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葉青走進沈定澤書房時,正看到沈長水在沈定澤身邊說着什麽,沈長水衣服皺褶不堪,臉色雖沉穩卻也帶着幾分狼狽,葉青有些詫異,好久沒有見到他了,怎麽會是這個模樣?不由得看了看沈定澤,應該是他安排長水去處理什麽事了,能夠讓長水如此狼狽,可以想象事情有多棘手。
沈定澤看到葉青,揮揮手讓沈長水下去休息。沈長水點點頭,路過葉青的時候,也向他打過招呼,這才離開。
“長水他……”葉青走向沈定澤,卻是看了看沈長水離開的方向。
沈定澤一身黑,坐在黑色的辦公桌後面,他身後的椅子也是黑色,仿佛與一片黑色融合為一體,此刻他雙腿交疊,一只手托着下巴,很明顯的在想事情,“周仁死了。”
葉青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應該就是沈長水的手筆了,難怪會讓他略顯狼狽棘手。不過澤哥的态度不大對,葉青還是看出來了,按理來說,七年前周仁帶人暗殺他,如今周仁已死,他為何沒有半點欣喜的意思?反而神色間更是陰郁了些,就好像這件事并沒有那麽簡單。
“有問題?”葉青也不由得皺眉起來。
沈定澤放下自己的手,嘴角向上微微翹着,“長水他帶人找了周仁好幾年,都沒有查到他具體做什麽又是在哪裏,然而如今不僅輕易的就被他找到,人還被他直接處理了。一件無比棘手的事,突然變得輕易無比,這說明什麽?”
葉青眯了眯眼睛,“說明周進恩放棄了他,不顧他生死了。”他沉默了幾秒,周進恩不可能在花費了那麽多金錢和物力後突然覺得這個人不值得了,“他想用這件事做些什麽?”
沈定澤搖搖頭,“不清楚,不過你們小心一些,或許他沉寂了這麽久,想出手了。”
永恒堂和長生堂,這輩子都不可能化敵為友,周進恩派人刺殺沈定澤,沈耀明氣到極點把周進恩最心愛的兒子周成傑直接處理了,以牙還牙,這種血海深仇,讓他們永遠都站在對立面,即使已經過了好幾年,也不可能化解分毫,反而随着時間的推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沈定澤敲了翹桌子,突然笑了起來,“他用周仁牽絆了長水幾年,突然放棄繼續牽絆他,大概有了新的招了。”
葉青突的睜大眼睛,随即又平靜下來,既然沈定澤知道周進恩的目的,為何又放任長水去浪費時間?或許是知道長水一定會對這件事不死不休?又或許是想報仇的心很重?葉青猜不到具體原因,只得沉默。
沈定澤看向他,并不再提沈長水的事,“事情如何?”
葉青這才吐出一口氣,用平靜的語氣開口,“我順着邱小姐之前說的話,去找了當年那幾個人販子,然而他們早已經人去樓空,可是附近的居民都記得他們,對他們印象很深刻。以前就有人懷疑他們拐賣小孩,偷偷報過警,然而無論警察來過多少次,都不曾在他們那裏找到小孩,與此同時,報警的人還被偷偷報複了,因此再也沒有人敢管他們的事。但他們長期活動在那裏,別人還是察覺到了一些消息,似乎是他們把孩子都賣掉了才離開。至于他們去了哪裏,我暫時沒有查到,事情過去太久了。”
沈定澤點點頭,如果找到那幾個人販子,就可以清楚,孟潇潇究竟是不是雙胞胎了。
葉青繼續開口,“我在離開的時候,得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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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澤看着他,“是嗎?”
“那幾個人販子,已經被人抓了,還上了報,事情鬧得很大,那裏的人全都拍手稱快。我去查過了,他們在去年已經被槍決,因為他們不僅拐賣小孩,還涉嫌qiang奸和打殺人,死在他們手中的人命無數。有意思的是抓住他們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即将來盛洲城上任的局長邵嘉明,并且他當年還住在那幾個人販子附近。”
沈定澤沉默了一會兒,邵嘉明如此年輕便能獲得高位,而且還沒有有力的家世作為背景,那就是他有很強的能力,得到了不少人的賞識,但這次被派往盛洲城,就不知道是被人當做筏子還是他真正得到別人器重,打算用他來改變盛洲城的格局,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這個邵嘉明都是一根硬骨頭。
沈定澤點頭,“下去吧!”
葉青沒有停留,很快就離開了,并且還得去處理很多事,誰都不知道這個邵嘉明的到來會做什麽,那麽只能夠更小心了。
沈定澤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走了出去,書房就在長生樓的底樓,走出去不遠就是大廳,他剛走到大廳,就看到沉默坐着的秦嫣和孟若妤。他腳步一頓,很快就向孟若妤走了過去,聲音平靜,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緒起伏,也不知道他對于這個人此刻出現在這裏是喜悅還是不滿,他只是沉靜的看着她,“回來了?”
孟若妤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默默不語的秦嫣,笑了笑,“你在這裏,我當然得快點回來。”她伸手拍了拍沈定澤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沈定澤皺着眉,卻并沒有推開她或者表示不滿。
秦嫣卻用自己右手狠狠捏了捏自己左手,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知道孟若妤肯定是故意的,可笑的是自己之前還可憐這個女人,如今這個女人卻用行動彰顯着沈定澤對她的特殊,并且她對自己還有很深的敵意。
秦嫣走過去,沖他們笑笑,然後看着沈定澤,“幸好你出來了,剛才孟小姐看不到你還想沖進去,我攔住了她,讓她等了一會兒,再等下去就不好了。”
沈定澤似笑非笑的看着孟若妤。
孟若妤也對他笑,“人家想早點看着你嘛,不過我還是識時務的,被攔了就沒有硬沖了。”
沈定澤看了她幾秒,“不要有下次。”
沈定澤就這麽輕拿輕放,秦嫣眼神黯然了些許。
沈定澤離開,孟若妤自然是跟了上去,徒留秦嫣在原地默默看着那一對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在秦嫣身後,沈長火一直皺着眉頭,秦嫣為沈定澤做了那麽多事,終于換來了沈定澤的信任和那若有似無的特殊,如果沒有如今的孟若妤做對比,或許并不覺得什麽,有了孟若妤,立即發現沈定澤對秦嫣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
沈長火走上前,秦嫣抿抿嘴唇,“別說話,陪我喝酒如何?”
沈長火沒有出聲,卻是跟在秦嫣身後,哪怕他此刻明明有事情需要處理,沈長水才回來,葉青有別的事處理,沈長金沈長木會跟着沈定澤離開。
沈定澤沒過一段時間,就會親自視察長生堂旗下的賭場夜總會等業務,一開始不管是賭場還是夜總會,都會出現各種争執現象以及男人強迫女人的事件發生,在沈定澤整治了好幾年後,終于上了正軌。當然了,對外是防止這種事發生,對內他們自然清楚是為了防止某些人借這種場所做特殊交易。
沈定澤的出行,一向陣勢很大,孟若妤和沈定澤坐在同一個車,司機是一個很陌生的人。這些車全都行駛成一排,每輛車都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區別,每過一段時間,車輛排序都會無序打亂,誰也不知道一輛車中究竟坐着誰。
孟若妤坐在沈定澤身邊,車窗緊閉,她沒有不識趣的打開車窗,沈耀明的其中一個兒子,就是坐在車上被人射擊而死,即使是現在也沒有找到兇手是誰,但想對付沈定澤的人一定比別人多得多。
孟若妤看着他,他安靜的坐着,眼睛輕輕閉上,雙手交疊在雙腿之上,明明是慵懶閑适的模樣,他卻讓人覺得,一旦他周圍出現任何異事,他都會第一時間睜開眼睛,這種警惕感如影随形,似乎是他的一堂必修課。
似乎是她打量的目光打擾到了他,沈定澤睜開眼睛,看了她幾秒,卻不動聲色。
她笑了笑,坐近了他,他看了一眼她靠近自己的臀部,收回目光。
“秦嫣跟了你很久?”她擡擡下巴,似乎有些疑惑。
“周進恩沒有把我身邊人的信息全都交給你?”沈定澤表情有些諷刺。
“我只見過他一次,還是因為他兒子的關系。有些消息別人查到的和具體事實,總有些差異,我自然希望能夠從當事人口中得到最确切的消息。”
“你不是很自信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你很信任她,把她當成自己人。”
沈定澤笑了笑,再次閉上了眼睛,沒有為她解惑的打算。
孟若妤跟着沈定澤下車,她猜他們并沒有通知這裏的負責人,随意選擇的場所視察,因為負責人們都慌亂無比,包括一些賭場裏正進行賭博的人,不過沈定澤并未像他出行那麽大的陣勢,單純的只帶了幾個人,随意走動而已。
有認識他的人上前打招呼,孟若妤發現這些人都會不着痕跡的打量自己,她猜沈定澤過去一定很少帶女人出現,或者帶也只會帶秦嫣,因此他們在看到陌生的自己,才會這樣重視和詫異。
在連續去了多個地方後,最後停在了一家夜總會門口,孟若妤依然是跟在沈定澤身邊,沈長金沈長木則警惕四周,防止随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夜總會裏很熱鬧,加上沈定澤帶進去的人不多,因此并未造成什麽大的影響,他像是一般顧客那般,選擇某個角落坐下,随後是負責人上前,被沈定澤親自詢問着某些事,與此同時,另外有人則在這裏檢查着什麽。孟若妤總覺得他并非視察那麽簡單,而是在查找着什麽。
負責人離開,有有眼色的女子早就發現了沈定澤,準備上前時,立即被人攔住,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看到這景象,孟若妤喝着酒笑了起來,“你究竟傷了多少女人的心?”
沈定澤拿過桌子上她倒的另一杯酒,“放心,她們都不會有你傷得嚴重。”
像是威脅似的,孟若妤眼神暗了暗,知道他指的受傷是什麽,“這說明只有我感情最深,才會傷得重。”
沈定澤搖了搖酒杯,身影在光影交錯中冷酷孤絕,仿佛他站立在陡峭懸崖之頂,迎着冷風,獨自站立,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的依靠以及為他擋下半點寒風,他只有他自己,也只能夠靠自己。
有舒緩的音樂傳來,沈定澤放下酒杯,起身看着她,非常紳士的邀請她跳舞,“可以與你共舞?”
她把手放在他手中,“我的榮幸。”
他們一起進入舞池中,跳舞的人不多也不少,大概是不喜歡這種舒緩的音樂,剛才熱火朝天舞池中大半人都到一邊喝酒聊天去了。他們仿若機械的動着,沒有旁邊男女的暧昧激情,她盯着他的臉,英俊得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蠱惑着她,“你喜歡跳舞嗎?”
“你猜。”
她笑了起來,“我猜你喜歡和我一起跳舞。”
她看到他嘴角上揚,好像聽到了什麽非常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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