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沈定澤抽出自己的手,後退兩步,站在電梯門中間,用行動做出了拒絕的态度。孟若妤看到了他眼中的決絕,不是冷漠,而是從心底深深的排斥,不是排斥她身體,也不是排斥她靠近,而是要将她徹底在他的世界之外,即使她靠他靠得再近,離他心的距離從未近過。
他轉身離開,她站在電梯裏,直到門快自動關閉時,她才沖了出去,跟在他身後。她看着那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孤冷的背影,咬着嘴唇,血流得更肆無忌憚,她就像失去痛覺一般,完全不管不顧,任由血從唇瓣上流了下來。
他按下指紋,站在門口,“我給你一個機會,離開這裏。”
她站在他身後不遠的位置,“我能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他還是沒有回過頭看她。
“我只想去你的心裏。”
他哼了一聲,“我最後說一次,你可以離開,過自由平靜的生活。”
“我也最後說一次,我只想去你心裏,成為你心中的那個獨一無二。”
他慢慢的轉過身,“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
“我自己選……”的……
他把她扯過來,抵在門框上,嘴角譏诮,“既然這是你要的,那我成全你。”
他俯下頭,吻上她,唇瓣相貼,血液交纏,有一種瀕臨死寂的喧嚣,她睜大眼睛,看着這張在自己眼前的臉,突然有一種想落淚的沖動,明明如此親密的行為,卻好像是毀滅的祭奠,她閉上眼睛,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與他緊緊交纏在一起。
孟若妤沒有體驗到傳說中關于性|愛的絲毫美好,只有身體被撕碎的痛,仿佛被切割成兩片,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齒,到處都痛,然後麻木的體驗可怕的無力感,就好像被淹沒在海水中,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狂風卷進海水中。到處都痛,五髒六腑都移了位,嘴唇也痛,尤其是當他反複撕咬的時候。
當一切結束時,她都懷疑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然後懷疑這可怕的男歡女愛為何有那麽多人熱烈追求。
她閉上眼睛,蜷縮在床上,看上去可憐兮兮。
床上有各種斑駁的痕跡,最多的卻是血的紅色。沈定澤赤|裸的站在床邊,看着蜷縮成一團的女人,明明已經睡着了,似乎也能夠從她臉上看出她在忍受着痛楚。他心裏竟然有一種奇異的滿足,他的痛苦明明沒有少一絲一毫,但卻用這種卑劣的方式讓另一個人也跟着痛苦,讓她難受的同時,他得到了詭異的平衡,他給了她機會讓她離開,她偏偏自己要求留下,于是他連愧疚都不需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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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澤,你終于變成了你最讨厭最惡心的那種人了。
他對自己冷冷一笑,轉身,随便拿着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走到外面的陽臺上,他直接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牆,拿出煙一支一支抽着,直到周圍都是煙霧缭繞,直到地面上都是煙蒂,直到嘴已經麻木得沒有知覺,他就這麽重複着這一個行為。
他不知道自己在耿耿于懷什麽,但知道血樣和骸骨的dna能夠匹配的瞬間,他才終于肯承認,他是如此希望它們無法匹配,可那樣的期待,讓他厭惡自己。
孟若妤醒來的時候,只有一個感覺,疼,很疼,只是這種疼又提醒她自己還活着,身體稍微動一下,就是撕扯的痛,尤其是下體傳來的感知提醒她經歷了什麽。這種附加折磨的*關系,讓她清楚的明白,她和沈定澤僅此而已,不可能再有近一步的可能,他需要一個人分享他生活中的不滿,而她需要一個在他身邊的機會,誰也沒有虧欠誰,像是很公平的交易,雖然沒有交易的籌碼。
她慢慢的坐起來,很痛,可她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哪怕入目之範圍并沒有看到旁人,習慣了,反正是否痛,也不會有誰來關心。
空氣裏隐隐約約傳來煙的味道,她努力嗅了嗅,揭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點一點移動身體,終于得以坐在床邊,站起來的瞬間,渾身的痛彙聚在一起,讓她幾乎摔倒在地,她的雙手撐着床,慢慢站穩,然後拿起一件浴袍,套在自己身上。套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身體,各種痕跡交錯在一起,像被家暴的女人,慘不忍睹。
她一點一點移向陽臺,短短的距離,她走得格外艱難,随着空氣裏煙味的濃郁,她知道沈定澤一定就在那裏。手撐在滑動的玻璃門上,她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算不算幸運,這樣的沈定澤應該很少有人能看見吧?像一個叛逆少年,背着自己父母偷偷躲在角落抽着煙。
她幾乎把全身重量都靠在玻璃門上,“是因為你心裏住的那個人,才讓你如此反常?”
他擡起頭,輕描淡寫的看着她。
她做不出多大的動作,甚至也做不出什麽誇長的表情,就連說話嘴也疼,“你不是說你心裏住的是一個死人嗎?怎麽看你的樣子,她似乎又在你心裏死過一次?”
“你知道什麽?”沈定澤終于搭理了她。
她虛弱的笑了笑,有點像被風吹雨打過的脆弱花朵,剩下殘留的花瓣,比枯萎更慘烈。可她就是想笑,因為他們的對話和行為,實在不像是身體緊密交纏過的男女,不過也很正常,原本他們就沒有絲毫纏綿。
“我猜的,你昨天離開回來後就不太對,如果是關于長生堂的事,你不會是這種反應,那一定就是你的私事。而你的私事,也只有那個傳說中的女生了,大概也只有她能夠引起你情緒的起伏了。”她笑得略顯諷刺,“得不到的才最是珍貴,大概你失去了她,于是她才在你心中占據了重要位置,如果她還活着,一樣會變得現實世俗,和別的女人沒有什麽兩樣,她運氣好,在最合适的時間遇見了你,成為你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種話?”
“為什麽沒有資格?沈定澤,她已經成為了過去,不屬于你的生活了,而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總會淡忘她。而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活着就有希望達成想做的任何事。”
沈定澤又點了一支煙,“或許你說得對,大概是她為我而死,所以我才會對她念念不忘。所以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學她那麽做,或許我就也對你特別了。”
“可真狠心,我才沒有那麽傻,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她看着遠方,可是前面只是一棟建築,于是看着天空,“你看,你再對她特殊,她也得不到你,只能眼睜睜讓你擁有別的女人,不顧一切為一個男人付出的女人,尤其是還付出生命的女人,全都是傻子。”
沈定澤把點燃的煙在地上輕輕劃着,“那你一定是聰明人。”
“因為你身邊需要的是聰明人而不是傻子。”
……
沈定澤起身,從她身邊經過,找出衣服,他套上褲子後,見她還站在那裏不動,嗤笑一聲,“還站在那裏做什麽?”
“等你扶我啊!”
“矯情。”
孟若妤笑笑,還是沒有動,靠在玻璃門上看他。
沈定澤拿起衣服穿上,這時屋子裏的緊急設備裏傳出了沈長金的聲音,“哥,出事了……”
沈定澤立即轉身快步離開,孟若妤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屋子裏,這才慢吞吞的走過去,找出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洗澡,走到浴室時,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走了回來,把衣服穿上。
沈定澤剛出現,就看到沈長金他們微妙的目光,因為這還是第一次有警察來長生堂帶人走,而且要帶走的人還是沈定澤。沈長金眯着眼睛,自然是不會允許有人帶沈定澤離開,就幾個警察,他們還不放在眼裏,沈定澤卻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很配合的跟着幾個警察離開。
幾個被派來的警察也是冷汗直冒,“沈少爺,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只得委屈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走吧!”沈定澤并未露出什麽不快。
警方給的理由是懷疑一樁謀殺案與沈定澤有關,請他回去協助調查,如果與他無關,自然會很快放他回來。
沈定澤到了警察局,直接被丢在一間審訊室,只有兩個人盯着他,然後就不再理會他了。
沈定澤悠閑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這個邵嘉明終于出手了,一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不明白盛洲城的格局,或許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半個小時過去,終于有人進來,“傳言中沈家當家人性格狠戾,為人猖狂,看來傳言并不符其實。”
沈定澤睜開眼睛,看到邵嘉明坐到了自己對面,正慵懶的打量自己,“邵局長卻是和傳言中一樣年輕有為,這是盛洲城人民的福分。”
邵嘉明笑了起來,“能讓沈少爺關注我,真是我的榮幸,不過掌管長生堂就那麽悠閑,悠閑到還有時間知道我?”
“沒有辦法,誰讓邵局長解決了那麽多大案子,讓人不想知道也難。”
“既然你知道我解決了不少案子,就該知道但凡犯罪的人,我就絕對不可能饒恕。”邵嘉明收斂神色,打開面前的資料,“周仁,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一天有那麽多事需要處理,怎麽可能認識這個人?不過邵局長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沈定澤做出非常疑惑的模樣。
邵嘉明冷冷一笑,“我怎麽聽說這個人和你有很深的仇怨?在你還未回到長生堂時,遭遇過暗殺,這個周仁似乎和那次暗殺有關。”
沈定澤有了幾分興趣,“邵局長的意思是這個人曾想殺我?太好了,邵局長應該抓到了他,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我的生命被随時威脅了。”
“兩天前的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周仁被人在城西一家娛樂場所的停車場殺害,請問你在這個時間段都在做什麽?”
“邵局長這是什麽意思?”
“回答我,那個時間段你都在做什麽?”
沈定澤笑了起來,“邵局長真的處理過那麽多大案子?你覺得我會去犯這種罪?這是我活到現在聽過的最大笑話。”
邵嘉明把資料夾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沈少爺倒是提醒我了,哪裏輪得到你動手,畢竟你手下有那麽多的人,随便吩咐一個人就可以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似乎已經把我當做一個犯人對待了,需要我提醒你什麽是對一個公民應該有的态度?”
邵嘉明坐下來,“兩天前的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你都在做什麽?”
“在家,我的房間裏待着。”
“有人能證明嗎?”
“有。”
“誰?”
“一個女人。”
“在做什麽?”
“孤男寡女待在一個房間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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