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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成績向來頂尖的秋赤西,下午坐在教室裏,聽着講臺上老師講課,腦子暈沉沉的。

她畢業那麽多年,突然重新接觸高中知識,不能說不懂,只不過很難一下轉回來。

陰沉着臉,秋赤西沒再聽講臺上老師講課,快速翻着課本,想要盡早适應過來。對她來說,這些學過的知識,重新翻了翻課本,也差不多能慢慢撿回來。

不像普通高中學校桌上堆滿了書,都能擋住學生的臉,實驗一中學生有好幾處自己的儲物櫃,桌子也大,因此他們桌面上空的很,沒有堆積如山的書。

像秋赤西這種桌面堆了一坨習題冊的情況相當罕見。

貴族學校的學生眼睛都尖的很,即便大家都穿着一樣的校服,誰家有錢沒錢,一眼都能看的出來。像電視上演的,欺負沒錢沒勢的學生自然也會有。

不過,即便重生前秋赤西也沒被誰欺負過。

這群學生也是人精,看着秋赤西帶着狠意的陰沉眼睛,都不太敢和她說話。這世道有些人什麽都沒有,也正因為什麽都沒有,她敢和你拼命。

舒歌一直不太喜歡自己這位同桌,她不喜歡秋赤西的眼睛,覺得裏面太深,野心欲望太重。

大家還是學生,舒歌本質上更喜歡心思幹淨純潔一點的人。

當然不喜歡歸不喜歡,不可否認的是她同桌成績好。像現在舒歌便有意無意打量旁邊的秋赤西,內心麻木。

——已經是第四張卷子了。

要知道同桌做什麽,只需要眼睛一斜。從下午第二節課開始,她同桌就在稀裏嘩啦翻着課本。

聲音不算大,不過落在舒歌耳中就刺耳的很。

舒歌斜視着秋赤西嘩啦嘩啦将一本數學書翻完,接着見她同桌翻出一套試卷快速填寫,速度快的她甚至懷疑自己這位同桌腦子裏是不是藏了答案。

……居然連草稿紙都不用。

難怪一中要将人買進來。

舒歌也算尖子生,不然分科不會分到現在這個班來。但她完全做不到一張試卷寫完連草稿紙碰都不碰。

後面的大題難道不用打草稿嗎???

秋赤西做了四套數學卷子,找回感覺,也就沒了意思,重新換了一本物理課本翻,翻完繼續做物理試卷。

目睹一切的舒歌默默移開了眼睛: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實驗一中前幾年改革,将下午三節課延長到四節課,為了和外面其他公立學校接軌。苦了舒歌他們這些後進來的學生,好在也只有高三才有晚自習。

下第三節課,課間休息時間有十五分鐘,還算長。夠鬧騰的學生鬧上一會,恢複精力。

舒歌坐不住,和前面的女生約着要出去透氣。

“小歌。”

一道清亮男聲在秋赤西前方響起。

秋赤西聽到熟悉的聲音,筆尖一頓,瞬間劣質的黑色中性筆在試卷上滴下了一團墨水。

她沒有擡頭,繼續寫着自己的試卷。

“景塵,你怎麽過來了?”舒歌人已經站了起來,奇怪望了望寧景塵手裏的練習冊。

他一出現在理科A班,幾乎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矚目。

藝術A班的寧景塵可是一中最有名的學生,沒有之一。

無論俊美相貌或是顯赫家世,在這所貴族學校,寧景塵依舊那麽耀眼,與之相對是他溫和的脾氣,待人接物不會顯得太冷漠也不會太過于親近。

這也足夠他受到所有人的歡迎。

一中唯一能夠和寧景塵并肩而立的,大概也只有與他青梅竹馬的舒歌。

寧景塵抿了抿唇,短碎發下耳尖泛起輕微的紅暈,只不過光線問題,舒歌并沒有發現。

“我有幾個題目不會,老師講過了,聽不懂。”寧景塵攤開練習冊。

舒歌聞言一臉迷惑,回家問家教不好?名牌大學生比她一個半吊子高中生強多了吧。

并沒有心思教人的舒歌一心只想出去遛彎,她轉念一想也許寧景塵比較急,畢竟雖然他學的是藝術,但A班抓文化課還是比較嚴格的。

“同桌你教一下我們景塵行嗎?”舒歌豔麗的眼睛轉了轉,毫無負擔将發小推給了秋赤西,說完對寧景塵笑了笑,“之前和你說過的,我同桌秋赤西。她成績比我好,一定教得會你。”

秋赤西此人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成績好,舒歌極自然将發小托給了她。

秋赤西沒說話,握着筆的力道卻加重了,前世從高中舒歌就開始這麽對寧景塵,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寧景塵看不出來舒歌對他的敷衍。

“秋同學,你可不可以教我這幾道題?”寧景塵輕輕将攤開的練習冊放在秋赤西的桌上,聲調一下低了好幾度。

秋赤西自動理解為寧景塵因為舒歌不能教他而失落。

不着痕跡擰眉,秋赤西從遠久的記憶中翻找,似乎重生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不過那時候秋赤西斬釘截鐵拒絕了。

她生活一地雞毛,每天腦子裏想得都是和她媽要怎麽才能多活一天,哪有心思教人做題目。說她毫無同情心也好,說她冷漠也罷,秋赤西全然不在乎。

只是重生前見到寧景塵為自己立了墓碑的場景,一直在秋赤西腦中回蕩,她終于答應下來,不想讓寧景塵難堪。

“……嗯。”秋赤西冷淡應了一聲,甚至仍舊沒擡頭看寧景塵一眼。

寧景塵眼角帶着淺淺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練習冊卻不由蜷縮,見前排女生騰出了空位,才坐下和秋赤西面對面。

“走了,走了。”自由浪蕩的舒歌呼朋喚友,招呼一堆女孩子出去遛彎。

寧景塵回頭,聲音微微上揚:“小歌,待會放學我來找你好不好?”

“行吧。”舒歌對高二突然和自己黏糊起來的發小,實際上是一臉懵逼的。不過誰讓寧景塵顏值高,他們走在一起也有面子,想想舒歌就拒絕不了。

理科A班的學生沒有普通學校那麽壓抑,不會連下課時間都舍不得休息。這麽長的課間休息時間,一瞬間班上幾乎空了一半。

“……秋同學,這道和這道,我不太會。”寧景塵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練習冊上輕輕點了點,眼神幹淨透徹。

秋赤西沒怎麽看他,只極快掃了一眼寧景塵的臉,便低頭看向練習冊。

這一低頭秋赤西直直盯着寧景塵修剪得當,透着粉潤的指甲失了神,一看便知道他是嬌生慣養,集萬千寵愛出身的貴公子。

秋赤西不用攤開手都能回憶起自己掌心布滿的老繭,完全不像一名正常高中生的手,上面還有幾道恢複不了的傷疤。

題目算不得什麽難題,快速掃了一眼,秋赤西腦中已經浮現了好幾種解法。

寧景塵只帶了練習冊,連筆和草稿紙都沒帶。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更佐證了他想用這個當借口,要接近舒歌。

秋赤西當不知道,從自己桌上拿過草稿紙,慢慢對寧景塵講最簡單的那種解法。

草稿紙是最便宜的那種,紙張粗糙,勝在數量多,又大。

現在學生愛用那種類似A4打印紙當草稿紙,這些都需要用錢來買,或許不貴,對于秋赤西來講積少成多。

為了節省這點錢,秋赤西很早養成能不打草稿就不打草稿的習慣,同時也極大鍛煉了她心算能力。

講了一遍,寧景塵明顯走神,秋赤西只當沒看見,做任務般地将幾道題目講完,十五分鐘課間休息不足以講第二遍。

“我……還有些沒懂。”寧景塵清澈透亮的眼睛朝秋赤西望去,透着主人些許無措,“可不可以把草稿紙送給我,拿回去看看。”

秋赤西沉默将草稿紙撕了下來,遞給寧景塵:“要自己演算一遍,光看不行。”

一下午未開口說話,秋赤西聲音帶着沙啞,仿佛在砂紙上摩擦過。

“嗯,好。”寧景塵幹淨的眉眼透着認真,笑了起來,右臉頰的梨渦徹底露在秋赤西眼中,“謝謝你教我。”

略微狼狽移開目光,秋赤西嗓音帶着冷漠:“這些你好好看書就會,沒必要找人問。”

話中意思談得上刺人,寧景塵并不在意,仿若聽不出來她的意思,輕輕應了一聲好。接着從口袋裏拿出一枚包裝精致的巧克力,推到秋赤西面前。

見秋赤西面無表情看過來,寧景塵藏在桌下的手指摳了摳掌心,努力忽略胸口劇烈的跳動,俊美秀雅的臉上勉強保持着鎮定:“這個很好吃的。”

預備鈴已經響了起來,寧景塵快速從椅子上站起,拿着練習冊和秋赤西說再見,帶着些許落荒而逃的意味。

這時候,外面出去透氣的A班學生也漸漸開始返回班級。

秋赤西盯着桌面上那顆巧克力許久,終于伸出手握住那枚巧克力,上面似乎還沾染了原主人掌心的溫度。

“周末去梧桐館的溫泉玩怎麽樣?”舒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教室,和周圍人談論着這周的安排。

“欸,景塵走了?”舒歌坐回位子,問秋赤西。

他們這種出身,即便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表現太明顯,舒歌雖不喜歡秋赤西,基本話還是會說的,只不過要看秋赤西願不願意搭理她。

秋赤西将手中的巧克力放在舒歌桌上,沒回答她的問題。

舒歌茫然看向這位同桌,顯然沒懂什麽意思。

“寧景塵要給你的。”秋赤西簡單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理會舒歌複雜的眼神。

先借口問題目,之後再以巧克力感謝,這應該是寧景塵要對舒歌做的計劃,可惜被舒歌打亂,導致巧克力到了自己手中。

秋赤西有自知之明,沒有真的收下巧克力,幹脆替寧景塵交給了舒歌。

舒歌緩緩摸過巧克力,盯着秋赤西一邊慢慢剝開金色錫紙後,極快塞進了嘴巴裏。

景塵怎麽就願意把這巧克力給她吃了呢?前幾天因為自己試圖偷吃,差點沒絕交。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們寧寧小甜心太可憐了,喜歡上這麽一個不解風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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