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尾巴

宋景曜看着沈修竹吃得津津有味, 簡直快氣死了。

他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咬着牙瞪人,眼神噴火似的, 就像一只憤怒的小獸, 恨不得用頭頂無形的尖角角怼死沈修竹。

不知什麽時候,溫璐走了過來, 看到宋景曜沒有吃的,就很主動邀請, 熱情問:“曜哥, 你要不要過來我這邊?我那邊烤腸快好了。”

宋景曜臉色瞬間變化, 對着沈修竹還氣呼呼的, 一轉頭看到溫璐就兩眼彎成月牙笑眯眯,脆聲答應:“好啊,溫璐你最好了,跟某些人就是不一樣。”

溫璐沒注意聽後半句,只知道曜崽崽誇自己了,頓時很高興,紅着臉有點不好意思。

沈修竹看着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站在一起,俨然一對璧人,立刻抿了抿嘴,心情變得不好。

宋景曜真的轉身就要跟溫璐離開,沈修竹忽的開口,語氣有些強硬, “不準去,我烤給你吃。”

宋景曜還在生他的氣呢,聽到了就很幼稚地轉過頭,朝他不屑地吐了吐舌頭,惡劣道:“誰稀罕!”

剛不是不讓他吃嗎?哼,現在他還不要了呢。

沈修竹眯了眯眼,盯着他伸出的那截紅紅的舌尖,拿起烤肉串咬了一口,故意擺出吃得很香的樣子,緩緩道:“這麽好吃,真不要?你确定別人烤的就一定好吃?”

霸總也是很不容易了,為了留住曜崽崽,還要現場表演個美食廣告,給自己吹彩虹屁。

宋景曜很有骨氣,在心裏發四自己一定不吃,然後在看到沈修竹美滋滋的吃相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媽的想吃……

但就這麽過去,實在有點沒面子。

所以,宋景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下竄過去,搶了沈修竹手上的串串,還順帶踹了沈修竹一腳,踹完就跑,揮着串串咬了一口,眼神特別的挑釁欠扁。

沈修竹愣住,看着宋景曜跑開的背影,尤其活潑,充滿了感染力。

忍不住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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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生氣了。

宋景曜剛才挑釁咬了烤串一口,恰巧就是他剛吃過的地方,真是……不知道怎麽形容。

沈修竹輕輕笑着,心情很好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一群人在海邊玩得很盡興,就算有的人不太會燒烤,弄出來的肉有些都焦了,但也笑得很開心。

因為第二天有活動,燒烤完了,就讓所有人解散回房間休息,但具體是什麽活動,負責人偏偏不說,就很神秘的讓他們養精蓄銳,保證明天會很好玩。

不說還好,一說大家心裏更癢癢了。可惜再怎麽問也撬不出什麽話來,他們只好回各自的房間。

宋景曜拿到了房卡,就也準備回去洗澡,然後在空調房裏癱床上玩手機,做一條快落的鹹魚。

但他走進酒店,坐電梯,穿過走廊,一路下來沈修竹都如影随形,跟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回頭就能對視上。

宋景曜……心裏總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直到他都走到房間門口了,發現沈修竹還是跟着,就離他幾步遠。

宋景曜扯唇:“好巧啊,你就住我隔壁?”

沈修竹卻淡定得很,“不巧,我跟你住一個房間。”

宋景曜懵住,一臉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沈修竹像是誤會他沒聽清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宋景曜擡手擋住,“等等。”

說完,他就開了門進去,找到桌上的座機,立刻打電話給前臺,“你們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前臺小姐語氣十分禮貌客氣,“非常抱歉,房間已經住滿了。”

“一間都沒了?”

“是的。”

“怎麽可能?現在又不是什麽黃金假期。”宋景曜不死心。

前臺小姐繼續禮貌抱歉,并說明他們這裏即使淡季也是很受歡迎之類的話。

反正不管怎樣,沒有多餘的房間就對了。

一般來說,這種事情應該不至于發生,但老板本人這樣的命令下來了,有房間也只能變成沒有。

這樣的情況,宋景曜還能怎麽辦,接受呗,總不可能卷鋪蓋在走廊上睡。而且就算要睡也該是沈修竹去睡,他是原計劃裏就要來的員工,沈修竹才是臨時加進來的。

挂了電話,沈修竹也已經進了房間。

這只是一個普通标間,空間不大,一下進來了兩個大男人,就更顯得逼仄了。

更要命的是,宋景曜眼角的餘光發現,這他媽還是個大床房!

床!只有一張!

這是要他和沈修竹睡一張床嗎?!

這、就有點刺激了……

宋景曜腦子裏是這麽想,身體卻是莫名其妙縮了縮,瞄向了一旁的小沙發。

好吧……那沙發是絕不可能睡得下他的。

沈修竹挑眉,似笑非笑,“你怕什麽?”

他這話一說,立刻激得宋景曜炸毛了,翻了個白眼。

一個純gay,和一個直男,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要同床共枕,你說該怕的人是誰?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嗎?

反正怎麽他都不可能吃虧!

宋景曜毫不在乎地挺了挺胸膛,無所畏懼。

然後……在沈修竹的眼神下,又慢吞吞地縮了一點回去。

“你先去洗澡。”沈修竹忽的開口。

宋景曜:“……哦。”

總感覺氣氛有些難言的微妙,他乖乖點頭,跑去翻行李箱了。蹲下找自己的睡衣時,也很容易就看到旁邊離得挺近的另一個黑色行李箱,當然是沈修竹的。

還真要一個房間住啊。

宋景曜捂着額頭,臉悄咪咪地發燙,後知後覺地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找到衣服了,他就抱着往浴室跑,因為心急,沒注意門檻,直接被絆得向前撲了過去,眼看就要摔倒。

有什麽纏住了他的腰,扯了回來,強行讓他再度穩穩地站立。

宋景曜呆呆地低頭看去,發現那是一條粗長的尾巴,上面還長滿了厚長的刺狀鱗片,顏色漂亮。

他頓時渾身僵硬,像個機器人似的,脖子咔咔咔地慢慢轉頭,順着尾巴看過去,不可避免的和坐在床沿的沈修竹對上了視線,更準确來說,是勾人的妖精。

半人半蛇,上半身還是人的模樣,下半身卻是蛇尾,靈活地甩動。不僅如此,沈修竹的容貌也發生變化。現代的短發變成了及腰的長發,綢緞似的,鋪灑在他身側的床上,墨綠色的發絲和白色的床單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眉眼細長,眼尾翹起,豎瞳泛着幽幽的暗光,膚色冰白得不像人類,妖孽至極,攝人魂魄,視線完全黏在了他身上,無法移開。

“小心一點。”沈修竹的聲音低沉,帶着一股惑人的磁性,聽得一陣酥麻。

宋景曜哆嗦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回過神,故作鎮定,“……我知道,你先放開我,不然我要叫得整棟樓都聽見了。”

沈修竹顯然不願意,尾巴還是貪戀地圈着他的腰,不想放開。還是宋景曜拍了下他的尾巴示意,他才慢吞吞地松開,但也沒有立刻收回,而是像纏人的貓兒繞着主人打轉,尾巴卷着主人的小腿,喵喵叫。

沈修竹聽到他的話,抿着唇,有點幽怨似的說:“你不是說不怕我的嗎?”

宋景曜有點無語,“這是怕不怕的問題嗎?你才是,變态前能吱一聲嗎?”

當然,這個變态指的不是心理精神上的,而是沈修竹整個人形态轉變。

沈修竹偏頭,慵懶地撐着手坐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所以,你沒有不喜歡我是嗎?”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沒有不喜歡,那反過來,不就是喜歡嗎?

宋景曜聽着好像哪裏有點兒不對,但還是老實地答了,“沒。”

那麽大一條巨蛇呢,張嘴就能把他一口吞了,他敢說沈修竹的壞話嗎?而且,本來就沒有不喜歡。

沈修竹聽了,雙眼滿意地微微眯起,心情很不錯,尾巴也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輕輕纏繞着宋景曜的腿。

宋景曜抖了一下,腿往後躲,忍不住嘀咕:“癢。”

軟軟的聲音,跟羽毛似的輕輕撫過,聽得沈修竹喉頭滾動,心旌蕩漾。

蛇本性就……此時坦然露了一半的形态,一直壓制着的某些渴望也開始蠢蠢欲動。

饒是宋景曜遲鈍,這會也感覺到氣氛似乎有點燥熱,燒得人口幹舌燥,但搞不明白,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難道單身gay了那麽多年,自己饑.渴到了這種地步?連半人狀态都不放過?!

他不知道,這是妖怪無意識釋放出來的一種氣息,在求偶時,像無形的電流在空氣中滋滋冒響,讓人不自覺被吸引,迅速淪陷其中。

宋景曜盯着沈修竹好看的臉,怔怔出神,眼神變得有些迷離,幾乎就要順從心底的沖動,走上前……

但關鍵時刻,他懷裏的衣服要掉,條件反射去接,也正好清醒過來,眼睛恢複澄澈,臉頓時漲得通紅,急巴巴說:“我、我我去洗澡了!”

話還沒說完就轉身落荒而逃,背影有點狼狽。

進了浴室,宋景曜把衣服随手扔架子上,就有點走神地抓住衣擺往上脫衣服。然後是褲子,剛扯下一半,似有所覺地轉頭,就正好隔着玻璃和沈修竹對視上。

玻璃幹淨得不行,看得清清楚楚。

沈修竹似笑非笑,尾巴很愉悅地甩動着,目光仿若化為實質,一寸寸掠過他的身體。

宋景曜瞪大了眼,猛地轉身啪的一下按下牆上的按鈕,玻璃立刻變得渾濁,像是起霧了一般模糊,轉瞬就成了磨砂玻璃的樣子,擋住了兩邊的視線。沈修竹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沈修竹。

沒有那道灼熱的目光了,宋景曜才腳軟地滑到地上坐着。

看到沈修竹那個樣子,他的情緒很複雜,有點害怕,但同時又莫名的興奮,手腳都在隐隐顫抖,有種恨不得撲倒沈修竹的強烈沖動。

宋景曜光着屁股坐在地上,難得有些無措。

而浴室之外,沈修竹坐在床上,想着剛才看到的一幕,不禁舔了舔唇,放在身側的手,拇指慢慢摩挲着指關節,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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