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22跳崖

“不，小優！！”他有些生氣，而生氣時的聲音顯得更加迷人。

優一郎笑了笑，沒有正視那個虛假的幻影，舉起伸直的手臂，仰起臉迎着雨水，擺出潛水前的姿勢，而後猛地一蹬腿躍了出去。

墜下去的那一刻，他真的感到人生走到了盡頭，或許就此解脫。

幸福，是它讓死亡的過程不那麽痛苦。

米迦爾在人群中如此耀眼，米迦爾在陽光下如此耀眼。

自從他出現，優渴望永生，永遠和他一起。沒他再離別，為心愛的人而死，多麽好。

落入水中的那一剎那，海水冰涼，比優一郎預想的更冷，刺骨的寒意令他有些發抖。他在冰涼的海水裏越沉越深，一波波的海水似乎為了争奪他而搏鬥着，它們把優一郎拉過來扯過去，像是要将他撕成幾塊，優一郎甚至無法判斷海面在哪個方向。

四周是黑糊糊的海水，沒有光亮指引優一郎向上，引力在空氣中是萬能的，但面對海水，它卻束手無策。

優一郎覺察不到向下的重力，沒有任何方向下沉的感覺，澎湃的海水把他當作玩具皮球一樣翻轉、投擲，就在這個時候，優一郎的頭冒出了水面。

他強憋住一口氣，緊緊地閉上雙唇，鎖住僅存的一點氧氣，米迦爾的聲音再次出現時優一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早該出現了，因為優一郎正在垂死掙紮，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竟然如此确定自己必死無疑。

他會被淹死，他是一個即将死去的人。

“接着游！小優！”米迦爾急切地懇求他。

游向哪裏？漆黑一片，無處可游。

“不許這樣想！”他命令道，“你不能放棄！”

冰涼的海水使優一郎四肢麻木，他隐約覺得自己仍在游動，但那也只是在水裏無力和無助地旋轉。可優一郎聽從了他的命令，他使勁伸開雙臂、踢動雙腿，但是每一次他都游向不同的方向，一點用都沒有，再努力下去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摯愛的人。

為什麽，讓一個人擁有兩個人的身影。

優一郎不想再游了，他累了，但是，在他放棄的時候，優一郎看到了他！他的形象如此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回憶中的印象都分明。優一郎在潛意識保留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米迦爾，直到最後關頭殺手身份的米迦爾才會出現。

優一郎望着他那張精致的臉，好像他就在優一郎的面前，黑發少年看着他的冰冷皮膚、他的嘴唇、他的下颌、他那雙憤怒的藍色眼睛。他因為優一郎的放棄而怒氣沖沖，緊緊地咬着牙齒，連鼻息都帶着怒氣。

“不！小優，不！！”

優一郎的耳朵裏灌滿了冰涼的海水，但是米迦爾的聲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他不去管對方說了些什麽，全神貫注地聆聽戀人的聲音。

既然自己樂意待在這裏，又何必掙紮求生呢？盡管他的肺急需空氣，他的腿痙攣不止，但是，他很滿足。優一郎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真正的幸福了。

但海水完全征服了他，洶湧的海浪将他猛推向身後的礁石，優一郎受到阻力頭部撞在一塊黑暗的石頭上，他出血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再見了，我愛你！這是優最後的念想。

而後他所看見的，是一個深海遠處游來的黑色身影。那是人的影子，優一郎十分肯定的想，不出所料他真的猜對了，一個金發紅眸的少年正快速向他下沉的位置游過來。

優一郎确信自己是在下沉，海水一刻也不停歇，将他推向更多的岩石，一塊塊的岩石猛烈而有節奏地直撞他的後背，把他肺裏的水擊了出來。大量的海水如湍流般從優一郎的嘴巴和鼻子裏湧了出來，海鹽刺激着他的嘴鼻，肺裏火燒火燎，喉嚨被水堵住簡直不能換氣，岩石還在不停地撞擊優一郎的後背，盡管周圍波浪起伏，他卻停留在原地。除了朝優一郎拍打過來的海水，還有那個黑色的人影，優一郎什麽也看不見。

只知道一雙冰冷的手捧住了他的臉，一張不厚不薄的嘴吻住了他的唇，将更多的氧氣利用這個吻傳遞給他，而他在一片浪濤翻滾過的海水中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這個吻讓他感到自己又擁有了鮮活，再接着他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上了岸，那只手是冰冷的。

“呼吸！”一個急切、焦慮的聲音命令道。優一郎認出了這個聲音，心裏感到一陣刺痛，因為這不是米迦爾的聲音。

優一郎沒法照她說的做，從優一郎嘴裏源源不斷流出的水根本不給他機會呼吸，胸腔裏滿是冰涼的海水。

少女猛撞了一下他的後背，正好撞在兩片肩胛骨之間，優一郎肺裏的海水又湧出了許多。

“呼吸，優君！快！！”柊筱娅着急地說。

這撞擊不像海水那麽冰涼刺骨，它撞到自己時，優一郎感到它是熱乎乎的。這時優一郎才意識到，是筱娅的手在幫他把肺裏的水拍擊出來。

他睜開眼看到筱娅急切的表情，心中卻莫名有些失落，難道救他的人不是米迦爾嗎，可剛才在水中的感覺明顯是米迦爾才給得了的安全感，還有那個意味深長的海底接吻。

二人在沙灘上休息了片刻，開着帆船離開了獄島。回到學院後米迦爾問優一郎為什麽突然去獄島，優一郎面色愁緒如實将原因告訴了他，同時把他見到了柊筱娅一事也告知了對方。優一郎從米迦口中得知筱娅是柊家之人，專門對付吸血鬼，這字面意思再明顯不過，造反者家族與柊家向來是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