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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生留下的錢足夠他們過上好生活,不顧紀國棟冷眼,紀春尤開始花自己“掙”來的錢,她成了一個真正的婊/子。家裏添置了新家具,她也穿得更體面,只有紀國棟,還是一身打補丁的粗布衫。
紀國棟不接受這樣掙來的錢,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她精心準備的菜肴,穿上外套就出了門。她一個人吃了整桌的菜,吃到吐,吐完收拾好屋裏像沒事一樣等他回來。
既然選擇活着,什麽樣的日子她都能過得去。
拒絕這筆錢又能怎樣,加之她身上的折磨不會減少,更不會停止。
租界裏還有不少叫賣自己的女人,紀春尤和她們一樣。
不過仔細比較,她們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政策法令一天一變,謀生越來越不容易,只有女人的身體是取之不盡的資本。華燈初上,街邊不難找到願意為了一袋餅幹出賣/身體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被人所不齒,她們之中甚至有人會接到外國客人,洋人并不太欣賞東方女人的纖細瘦小,但總有人因為一時性/急,或者獵奇心理而嘗試,并從中享受高人一等的快/感。
租界的燈火輝煌下,外國人最上等,而下等的中國人也分幾等。特務、僞政府官員是一等,有錢的資本家是一等,有勢的幫派是一等,無錢無勢的中國人為最下等。
等級分明之下,就連中國人自己也相互歧視。而一直以來遭人唾棄的娼/妓也有歧視的對象,她們只是為了生計出賣身體,可還有人為了表“忠心”而出賣靈魂。
楊新秀就被分為這一類,漢奸。
現如今,不少官員都有留日背景,甚至娶了或者娶過日本妻子。
但楊新秀是特殊的,他只是普通商人,和日本人做生意,人前看似生活惬意,可暗處總有仇視的目光。
租界裏,楊新秀這類人并不罕見,他們都普通人,但和日本人打交道,會說日語,也許還有一位日本妻子。他們中有人以僞善面孔誘/引抗日組織,協助日本人圍剿,也有人什麽都沒做,已被認定是漢奸。
紀春尤對楊新秀不了解,心中對他沒有評價,但也并無好感。有時候分辨一個人很容易,就像伊東佑晴,有時候又很困難,比如楊新秀。
中國人裏有人賣國求榮,也有人舍身取義,洋人裏有人搜刮財富欺壓平民,也有人無條件救治戰争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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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人類有人種之分,國籍之分,好惡之分,再有等級區分,相似卻不一樣,不一樣卻是同類。
人們被一種定義分割,又被另一種定義肢解,反複劃分後,統而稱之的“人”變得不像人。
紀春尤說不清楊新秀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說過可以幫她找工作,卻沒想到過了幾天竟親自找上了門。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上次見面就想提的。”他甚是禮貌地說,“我的妻子身體不好,需要請個陪護,紀護士工作很出色,不知願不願意?”
紀春尤反複打量他,仔細想了想明白過來,他不過是一般生意人,洋護士做陪護太奢侈,不像她經濟實惠,還是熟人。
“我改行了,不做護士了。”紀春尤淡淡拒絕道,她已經不敢擅自出門了,害怕雪生來時看到家裏只有紀國棟,會傷害他。更何況無論改不改行,她都不想接這個活。
楊新秀失望地離開,走時正遇上雪生登門。
雪生看着離去的背影問:“他是誰?”
“以前的病人。”紀春尤如實回答,慶幸紀國棟不在家。她的弟弟變得越來越沉默,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在家時偶爾撞見雪生來,她都要驚出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不會救治病人。”雪生空洞無神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定在頰邊,那裏有幾道淺色傷痕,“你是傳染病。”
紀春尤一頭霧水,但并不想和他過多交流。
他們心照不宣地一起出門,去往老地方。
一開始雪生都是傍晚或更晚來接她,漸漸旳時間提前了,有時候是午後,還有幾次是早上,遇到伊東佑晴休假,她甚至一連幾天不能回家。
伊東佑晴的假期就是她的苦難日,從早到晚,再到天亮,她都要陪着他,給他倒酒,侍候他吃東西,就算他什麽都不做,她也要像女仆一樣恭候,等待他随時下達的命令。
多數時候她做得很好,伊東佑晴很少打她了,但依然總是沉着臉,看她時的目光陰森可怕。他偶爾會對她态度溫和,但往往下一刻就會發怒,然後對她動手。相比之下,她倒寧願他态度差些。
兩人日本女人教她如何舉止優雅,想把她□□得和她們一樣,她穿着和服,覺得自己日漸變得可笑。這一定是伊東佑晴的意思,他想改造她,可是,修飾皮囊并不能使她成為一個日本人。
伊東佑晴喜歡她溫馴的樣子,尤其喜歡她倒酒時微一低頭的瞬間。心情好時他會讓她也喝一杯,如果她有片刻猶豫,他就會捏着下颌強迫她喝下去。
對待紀春尤談不上溫柔,但只要不是被惹惱了,他已經很少顯露暴怒的一面,但當看到她浪費了家鄉的清酒時,他抑制不住發了火。
那時他正出神地看着和服領子下優美的頸部線條,手上一涼,回過神來發現是她倒酒倒灑了。
“這比你的血液更珍貴!”他在盛怒中拳打腳踢,然後逼迫她把整壺酒喝下去。
醉酒後的她臉上帶着紅暈,似少女般嬌羞的模樣,看他的眼神更為直接,害怕與痛恨,卻讓他有種懷着無限柔情的錯覺。
他就地扒開她身上的和服,從她口中汲取甘甜的津液。
因為伊東三郎及其随行人員的到訪,紀春尤最後逃過他的侵犯。
伊東佑晴的長期居所是一座西洋風格的別墅,伊東三郎去那裏沒見到人,于是想到了這裏。他們遠離故鄉,他理解伊東佑晴為什麽選擇在這裏度假。
紀春尤被雪生關進一間小屋,像陰溝裏見不得光的老鼠。本以為躲過半天就沒事,卻不知他們商談何事談到夜幕降臨。
伊東三郎也喜歡這裏,決定留宿。
随行的還有伊東佑晴的兩位同僚,山本洋介和長谷川博雅,雪生和仆人們無暇顧及紀春尤,忙着籌備晚宴招待客人。
歌舞表演不可少,配合三味線銳利的音調,上演到夜深才散場。
小黑屋裏,紀春尤又冷又餓地入睡,中途醒了幾次,又混沌迷糊地睡去,睡夢中也擺脫不了宴會的音樂。三味線刺耳的調子帶着肅殺,穿破隔扇在黑暗中将她包圍,她抱緊自己,周身都是被毆打過的傷痛,漸漸分不清自己是醒着還是睡着,也許她一直就沒有睡着過。
下半夜的時候,雪生才像想起了她,給她帶來冰冷的食物。她覺得自己像一條狗,可能連狗都不如。
長谷川博雅的出現令這個夜晚變得不尋常。
雪生并不知道自己被尾随,看到長谷川博雅時臉色霎時一變。
紀春尤不知道來人是誰,他和雪生的交談她聽不懂,但還是立刻猜到了他是今晚的客人之一。她不敢出聲,害怕語言招來麻煩。
長谷川博雅醉醺醺地露出微笑:“原來,這裏關着伊東的私藏品。”
雪生額頭冒冷汗,畢恭畢敬道:“一個受罰的仆人而已。”
“仆人?她的穿着可不像仆人。”懷疑的目光掃射紀春尤全身,他了然地點點頭,“我知道,這是你們掩飾的手段,放心,我不會說出去,誰不想擁有一位美麗的情人,我理解。”
忽然,他揪着和服将紀春尤提到眼前,醉眼迷蒙地打量,“伊東家這麽嚴格嗎,養個女人都要這麽小心?”
紀春尤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不語。
“因為......”長谷川博雅眉頭微皺,發現眼前這個女人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因為,是個啞巴?”
雪生壓低額頭,算是默認。
他的目光在紀春尤的面容徘徊,突然松開了手,紀春尤摔回地上,聽到頭頂傳來笑聲。
“記得在日本時,伊東喜歡紅酒,牛排,還有鋼琴,令人不快的留洋派作風,想不到離開家鄉,他的口味反倒回歸本真了。”長谷川博雅一邊笑一邊感慨道,“這座度假屋格局很漂亮,還有她......”
紀春尤敏銳地察覺到他在說自己,緊張得一動不動。
“雖然有點瑕疵,但還是眼光不錯,只有大和民族才有這樣的美貌!”長谷川博雅得意道,“沒有一個中國女人比得上!”
他窺探到伊東佑晴的秘密,終于心滿意足,醉醺醺的朝自己房間走去,走出不多遠突然興奮地高呼,傾注了無限熱情:“天/皇萬歲!”
紀春尤被突如其來的呼喊吓到,一擡眼撞上雪生幽深的瞳孔。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茫然望向回廊,那個陌生的日本男人已經歪歪倒倒走遠了。
視線被遮擋,眼前出現了令她懼怕的身影。
陰暗的回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伊東佑晴隐藏在黑暗中,只有那雙眼眸仿佛泛着寒光,可怕到令她窒息。
他的眼神哀怨而憤怒,最後說出了和長谷川博雅同樣的話。
“天/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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