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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澤站在十一樓的手術室外,和他一樣守着的還有沈定凱和沈定宇。只有沈定宇眼睛發紅,眼淚在往下掉落,和沈定宇這個兒子相比,沈定凱和沈定澤簡直像兩個不孝子。
沈定凱走路時一瘸一拐,沉默的看着手術室,他已經好久不曾見過這個父親了,竟然連他完整的面容都回憶不起來了。如果說他以前還對這個父親有那麽點父子情在,在他腿跛了後,那一點點被磨滅的親情終于一點都不剩下了。
剛開始,沈定凱在知道自己父親有可能藏着一個兒子時,他是不可置信,然而由不得他不可置信,他父親将那個孩子藏得那麽好,沒有受過一次暗殺,過着平靜的生活。沈定凱遠遠的看過那個孩子,那一瞬間,他是如此的嫉妒,可當知道那個孩子身邊的人還在回長生堂學習各種事務後,他就開始懷疑了,他父親不僅僅想保護那個孩子,竟然是把那個孩子當成長生堂真正的接班人。
沈定凱一開始焦急又慌亂,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辦法,既然沈耀明把自己當做繼承人培養,何不讓這件事成為事實?于是他讓人不小心把這件事透露給了沈定平,再借由沈定平的嘴告訴了周家,他只需要等着周進恩把外面那個孩子解決掉就成。
沈定凱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的反應會那麽大,不僅花費人力物力對付永恒堂的人,更是直接讓那個沒用的沈定平死了,當然自己的一條腿也廢了。
當時沈定凱不服氣,他紅着眼睛問沈耀明,“為什麽。”
沈耀明卻是冷心冷肺的回給他一句,“因為只有他才能支撐起長生堂,而你不可以。”
沈定凱承認,他一直以看笑話的心情看沈定澤,可這些年沈定澤做的事,長生堂的發展,都讓他不願意承認一個事實,沈定澤的确比他優秀。沈定澤就怎麽可以那麽果斷的做出決斷,而且每次的事實都證明,沈定澤做出的決斷多麽正确,這讓沈定凱慢慢相信,自己父親說的話并不是敷衍自己,然而他和沈耀明的父子之情也完全趨于零了。
沈定凱看着沈定澤,如果沈耀明知道他都快死了,這個最心愛的兒子連眼淚都沒有流下來會不會傷心難過?大概還是不會,沈耀明那樣的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那麽多年都不看最疼的兒子一眼,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難過,甚至他會感到安慰,最心疼的兒子不負他期待,甚至他連死亡都可以那麽欣喜,可以去陪他最愛的女人了。
沈定凱又看向沈定宇,這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他還以為他那些小動作別人都不知道?現在長生堂完全都在沈定澤的把持下,七年前的沈定澤都可以把人一步步用實力收服,何況是現在。一些人不過看到沈定澤沒有對付沈定宇的意思,不清楚沈定澤的态度,于是對沈定宇敷衍的讨好罷了,難不成沈定宇還真以為那些人願意為他赴湯蹈火背叛沈定澤?
沈定凱越看越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沈定宇何嘗不是以前的他自己,以為自己也可以摸到那個位置,甚至以前的他比沈定宇那個位置近得多。只有有一天,離開了那個局,從局外人的身份,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傻。
沈耀明終于被推了出來,醫生還是那些話,沈耀明的身體已經完全垮了,雖然搶救回來了,卻也支撐不了多久,下次再遇到今天這種情況,很可能搶救不回來了。
三兄弟都守在病房裏,沈耀明還是未醒來,沈定澤轉過身看着他們,“回去休息吧!”
沈定凱轉身準備走人,沈定宇卻是準備堅持守在這裏。沈定澤眼神冷冷的看着沈定宇,“出去。”
沈定宇怒目而視,随即不情不願的離開。
沈定凱沈定宇兄弟走進電梯,沈定凱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越笑聲音越大,惹得沈定宇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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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凱:“你說好不好笑?有些人裝作無知又沖動,來隐藏他自以為是的實力,卻不知道在別人眼中他不過只是跳梁小醜而已。你說,可不可笑?”
沈定宇心揪了起來,恢複了一貫的冷漠,故意似的的看了沈定凱跛了的腿一眼,不用說什麽,就能夠給沈定凱狠狠的一擊。
沈定凱卻還是笑了起來,“你想打敗他,又何必向他學呢?”
沈定澤讓人可怕的可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表現出來的實力。比起沈定宇,沈定凱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沈定澤一些,至少沈定澤從不會做出這麽虛僞又可笑的動作和行為,老頭子說到底還是有些眼光。
沈定澤一直守在病房裏,直到沈耀明醒來,沈耀明醒來也只是抓起他的手,胡言亂語說了一通,沈定澤唯一能夠聽清楚的只有他母親的名字。他想,在他父親心中,只有和母親認識的時候,他們才過了這一生最純粹美好的生活吧,太過美好,于是在離去之際,才會反複的回想。
沈定澤回到九樓時,已經是淩晨時分。
屋子裏還亮着燈,并且還從電視裏傳來了聲音。孟若妤正在聽歌,絕對不是正版,歌曲聽着還不錯,只是電視屏幕上穿着泳裝的女主角不時奔跑的畫面讓這首聽着還不錯的歌多了滑稽的味道,偏偏她還看得很專注,于是畫面從滑稽變成了詭異。
“怎麽還沒有睡?”沈定澤向她走過去。
“因為你沒有回來啊,我當然不能睡。”她把電視關掉,轉過頭看他,“聽說夜晚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當你一個人回來,發現我正默默的等待你回歸,一定會感動,然後對我越加憐惜。”
沈定澤臉上有了兩分笑意,他站在她面前,雙手捧着她的臉,他越來越喜歡這樣看着她的眼睛,像上了瘾似的,“傻瓜,放在心裏就好了,怎麽能把目的說出來?”
“因為我對你坦蕩啊,什麽都不瞞你。”她沖着他眨眨眼睛。
“好一個坦蕩。那你說說看,你今天為什麽會去見周成彬,別騙我。”他的聲音很輕,卻讓人忍不住想到,如果她騙他,他會立即分分鐘翻臉。
“為了讓周進恩相信我仍然是他們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幫着你,替你傳遞某些消息出去了。”她說得一臉認真。
“哦?這麽說起來,你還是為了我?”
“嗯,為了你。”她看着他的眼睛一臉真誠。
沈定澤眯着眼睛看她,“夜晚果然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因為我都快相信你了,你說該怎麽辦?”
“那你就相信我啊!”她站了起來,捧着他的臉,“反正我一直屬于你,命都在你手裏。”
沈定澤低下頭,開始吻着她的眼睛,然後向下,吻着她的臉。
那天後,在紀承歌告訴了孟潇潇自己的名字後,他們會不約而同的在周末到那家書店裏去,很有默契似的,連約定都不用。
紀承歌總是會拿着筆,非常有耐性的一遍又一遍的給她演算那道數學題應該如何做,可每一次她的目光都是茫然,沈定澤只得又慢慢向她講解,當她仍舊搖頭時,他用很無奈的眼神看她,“給你講題,我的耐心都變好了。”
孟潇潇卻是笑得像一只小狐貍,說她哪裏有那麽笨,她早就聽懂了,就是故意這麽為難他,誰讓他騙了她,說他成績不好,也做不到這些題。
紀承歌總是會笑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她故意為難自己,可他就是舍不得拆穿,不僅舍不得拆穿,還非常配合她,一遍遍講解着那些題。他喜歡看她故作迷茫的眼神,那傻傻呆呆隐藏着的小機靈,像一根羽毛反複的撩撥着他,讓他又癢又覺得舒服。
那是一種瘾,讓他無法擺脫的瘾。
偶爾的時候,孟潇潇也會看一些小說,然後和他分享,“你說這些作者形容一個男生帥時,為什麽一定要寫無數女生看到他就暈倒了,真這麽容易暈倒,那些女生肯定有病,必須得去醫院看病。”
“作者用的誇張手法。”紀承歌從書裏擡頭看她。
她眼眸閃閃的看着他,“才不是,作者那麽真情實感,這不是騙人嘛,哪裏有女生會那樣,太過分,把女生寫得這麽腦殘。”
“請你尊重作者的勞動成果。”
孟潇潇把書一放,“不行,你得問我,我為什麽知道作者寫的是假的,不可能出現那種情況?”
紀承歌疑惑的看着她,完全不清楚她這又是在做什麽,可那副古靈精怪的表情,讓他很享受,“我為什麽必須問你?”
“就是必須。”
“好吧,你為什麽說作者作假?”
她得逞的笑起來,笑容得意極了,“因為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沒有暈倒啊,我對你這麽有興趣,你又這麽帥,我都沒有這麽大反應,別人當然不可能暈倒了。”
“我很帥?”紀承歌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孟潇潇一臉認真,打量着他,讓被打量着的紀承歌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他聽到她說,“你在我心中就是最帥,誰都比不上你。”
紀承歌迅速避開她的眼神,“不知羞。”
“哼,人家誇你呢,還這反應,哼,我不要理你了。”
她站起來準備離開,走了兩步,轉過身看着坐在原地的他,“紀承歌,你怎麽就不知道來抓住我呢!”
……
沈定澤抱住懷裏的女人,他閉着眼睛,如果可以,他那天一定會緊緊的抓住她,而不是眼睜睜看着她怒氣沖沖的離開,哪怕他覺得她生氣時也那麽有活力那麽可愛。他讓她那麽離開,因為知道,她一定會來,因為知道她一定會出現……
可是後來,那個書店再也沒有一個叫紀承歌的男孩出現,也沒有一個叫孟潇潇的女孩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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