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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飄渺的鐘聲把我吵醒,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極為古樸老式的床上,并且這張床要比它看上去舒服的多。我緩慢地起身環顧四周,房間內已經完全昏暗下來,壁爐裏的火焰正在歡樂的燃燒着,不時發出如同驚嘆般的噼啪聲,看來這一定是迪克遜趁我睡着時為我生起的火。透過壁爐裏的火焰我隐約能看清周圍:一張樸素的紅木梳妝臺,幾個維多利亞式的老衣櫃和與之搭配的小櫥櫃,牆壁被漆成讓人溫暖的淡黃色,整潔幹淨的沒有任何裝修——這全然不是我自己的家,我真的沒有做夢,這裏是瑪格麗特的卧室,我正躺在她的床上醒來。我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一切,整理着我的思緒,看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現在正處于英國的19世紀,身處于蓋斯凱爾夫人筆下所創作的世界裏。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心情又襲上心頭,除了興奮還夾雜着一絲絲的惶恐與敬畏,因為那部小說裏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我,不知道會給這個故事帶來何種的改變。

當耳邊飄渺的鐘聲敲到第六次戛然而止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剛才吵醒我的聲音是米爾頓教堂的報時鐘,看來已經晚上六點鐘了,我竟然睡了這麽久,真該下樓去了。在壁爐火焰的光亮下,我下床照着梳妝臺上的鏡子整理了頭發和衣服,雖然這身衣服與這個時代不太相稱,但我很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那些過于緊身與暴露的服裝,那真的就非常不得體了。最後,我把那本随身帶着的《南方與北方》口袋本藏在枕頭底下,随後就下樓來到了起居室。

起居室裏只有女主人黑爾夫人坐在一張安樂椅上,她披着一個厚實的披肩,帶着白色的軟帽,正縫補着什麽,一見到我出現就熱情的說道:“啊!你怎麽樣,Addams小姐?快來這裏坐下,你休息得還好嗎?我特意叫迪克遜為你生了火,米爾頓的初春可不像聽上去那麽美好,現在這個時候赫爾斯通已經很暖和了。”我連忙對黑爾夫人的問候以及她的照顧表示感謝,為了顯得自己有教養,我非常注意自己的談吐與音調。我認為作為一名演員,盡量學着19世紀淑女們的做法是對我演技上的考驗,而我很享受這種考驗。我像黑爾夫人表明她對米爾頓天氣的評價也是我所贊同的,并且表示瑪格麗特也常常在信中向我描述赫爾斯通景色的美好,聽到我對赫爾斯通的贊揚,黑爾夫人高興地點了點頭。

“我聽迪克遜說你的行李還沒有到,Addams小姐。我想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可以暫時穿瑪格麗特的衣服。我看你這身衣服在這裏顯得有些太過于單薄了,如果在赫爾斯通穿倒還可以。”黑爾夫人指了指我的白色棉布長裙說道。

“謝謝您!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這樣為我着想,黑爾夫人。其實我的老家田納西也在美國的南方,與赫爾斯通的氣候很像,既溫暖又明亮,因為這次來英國我太想見瑪格麗特了,所以就有些忘乎所以了,還給您和黑爾先生造成了這麽大的麻煩,真是很抱歉。”

“其實我們剛搬到米爾頓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有個朋友來拜訪我們很讓我高興。當然,瑪格麗特也很冒失,好在她有你的家人照顧我也就放心了。當然我不怪她突然去了倫敦,因為來到米爾頓我也同她一樣有些反感,但上帝給我們安排了這種境遇,我也只能虛心接受。”黑爾夫人說完嘆了口氣,她是那樣的憔悴,我一想到不久的将來她将去世,不禁也跟着她傷感起來,但轉念又想,也許早一點叫大夫來看病,黑爾夫人可能就不會死。我暗暗下定決心,計劃在與瑪格麗特家相處熟悉之後,盡快請一位大夫來給黑爾夫人看病,随後我安慰道:“不用擔心,黑爾夫人,來到米爾頓之後一切都會變得好起來了,相信我的話。”

“希望借你的吉言,Addams小姐。”

“叫我Cali好了,瑪格麗特就這樣叫我,其實這麽多年雖然我從沒見過您和黑爾先生,但我早已經把您和黑爾先生當做家人來看待了。”

“您的話讓我很欣慰,Cali。”黑爾夫人拉過我的手說道。

就在此時,黑爾先生走進起居室,告訴我們桑頓先生已經和他上完了第一節課,他的這位學生要上樓來正式拜訪黑爾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黑爾夫人先是躺卧到安樂椅裏,臉上露出一種痛苦的表情,我知道她并不是讨厭桑頓先生,而是她對米爾頓的一切都感到反感。随後她又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盡量讓自己的臉變得像剛才與我說話時那樣平和,準備迎接這位赫赫有名的桑頓先生。我也連忙學着黑爾夫人跟着站起身來,心裏有說不出的緊張,雖然我曾經無數次的根據小說中的文字在腦中勾勒這位桑頓先生的容貌,但如今馬上親眼得見,他會是自己曾經想象中的樣子嗎?那種期盼與害怕失望的感覺糾纏在一起,心裏如同一百只螞蟻在爬。我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跟着跳得越來越快。

“桑頓先生,我要向您介紹一下我的家人!”随着黑爾先生的聲音,一個身材高大挺拔,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現在起居室的門口,“這位是我的妻子,黑爾夫人!”

桑頓先生禮貌地鞠了一躬,黑爾夫人也以屈膝禮相回,兩個人又互相寒暄地問了好,接着黑爾先生又一邊說一邊把這位先生帶到我的面前,“我還有個女兒瑪格麗特,很不巧她出門去倫敦了,但我向您引薦另一位漂亮的小姐,也是瑪格麗特的好朋友,從美國來的Calpernia Addams小姐!”

我害羞地行了一個屈膝禮,并偷眼看着這位對我鞠躬的男子,如此近的距離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與他身材一樣挺拔的鼻梁和堅毅的嘴唇,它們組合起來是一張充滿着剛強與倔強、嚴肅又認真的臉。他很英俊,但并沒有我從前接觸過的那些漂亮男子所擁有的輕佻之感,他的臉上充滿着一種難以調和的矛盾,從而使那種英俊相貌上所應該有的華彩被掩蓋了。我很難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相貌,就像書中說的,他生着一張既不平庸又不漂亮,既不優雅又不粗鄙的臉。可以說他既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又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叫高大魁梧,更加儀表堂堂,但卻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不茍言笑,嚴肅內斂。一想到瑪格麗特未來要和我面前的這位桑頓先生在一起,我就由衷地為他們倆高興,瑪格麗特的聰明與溫柔正好與桑頓的嚴謹務實相配,這是上天注定的一對璧人。

“很榮幸與您結實,Addams小姐!”他用區別于黑爾一家的英國北方口音問候道。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桑頓先生,久仰您的大名!”我回應道,顯然我最後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我也很後悔冒失地說了“久仰大名”這個詞——一個來自美國南方田納西的姑娘如何聽說一位遠在英國北方米爾頓的工廠主?那真是太奇怪了!

“沒想到您聽說過我?難道您以前來過米爾頓嗎?”桑頓先生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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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第一次來英國,也是第一次來米爾頓。我是從瑪格麗特那裏聽到您的名字的。”我趕忙解釋道。

“哦?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向您形容我的,恐怕我并沒有給黑爾小姐留下什麽好印象。”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只是對他微笑了一下,沒有做什麽回答。

此時,迪克遜走進來通知大家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黑爾先生示意大家下樓到餐廳去,他攙扶着黑爾夫人走在前面,我和桑頓先生則緊跟其後。我們四個人分別就坐後,迪克遜殷勤地為大家端上一道道美食,雖然黑爾家現在并不富裕,但這頓專門為招待桑頓先生的晚餐準備得着實豐盛。黑爾先生坐在我的旁邊,而我的對面就是桑頓先生,兩位男士在晚餐中時有時無地隔着餐桌談話,桑頓先生像我認為的一樣有些沉默寡言,所以往往出現冷場。黑爾夫人一直氣色不佳,沉默寡言,靜靜地吃着自己盤子裏的東西,偶爾從嘴裏擠出一個“啊”,來回應她丈夫的話以顯示自己沒有忽略。我做為一個外人也感受到晚餐氣氛的沉悶,為了給黑爾先生解圍,我向他詢問起了米爾頓的情況。

“看來您真的問錯人了,Addams小姐。對于米爾頓我哪有桑頓先生熟悉呢?我想桑頓先生一定不會拒絕Addams小姐的問題。”黑爾先生很高興看到終于有個可以聊的話題來使這頓晚餐不那麽無趣。桑頓先生在此之前一直都扳着面孔,雖然他很禮貌但卻顯得冷冰冰的,我看了一眼桑頓先生對于黑爾先生抛給他的問題的反應,似乎“冰山”有融化的跡象。

“我不敢說我百分之百了解這裏,因為米爾頓的工廠和工人們每日的勞作,使得這個城市每天都在發展着。大大小小的工廠和工廠主,數不盡的工人們,是米爾頓的血和肉,我作為他們中的一員很是驕傲和自豪。希望我的解答能使小姐感到滿意。”

“您真的很熱愛米爾頓,桑頓先生。”

“誰能不熱愛自己的家鄉呢,Addams小姐?您也一定愛着自己的家鄉吧?”

聽到他這樣問我,我不禁猶豫着——在我的家鄉田納西,我父親的農場裏種植着大片大片的棉花,每當棉花收獲的季節,溫暖的陽光、勤勞的采棉人和雪白的棉花構成了一副美妙的畫面,這是我對田納西唯一美好的回憶,除此以外那裏給我帶來的只有人們對一個叫Scottie的男孩兒的羞辱和不堪回首的被欺淩經歷,只因為他認為自己更應該是個女孩兒。人們為什麽因為別人和自己不同就要欺淩別人,甚至訴諸于暴力呢?因為那年少時的經歷,我痛恨一切形式的欺淩與暴力。我不想回憶我的家鄉,我沒有像桑頓那樣的感情去熱愛它。為了躲避他的問題,我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也許吧!”,就低頭吃了一口盤子裏的冷肉餡餅。

餐桌上又是一陣沉默。

“Addams小姐,我從沒到過美國,如不嫌我冒昧的話,您可以對我講講你們家鄉的事情嗎?” 黑爾先生再次打破了沉默。

我能體會到黑爾先生的良苦用心,他想讓這次晚餐的氣氛活躍起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邀請桑頓先生來家裏吃飯。看到黑爾先生慈祥的臉,想到我還要幫助瑪格麗特,我的心軟了下來,說道:“當然,黑爾先生,如果您感興趣的話。”

“我想黑爾夫人和桑頓先生也會感興趣的。”我發覺黑爾夫人真的擡起頭來,而桑頓先生則還是那樣不動聲色。

“就像桑頓先生說的那樣,田納西州很大,每天都在發展變化,不能說百分之百了解,我只是生活在一個小圈子裏,我也只能說說我自己。我父親擁有一座農場,那裏種植着很多的棉花,好像每天都是溫暖的,那裏有一望無際的田野,并不像米爾頓有數不盡的工廠。總得說來田納西可能和赫爾斯通很像,我想您和黑爾太太一定會喜歡那裏的。”

“看來你的家鄉也是個美麗的地方,Addams小姐,我想如果瑪格麗特在這裏的話也會同意我的說法。當然我們現在搬到米爾頓,我認為這裏是個欣欣向榮的地方,我很期待今後在這裏的生活。對了,說起棉花來,還和桑頓先生有點兒關系呢!”黑爾先生笑着說,随後他又和桑頓先生聊起了米爾頓,他們又談到了工廠和工廠主,談到了米爾頓的工人和工會,談到了桑頓工廠中那些工人的工作表現和對工人們的教育。我不禁想起瑪格麗特曾經告訴我她和桑頓第一次見面時,這位工廠主正毆打一名手無寸鐵的工人的事情,忍不住插話道:“桑頓先生,您剛才談到了您對您工廠裏的工人如何管理的問題,我想問一下,您常常體罰您的工人嗎?”

“體罰工人?”桑頓先生聽到我突然提出的問題顯得很詫異,我的問題同樣也引起了黑爾先生甚至是黑爾夫人的注意。這位工廠主放下手中的刀叉,說道:“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Addams小姐,不知你是從哪聽來的。我的工人并不是被販賣到你們國家裏的黑奴,我和我的工人只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系,對于工人的管理,我從不用體罰這種最低劣的手段。”

我剛剛聽到“黑奴”這個詞,他是在暗暗地指責我嗎?我意識到19世紀此時的美國南方還在實行奴隸制,而田納西州正是支持這種制度的擁簇,他一定武斷地認為我父親的農場有成群被虐待的黑奴來采摘棉花,天吶!我們家可不是《湯姆叔叔的小屋》裏的惡霸奴隸主,雖然我在田納西的生活确實不好過,但和這種事情比起來是性質完全不同的——看來桑頓先生還是個廢奴主義者,對于他的暗暗指責,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相信您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仁慈的人,但我同時相信我所聽到的,因為那個人曾親眼所見您毆打了一名工人。恕我冒昧,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件事,我知道這一定有誤會,我只想把這個誤會了解清楚才會問您這個問題。另外,對于您說的黑奴,我不否認現在這種情況美國普遍存在,但就我而言,我父親的農場是沒有黑奴的,我們也同您一樣雇傭工人,有時甚至使用機械來采摘棉花。”

“Addams小姐,您剛才所說的毆打一名工人的事情,我并不想否認,事實上這件事前幾天就發生過,但我認為我并沒有做錯,那個人應該受到懲罰!”

“但暴力并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我有些生氣了,沒想到現實中的桑頓是如此的頑固。

“好了,好了!我覺得這頓晚餐的氣氛過于活躍了,好在它不是百無聊賴的,您說是嗎,黑爾太太?”黑爾先生出來打圓場,并向他的妻子求助。

“我覺得差不多晚餐該結束了,我們大家應該到起居室去坐坐,喝杯茶,感受一下平靜,您說呢桑頓先生?” 黑爾夫人平靜地說道,黑爾先生也随聲附和着,贊同他妻子所說的話。這是黑爾太太在整個晚餐過程中說的最長的一句話,沒想到是如此的有分量。

就這樣晚餐結束了,我們四個人又回到了起居室,剛才發生的奇怪尴尬氣氛讓我不想和桑頓先生就這樣呆在一起。我借口去幫迪克遜泡茶,對于能有一個幫手來幫她,迪克遜倒是樂享其成,沒有拒絕我的請求。當我拿着茶點盒跟在端着茶盤的迪克遜身後走進起居室時,黑爾夫人又回到她的安樂椅中做着針線活,桑頓先生正聚精會神地聽着黑爾先生講話。此刻,他兩道筆直的眉毛舒展地蓋在一雙真摯的眼睛上面,那雙眼睛并沒有流露出像剛才那樣令人不快的銳利,他那如大理石雕刻般的臉上所镌刻的薄嘴唇,正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我喜歡他的那種微笑,我想這也是瑪格麗特愛上他的原因,雖然那只是一瞬。

“您真是太好了,Addams小姐,還幫助迪克遜準備茶,身為主人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黑爾夫人見我和迪克遜走進來連忙說道,我只是說不用客氣,就接着幫迪克遜為屋內的每個人倒茶,而迪克遜則把茶端給了黑爾太太和黑爾先生就走出去了,而我只好幹完最後的工作,把餘下給桑頓先生的茶端給他。我不敢看他的臉,我害怕他又變回剛才那副冷酷的樣子,對我心生厭惡。

“謝謝您,Addams小姐!”桑頓先生用輕柔的近乎親切地聲音對我說道,當他接過我手中的茶碟時,我感覺到他的指尖碰觸到了我的手指——他不是冷冰冰的,他是有着灼熱溫度的男人。那輕輕的觸感如同一道閃電從指尖穿過我的心房,我本想馬上抽回我的手,但又怕手中漂亮的茶杯掉落,只能用盡忍耐把茶穩妥地遞到那個人的手中。我沒有對他說什麽,只是轉過頭去拿走自己的那杯茶,靜靜地坐到黑爾夫人的身邊,假裝與黑爾夫人說話。

Cali啊!Cali!你的使命是要撮合瑪格麗特和桑頓先生的啊!他們兩個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你不能背叛瑪格麗特,你甚至連一個真正的女人都算不上,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桑頓先生的愛慕的。況且桑頓先生剛才的表現像個冷酷的暴君,不要因為他一霎那的微笑和一瞬間的觸碰就被他迷住了!

我這樣不停地在心中告誡自己,如同信徒禱告上帝,連黑爾夫人同我聊天都三心二意,直到桑頓先生說該離開了,我才如釋重負。他來到我和黑爾夫人跟前,與我們兩個人告辭,随後他又轉身向我說道:“Addams小姐,您知道我是工廠的負責人,火災是我工廠最大的威脅,我要嚴格把關。去年五月,有300具擺在山坡上的燒焦屍體,有很多甚至還是孩子,那次事故是工廠裏的火星所引起的,整座廠房在20分鐘內化為灰燼,而我毆打的那位工人就是因為他不顧大家的生命在工廠裏吸煙,這是我為您做的解釋。最後,我為剛才黑奴的事情向您道歉,讓我們冰釋前嫌。如果我們對彼此的傳統更加了解的話,我想我們會更加對彼此有耐心。”

“如果瑪格麗特知道了你的原因一定會原諒你的,桑頓先生。”我盡量不帶感情色彩對他說道,沒有看他,而是把頭瞥向黑爾夫人一邊,我害怕會洩露心底的秘密。過了五秒鐘,我聽到桑頓先生又對黑爾先生說:“我真的該走了,黑爾先生,謝謝您的晚餐!我們下周二開始學習柏拉圖怎麽樣?剛才您的講的那些讓我對他産生了興趣,我還想邀請您下周來吃晚餐。”

“當然,當然可以!謝謝您的邀請,桑頓先生!”

“您安頓好以後我會讓家母來拜訪您和夫人。”

“一定的,我們會一直在這裏,對嗎,黑爾夫人?我想Addams小姐也會和我們在一起,到那時瑪格麗特估計也從倫敦回來了。”黑爾先生說道,看了一眼他的太太和我。

桑頓先生最後說了句“不用送了”就邁着堅毅的步子離開了黑爾家,而我也随後向黑爾先生和太太道晚安上樓休息去了。當我走到三樓的樓梯上時,被黑爾先生叫住了,“Addams小姐,作為長輩我想對您說一句話,您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您是我最尊敬的人,黑爾先生!”

“在米爾頓,握手是所有社交場合都通用的禮儀,我想剛才在桑頓先生對你表達歉意時,您拒絕同他握手真的是冒犯了他。”聽到這句話,我真的有些吃驚了,因為小說裏這也是瑪格麗特所犯的錯誤,造成了桑頓先生與她出現了誤會,沒想到竟然發生在我身上。

“抱歉,黑爾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不和他握手的!我剛才只是有點兒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

黑爾先生理解地說道:“可能你剛到米爾頓,有些方面和美國有點兒不太一樣也是情有可原。”

“我很抱歉冒犯到您的朋友,黑爾先生!可能今天我真的太累了。”

“是啊!今天您一定很累了,我不再打擾您了!晚安,Addams小姐!”

“晚安,黑爾先生!”我行了個屈膝禮,回到卧室去了,感嘆今天真是漫長的一天,感嘆瑪格麗特不能和我在一起,感嘆對我來說不知是福是禍的遭遇,感嘆一切我能想到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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