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秋赤西今天沒有穿校服,但衣服也是舊的,襯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她不介意,寧景塵更不介意。只要她能出來就好。

其實這算得上是秋赤西頭一次出來,沒有工作的壓力,沒有金錢的困苦。

“走吧。”寧景塵還未打招呼,秋赤西便發現了他。

寧景塵約秋赤西去長山,只是他從未坐過公共交通,最後引路人變成了秋赤西。

因為周末,往長山的路上比較擁擠,公交車上的人更是多。

寧景塵手足無措的站在前面,時不時被後面的人擠着,呼吸都有些困難。

秋赤西被擠到後面,她扭頭看着寧景塵,最後才坐了兩站,她便拉着寧景塵下了車。

“怎麽了?”下車後寧景塵慌張問道,察覺自己的手被秋赤西拉着,白皙的耳尖忍不住泛紅。

“走去。”秋赤西松開手道。

長山離學校并不遠,再加上這一路都在堵車,走路并不會慢太多。

寧景塵落後秋赤西一步,他不知道秋赤西有沒有發現周圍有不少像他們一樣男女一起走路的情況。

大概半個小時後,兩人到達長山腳下。

山腳下有許多紅繩綁着樹枝,放眼望去紅彤彤一片。

很多情侶已經開始從這裏綁繩許願,還有人在附近的便利店買鎖。

“楓樹在山頂上?”秋赤西轉身不确定問道,山腳下并沒有見到楓樹。

“嗯。”寧景塵回神點頭。

要想看楓樹,必須要爬上山才行。長山并不是滿山都是楓葉樹,而是只有在山頂有一棵千年楓樹。

秋赤西運動量大,爬山于她來說相對輕松。走到一半秋赤西回頭,想要等寧景塵,卻發現他跟得很緊,并不是很累。

寧景塵很敏感的發現秋赤西回頭,他仰臉沖她笑,黑曜石般的眼睛裏仿佛有星星:“要喝水嗎?”

寧景塵從自己包中拿出一瓶水,又從包裏掏出一小塊點心,遞給秋赤西。

秋赤西愣了愣接過水,在她的想法裏,他們倆只要爬上去看一眼楓樹就好。

“還有點心。”寧景塵跨步向前,和秋赤西并排走,“這是周媽自己做的。”

“謝謝,我不餓。”秋赤西并沒有接受,能答應寧景塵出來已經打破了她的行為準則。

寧景塵只能将點心收回來,聲音低落:“我是不是很讨人厭?”

秋赤西愕然回頭,言語幾番在唇舌間打轉,最終只道:“爬山吧。”

落在後面的寧景塵眼眸深了深,他知道不是每一次裝可憐都能奏效。

長山并不高,兩人不過用了一個小時便登頂。

山頂上已經有許多游人,大多數為情侶,手牽着手一起爬上來的。

秋赤西倒沒有察覺出來,她回頭看向寧景塵:“到了。”

楓樹幾乎占據了整個山頂,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層楓葉,腳踩上去軟綿綿的,似乎踩在雲朵之上。

“你等我一下。”寧景塵沖秋赤西道,說完便走向旁邊賣許願牌的攤位。

寧景塵買了兩個,拿着一支筆朝秋赤西走過來:“這個可以許願。”

一人分了一個,寧景塵在牌子上随意寫了‘開心’兩個字後,便将筆遞給了秋赤西。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秋赤西哪裏做過這種事。她生疏的接過筆,以為牌子上只能寫兩個字。

寧景塵盯着秋赤西寫的‘健康’,眼中一片溫意。

兩人往千年楓樹走去,寧景塵和秋赤西分開在枝桠上系許願牌。

秋赤西不太會做這種事,忍不住扭頭去看旁邊的人怎麽系。這時寧景塵迅速從包裏拿出一塊許願牌調換,再以極快的速度綁好。

許願牌二十塊一張,簡簡單單用普通木頭穿上紅繩就好了。

寧景塵剛剛調換的那一塊則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刻的。

在一幹許願牌中算得上鶴立雞群,而另一邊的秋赤西并沒有察覺出來,她還在笨拙的試圖将紅繩綁在樹枝上。

“我幫你。”寧景塵靠過來小聲道。

秋赤西松開手,将許願牌遞給寧景塵。看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的将紅繩打了個結,牢牢綁在樹枝上。

許完願後,自然是要拍照留念。

寧景塵拿出手機請周圍的游人幫他們拍照。

“我們站在這好不好?”寧景塵不着痕跡帶着秋赤西站在了剛才他綁的許願牌前。

“我開始拍了。”拿着寧景塵手機的男生爽朗道。

秋赤西下意識看了看寧景塵的側臉。

這一幕被男生拍下,後面紫檀木的許願牌如果特意去看,十分明顯:上面刻有兩個人的名字,中間一個心形。

寧景塵得償所願,下山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眉眼間滿着笑意。

這是才剛一下山,秋赤西的手機便響了,是樓下的鄰居打過來的。

“小秋,你快到醫院來,你媽出事了。”

秋赤西心一窒,當即挂了電話,要往醫院趕。寧景塵跟着秋赤西一起進了出租車。

秋赤西的手機質量不好,聲音外放特別響亮,尤其剛才房東的聲音又大,寧景塵聽得清清楚楚。

“你別緊張,阿姨不會有事的。”寧景塵抿了抿唇,握住秋赤西的手安慰道。

秋赤西下意識甩開寧景塵,前世她媽這時候并沒有出事,如果今天自己沒有出去……

并不是要将責任推卸到寧景塵身上,秋赤西只是怪自己,一時間接受不了。

兩人飛奔到醫院,房東正在病房門口等着秋赤西。

“你媽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好在人沒什麽大礙,就是有幾處軟骨挫傷,不用擔心了。”

秋赤西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門進去。

章明卉已經睡下了,大概是打了鎮定劑。秋赤西沒敢動她媽,只坐下來盯着她媽的臉發呆。

過了一會兒,秋赤西才重新緩過來,走出去找到房東。

“嬸,醫藥費我轉給你。”

“這個不急,你先照顧你媽。”房東擺手,她也算看着秋赤西長大,知道她不容易。

“我媽……”

“今天天氣好,你媽好像要出來走一走,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在樓道亂扔垃圾,然後你媽就踩着滑倒了。”提起這件事房東就生氣。

兩人說了幾句,房東便趕着回去。

章明卉還躺在病房休息,雖然傷勢不嚴重,秋赤西也沒急着讓她媽出院,幹脆待會順道再檢查一次身體。

“剛才……抱歉。”秋赤西聲音嘶啞,眼睛泛着紅。

寧景塵搖頭:“阿姨沒事就好。”

他只知道秋赤西家庭一般,卻沒想到她母親會是個病患。

章明卉的臉色蒼白,瘦骨嶙峋,一看便知道常年患病。

“你先回家。”秋赤西讓寧景塵走。

寧景塵沒有強留,這個時候留下只會讓秋赤西難堪。

走之前寧景塵回頭看向秋赤西:“我們是朋友對嗎?”

秋赤西擡眼望去,盯着寧景塵認真的神色,最終點頭。

因為柳知緒答應的那筆利潤,秋赤西有膽量把剩餘的錢花在章明卉的檢查上。

晚上的兼職,秋赤西沒有去,她留在醫院陪他媽。到了周日的下午,秋赤西才帶着章明卉回家。

“曬太陽。”出了醫院門,章明卉扭頭沖秋赤西道。

秋赤西一愣,想起以前自己總愛對章明卉說,讓她出去散步透氣。

“曬太陽可以,下樓梯要注意。”秋赤西低聲道。

章明卉清醒也不過一瞬間,很快又開始陷入迷茫中,口中不停嘟囔:“曬太陽,曬太陽……”

秋赤西也不覺得失落,她只想着三個月後将那兩成利潤拿到手。

起碼可以請上一個人來照顧她媽,不需要有多高級的護理人員,只要簡簡單單看住她媽不受傷就好。

……

寧景塵回去的時候,舒歌正坐在他家客廳吃着水果。

“回來了?”舒歌吐出葡萄皮,笑眯眯道,“玩的開心嗎?”

寧景塵心中有事,不大願搭理舒歌。

“哎……”舒歌望着寧景塵上樓的背影,好在她習慣了受冷落,反正她來寧家也是為了躲家裏那群人的。

躺在床上,寧景塵回憶起在醫院秋赤西紅眼的樣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秋赤西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寧景塵寧願沒有見過,他不敢想象秋赤西肩上有多大的壓力。

有些事情一眼便能看穿,比如說病房內沒有秋赤西的父親,再比如從房東口中也沒有聽出任何關于秋赤西父親的信息。

寧景塵吐了口氣,翻開手機,打開相冊。

幫他們拍照的男生似乎從一開始兩人站定位置後便開始不停拍攝,有好幾張糊了的。

寧景塵沒舍得删,全保存在手機裏。

盯着其中一張許久,寧景塵将它設為手機屏保。

這張相片裏兩人都看向鏡頭,寧景塵唇角上揚的厲害,俊美清隽眉眼透着滿足的愉悅。而秋赤西面容冷淡,肢體僵硬,眼神中卻含着生澀。

寧景塵用指腹碰了碰相冊裏的人,似乎能觸碰到對方的體溫,從指尖瞬間穿到心口處。

其實兩個人在校相遇的機會并不多,秋赤西下午總要出去兼職,只有上午才會來學校。寧景塵在藝術樓,只有在第二節課課間時才有機會來找秋赤西。

但是不可能每天都來找她,這太明顯。不是每天都有借口能來的。

秋赤西依舊過着自己規劃好的生活,只不過現在多了一項替柳哥炒股的工作。

中午,看着她媽睡熟後,秋赤西才朝網吧走去。

今天下午學校沒什麽重要的事情,秋赤西便直接不去學校。去網吧有條近路,需要經過學校的一條巷子,秋赤西習慣于走這條路。

‘砰’——

還未靠近巷口,秋赤西便聽見一道重物砸到地上的聲音。

皺了皺眉頭,秋赤西腳步未停,徑直往巷子內走去。

學校附近的巷子,無非是學生打架,秋赤西并不想多管閑事,她只想快速穿過去上班。

一走進巷子內,裏面果然一堆穿着校服的學生。

擡手看了看手表,1:58,上班要遲到了。

秋赤西目不斜視,要繞過這群人走出去。

穿着校服的并不是一中的,應該是隔壁二中的學生。

“喂,幹什麽呢,就這麽走過去?”有人并不想放過秋赤西。

秋赤西扭頭冷眼看去,卻在縫隙中見到熟悉的臉。

“我們的事,扯……咳……別人幹什麽。”趙維吐出一口血沫,在孫偉光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

“怎麽着,還想英雄救美?”旁邊的人伸出腳踹了過去,把趙維又重新踹倒在地。

秋赤西又看了一眼手表,2:00整,上班遲到了。

不顧孫偉光一個勁地使眼神,秋赤西朝人群中走去。

周圍一個女生腳踢過來,眼看着就要踹到秋赤西腰上。

孫偉光忍不住閉上眼睛。

秋赤西只是輕輕閃了過去,擡腳踢了回去,看起來輕松自若,仿佛只是伸了個懶腰。

而女生卻是慘叫一聲,瞬間躺在地上,抱着腳在地上打滾。

周圍人呆住,等到秋赤西往趙維靠近時,才有人開始反應過來,圍過來要打秋赤西。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不收藏評論一發嘛,作者快要消失了,救救可憐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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