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再攻心計

夜子璇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說辭後朝夜宸風揚起她招牌似的純真微笑，許諾道：“哥哥如若不喜歡璇兒如此豪爽，璇兒以後便不再如此了。”

那笑容善意而真誠。

夜宸風在看見夜子璇的微笑時不禁怔愣住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微笑了，久到他的記憶都快不複存在了，那笑若春風拂面，所經之處本是含苞待放的花蕾瞬間都盡情地怒放了。

在記憶深鎖之處，他的母親也常常這樣對他微笑，溫暖而和煦。

這笑容觸動了他心中最為柔軟的那片方圓之地。

她這算是改過自新的承諾麽？這是夜子璇第一次向他表明自己願意悔改。

只是，他能再一次相信她麽？

夜宸風聽了這話後不再說話，他只是将視線放到了窗戶之外。

寬廣的藍天之上恰巧有飛鷹經過，鷹擊長空展翅飛翔，遨游于白雲之中。過去的這半個月中他一直差夜魅暗中觀察着夜子璇，夜魅來報時他着實有些驚訝，夜子璇平時除了将自己關在房間折騰老鼠以外其餘時間都跟花璇閣的下人相處得非常融洽。難道說自己這一次懲罰真的起了效果麽？

夜宸風心中郁結多年的症候倏地豁然開朗，他頓覺胸中一片盎然。

夜子璇靜靜地觀察着夜宸風的舉止，面上一直保持微笑狀态，心裏揣摩着他心境的變化，當她看見夜宸風漸漸舒展的眉宇時她轉身對坐在她旁邊的玄天淩說道：“淩哥哥不打算點菜麽？”

坐在一旁的玄天淩本也因為夜子璇的微笑而着了魔道，所以方才竟忘了反應，只是他着實不知夜宸風與夜子璇說的是什麽，只覺腦中一片霧水。

玄凝香更是不懂這一來一去間的情潮波動，她本不想附和夜子璇的話，但是在這樣的狀态下她也不能不吭聲，否則就太沒有存在感了，為了顯示她的重要性，她跟着朝玄天淩撒嬌道：“淩哥哥，快點菜吧，香兒餓了。”

玄天淩在她二人的催促下點了菜，等菜的時候玄天淩打開折扇邊搖邊問道：“子璇，那日澈王府之中猴子跳的所謂何舞？”他向來喜好新奇的事物，那日礙于人多他才憋住了笑，如果只有宸風在場的話，難免他又會開懷大笑。

夜子璇轉過頭笑着說道：“鋼管舞。”

玄天淩一聽來了興趣，長這麽大他還從未聽說過有一種舞蹈名為鋼管舞的。這種舞是專為猴子設計的麽？

夜宸風在聽見這幾個字時也将視線放回房中，低頭對着自己面前的茶盞等待他二人後面的對話。

“鋼管舞？”

“對，這種舞蹈一直圍繞着鋼管來跳的，這裏沒有鋼管，所以只好用竹竿代替。”

“何謂鋼？”

夜子璇轉回頭看着桌面機械性地回道：“含碳量質量百分比介于0.02%至2.04%之間的鐵合金的統稱。”

玄天淩聽完後挑高了眉毛疑惑道：“什麽？！”

為什麽夜子璇說的話中沒有一個字是他能聽懂的？

夜宸風在聽見夜子璇這句話後擡頭看了看夜子璇，她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垂，嘴角噙着笑，一只手撐在下颚處，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盞，纖細如蔥削的指尖在白瓷茶盞上來回摩挲。

夜子璇瞬間擡起頭看向了夜宸風，夜宸風來不及收回視線，他二人的眼光在空中碰撞開來。

夜宸風迅速移開了視線看向他處，而夜子璇轉頭朝玄天淩說道：“你可以直接将它理解為鐵。”

“哦，那這舞源于何地？”

“這本是勞動人民的舞蹈，最早是源于建築工人在工作時解悶跳的舞。”

聽到這裏時玄天淩有些驚悚地問道：“這本來是人跳的舞？”他以為這是猴子的專用舞蹈，聽見夜子璇說是人跳的時他着實吓了一跳。人要如何跳？

“淩哥哥，你怎麽那麽多問題？”玄凝香終于忍不住地插了一句話，自從入座後玄天淩只顧着跟夜子璇說話，都沒功夫搭理她，這夜子璇就有那麽好麽？

“香兒啊，你是沒見到，如果你見到當時的場景，我斷定你也會追問不休的。”

玄凝香白了白美眸小聲嘀咕道：“才不會呢。”只要是跟夜子璇有關的，她說什麽都不會問的。

玄天淩沒有再理會玄凝香，他接着追問道：“子璇，這猴子跳的舞是你訓練的？”

“對啊。”

“訓練猴子困難麽？”讓夜子璇這樣的大家閨秀去訓練猴子，這樣的場景他實在有些難以想象。她是如何做到的？

夜子璇笑道：“還好吧，關鍵是訓練方法。”

“什麽訓練方法？”

“正強化和負強化，”夜子璇以免玄天淩再次聽不懂自己的話，她接着解釋道：“正強化就是獎勵，負強化就是懲罰。猴子做對了你就獎勵它，做錯了你就懲罰它，次數多了，猴子自然也就會了。”

玄天淩收起折扇時不時地敲打着桌面反複低喃道：“正強化和負強化，嗯，這個名詞有意思。”

夜子璇不再管玄天淩的反複低喃，她端起桌上的茶盞淺啄了一口茶。

喝茶的時候她狀似不經意的瞄了瞄夜宸風，她在見到夜宸風凝眉深思的表情後，唇角輕揚了起來。

哥哥或許已經在重新審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