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二回的妥協

了一張臉,淩厲的目光在一衆人身上掃過,心中便有些明了在場衆人的身份——他能和楊長英結認,自然是早就對楊長英的身份查探過的,雖不至于查了個底朝天,但老楊家的人和事兒,他卻是心裏頭門清兒,此刻也不看楊平程等人,徑自一揮手,便有人把曹賴子拽起來拖了走。

楊平程的兩名小厮面露難色,“主子,您看……”他們可不敢和衙門的人做對啊。

“兩位官爺,在下楊平程,可否這邊請,聽楊某說上兩句?”

陳盛上下打量楊平程幾眼,突然喲了一聲開了口,“這不是最近衣錦還鄉的楊大老爺嗎?呵呵,怎麽着,想要給妻女主持公道?放心吧,咱們絕不會徇私的,只管請楊大老放心,這人啊,到了咱們嘴裏,就沒有掏不出來的話!”

誰要和你們說這個了啊?

我是想說,把這個人給半路放了,或者最好就是別帶走!

可是看着陳盛似笑非笑的眸子,楊平程咽了咽口水,心裏別提那個憋了,可面上還得對着兩人一臉的感激,“那就有勞兩位了,這人實在是膽大包天,滿嘴胡言亂語……在下一家也不曉得和他有了什麽過節,他竟是攀咬着我們家不放了,還請兩位費心一二。”

“要得要得,楊大老爺放心吧,咱們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陳振說道公道兩字時,眼角朝着楊長英輕輕的瞟了一下。

楊長英垂眸,沒看他們。

“救,救命啊,我不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是她讓我過來這裏的……”曹賴子被人拖着走,哪裏甘心啊,路過楊方氏時一臉的恨意,拼命掙着身子要朝楊方氏撲過去,吓的她啊的一聲尖叫,跳到了楊平程的身後,“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侯和你說過這些混話,你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呢,這會兒胡亂咬起人來了,官老爺,趕緊把他給砍頭。”

“你好狠的心,老東西,你會遭報應的——”

一路把人給拖走,劉振輕輕的掃了眼楊長英,看到她并沒有再說什麽,正想着自己兩人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就看到楊長英朝着楊平程一臉感激的走過去,“爹爹,女兒就曉得您不會不認我們的,娘現在身子骨不好,弟弟又傷着,奶奶之前讓我們出來的時侯并沒有給什麽銀兩,現在娘黑天白夜的洗衣服,縫補衣裳給弟弟賺醫藥費,女兒看着心疼極了,爹爹,弟弟的傷花費了不少的銀子呢,您不會不管我們的,對吧?”

楊平程的眉心緊緊擰成了一個十字。

這丫頭到底想要做什麽?

楊方氏卻是一下子從他背後跳了起來,“你別想,你那個娘是被我發現她不守婦道趕出來的,還有你,你早就不是我們老楊家的人了,哼,你可是和周家有婚書的,你偷漢子被人家給逮到,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還不知羞的想要我兒子的銀錢,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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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激就讓她把這句話給吐了出來呢。

楊長英心頭笑的不得了,可面上卻是凄楚的很,她張了張嘴,死死的咬着唇,“爹爹,女兒——”

旁邊,劉氏卻是突然一下子沖了過來,她一臉平靜的站到了楊平程的跟前,“楊平程,我知道你現在瞧不上我,我也不纏着你,只要,只要你幫着英子解決了周家的事情,給英子一個公道,我,我就主動下堂,日後,我決不會再提一句楊家婦……”

身子晃了兩晃,她終是沒忍住,淚如雨下。

擡手割了一縷發絲,淚眼迷蒙中,她字字清晰,“割發斷恩情,日後,我祝你你嬌妻美妾,前程似錦,兒孫,兒孫滿堂……只求你念在,念在……救英子一回……”她手一散,那縷發絲随風散去,如同她心中堅守了十餘年來對那場婚姻、對自己夫君的信念支撐,如風散,如煙滅。

對面,楊平程眼眸幽深,“要是,我不幫呢?”

“那麽,我就去官府,去官府告你,停妻再娶,為了把我們母女幾人趕出去,由着自己的親娘誣陷我,縱着新妻侮辱,欺負我們母女,想要逼死我們幾個!”劉氏的話出口,別說楊平程,就是站在她身後的楊長英都瞪大了眼,劉氏,這一招,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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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撫養費

劉氏的話很輕,聲音平靜,她靜靜的看着一臉憤怒,甚至帶着幾分猙獰厲色的楊平程,心裏痛的,好像有一把刀在她的心裏來回的翻攪,她連呼吸都跟着痛了起來,若非是強撐着,這一刻她早就倒下了,掩在袍袖下的雙手用力的攥在了一起,她看着楊平程,一顆心反倒是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我相信楊大老爺肯定不會不管自己親生女兒的吧?”

“劉氏,你威脅我!”

楊平程有點似是被激怒了的豹子,滿是厲色的眼神瞪着劉氏,臉色鐵青。

如果是以前的時侯,劉氏肯定會被這樣的楊平程吓的話都不敢說,甚至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是現在,她看了眼站在她身側全身緊繃,護着她如同護犢子般的女兒,再想想躺在屋子裏的兒子,劉氏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這麽多年來的隐忍,委屈求全換來的是什麽?

之前她總是想,家和萬事興,想着退一步,忍一下,都是一家人,哪裏有什麽委不委屈的?

可結果呢?

自己吃苦受罪不提了,還連帶着一雙兒女跟着她吃盡了苦頭。

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家一句話給趕了出來?

她等了這個男人這麽多年,最後倒是真的把人給等了回來。

可人家帶着嬌妻,一雙兒女!

劉氏想哭,又想笑——

哭自己這倒黴的人生。

笑自己這倒黴的人生。

但她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她得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考慮,她眼底的痛楚一閃而過,削瘦單薄的身子挺的筆直,被風霜刻下諸多歲月印痕、滿是滄桑、皮膚不複年輕時細膩,盡顯粗糙的臉龐上凝重,她看着楊平程,很認真的又說了一回,“不敢當你這威脅兩個字兒,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話罷,她想了下又加上一句,“畢竟楊大老爺前程似錦,要是身上多這麽個污名,怕是于以後不利吧?”

楊平程氣的直想罵娘。

怎麽人人都拿着他的名聲來威脅他?

可這還真的就是他的軟肋!

他是不可能止步于一個秀才的,他還年輕,家裏又有錢,他有的是野心。

怎麽可能被這些名聲給拖累?

這麽一想,他心裏便瞬間有了主意,籍着這件事情快刀斬亂麻,把劉氏的事情完全解決也是好的,而且,他心裏頭也明白,便是劉氏今個兒不提出這麽個條件來,周家的事情,他早晚也得解決掉,心裏的念頭轉罷,他便欲點頭,他的旁邊楊方氏卻不樂意了,一下子跳了起來,“老大你可別中了這一對賤人的奸計,她們啊,可狡猾着呢,一對不要臉……啊啊啊,殺人了,老大救命啊……”

原來楊長英惱她口出惡言,手裏的切菜刀沖着她就砍了過來。

眼看着那切菜刀到了她的臉上。

楊方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混賬,她是你奶奶,你要做什麽?”

楊平程臉色難看的對着楊長英喝斥,只是看着她捏在手裏晃了兩晃的菜刀,他嘴角抽了兩下,在外頭多年來的走動不是假的,楊平程看着眼前的母女兩人決定快點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便對着劉氏深深的看了兩眼,點頭道,“行,就依你,周家的事情我會幫着解決掉,只是這件事情以後,你們——”

“我說話算數,絕不會再去打擾你,你們的。”

劉氏幾乎把嘴唇給咬破,她以前在楊家時好幾回覺得自己撐不過去,想要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

一了百了。

可她都猶豫了,最後,自己放棄。

這一刻,她想死的心幾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若非是心裏頭有那麽一絲的牽挂……

她扭頭看向楊長英,“娘知道你不喜歡這種解決方式,但這是娘唯一能幫你的了,娘說過不會再讓你失望,現在,娘把這件事情交給你,什麽時侯你覺得可以了,娘,娘就簽字……要是他連這件事情都幫不了你,那麽,這個爹就如同你之前說的那樣,咱們不要,仍舊當他死在外頭了吧。”她看着楊長英,明明是在笑,可那一抹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娘,您若是不想——”楊長英看着這樣的劉氏,也心疼的不得了,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而讓劉氏有個什麽好歹的,她不得一輩子自責?自己是現代人,有着女人獨立,男人不好直接踹的想法,可是劉氏不是呀,她抿了抿唇,想要勸劉氏幾句,實在不行,要是她覺得好,那她就幫她争這個楊家的名份,話到了嘴邊,楊長英卻是硬着心腸咽了下去。

這話,她不能說!

長痛不如短痛。

她緊緊的握了劉氏的手,朝着她溫柔的沖滿鼓勵,依賴的一笑,“娘說的我都記下了,您放心,以後,女兒決不會讓您再受那些人欺負的。”這是她的心聲,經過這次的事情,以後,她會讓老楊家那些人連站在一邊仰視她們母女幾人的機會都沒有!

劉氏輕輕的拍了拍楊長英的手,一臉慈祥的看着她一笑,“你有什麽話只管和他說,徹底把周家的事情解決了,娘心裏也少了一樁心事,現在娘有點累,先回去歇一會啊。”她說完這話,便轉身朝着院子裏走回去,身後楊長英擔心極了,她上前兩步,“娘,我先送您回屋,再出來也是一樣的。”

“不必,娘還沒老到那個地步。”

她慢慢的轉身,邁着沉重,卻堅定的步子一步步的朝着院內走去。

一步步的,遠離,楊平程!

楊長英的手攥的生疼!但劉氏執意要自己走,楊長英雖擔心,卻想着不過幾步路,自己也的确是有幾句話要和楊平程說的,她便對着不遠處的周家兄弟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跟上去,楊長英自己則轉身,站到了楊平程的跟前,“我娘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要是不想幫這個忙就趁早說,要是你能把這件事情解決了,那我會帶着我娘和你去和離的。”

是的,就是和離。

她才不會同意劉氏剛才說的什麽主動求去、什麽休書一封的鬼話呢。

就是和離!

楊平程雖然曉得周家這麽一回事,但詳細的他還真不知道,但他卻覺得以着現在的自己,哪裏還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便點了點頭,“行,我先回去安排下,兩天後給你消息。”

“還有,要想和我娘和離,有些賬還是要算清楚的,你可要提前心裏有個數兒。”

賬?

楊平程皺了下眉,“你指的是什麽?”

“我娘的嫁妝,還有,做為男人養家糊口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些年來你把我們娘三個丢在家裏,現在你即然回來了,卻又不要我們,那麽,你得出撫養費。”楊長英一本正經的看着楊平程,眉眼輕盈,含着笑意,“也不用多,就給個五百兩銀子吧,多了恐怕你也拿不出來的。”輕飄飄的幾句話,特別是最後半句,配着她微微拖長的腔兒,似笑非笑的眸子,那可是極盡諷刺,聽的楊平程額頭青筋突突直跳,臉色鐵青的他脫口而出,“好,五百兩就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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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氣你沒商量

五百兩?

憑什麽要給這個小賤人五百兩銀子啊。

那都是她的銀子!

楊方氏想也不想的沖出去,一連串的打擊讓她有些失去了理智,想當然的就拿出了她以前對着楊長英的态度,伸手對着楊長英的臉就拍了過去,“你個小賤人找死是吧,你是什麽東西,那些都是我的銀子,是我的!憑什麽要給你啊,老娘今個兒告訴你,你就不用做夢了。”楊方氏氣呼呼的,雙眼全是憤怒:誰和她搶銀子,誰就是她仇人!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打到楊長英的臉上,楊長英冷笑了一聲,一個錯步,身子轉到了楊方氏的側面。

不知怎麽的,楊方氏腳下的力道沒控制好,直接就摔了個狗啃泥。

“啊,奶,奶奶你怎麽了,奶奶你醒醒。”

“娘你怎麽樣了?”

楊長英和楊平程幾乎是同時朝着摔在地下的楊方氏走過去,眼看着楊平程就要比自己搶先一步,楊長英卻是巧妙的利用身子小,一下子擠到了楊平程的身前,彎腰,她蹲在地下去扶楊方氏,“奶,奶奶您快醒醒,您快吓我啊。”趁勢去扶楊方氏,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她的手心裏扣了一只小小的銀針,對着楊方氏脖子後頭的某個穴道輕輕的紮了一下。

“逆女,你奶打你,你還敢躲,現在更是害得你奶奶跌跤,要是你奶奶有個什麽萬一,看我怎麽收拾你。”

楊長英看了眼楊平程,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唇,“照你這樣說,我該站在這裏由着她打,罵?還有,你耳朵襲了的話我耳朵可沒聾,她剛才罵我的可是小雜種,賤人,請問我的好爹爹,楊大老爺,我要是雜種,賤人的話,那麽,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吧,你又是什麽?雜種、賤人的爹?或者,你心裏門清兒,我根本就不是你親生的,所以,她怎麽罵我都和你沒關系?”一

“你,你——”楊平程指着楊長英,氣的全身都哆嗦了起來。

楊長英卻是朝着他嫣然一笑,一臉的不屑,“你什麽你,我本來就是有爹生沒爹教的人,所以沒規矩些也是正常的,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我是個沒爹的?你這會兒氣什麽氣啊,有那氣的,還不如趕緊把她帶回家去請大夫,這人啊,歲數一大,上了年紀的人,最怕的可不就是摔倒和動氣麽,這剛才可是她自己沖過來,沒打到我才摔在地下的,萬一你再耽擱下去……”

“她要是有個什麽中風啊啥的,別怪我啊。”

“你什麽意思,你敢咒你奶奶?!”

楊長英看着他嘆了口氣,“楊大長老,原本只是以為你眼睛不好,現在看來,你耳朵也不好啊。我什麽時侯咒她了?我是在提醒你,提醒,你不知道這兩個字意思的話,麻煩你回去和你授業的恩師去請教一下。”話罷,她撇了下嘴,自己搖搖頭輕聲的嘟囔,“還秀才呢,真不知道這功名是怎麽買回來的,就這水平,日後若是當真成了父母官,豈不是要禍害一方百姓了?”

她這話聽的楊平程差點沒把一口老血吐出來。

指着楊長英的手連抖,“你,你你——”身後,一道婦人柔柔的聲音響起來,“夫君,我找了你好久呢,沒想到夫君竟然在這裏。”說着話,一襲藍色裙衫的高氏一臉溫柔的走過來,輕輕站在了楊平程的身側,朝着他嫣然一笑,她似是這個時侯才發現楊長英,咦了一聲,“原來英姐兒也在呀,夫君這是怎麽的了,英姐兒打小受的苦多,便是有什麽抱怨的,夫君也該體諒一二才是的,怎的偏和小孩子一般計較起來了?”她對着楊長英擡招手,一臉的溫柔和氣,“好孩子,你父親也是為你好,有什麽委屈只管和我說。”

“你們是父女,可不能真的惱了你父親呀。”

楊平程一聲冷笑,“我沒有這樣的女兒。”扭頭狠狠瞪了眼扶着楊方氏的兩名小厮,“看什麽看,還不趕緊把老夫人扶上馬車?”

眼看着馬車要駛走了,楊長英揚了嗓子高喊,“爹,可別忘了咱們之前的約定,我和娘可都等着呢。”

她的一聲爹娘,聽的車內正溫柔勸着楊平程的高氏眼神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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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得了奇病

楊平程夫妻兩人誰都沒有出聲,馬車裏的氣氛就有些壓抑,直到進了前河村,老楊家的院子,楊平程率先跳下了車子,他轉身,如常的伸手去扶高氏,只是伸出去的手卻撲了個空,高氏卻是直接把手搭在了旁邊站過來的大丫頭春花的手背上,她擡眼看到楊平程眼底一閃而過的錯扼,心頭冷笑了兩聲,面上卻是盈盈一笑,“婆婆剛才受了驚,妾身擔心兩個孩子,夫君且先去看看,妾身一會便過去可好?”

原來是擔心自己的親娘。

這個念頭讓楊平程的心裏頭一暖,之前一路在馬車上存的那幾分的陰霾不知不覺的便消了大半,他對着高氏重重的點點頭,滿眼的柔情,“那娘子且去看看她們兩個,娘那裏萬事有我呢,娘這會兒心情不好,等到晚會娘子再過來也是好的。”頓了下,他雙眸灼灼,含情脈脈的看着高氏,“娘子且放心,我總不會辜負娘子對我這片心的。”

“相公這是說的哪裏話,我總是相信相公的。”

夫妻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高氏扶了春花的手甫一進入西廂房,高氏一聲冷哼,臉子就落了下來。

讓她相信他的一片心?

還不如讓她相信母豬會爬樹!

她坐在那裏雙眸陰鸷的不知道在想什麽,身側,春花小心冀冀的捧了茶,“主子,您在外頭待了大半響,喝杯茶潤潤喉吧?”

高氏倒是真的渴了,接過茶一飲而盡,她把茶盅放到一側,低眉沉思了半響,突兀的看向春花道,“你說,那丫頭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她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問的春花微怔,不過她也不愧是被高氏最為倚重的頭號大丫頭,腦子一轉便曉得了高氏問的是什麽,春花略一沉思,朝着高氏恭敬的福了福身,輕聲道,“要是主子讓奴婢說,奴婢便說,奴婢覺得那丫頭的話您不能信的。”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起碼主子您不能全信。”

“我本來就沒有全信,罷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麽來,你且退下吧,讓我自己靜靜。”高氏坐在屋子裏凝眸想了半天,最後她輕輕一嘆的同時,眼底仍是多了抹厲色,幾乎是在瞬間她就做了決定——不管如何,這件事情上,她不能做以待斃!

楊方氏的屋子裏。

才幽幽醒轉的楊方氏一把拽住了楊平程的手,“老大,老大,那些銀子可不能給那兩個小賤人啊。”

那都是她的!

五百兩啊,給了那兩個小賤人,比刀割她的心還要讓她痛啊。

楊平程的眉攏起來,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娘,那您說說,我該怎麽辦?”

“啊,你怎麽能沒辦法,你現在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的,咱們這鎮上的那些大老爺們都派人來送了禮,你怎麽能治不住兩個小賤人?兒啊,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能心軟啊,你要是心軟了,以後讓那對小賤人給纏上,到時侯你想甩都甩不開她們,她們是吸血鬼,會把你身上的血都給引走的,會讓你家無寧日的啊,我的兒,你且聽娘的,把她們解決了……”

“娘,我這就是在解決她們!”楊平程覺得自己的腦仁疼,他看着有些胡攪蠻纏,明明什麽都不懂,卻非得裝出一副強勢模樣的楊方氏,深吸了口氣,“娘,以後兒子是定要走仕途的。”怕楊方氏聽不懂這麽文绉绉的詞兒,他索性加上一句注解,“就是當官,您說,兒子若是有這麽些的是非在外頭,不是主動讓人針對我嗎?兒子現在沒有別的法子,只能拿錢,消災!”

是的,在楊平程的眼裏,楊長英母女幾人現在就是他的麻煩。

而且還是個超大的大麻煩!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五百兩啊,也忒多了點……”

楊平程看着自家親娘,“娘,兒子回來是有正事的,怎麽能和這些婦人糾纏在一起?多花點錢,把這事給解決了,能讓劉氏心甘情願的簽字和離,是最好不過的事兒。為了兒子的前程,為了咱們老楊家,娘,這件事情您可不能再添亂了啊。”

要是他娘能出點什麽有用的招數也好啊。

可想想之前那招術,哪個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平程可不敢讓她再跟着火上澆油了。

保不齊到時侯燒的還有自己!

門口楊老頭一臉鐵青的走了進來,他剛才在外頭把母子兩人的談話都聽了進去,這會兒一進屋便對着楊平程點頭道,“這件事情就依你說的,快刀斬亂麻,趕緊的把銀子給他,把這件事情解決了,這樣的麻煩咱們家不能再拖了。”話罷,他扭頭看向床上因為心疼銀子而氣的要跳起來的楊方氏,直接道,“你是想要老大的前程,還是想要這些銀子?要是你想讓老大當不了官,你就可着勁兒的鬧吧。”

“有那麽嚴重嗎?”

楊方氏擡頭看了眼父子兩人一臉凝重的臉,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好好好,這件事情娘不再管了,你嫌娘礙事,娘不管了就是,你自己看着辦吧。”話罷,楊方氏哎喲一聲躺在了床上,這次是真的心口疼了啊,氣的,晚飯随便對付了幾口,楊方氏直接便歇了覺,半夜,老屋裏的慌亂徹底打破了老楊家深夜裏的寂靜。

等到了第二天,前河村所有的人都曉得了一件事情。

楊方氏,得了奇病,臉歪,嘴斜!

消息傳到柳林鎮,再輾轉反側傳到楊長英的耳中時,已經是五天過後。彼時,她正在和周掌櫃的談論某樣藥草的炮制,聽到外頭一個來買藥的大嬸在八卦,她笑了笑,奇病麽?眼底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心頭湧起一股期待,這才剛開始呀,好戲,還在後頭呢!

☆、064 被輕視的周老二

楊長英起身和周掌櫃的告辭,卻被周掌櫃的給喚住,“楊姑娘請留步。”

“掌櫃的?”楊長英有些疑惑,她剛才就發現周掌櫃的有話想要說,一臉欲言又止的,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沒有主動問出來,原本以為這麽久沒說,他是不打算說了,沒想到自己這就要走了,他還是要說不說的,她不禁就有些好笑,停下腳步,她朝着周掌櫃的看過去,“掌櫃的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頓了下,她一臉的真摯,“我家的情況您也是曉得的,最近這段時間多愧了您幫襯着我們,不然的話怕是情形會更難的,不管您有什麽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到的絕沒有二話。”

楊長英說這話是真心的。

從一開始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後來曉得她們母子幾人的情況。

周掌櫃的對她都不錯——能幫的盡量幫,而且,自己的藥草賣過來,他給的價格也極是公道,還有自己租的那處院子,也是托了周掌櫃的手才找到的,所以,要是周掌櫃所說的話她能辦到,楊長英是真的不會推辭的。當然,要是自己也辦不到的話,那她也肯定會拒絕的,這麽想着的時侯,她便笑着對周掌櫃的點了點頭,“您要是真的有什麽話,只管說就是。”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吧,我聽趙大夫說,您還會一些很特別的接骨、治外傷的手法,不知道能不能……”周掌櫃的說到這裏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楊長英清澈如泉水般的眸子,搓了搓手,一臉的不自然,可即然話已經開了頭,他自然就不打算說到一半停下來的,所以,幹咳了一聲,他直接道,“我問了趙大夫,他卻是說那些手法是你教給他的,沒有征得你的同意不敢私傳……”

楊長英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眉眼彎彎的看着一臉不自然的周掌櫃,搖搖頭,“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那些手法本來就是讓他拿去治病救人的,現在掌櫃的學了自然也是治病救人的,所以,我有什麽理由不同意?”

“啊,楊姑娘真的同意?”

這麽痛快的答應了他?

周掌櫃的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楊長英,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嗯,我答應了,掌櫃的直接和趙大夫說就是。”即然已經結了這個善緣,楊長英自然是不介意再鞏固幾分,所以,她便笑着開口道,“等到過幾天我會再過來一趟的,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掌櫃的可以再問我。”

“好的好的,楊姑娘慢走啊。”

眼看着楊長英走遠,周掌櫃的略一思索,親自去後頭庫房裏取了些補品藥材,包好,招了個小厮低聲吩咐幾句,便揮手讓他自去了,坐在椅子上,周掌櫃的想着和楊長英結識以來的點點,不禁暗自一嘆——這姑娘,命苦啊。

楊長英回到家時已經是中午。

院子裏有笑聲響起來,楊長英腳步略一頓便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不遠處的菜田地,周國軍兄弟兩人正在幫着澆水,旁邊的木板上,坐着臉色恢複幾分紅潤的楊長同,至于劉氏倒是沒看到,楊長英估摸着應該是避嫌在屋子裏做事或是在竈間煮午飯吧,站在不遠處,她能清晰的看到楊長同臉上的那一抹淺淺的笑,偶爾會和周國宏鬥上幾句嘴……

這一幕讓楊長英覺得自己放這兄弟兩人一回是正确的。

她腳步輕盈的走過去。

楊長同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她,臉上浮出一個大大的笑,“姐,你回來了?姐,周二哥欺負我。”

真是小孩子呢,看到大人首先想的就是告狀。

以着楊長英的心态自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再說,經過了這麽幾個月的相處,她對于周家這兩兄弟不知不覺的在心裏多了抹信任,更何況,周老二雖然腦子有點抽,不怎麽靠譜,但周老大可是個穩重的,在自己家裏還能怎麽欺負人啊,所以,她只把楊長同的話當成了笑話,誰知一側的周國宏卻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啊啊,楊姑娘,楊姑奶奶,我可沒欺負你寶貝弟弟啊。”

“楊姑娘你可不能信他的話。”

他是一臉的委屈,抱怨——給他一百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欺負這女魔頭的弟弟啊。

楊長英嘴角抽了抽,輕飄飄的掃了眼周國宏,“我沒信他的話。”

“嗚嗚,他哪裏能被人給欺負得了啊,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弟弟,我怎麽能欺負得了誰?”周國宏朝着楊長英嘿嘿的笑,一臉的讨好,“還有,楊姑娘您明察秋豪,慧眼如炬,您真是太英明了……”

楊長英淡淡打斷他的話,眼神平靜的掃他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我并不是說沒人可以欺負得了他,我只是覺得,你沒有那個膽子欺負他。”

周國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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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章 這叫輪椅

這話裏頭的輕視聽的周國宏嘴角一抽一抽的,随即他垮下了臉,掉頭想找自家大哥訴委屈去,哪怕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也好啊,可惜,他家大哥直接轉身去提水,澆菜,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周國宏怒了,這到底是不是親大哥了啊?

怎麽能這樣對待他這個親弟弟呢。

他們可是一母同胞啊。

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了?

怒摔!

楊長英笑着拍拍楊長同的頭,在他抗議之前縮回手,“以後別動不動就告狀,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随便就讓那些阿貓阿狗的給欺負了去?誰欺負了你就給我狠狠的欺負了回去,只要你占理兒,萬事有姐在你後頭呢。”楊長英看着楊長同雙眼興奮、激動的點頭,眼底笑意閃過去,趁着他沒回神,又在他頭發上揉了一把,“你可是我弟弟,要是再這樣,我可是會覺得丢人說不認識你了啊。”

“姐,我的頭發!”

“嗯,頭發怎麽了,這不是好好的麽?”

“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後不能再随便摸我頭。”

“哦,好啊,不過,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我弟弟啊。”

楊長英這話說的楊長同一下子臉紅了,他嘴唇蠕動了兩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了頭,不遠處,周國宏看着楊長英三言兩語把楊長同給說的不敢再出聲,心裏頭對于楊長英那叫一個敬仰,佩服之心猶如黃河長江水,滔滔不絕啊。

劉氏果然是在竈間煮飯的。

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對着楊長英溫和的一笑,“英子回來了?你去洗洗手,歇一會,咱們就吃飯。”

“娘,他們兩個沒那麽講究的,填飽肚子就可以了。”要依着楊長英來說,幹完活直接把人給趕走,管你愛來不來呢,再說,自己可是提供了他們不少的便利,雖然賺的都是小錢,但蚊子腿也是肉呀,劉氏卻是不樂意,在她眼裏人家周家兄弟兩人幫她們母子那麽多忙,管頓飯怎麽了?這會兒聽到楊長英又是這般說法,把手裏的菜裝到碗裏,她擡頭嗔了楊長英一眼,“英子,這是人情來往。”

好吧好吧,人情來往。

楊長英知道自己在這些事情上和劉氏講不通,便由着她,不過她一邊往竈膛裏抓了把柴,讓火燒的更旺,一邊卻是在心裏悄悄合計了起來,周老二可是吃的不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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