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周末那天, 大雨遲遲未來。
周明謙一早就站在露臺,成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
剛起來那會兒明明雲層很厚,這會兒有點要出太陽的感覺, 東半邊天空的雲層裏泛着白,像是太陽光。
副導演提醒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這個時候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別去找周明謙,免得被當成出氣筒挨罵。
盛夏決定今天去找任彥東, 把合同簽了,讓周明謙少些郁悶。
具體細節都由周明謙和任彥東談的差不多, 不過最終合同沒敲定, 項目還在開發階段, 具體何時拍攝,能不能順利拍攝,都是未知數。
盛夏給任彥東打去電話, “三哥, 你今天忙不忙?”
任彥東:“忙。”緊跟着,他補充了句:“晚上我去會所, 有什麽事你過去找我就行。”
他大概猜測到, 是為周明謙那份合同。
盛夏:“晚上要是不下雨我就過去。”頓了下, “後天我請你吃飯。”
後天是他生日,今晚他的那幫朋友給他提前辦了生日派對,不過她不打算過去跟他們一塊玩, 到時簽了合同就回。
挂了電話後,任彥東徹底松了口氣, 對着屏保上她的照片看了會兒。
這幾個月,他感覺得出來她的變化。演奏會、小村、那幅字...她在一點點的努力釋然、淡忘曾經的不愉快。
今晚的生日派對,闵瑜也參加了,因為沒下雨,她待在劇組沒事可做。
沈淩也來了上海,倒也不是特意來給任彥東過生日,正巧在這邊開會,結束後他就沒急着趕回北京,多留了一天。
沈淩到了會所後坐在了闵瑜旁邊,他跟闵瑜偶爾有事電話聯系,已經小半年都沒聚在一起過。
闵瑜拿了一杯酒給他,沈淩下巴對着她跟前的煙盒輕揚,“酒太貴,還是要個便宜點的吧。”
闵瑜斜睨他,他老婆管得嚴,不許他抽煙,他也就只能在外面應酬時偷偷兩支,不過闵瑜還是沒給煙,把煙和打火機收到包裏去。
沈淩無奈,只好拿了酒。
他晃晃酒杯,閑聊着,“怎麽今晚就辦派對?”
闵瑜緩緩吐出煙霧,漫不經心道:“生日那天他要陪盛夏,哪還有時間跟你們嗦。”
沈淩的酒杯剛碰到唇邊,他沒喝,愣怔片刻。
他不由蹙眉:“什麽?不是分了?”
一千萬的分手費還是他轉給盛夏的啊。
闵瑜:“一年半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盛夏也舍不得。再說,任不要臉追的那麽緊,怎麽斷?”
沈淩徹底懵了,眨了眨眼:“什麽叫一年半的感情?”
闵瑜就沒瞞着沈淩,這也沒什麽好瞞着的,家裏人都知道,她說:“他們倆前年這會兒就在一塊了。”
沈淩驚詫:“盛夏追的老三?”
闵瑜沒吱聲,自顧自抽煙。
沈淩意會了,也對,他剛問了句廢話。
能讓任彥東主動去追的女人,沒有。
就是當初任彥東暗戀夏沐,任彥東也是自我感覺良好,等着夏沐跟紀羨北分手,主動到他身邊來......
沈淩心不在焉的抿了口紅酒,細細琢磨着這事兒。
前年的夏天盛夏就跟任彥東在一塊了,但一年半才公開,期間任彥東也從來沒跟他提過,有了女朋友。
而且...任彥東前年冬天還去了小村支教,去年冬天還給孩子們買了那麽多禮物寄過去。
盛夏明明已經在微博上高調宣布分手,連分手費都給了,可任彥東還是不要臉的窮追不舍,想想都不可思議。
沈淩消化半晌,跟闵瑜說:“我去那邊找煙抽。”
闵瑜:“那我管不着,反正我不會給你煙。”
沈淩找朋友要了煙,然後去找任彥東。
任彥東今天來的遲,這會兒剛到樓下院子裏。
沈淩給他打電話,讓他去包間外的休息區找他。
任彥東:“什麽事?”
沈淩:“找你聊聊。”他就挂了電話。
突然窗玻璃上噼裏啪啦一陣響,下雨了,不過雨勢不大,只有雨點。
悶了一天,這會兒涼風刮起。
沈淩望着窗外,感覺自己有點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可又不想盛夏那麽單純美好的小女孩把感情耗在任彥東身上。
即便,任彥東是他的發小、朋友,有時跟家人差不多。
任彥東不管是對朋友還是對家人,都沒得說,偏偏在男女感情上,曾經薄情,渣出了天際,就連他都看不過去。
當初任彥東喜歡夏沐時,他苦口婆心,勸任彥東別招惹夏沐,放過她那麽努力又不容易的女孩。
那時,他是這樣勸任彥東:夏沐的敏感和虛榮心,只有紀羨北有那個耐心去滿足和包容,而你做不到。
你有錢不錯,可你沒那麽多耐心,等感情的新鮮期過去,日子還不知道要過成什麽樣子。
說不定三個月就分了,那時夏沐會很可憐。
他也忘了他以前勸過多少次任彥東,有時連冷嘲熱諷都用上了。
還好,最終任彥東放棄了。
那年,知道任彥東要回紐約,不在北京這邊打擾夏沐,他總算松了口氣,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因為只要任彥東想,大概沒有他拆不散的情侶...
“什麽事?”任彥東走近。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腳步聲,怕吓到沈淩,他便遠遠就發生了聲音。
沈淩回神,側眸,“找你喝酒。”他下巴對着桌上的酒杯努了努。
任彥東今晚心情不錯,便拿了酒杯聽沈淩唠叨,“說吧。”
沈淩也沒看他,還是望着窗外,這會兒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你前年就跟盛夏在一塊了?”他問了句。
半晌,任彥東‘嗯’了聲,慢慢品着酒。
沈淩:“盛夏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是我們小時候看着一點點長大,從不會走路,到喊我們哥哥,天天跟在我們身邊玩。”
頓了幾秒,“她還是盛叔叔的掌上明珠,也是夏阿姨用幾十年的單身一直寶貝着的孩子。”
任彥東瞅着他,“你喝多了?”
沈淩晃晃自己的杯子,“一杯酒,半杯還沒喝完。”
他說:“老三,你放過盛夏吧,那麽好的女孩兒,你怎麽就忍心傷害她、欺騙她?她甩你,我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你太渣。”
任彥東:“......”
沈淩:“你想要結婚,你就找個跟你一樣薄情的,各玩各的,還不影響兩家聯姻的利益。”
他說起支教:“你竟然跟盛夏在一塊了你還去。”
任彥東用力捏着酒杯,小村,支教,她的演奏會,還有字畫,成了他最不想提及的話題。
他沒吱聲,喝了幾口酒。
品不出酒的香醇,只感覺嗓子辣。
沈淩點了煙,把煙還有打火機給任彥東,任彥東沒接,沈淩又順手丢在桌上,他深吸了一口,很快噴出煙霧,“你心裏要是還沒放下夏沐,我理解,不會說你什麽,但你別再找盛夏呀。”
他好生相勸:“老三,及時回頭吧,別再傷害盛夏,就因為她名字有個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不然,他真的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讓任彥東在心裏還想着夏沐時,被盛夏高調分手、踹的那麽幹脆、又給了分手費的情況下,還是糾纏着盛夏不願放手。
任彥東觑他一眼,嫌他聒噪,便說了句:“煙都堵不住你嘴!”沈淩‘呵呵’兩聲,搖搖頭,彈了彈指尖的煙灰。
任彥東知道沈淩誤會了,沈淩不清楚這兩年他和盛夏之間的細枝末節,不解釋也不行,哪天讓盛夏聽到沈淩這番話,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剛要跟沈淩說:晚上派對結束,去樓下喝酒,順便聊聊。
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沈淩側臉看着另一方向,眼神驚訝、不知所措。
沈淩懵了,頭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盛夏有沒有聽到,聽到的話,又聽到了多少。
哪怕任彥東真的把她當個替身,他也不想讓盛夏聽到,她那麽驕傲,這一刻,他都感覺,她所有的尊嚴仿佛被踩在了腳下。
盛夏緩了半分鐘,眼前還是虛的,耳朵像是失了聰,她手裏拿着項目合同,來找任彥東,結果就撞到了這一幕。
她多想時間倒回到幾分鐘前,可什麽都回不去了。
任彥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猛地轉身,就跟盛夏冷淡又靜如止水的眸光對上。
這一刻,他感覺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窒息感、求生欲,全部襲來。
一切亂了方寸。
盛夏原本還是抱有希望的,在沈淩說出:你心裏要是還沒放下夏沐,我理解,不會說你什麽,但你別再找盛夏呀。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戳中她的要害。
可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的三哥,不是那樣的人,她信他。
直到沈淩說,就因為她名字有個夏沐的夏,你就跟她在一起了?
他還是不解釋,只是不耐煩的來了句:煙都堵不住你的嘴!
那種默認,之于她...她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心裏萬分之一的難過。
可也就在這一瞬,她不用再糾纏着自己的心,糾纏了大半年,終于可以解脫。
曾經的愛、恨、怨、念,終于釋然。
她也在心底,将他放下了。
盛夏緩了緩,朝任彥東走過去。
就在她擡步朝他走來的一瞬,任彥東已經知道,他徹底失去她了。在沈淩說出那番話時,他錯過了最佳的反駁機會。
而如今,說再多,都是掩飾、狡辯。
窗外,狂風肆虐,電閃雷鳴,雨勢漸大,泥土的清新彌漫開來。
盛夏走近,依舊保持着驕傲的微笑,不過稱呼改成,“任總,就看在您把我當夏沐替身的份上,您就爽快點,把合同簽給我。”
任彥東喉結一直滾動,卻什麽都沒說,始終望着她的眼,想看久一點,記到心裏去。
盛夏沒有回避他的視線,晃晃手裏的文件袋,提醒他:“任總。”
最終,任彥東沙啞開口:“沒把你當替身,還怎麽簽給你?”
他把杯中紅酒一飲而盡,擡步離開。
一句輕飄飄的,我沒有把你當替身,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可除此,他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自證。
空氣始終都是凝固着,緊張着。
沈淩把手裏的煙差點揉碎了,卻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麽才能讓盛夏不那麽難過,他看着盛夏,“抱歉,我...”
他說不下去。
盛夏搖搖頭,“沒事兒,不怪你。”她淺淺笑了笑,“我去找任總了。”她拿着合同離去。
任彥東沒回包間,去了安全通道口,想抽煙,口袋裏空空的。
有身影靠近,一擡頭,是盛夏。
盛夏這回沒走過去,而是把合同放在走廊的一個裝飾花瓶的瓶口,“合同擱這裏了,簽完了,您讓秘書直接給周導就行。”
她轉身離開。
任彥東望着她的背影,“盛夏。”
盛夏頭也沒回,只是稍稍蹲下腳步。
任彥東還想問問,她給他三十四歲的生日禮物是什麽,還能不能把禮物給他?
他喉嚨滾燙,心裏某處被撕扯着,最終他也問不出口。
“轉告周明謙,合同我不會簽。”
盛夏沒吱聲,邁着優雅的步子離開。
外面,雷雨滂沱。
周明謙給盛夏打電話,到劇組集合。
這場感情糾葛戲,原本周明謙不抱希望盛夏能拿捏到位,也不指望她十條八條就能過。
因為沒有臺詞,沒有肢體動作接觸,全要靠盛夏和顧恒的眼神和表情支撐。
誰都沒想到,盛夏今晚的表演一氣呵成,連小細節都顧及到了。
她跟周明謙說,女主角既然有保镖跟着,保镖的車緊随其後,她在那種情況下,就不需要再熄火,直接停了車就往下跑,這樣更突顯女主角當時的內心痛苦。
周明謙采納了盛夏的建議,這段戲,從盛夏一路在雨夜飙車開始,平時負責她安全的保镖差點都跟丢她。
顧恒住的是老房子,巷子窄,她的車進不去,只好停在路邊。
下了車,她也顧不上再去找傘,直接沖進大雨裏。
汽車的燈在雨夜也顯得昏暗,雨刮器還不停在工作。
盛夏在大雨裏奔跑了将近一百米才到顧恒的老房子那邊,她用力敲門,許久,門開了。顧恒怔怔望着她,一句話沒說。
房間裏,床上還有沒整理好的各種衣服,行李箱裏已經放了一半的行李,床頭櫃上,證件和機票安靜地躺在那兒。
按照原劇本裏,盛夏最後要哭出來的,然而拍戲時,盛夏的悲痛始終控制在眼眶裏。
眼神由質問、痛苦變得絕望,而後嘴角揚起一絲苦澀釋然的笑,又那樣深情地看了顧恒一眼。
顧恒擡手,想把她臉上的雨水擦去,而盛夏轉身走了,他的手臂一直僵在半空,望着空蕩的門前怔神。
這場戲結束了,周明謙還沒回過神,盛夏的表演太過驚豔完美,他還在震驚裏沒出來。
樓下,助理給盛夏拿了毛毯裹住,讓她趕緊去車裏換衣服。
盛夏淚如雨下,笑了笑,“沒事兒沒事兒,天熱,不冷。”
助理以為她是入戲太深,忍不住才哭了。
七月中旬,這部電影殺青。
盛夏沒再給自己安排其他工作,回北京後,她請夏女士吃了頓飯。
夏女士以為她跟任彥東早就斷了,也沒多問她感情上的事,而是聊起任初,任彥東大哥家的兒子。
她跟任初同齡,任初比她大幾個月,不過她從來不喊任初哥哥,小時候玩過家家時,她還逼着任初喊她三嬸...
這些她都不記得,還是任彥東以前跟她提過。
夏女士:“任初回國了,就在遠東上班,前幾天開會時,我遇到他了,這孩子,現在特懂事,跟我一塊吃了頓飯。”
夏女士又想起來,“任初說他有兩個玩的不錯的朋友在你們學校讀博,跟你還是一個導師,到時你們可以約着一起玩玩,你正好跟他們請教一些專業方面的問題。”
她也跟任初打聽過了,那兩個孩子裏有一個還沒女朋友,自身特別優秀,家世也不錯,跟盛夏又同齡。
年輕人的愛情熱熱鬧鬧,浪漫有趣,吵一架說不定不到一小時就和好了。
那樣的戀情和生活才适合盛夏。
盛夏只是敷衍的‘嗯’了聲,夏女士怕盛夏對感情心裏抵觸,就沒深說,以後見了面熟悉了自然就會被吸引。
盛夏在北京只待了兩天,之後就去了墨爾本玩,在墨爾本住了一個多月,避暑、度假。
期間,闵瑜給她打電話,“還在睡懶覺?”
盛夏正在塗口紅,櫻桃色。
“沒,馬上出門。”
“這麽早?”
“嗯,一個朋友的朋友在這邊有鋼琴演奏會,邀我當嘉賓,最後一曲小提琴和鋼琴合奏。”她現在過去排練,明晚正式演出。
闵瑜聽出她心情不錯,就放心了。
九月,開學了。
簡單的校園生活,之于盛夏,是久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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