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今晚小小洲太精神了

接下來的全封閉訓練為期八十天,相當于拍攝一部網劇的時間。

饒是已經有過兩次異地戀經驗的顧禮洲仍然無法面對這種即将分離的場面。

他連續失眠了整整兩個晚上,就連嘿咻嘿咻都沒能讓他累死過去,而他身邊那位口口聲聲說着“我不想一個人,我要你永遠看着我”的小朋友,倒是睡得很死。

睡相千姿百态,鼾聲從未間斷。

這天半夜,顧禮洲又把快怼到他嘴裏的腳丫子拎起來往大腿處一擱,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他腳踝骨處摩挲,一會又摸摸他的小腹,摟住他的後腰,指尖沿着脊椎勾勾畫畫。

小朋友半夢半醒間覺得有點冷,習慣性往他胸口鑽。

顧禮洲心裏美得要命,摟得更緊了。

他一直磨蹭到淩晨四點多,眼皮酸到睜不開才勉強睡着,隔天頂着兩大黑眼圈和一片補水面膜,幫鐘未時一起收拾東西。

“日用品就不帶了吧,裏頭應該都有,沒有的話就上附近超市買一下。”

鐘未時在浴室轉悠一圈,最後只拿了瓶男士香水,說是聞着這味道有安全感,感覺人就在身邊一樣。

顧禮洲一聽這話,一屁股坐在行李箱裏,像是一坨大蘑菇。

“你把我一起帶走吧,我偷偷的,絕對不發出聲音。”

鐘未時仰着腦袋哈哈大笑。

段熠和顧禮洲不算熟,這陣一直住在酒店,一大清早就提着熱氣騰騰的早飯趕過來,他好不容易盼到強子回了譽城,難得有和大非單獨相處的時間,非常珍惜。

他發信息給大非,但是沒人回,怕打擾大家休息,只好在樓下等着,要不是顧禮洲出門買早飯,他都快靠在門邊睡着了。

段熠帶來的早餐和鐘未時的睡姿一樣,五花八門,足足十多樣。

“你看你喜歡什麽就吃什麽,不喜歡的我拿出去喂流浪狗。”段熠說。

衆:“……”

“沒必要,你真沒必要醬紫。”大非實在不好意思,“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在這都呆小半月了,你不用工作的嗎?”

“我等你進去了就回去。”段熠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客廳的燈光映在他瞳孔裏,顯得雙眼灼灼發亮。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進局子了。”大非把酥脆的油條浸到豆漿裏泡軟,再小口小口地啃着。

段熠垂下腦袋嘿嘿傻笑,“好巧哦,其實我也喜歡這麽吃油條。”他學着大非吃東西的樣子,蘸蘸豆漿,小口小口地啃。

“…………”

瘋了瘋了,這人絕對瘋了。

鐘未時一口油條一口豆漿,跟漱口似的,仰頭晃了晃,然後咽下去:“我最喜歡這麽吃油條了。”

吃完沖顧禮洲一挑眉,用眼神示意——愛我你就學學我,你不會連這種動作都做不到吧?

結果顧禮洲把自己的那份油條也一起推到他跟前,“喜歡那就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

“…………”

鐘未時一頓風卷殘雲,流浪狗也因此失去了品鑒美食的機會。

吃過早飯,按慣例刷會微博。

鐘未時沉浸在對下輪比賽的期待之中,顧不上和男朋友膩歪。

一直到公司樓下,看到顧禮洲把行李箱從車後備箱拎出來,他的心頭才湧上一股生離死別般的感覺。

“記得每天想我一百遍。”鐘未時趁人不注意,勾了勾顧禮洲的小手指。

“一百遍哪夠。”

顧禮洲怕人多眼雜,戴着口罩和鴨舌帽,在人前扮演的也是大表哥的角色,最終只是給了小朋友一個擁抱,交代道:“好好照顧自己,我會蹲在電視機前守着你的,遇到什麽問題了就想辦法找程越。”

此時群裏已經有工作人員在指揮大家到指定地集合,鐘未時和顧禮洲道別後,和大非并肩朝裏走去。

一百號人集合之後,分成三支隊伍,跟着工作人員上大巴車,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訓練基地。

在車上,有個微胖男人站起來自我介紹,“我叫謝楊,你們可以喊我楊哥,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和我的助手會負責你們的飲食起居。”

這人剃着個寸頭,說話時不茍言笑,看着有點冷淡,沒多寒暄就直奔主題交代住宿要求和注意事項。

要是在學校,絕對是年級主任的類型。

一個宿舍四個人,房間随機抽選,錄制期間,不得随意外出,沒有節目組允許,也不得使用任何通訊工具。

參賽選手年紀較輕,好些還是沒成年的毛頭小子,即使是在攝影師的鏡頭下,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

剛一下車,大家就被帶到了一個小型球館,行李物品全部都要開箱檢查。

“手機,平板,電腦等電子設備全都要上交,不能上網的手機也不行。”

令鐘未時感到意外的是,這一開始,就有人不配合上繳手機和工作人員吵得面紅耳赤,“憑什麽啊,我這要是家裏人忽然出事怎麽辦?我這電話得24小時開機。”

謝楊本來正在收手機,一聽聲音,走過去大吼一聲:“憑你來參加了這個比賽!既然參加了就要尊重比賽的規則,服從安排,你要是不服随時可以退賽!”

接着有幾個人把兩人拉開了,鐘未時還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那個男生一氣之下還真就把行李箱一收,扭頭就走。

“你叫什麽名字!”謝楊大喊。

“趙蒙!”

謝楊在小本子上把名字劃掉:“還有誰不服的,現在就可以走。”

全場安靜。

在工作人員檢查行李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女的拿出了抽簽桶遞給大家,鐘未時抽304,大非306,剛好隔了一個房間。

謝楠帶領大家簡單參觀了一下培訓基地,除了宿舍和教室、練舞房、練歌房、健身房這些意料之內的,還有游泳館、桑拿室、籃球場等等半娛樂性的空間。

帶他們的老師一共五個,程越,沈競,莫靳,另外兩個是聲樂和舞蹈老師。

或許是面相的緣故,鐘未時對這個莫靳沒有太大的好感,而且總覺得他說話陰陽怪氣,摸不透他到底是真不懷好意還是好言相勸。

就比如現在。

“別以為有幾個粉絲就了不起了,他們是最靠不住的,也別以為能進前百強有什麽可得意的,其實你屁都不是,這條路還遠着呢。”

大家茫然地對視,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好。

沈競和顧禮洲差不多類型,長相俊俏說話也很溫柔:“莫老師的意思是大家既然進來了就好好努力,抱怨是最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不管能不能留到最後,不管将來從事什麽行業,都希望這段小小的旅程能給大家帶去美好的回憶。”

嚴厲說教會讓人記憶深刻,和善溫柔更能打動人心,大家齊齊鼓掌。

參觀結束,各自回宿舍。

十分不湊巧的是,鐘未時和孫嘉榮分到了一起。另外兩個分別是唱rap的小辮和有顆淚痣的小劉。

鐘未時向大家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然後抽簽決定睡覺床位。

鐘未時和小劉上下鋪,孫嘉榮則在另一床的上鋪。

對于鐘未時這種睡相精彩絕倫的人來說,一米多寬的床位都不夠他翻個身的。

睡慣了顧禮洲家的軟床墊再按按這裏的硬板床,心酸得快要落淚。

他覺得自己都快被顧禮洲慣成嬌氣小少爺了。

孫嘉榮在上一場比賽裏榮獲第一名的好成績,大家對他相當印象深刻,就連隔壁宿舍的都過來串門。

宿舍裏鬧哄哄的,直到謝楊再次出現。

“吵什麽呢?!幾歲了?收拾行李都不會?”

他這兇殘的一嗓子把大家吓了一跳,同時也帶來了一種無形的精神壓力,于是在這個陌生的、狹窄的房間裏,大家一言不發,默默收拾東西。

氣氛沉重得像是剛死了人。

吃過午飯,培訓正式開始,從理論到實踐,從唱跳到演技,好幾個老師輪流上課,晚飯結束還得繼續排練唱歌,一直到十點鐘多才結束。

除了和顧禮洲嘿咻嘿咻以外,鐘未時頭一回感覺到精疲力盡,主要還是因為周圍的選手都太優秀,讓他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唱跳都比別人賣力,結束後嗓子幹澀發苦,有種要啞的趨勢。

他想到顧禮洲給他備了好幾條喉糖,又愉快得想哼歌。

老男人的關懷總是無微不至。

他從行李箱裏挖出喉糖,給宿舍一人分了幾顆,孫嘉榮搖頭說不要,他也懶得再搭理。

可等他沖完澡出來一看,床頭的那幾條喉糖不見了。

“剛才誰進來過嗎?”鐘未時在蹲下看了一眼床底下,“誰看到我喉糖沒有?”

“哦,隔壁宿舍的來過。”小劉從上鋪垂伸出一個腦袋,“怎麽了?不見了嗎?”

屋裏就小劉一個人,鐘未時笑着往他床上爬,“是不是你偷藏起來了啊?趕緊的,還我,我嗓子不太舒服。”

“我真沒拿啊。”小劉掀開被子以示清白,“不信你找,找得到我賠你一百條。”

“奇怪。”

鐘未時翻半天也沒找到喉糖的影子,去隔壁宿舍問了也沒收獲只好放棄。

“詭異了。”

他本想問問孫嘉榮看沒看到,但人家背對着他睡覺,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他還是沒能開出那個口。

鐘未時想去問問工作人員這附近有沒有超市,正巧在走廊裏碰見程越。

他點頭跟人打了個招呼,“程老師好。”

“嗯,我正找你呢。”程越壓低聲音,“你跟我到天臺來一趟。”

鐘未時愣了愣,跟上去。

“還能适應得了嗎?是不是挺累?”程越邊走邊問。

“還好,學東西嘛,本來就這樣的。”

“能适應就好。”程越推開樓頂天臺的大門,“叫你上來沒什麽大事兒,就是老顧托我給你帶句話。”

“啊?”鐘未時的腦海裏忽然閃過小品裏的一句話。

皇軍托我給您帶個話~

噗嗤笑了出來。

程越醞釀半天,嘴唇動了好幾下都沒能把原話噴出來,“哎你還是自己給他打電話吧,原話太惡心了。”他把自己手機遞過去,“手機一會你擱着吧,我十分鐘後上來拿,別耽誤太久。”

鐘未時感動得都快哭出來了,捧着手機連聲道謝。

對方就像是在等電話一樣,鐘未時剛撥過去就被接通了。

“怎麽樣?他怎麽說啊?”

熟悉的聲音透過無線傳遞過來,鐘未時頓時覺得渾身細胞都精神了。

他趴在陽臺邊,望着滿天星辰,笑意漸深。

“哥,是我。”

“程越在嗎?”顧禮洲問。

“欸!”鐘未時氣得要翻白眼了,“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還找他幹嘛!”

“他在和不在,我和你說的內容不一樣啊。”顧禮洲說。

“喔。”鐘未時立馬心領神會,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他不在,我現在一個人在天臺呢。”

顧禮洲把電腦合上回到卧室,“你那邊累嗎?”

“本來是超級累的啊,但是接到你電話就不累了。”

“你聲音怎麽怪怪的,感冒了?”

“練歌練的。”

“我給你買了幾條喉糖放在行李箱外邊的小格子裏了,你看見沒?”

鐘未時本來還想抱怨兩句,猶豫了兩秒,改了主意,“看見了,我吃了,你放心吧。”

天高皇帝遠的,他不想讓顧禮洲替他擔心。

鐘未時咬着指甲蓋說:“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嗎?”

“當然想啊,我好想抱着你睡覺。”顧禮洲說。

鐘未時低頭嘿嘿笑:“我也是。”

訓練基地的宿舍樓不高,一共就三層,邊上有棵巨大的桑樹,可惜已經過了季節,上面見不到桑果的影子。

鐘未時摘下幾片葉子來回摳,越摳臉越紅,顧禮洲卻還在說着。

“小小洲它也很想小未未,它現在非常精神,并且派我出來跟你說一聲。”

鐘未時滿臉通紅,笑趴在陽臺上。

“小小洲說沒有小未未它也睡不着,那麽小未未有沒有想小小洲呢?”

“顧禮洲你有毒是不是?”鐘未時狐疑道,“你想讓程老師傳給我的不會就是這句話吧?”

“怎麽可能,這是咱兩的,噢不是,咱們四個的悄悄話。”

“變态!臭不要臉!……”

鐘未時一連串地罵着,還特意看了一眼手機的錄音功能有沒有被耳朵碰到,确定沒開才小聲道,“小未未也想小小洲。”

顧禮洲嘆了口氣說,“今晚小小洲太精神了,我睡不着該怎麽辦。”

“你自己動手解決啊!”

“我的手哪有你的嘴厲害。”

“操。”鐘未時被老畜生弄得又羞又臊,笑得肩膀直抖,“我發現你這人浪起來還真是沒邊了啊,信不信我錄下來放給你爹媽聽?”

顧禮洲滿不在乎地說道:“你要好意思就放呗。”

鐘未時兩腮鼓鼓:“你還我那個高冷斯文又禁欲的顧禮洲。”

顧禮洲立馬切換模式,冷淡道:“哦,那挂了,拜拜。”

“哎哎哎——”鐘未時撲哧一笑,“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怎麽?”

鐘未時一拍欄杆,“你熱情一點!”

“有話快說,禁欲的我要睡了。”

鐘未時笑得不行,“那你說聲我愛你,說完就可以去睡覺了。”

老畜生說起騷話一套一套,但要他正兒八經地念叨這麽肉麻的臺詞反而不行了。

“快啊,一會程老師就上來了。”鐘未時催促道。

顧禮洲老臉一紅,撇了撇嘴,豁出去了,“愛你愛你,我愛你行了吧。”

“你好敷衍啊!”隔着電話鐘未時都能想象出顧禮洲說這話時滿臉嫌棄的小表情 ,“一點都不深情,我都沒感覺。”

“你回來我肯定讓你渾身上下都有感覺。”

爽朗的笑聲一陣接一陣,一整天的疲憊都被這通電話一掃而光,就連頭頂清冷的月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鐘未時對着聽筒獻上兩句柔情蜜意的小情話,最後樂颠颠地回屋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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