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周五那天傍晚, 闵瑜比原定時間提前了半小時去接盛夏,上次飯局她們最後一個到,這次要是再遲到, 給別人印象不好。
這幾天盛夏的心情,從表面上看,還不錯,臉上有了笑容, 眼睛不腫了。
闵瑜到公寓時,盛夏已經換好了裙子, 正在搭配包, 她手裏挑選的包正是前些日子任彥東玩游戲為她贏的那個。
“要選這個包?”闵瑜問道。
盛夏點頭, “這個配我裙子的顏色。”
闵瑜靠在沙發扶手上,雙手抱臂,“我以為你會把任彥東送的東西都處理了。”
盛夏照照鏡子, 裙子、包還有鞋子都沒有什麽不妥, 她從鏡中看着闵瑜,“為什麽要處理?送給我了就是我的東西。”
闵瑜松口氣:“你能這麽想就好了。”
盛夏:“觸景生情、睹物思人這樣悲春傷秋的事在我這裏不會發生, 我暫時也沒考慮過要開展新戀情, 這些東西都是新的, 還用的上,沒扔的必要。”
她打開衣櫃,“你看, 這些都是昨天任彥東讓向秘書送來的。”
闵瑜看愣怔,這一個系列的高定裙子竟然都在這, “任彥東用這種方式求和?”
盛夏關上櫥門,搖搖頭,“我演奏會結束時送我的禮物,這些裙子現在才好。”
闵瑜擔心的是,“你以後出席什麽活動,要是穿了任彥東送的禮服,他會不會以為你舊情難忘?在暗示他什麽?”
盛夏找了條絲巾系在包上,左右看看。
闵瑜一直瞅着她,還以為她在回避這個話題,盛夏整理好絲巾才吱聲,“三哥不會這麽想。”
她說,“本來我就不是因為不愛他了才分手,他也知道。”
收拾妥當,盛夏下巴微揚,示意闵瑜可以出發。
下樓時,闵瑜又看了眼那個包,感覺盛夏慢慢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态,即便心裏千瘡百孔,她也沒自暴自棄,一點點修複着自己。
她說起那個包,“這是任彥東在會所玩游戲給你贏的,他說你喜歡這個顏色,輸了他要喝一瓶紅酒。”
盛夏盯着那個包看了許久,後來說了句:“他們肯定不會讓他輸,那瓶紅酒太貴,他們舍不得給他一個人都喝了。”
闵瑜:“.”笑了出來,“盛夏,你有毒。”
去會所的路上,盛夏偶爾會跟闵瑜聊兩句,其他時間都在盯着車外看,喧鬧的人群,擁擠的街頭,而車裏就像另一個世界。
到了私房菜館樓下,她們遇到了剛停好車的周明謙。
周明謙瞅着盛夏的臉看看,不錯,對得起唐朝花瓶這個稱號。他之前還擔心盛夏會受分手的影響,變得憔悴不堪,現在依舊明豔動人,還是那個驕傲美麗的孔雀。
幾人邊聊着,進了私房菜館。
周明謙并不知道今天飯局會來哪些人,他只通知了幾個人,至于那些人帶誰過來玩他也不清楚。
包間的門推開時,盛夏的腳步微頓,那麽多人裏,她總是能一眼看到他。
聞聲,任彥東擡頭。
猝不及防的,盛夏跟任彥東四目相對。
他今天穿了黑色襯衫,正在跟幾個人打牌,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看過來時,一如平常,眸光深幽沉靜。
不得不承認,即便曾經在一起一年半還多,時至今日,這樣的眼神還是會讓她心動。
這種悲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消失殆盡。
周明謙也驚訝不已,沒想到任彥東會來這樣的飯局。
他噙着一抹揶揄的笑,“北京今天吹得什麽風?”
周明謙跟任彥東認識,他父親跟任彥東有生意合作,任彥東每次去香港都會去他家做客。
不過因為他跟任彥東不在一個圈子裏,交情并不是很深。
任彥東:“吹了什麽風你心裏沒點數?”他邊說着,還不耽誤出牌,這一局才開始,他沒打算接着打,示意周明謙,“你來吧。”
這個牌桌上,唯一跟任彥東認識的就是厲炎卓,他這是找了厲炎卓?
周明謙拿過任彥東的牌,接着打。
他給厲炎卓發消息:【你怎麽把任彥東帶來了?】
厲炎卓咬着煙,打字:【他都開了這個口,我還能駁了他的面子?】
周明謙笑着打趣:【任彥東這招狠,都不給你這個情敵一線機會。】
厲炎卓吐出煙霧,輕輕彈彈煙灰,繼續打字,【我不是他的情敵,我只是盛夏的親爹粉。】
周明謙:【.】
收起手機,他們接着打牌。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任彥東的來意,沒人盯着那邊看,該幹嘛幹嘛。
盛夏坐在餐桌旁,裝作玩手機,沒再看牌局那邊。
任彥東走近,在她邊上坐下。
隔着不遠,也不算近,盛夏感覺到了屬于他的氣息,曾經他清冽的氣息可以治愈她,現在就是一把刀的雙刃,治愈的同時,也傷着她。
沉默了幾秒,盛夏擡頭。
任彥東沒看她,而是看着她手裏的包,“這個包跟你裙子不搭。”她的包太多,很多顏色都差不多,只有款式有別,他沒法形容,拿出手機,點開曾經發給某品牌總監的其中一張圖片。
“這個包配你這條裙子。”
他把圖片放大,将手機遞到她面前。
盛夏搭了一眼圖片,在腦海裏搭配了一下,确實那款更合适。
對于他的眼光,她一向信賴。
她微微颔首,誠意道:“謝謝。”
任彥東收起手機,他今天過來不是跟她探讨裙子和什麽包更搭配。
“出去聊還是在這聊幾句?”他征求她的意見。
盛夏知道,他今天既然來了,就是要跟她說些事,就算她不出去,他也會在這裏跟她聊。
私人感情的事,她不想當着其他人的面說道。
闵瑜一直坐在他們不遠處,但沒多言,她伸手,“我幫你拿着包。”
盛夏:“不用。”包是個掩飾品,有時尴尬了,手裏還能有個東西攥着去釋放。
任彥東到包間的儲物櫃裏拿了外套和一個手提袋。
盛夏先行出去,找了一處安靜、又沒人經過的地方,她把包套在手腕處,雙手插進風衣的兜裏,看起來随意自然。
其實心跳早就亂了。
她有時也不明白,為什麽跟他在一塊那麽久了,還是有最初心動的感覺?
很奇妙,也很不可思議。
任彥東一直看着她,比上次見面時,她又瘦了不少。
他原本有不少話要說,又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這個給你。”他把手提袋遞給她。
盛夏剛才一直看着旁處,這才看了眼手提袋,是宣紙,上面還黏了膠帶紙,她後知後覺,“任彥東,你什麽意思?”
任彥東看着她:“這字本來就是給你寫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句話,對我來說沒什麽具體意義,只是這句話本身的意義适合寫成一幅字,放在老萬那裏的那幅字,我也不是留着用來懷舊。”
以前盛夏信他說的每句話,可現在很可悲的是,他說的話,她沒法完全信了,這大概就是撒謊帶來的後遺症吧。
她跟他分手,也是因為如此。
她怕自己在後來的日子裏,會懷疑他,會讓這段感情變得面目全非。
她望着他,淡淡道:“不是用來懷舊,那過去了三年的字,老萬還那麽緊張?你還那麽緊張?趕着過去重新寫給我?”
任彥東:“這幅字之前一直放在別墅,那天給你整理知識點,我在書架上找專業書才看到,我不想在別墅裏放跟你無關的物品,就把這幅字送給了老萬,哪知道你第二天會去字畫行。”
在老萬那裏,那就是一幅字,只不過因為他前一天說的那些話,讓老萬下意識的跟着緊張起來。
“盛夏,能讓我慌了神的,讓老萬也跟着圓謊的,你是獨一個。”
他怕她不信,“你可以側面跟厲炎卓打聽,那天跟他約了談事,我遲到了,也是我頭一次在自己地盤讓別人等我。”
盛夏細細回想着那天去字畫行,老萬看到她時,明顯一愣,然後那麽爽快的拿出自己的鎮店之寶給她。
“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不少問題,不止我撒謊這事。”
盛夏回神,也沒接話。
任彥東問她:“能不能先跟我說一個?我一點點解決。”
盛夏跟他對望,“我們之間存在的是戀情和婚姻裏最基本最要命的問題,解決不了的。”
任彥東:“不去試,怎麽知道解決不了?”
盛夏原本不想說的,因為之前她提過,他也沒反應,現在說了也等于沒說,可要是不說,他就會不停的找她。
她直言,“我跟你沒有共同話題。”
任彥東:“舉個例子。”
盛夏:“.”
看他的表情,不是開玩笑,也不是糊弄。
她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有次吃飯,坐我們隔壁的那對情侶,一直說個不停,我跟你提過,沒忘吧?”
任彥東記得,“然後?”
盛夏:“人家吃個飯都能說半天,我跟你一共說了不到十句話。”
任彥東:“你知道你為什麽有時間去關注別人嗎?”
盛夏看着他,沒吱聲,也一時想不到他要說什麽。
任彥東:“因為你吃什麽都是我喂給你,連卡路裏都給你算好。”
盛夏張張嘴,無從反駁。
“至于你之前還提過的,說紀羨北和夏沐能聊冰淇淋聊一晚,我當時也想了想,為什麽他們會聊那麽久,後來也沒想出個結果。”
任彥東直言,“換我,我不會說浪費時間說那麽多,有那個時間我還不如多看時尚雜志,給你挑選你喜歡的衣服和包。”
他車上放的時尚雜志,并不是給盛夏準備,她只有偶爾才坐他的車,他是訂了給自己看。她對吃喝都不感興趣,就喜歡買和美。
他給她買禮服和包,除了要買她喜歡的,還要買一些哪怕不符合她的審美,但是是限量和貴的,保證她在出席活動時,沒有誰的禮服和包能超過她,她就沒有羨慕別人的機會。
至今他對包都沒審美,但還是會耐心研究包和衣服要怎麽搭才能達到最佳的視覺效果。
任彥東:“因為你是公衆人物,有那麽多鏡頭對着你,每次你有活動,我對你的穿着搭配從來都謹慎,怕你着裝出了差錯會被大衆議論。”
頓了頓,他低聲道:“這不算共同話題?還是必須得說出來的才算?”
盛夏沒再看他,側臉看向窗外。
任彥東從風衣口袋拿出煙和打火機,“回去我再好好反思,在這一方面,我哪裏還做的不對。”
他倒了支煙出來,下巴微揚,示意她:“進去吧,我抽根煙。”
盛夏攏攏風衣的衣襟,邁着優雅的步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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