿眉隔了一點距離面對面坐下。
她等着,等着楊懿眉接下來的話。
楊懿眉的确有求于人,但是她縱橫商海數十年,遇到過無數和周梓寧差不多年紀的小輩,這麽鎮定的也是少數。要麽是家裏條件好,迎來送往的都是貴人,打小眼界就高,要麽是自個兒本事不俗,平日接觸的都是大佬,習慣了。
甭管是哪種,這姑娘也不能小觑。楊懿眉打打心底裏欣賞她這種處變不驚的姿态,笑了笑說:“小玥的情況,想必你也看到了吧?我也不怕說穿,她八歲那年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磕到了腦袋,從那之後就這樣了。”
周梓寧懂了,點點頭,腦海裏想起那個姑娘的音容笑貌,心裏本能地有點兒泛酸。
楊懿眉嘆了口氣說:“我給她看過很多醫生了,甭管是國內的專家,還是國外那些大有名氣的教授,都沒用。這些年,我也想開了,她這樣也挺好的,一輩子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我也心滿意足了。”
楊懿眉嘴裏這麽說,哪裏能真的放棄呢?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她付出一切也要把女兒治好。但是,治了這麽多年了,女兒不還是這樣嗎?
與其把有限的時間繼續寄托在虛無缥缈的夢想上,不斷讓女兒吃那些苦澀的藥、受盡折磨,還不如讓她開心點兒。
周梓寧又等了會兒,終于等到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平日能抽出點時間來陪陪小玥嗎?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
周梓寧沉默。
她和楊懿眉,加上近日,也不過兩面之緣。而她和楊玥,不過一面之緣罷了。她此舉,實在頗為唐突。
楊懿眉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讪笑了一下,但并不尴尬,仍希冀地望着她。她好像吃定了,這個姑娘,看着冷淡有禮,但內心,其實是個熱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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