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将近兩周,我基本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雖然對我的隔離也早在一周前解除,但是大夫認為我的身體還很虛弱,嚴令禁止我外出,并要求我繼續卧床休息。如果想散步,就只能暫時在屋裏來回走動。現在我身上的紅斑都消退了,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留下什麽疤痕,雖然伊迪絲再三來信說請我和瑪格麗特跟着他們随黑爾夫人去歐洲療養,但我卻舍不得離開米爾頓,瑪格麗特也同我一樣的感受,所以每次回信都會禮貌地拒絕。

在我被唐納森大夫宣布解除隔離的第二天晚餐後,希金斯就來看望我了,迪克遜因為嫌棄這個粗糙的漢子弄髒家裏的地毯,堅決要求他脫下滿是爛泥的鞋子,并且只準讓我在廚房見他,連黑爾先生都不敢違抗這位老女傭的固執。一向高傲且充滿抗争精神的尼古拉斯在迪克遜的氣勢下也乖乖妥協了,他就像個被校長管教的孩子似的按照她的話去做,随後端正地坐在廚房餐桌旁的椅子上,一邊同黑爾先生聊天一邊恭敬老實地等我,盡管迪克遜表現得很嚴厲,但她還是好客地拿出餡餅和水果招待他。當下樓來看見被迪克遜教育得如此服帖的尼古拉斯時,我難掩笑意。

“您好,尼古拉斯!”我打着招呼,瞥見迪克遜站在旁邊,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這位漢子。盡管她現在早已把瑪麗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看待,但她卻信不過瑪麗的父親,生怕他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我知道你笑什麽,小姑娘,但看到你氣色很好,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尼古拉斯笑着說道。我近一個多月沒同他見面,他比記憶中瘦了許多,貝西的去世對他的影響顯而易見。

“我想瑪麗已經把我前幾天寫的信轉交給你了吧?”黑爾先生因為知道希金斯的處境,所以經常讓瑪麗回家去多陪陪她的父親,雖然這樣使迪克遜缺少人手,但這位善良的女傭了解主人的用意,也欣然接受。

“是的,她給我了,我就是為這件事來向您道謝的,我的小姐!”顯然希金斯稱呼我為“小姐”,是迪克遜在聽到他對我說“小姑娘”時給了他一記眼刀所産生的效果。“我聽從您的意見,去向桑頓先生要了工作,我現在已經在桑頓先生的工廠裏幹了五天了,我覺得我幹得不錯!”

“我知道你是個好工人,尼古拉斯。”我稱贊道。

“就是因為有了工作,我剛收養的布徹家的幾個孩子又能吃得上飯了,瑪麗也一直幫我照顧他們,我現在又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願上帝保佑您,希金斯先生!”黑爾先生贊嘆道。

“很高興聽你這麽說,我一直相信你。并且我相信桑頓先生是不會錯過你這樣一位好工人的,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和他總有一天會成為朋友的——我想黑爾先生也會同意我的話。”

“是的,我的孩子,我非常同意你的話。”黑爾先生贊同道,“桑頓先生是個非常開明的人,盡管他表面上很嚴厲,但他的工廠并不像其他工廠那樣苛責工人。”

“他确實是一位在工作上兢兢業業的工廠主,在一定程度上能為工人們着想,他工廠裏的吹棉機比我曾經幹過的哪一家工廠都多,工人們不必整天在如暴雪般的棉絮下工作,如果我的貝西早點在桑頓這樣的工廠裏做工的話,可能也就不會輕易得肺病了。”一提到貝西,我們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陷入一種哀傷,希金斯臉上的那種哀傷尤為動情,但他卻比我們任何人都更早地振作起來,馬上轉移了話題,迪克遜此時同情地為他倒上一杯茶。不一會兒瑪格麗特也來到廚房與他打招呼,她剛給伊迪絲寫完信。尼古拉斯此時把茶一飲而盡後就告辭離開了,黑爾先生把他送出了門。

當尼古拉斯走後,黑爾先生回到自己的書房讀書,我和瑪格麗特返回了起居室,弗雷德裏克也下樓來陪着我們。我和瑪格麗特盤算着給伊迪絲的小寶寶坐一頂小軟帽,當做那個小家夥兩歲的生日禮物。

“你一定很喜歡小孩子吧,Cali?”弗雷德裏克語氣溫柔地問道,自從我的病有很大好轉後,他常常如騎士般陪着我,雖然我早已明知他的心意但卻不敢給他太多的期望,瑪格麗特知道我的顧慮但她總是不介意她的兄弟對我這般殷勤,反而讓我自己處在兩難的境地。

“和孩子們呆在一起總是很快樂。”我回答道,盡量讓自己顯得冷淡。

“有時候和孩子們在一起玩耍,好像自己也回到了童年——Cali我現在真想我在福利院照顧的那些孩子,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我!”瑪格麗特惆悵地說道,“好了,咱們還是來研究一下寶寶帽子的問題吧——Cali,唐納森今天上午終于肯讓你外出了,明天咱們可以去新街的時裝店或者帽子店看看有什麽可以給寶寶做帽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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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好!”想到終于可以外出走我就很期待。

“對了,我剛才聽父親說明天貝爾先生和亨利會坐早上的火車來這裏。”弗雷德裏克說道。

“哦?亨利要來嗎?那真是太好了!”我故意顯得很興奮的樣子,希望讓亨利的名字成為我對弗雷德裏克熱情的擋箭牌,“瑪格麗特,我們明天可以讓貝爾先生和亨利一起陪我們去逛街。”

“這個主意不錯!”瑪格麗特笑笑說。

“不知道亨利為什麽還要跟着貝爾先生回米爾頓來,難道他不繼續為貝爾先生處理公務了嗎?”弗雷德裏克聳聳肩。

“也許貝爾先生在這裏還有事情需要他啊!”我連忙解釋道。

“或許吧!”弗雷德裏克表情生硬地說道。

此時,迪克遜來到起居室提醒我們該到休息的時間了,尤其是提醒我要盡早休息,我們三個人為了不惹迪克遜生氣,只好怪怪照做,弗雷德裏克同我和瑪格麗特告晚安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而瑪格麗特則堅持送我回房間,表示要照顧我上床後她才放心。在臨別前,瑪格麗特笑着說道:“Cali,你那樣熱情的提起亨利,我哥哥明顯是吃醋了!”

“瑪格麗特,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想讓弗雷德裏克不要空抱幻想。”

“就那亨利當擋箭牌嗎?我覺得這樣對亨利很不公平,對弗雷德也不公平。大家都看得出弗雷德對你的好感,我父親雖然沒多說什麽,但他心裏也支持我哥哥對你的這種感情。Cali,如果說,我是說如果,對于弗裏德來說一切都沒有障礙,你會接受他嗎?”瑪格麗特說這話時并不受責備的口氣,更多的是一種擔憂。

“對不起,瑪格麗特,我并不想這麽做。但你說的‘如果’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總會有障礙,并在這種障礙你和我都清楚,弗雷德裏克并沒有錯,所有的錯誤都是我——這個問題咱們倆以前就讨論過多次了,而現在的事實還是這樣,一切都沒有改變。”

“哦!Cali!”瑪格麗特嘆了口氣,“我想有一天你會改變主意的,好了我的朋友,晚安!”

“晚安,瑪格麗特!”

她擁抱了我一下離開了,我躺在床上尋思着為什麽瑪格麗特總是想要說服我接受一些我根本得不到的希望。她無論什麽事情都會朝着希望看去,發現希望,樂觀對待,而我則正好相反,可能這就是我與她本質上的不同吧。

第二天就像弗雷德裏克說的那樣,貝爾先生和亨利坐上午的火車從倫敦回來了,貝爾先生看到我恢複了健康非常高興,他還特意在來的路上給我買了一束百合花,亨利則還是那樣彬彬有禮地向我問了好。對于我和瑪格麗特向兩位先生提出下午一起去新街逛逛的邀請,兩位先生也是欣然接受,午餐時,當弗雷德裏克問起貝爾先生為什麽這麽快就從倫敦回來時,貝爾先生做出如下解釋。

“我接到了桑頓先生的一封信,信中說他想要同我談談工廠投資的事情,所以我和亨利先生在加緊辦完朋友金礦投資的事情後就馬上回來了。桑頓先生最近推行的聯合米爾頓紡織廠的工廠主們更新設備的事情告吹了,但他還是堅持更新了自己工廠的設備,不知道他這次要同我具體談些什麽。”

“前幾天我聽黑爾先生提起過桑頓先生的計劃,怎麽會告吹了呢?”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貝爾先生遺憾地說道:“桑頓先生的信中只寫了個大概情況,說是工廠主們更喜歡見效快的投機生意,他們把錢都放到了投機生意上面,有些工廠主一開始是支持他的計劃,同意購買設備的,但半途卻是因為想要拿錢做投機,所以就反悔了。”

“現在的投機生意确實紅火,并且收益頗豐,工廠主們選擇投機生意也無可厚非。”亨利補充說道,貝爾先生則是點點頭表示肯定。

“投機生意不是一向風險很大嗎,貝爾?”

貝爾先生坦誠地說道:“黑爾,老夥計!如果用幾臺設備的錢在幾個月能就能賺回十幾臺設備的錢,大多數工廠主都會忽略風險的,就連我也不例外——你知道的,我剛把我的錢投到了金礦投機生意上。”

“您會幫助桑頓先生嗎,貝爾先生?”我急忙問道。

“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Cali,我會盡我所能的,盡管我現在真的沒有什麽閑置資金。”

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心裏為桑頓先生感到擔心,但我知道我幫不了他,就算我真有孟菲斯女祭司的能力也幫不了他。瑪格麗特看了看我,顯然很在意我的感受,而我也只能對她露出一個讓她寬心的微笑,祈禱着貝爾先生能幫助桑頓先生化險為夷。

到了下午,貝爾先生和亨利如約陪着我和瑪格麗特一起去新街購物,弗雷德裏克因為只能呆在家裏而顯得悶悶不樂,當我挽着亨利的胳膊離開時,他也沒出來送我們。迪克遜特地給我穿帶得很多,她怕我大病初愈的身體因米爾頓初冬的寒冷而患上感冒,顯然她是明智的,因為我們四個人剛坐上出租馬車,天上就飄起了雪花。

“你們倆真應該接受伊迪絲的邀請!米爾頓的天氣比倫敦還要糟糕。”亨利看着車窗外漂落的雪花說道。

“伊迪絲寫信跟你說了?”瑪格麗特問道。

“是倫諾克斯上尉寫信告訴我的,還說黑爾夫人情況不錯。”

貝爾先生這時說道:“等Cali再恢複幾日,我想說服黑爾先生一起同我回牛津住些日子,到時候Cali和瑪格麗特也要同我們一起來,兩位小姐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牛津的氣候比這裏溫暖許多呢!”

“如果父親同意的話,這确實是個不錯的注意,貝爾先生。但是我想我們不可能不管弗雷德裏克,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

“就像現在我們把他留在家裏一樣?”貝爾先生打趣地說道,“我想到時候迪克遜會照顧他的。”

“我認為弗雷德裏克先生越早離開英國就越安全,長久地呆在米爾頓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亨利明顯是朝着我說話,就好像認定我就是阻礙弗雷德裏克離開的原因一樣。幸好馬車在到達新街後停下了,我不用回答亨利的疑問。我們紛紛下了車,而天上飄下的雪花比剛才更密集了。最後瑪格麗特提議,因為天氣不好不易逛街,所以她和貝爾先生去帽子店,我和亨利去時裝店,兩組分別行動,以盡早回家。

這家位于新街的時裝店并不大,并且顧客也不是很多,我和亨利剛踏進時裝店,就發現在櫃臺處有一男一女正一面挑選東西一面與售貨員說話。那位女士穿着講究,身材苗條,帶着一頂極為華麗誇張的大帽子,背對着我們向售貨員要求着什麽,而在一旁的男士顯然并不想卷入女伴與售貨員之間,他正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恰好眼神正落在我和亨利身上。從他的表情上說明他認出了我們,熱情地揮揮手與我們打着招呼——更準确地說是朝亨利打着招呼。

“倫諾克斯先生,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您!”

“沃森先生,您好!別來無恙!”亨利禮貌地走上去與他握手。

“您也是別來無恙!您旁邊這位漂亮的小姐不為我介紹一下嗎?”這位沃森先生禮貌地朝我脫帽致敬,随後對亨利說道。此時那位女伴也慢慢轉過身來——竟然是桑頓小姐,她看到我和亨利一臉的吃驚,随後馬上恢複了一種如同桑頓夫人般高高在上的表情,搶先說道:“Addams小姐,真沒想到您這麽快就病愈了,我和家母都很惦念您呢!”随後她用眼睛瞟了一眼亨利,向沃森先生介紹我,“這位是美國來的Addams小姐,她是黑爾先生的女兒瑪格麗特小姐的朋友!”

“真是幸會,Addams小姐!”沃森先生微笑着與我握了握手,我也表示很高興認識他。

“倫諾克斯先生,您好嗎?”桑頓小姐主動與亨利握手,但這動作如此的刻意,讓人很難不在意她手上帶着的碩大的鑽石訂婚戒指。

“桑頓小姐,原來您已經訂婚了!真是恭喜您,不知道這位幸運的先生是誰?”亨利恭喜道,但我覺得桑頓小姐聽到他的恭喜并不領情。

“我就是這位幸運兒,倫諾克斯先生!您沒想到吧!”沃森先生得意地說道。

“那真是恭喜你了,沃森先生。”亨利與這位未婚夫表示祝賀地握了握手,我也跟随着一同向他和桑頓小姐表示祝賀。

“您這次要在米爾頓呆幾天,倫諾克斯先生?”沃森先生又問道。

“這要看貝爾先生的意思,我是來陪他到這裏辦事的。”

“那您這幾天一定要來我家,舍妹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當然我也會很高興的!”沃森先生邀請笑呵呵地向亨利發出邀請。

“我會拜訪您的,沃森先生!”

“另外您也一定要和這位漂亮的Addams小姐參加我們的婚禮,婚禮就在三月中旬舉行。”

“當然!”亨利回答道,我也附和着接受沃森先生的邀請。

“沃森先生,我想我們該回去了,天氣太壞了!”此時桑頓小姐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她顯得很不耐煩,随後她讓店員把她剛選好的衣服送到桑頓大宅,沃森先生想要付賬,但卻被桑頓小姐拒絕了,她表示桑頓家有的是錢來買這些東西,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那好吧!”沃森先生看到桑頓小姐如此這般,顯然感到有些丢了未婚夫的面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許多,“外面下着大雪,我去叫輛馬車來!失陪了,倫諾克斯先生,Addams小姐!”他最後微微脫帽向我們告別,走出了店門。現在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在這裏,桑頓小姐一言不發,表情僵硬,尴尬的氣氛讓我不得不再次挑起話題,恭喜桑頓小姐訂婚。

“您确實有預言的天賦,Addams小姐,我确實現在就像您曾說的那樣馬上要嫁給一位非常有錢的投機商,不知道這次您又要有什麽樣的預言給我呢?”桑頓小姐那種咄咄逼人的态度讓我很不受用,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有這樣一股怨氣,她的問題也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時亨利說話了:“桑頓小姐,我和貝爾先生明天會親自登門拜訪您和桑頓夫人,我想貝爾先生如果知道您訂婚,也一定為您感到高興的。”桑頓小姐沒有理睬他的這番話,場面又冷了下來,這時一位馬車夫來到門口通報桑頓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她生硬向我們倆說了聲“再見”,走向門口,而當馬上要走出門時卻回頭來,用一種帶有說不出的溫柔對亨利輕聲問道:“您明天真的會來桑頓大宅嗎?”

“會的。”

當她得到想要的答複後對我和亨利點了下頭,好像在為剛才自己的傲慢态度後悔,随後就跟着車夫走了。我看了一眼亨利,想要從他的臉上查找出剛才發生那一幕的原因,但他則是像平常一樣,并沒有什麽其他的變化。我一邊看着店裏的東西一邊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他:“看來桑頓小姐很期待您明天的拜訪。”

亨利沒有答話。

“沃森先生看起來對桑頓小姐很體貼,您認為他怎麽樣?”我又問道。

“沃森先生是位很有錢的紳士,這毋庸置疑,從財産上和桑頓小姐很相配。”

“只是在財産上相配嗎?”

“我想你誤會我說的意思了,Cali。你知道桑頓小姐很漂亮,又有不錯的陪嫁,她應該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您認為桑頓小姐不喜歡沃森先生?”我用半開玩笑的口氣問他,好讓這個問題聽起來不那麽尖銳。

“如果她不喜歡就不會答應嫁給沃森先生了,不是嗎?另外,我發現你們美國姑娘都太愛問問題了!”亨利笑笑,以最後的一句玩笑結束了我和他對這件事的繼續讨論。最後,我在店裏買了點兒可以給寶寶帽子做裝飾的花邊,就和亨利與瑪格麗特和貝爾先生彙合一起返回了家。

在吃完晚餐後,貝爾和亨利就告辭了,弗雷德裏克好像還因為我和亨利親近顯得不高興。在臨睡覺時,我把在服裝店遇到桑頓小姐的事情告訴了瑪格麗特,并特意提到了亨利與桑頓小姐之間那種莫名其妙的舉動。

“我想亨利和桑頓小姐之間應該沒有什麽,他不像是一個到處沾花惹草的人。”瑪格麗特很肯定亨利的人品。

“但你記不記得倫諾克斯上尉在咱們坐馬車去萬國博覽會時,提到亨利上學時很招女孩子喜歡這件事?”

“這只是證明亨利很有魅力吧,并且他确實是一表人才,有女孩子愛慕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瑪格麗特對我有些急躁地說道,顯然她不喜歡這樣議論她的朋友,更何況議論的這個男人還曾經向她求過婚。

“對不起,瑪格麗特!我不應該亂嚼舌根。”我臉紅地拉住她的手請求她原諒,她擁抱了我一下,接受了我的道歉,随後就各道晚安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瑪格麗特一直為寶寶做帽子,到了下午迪克遜買菜回來,她就急匆匆地跑到起居室來找我和瑪格麗特,在得知弗雷德裏克正和黑爾先生呆在書房裏後,她神神秘秘地把起居室的門關上,用勉強能聽清話的音量說道:“小姐們,我剛才買菜回來的時候,有個人認出了我,他還問起了費雷德裏克少爺,我撒了個謊,說是來米爾頓看望我姐姐的——Addams小姐,我記得你曾經提醒過我不要和曾經認識的人搭話,我當時沒意識到,但和那個人說話後我才想起你的話來,我現在很擔心弗雷克裏克少爺會暴露。”

該來的總會要來,聽到迪克遜的這個消息我毫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瑪格麗特也一臉擔憂地看着我,希望我能出一個主意。“瑪格麗特,我想咱們最好把這件事告訴黑爾先生和弗雷德裏克,并且讓弗雷德裏克盡早離開米爾頓返回西班牙去,或許他還可以順便去找在歐洲度假的伊迪斯她們,這樣弗雷德裏克還能陪在黑爾夫人身邊。”瑪格麗特點點頭表示贊同,我又對迪克遜說道:“迪克遜,你不要着急,這幾天我來替你買菜,以免你再遇到那個人。”

“好的,Addams小姐,雖然您身子剛好,我實在不應該把買菜的活交給您,瑪麗這幾天又回家去了,唉!”善良忠實的老仆人不無愧疚地對我說道。

“我沒事的迪克遜,你不要擔心了!”我擁抱了一下迪克遜,她點點頭下樓去準備晚餐去了。瑪格麗特等迪克遜下樓後問道:“Cali,一定要這樣嗎?弗雷德裏克也許可以去倫敦再次上訴,還可以請亨利幫忙,我們都知道他是個好律師!”

“瑪格麗特,你看過那本小說,你應該知道沒有什麽可選擇的餘地——弗雷德裏克上訴不會有任何改變,并且你在送她去車站的時候會遇到迪克遜說的那個人,你也會惹上麻煩。所以為了避免這些不幸的事情發生,他越早動身越好。”

“這件事不用告訴貝爾先生和亨利嗎?”

“現在貝爾先生他們正忙着桑頓先生的事情,這幾天也不會來這裏拜訪,為了穩妥起見,我覺得這件事的覆蓋面不宜太廣。”

“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瑪格麗特點頭答應道。

随後,我和瑪格麗特敲開黑爾先生書房的門,把迪克遜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弗雷德裏克和黑爾先生,并把我和瑪格麗特商量好的計劃告訴了他們,父子兩人考慮片刻後也都同意了這個計劃。大家最後商量決定:弗雷德裏克坐後天的晚上的火車離開米爾頓,返回西班牙。由我送弗雷克裏克去火車站,瑪格麗特和黑爾先生留守在家。

離別總是伴随着惆悵與悲傷,盡管還有近兩天的時間弗雷德裏克才離開,但每個人都覺得兩天的時間如同兩分鐘那樣短暫,黑爾先生雖然話不多,但他總是出現在兒子的身旁,或看他讀書,或與他說話,他知道也許自己在經過這兩天後再也無法見到兒子一面了。瑪格麗特和迪克遜比深沉的黑爾先生流露出更多的傷感,費雷德裏克在臨走前一天晚上還撞見迪克遜在廚房獨自哭泣,他叫來我和瑪格麗特一起來安慰她,但沒想到最後連瑪格麗特也同這位老仆人一起哭了起來。解鈴還須系鈴人,後來弗雷德裏克使出渾身解數,他把妹妹和老仆人分別送到卧室休息,與她們兩人各自做了最後的告別,才使她們勉強平息了哭泣。

“瑪格麗特和迪克遜現在情緒好點兒了?”我在廚房一邊洗剛才迪克遜因哭泣而沒洗完的盤子,一邊問走進來的弗雷德裏克。

“是的,我想應該沒事了。”他的回答顯得很低落,可能也是受到剛才那種悲傷情緒的影響吧,這兩天他頭一次表現出對家的不舍。

“你和黑爾先生已經好好做告別了嗎?”

“我今天上午收拾完行李後就已經和爸爸告別過了,我覺得他應該沒事,就像我曾經每次出海前與他告別一樣。”弗雷德裏克回答道,此時他慢慢走過來看我洗盤子。“Cali,你不像瑪格麗特和迪克遜那樣為我的離開而傷心嗎?”

“我也同瑪格麗特一樣,不想讓你離開!”我斟酌着每個字說道,弗雷德裏克現在在我的心中确實如同兄長一般,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每一刻,我都感受到了曾經我不曾感受卻一直向往擁有的兄長之情。我不能告訴他,我其實同瑪格麗特一樣在做出弗雷德裏克必須離開的決定那天偷偷哭過,為我無力改變和挽救他的離開而哭泣。

“真的嗎?”

我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張認真而莊重的臉,這種表情我好想在某個人的臉上看到過。我快速地轉過頭去,繼續洗我的盤子,盡量讓我自己顯得若無其事,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點了點頭。他還是那樣看着我,這讓我顯得緊張。

“跟我走吧,Cali!”

咔!

聽到弗雷德裏克的話,我竟然緊張地把剛洗好的一個杯子碰掉到地上摔碎了。

“哦!上帝啊!我今天真是有些笨手笨腳的!”我急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弗雷德裏克此時也一起蹲下來幫忙,他臉上剛才的嚴肅表情現在轉變為一種善意的微笑。

“我讓你緊張了”

“是的,你讓我緊張了!”這次換做我一臉嚴肅了。

“為什麽?”他笑着問道。

我激動又有些生氣地說道:“因為你很正常,而我的——我的生活确是與正常二字毫無瓜葛,你的問題讓我有些手足無措……啊!”當我正要撿起一片玻璃碎片時,我的激動讓我不小心被碎片割到了手指,鮮血從傷口中流了出來。

“你的手受傷了,對不起!”他溫柔地拿起我受傷的手看了看,接着他把那根流着鮮血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舔舐。我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他的舉動。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知道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嗎?”我問道,我該把一切告訴弗雷德裏克了。

“瑪格麗特已經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了,我不在乎。”他說的那樣鎮靜随意,就好像說明天是星期幾一樣,我竟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我不在乎”是什麽意思,只是用眼睛盯着他看,想找出些什麽。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開口問道:“你知道那都意味着什麽嗎,弗雷德?瑪格麗特真的同你講清楚一切了嗎——關于我?”

“我知道,Cali!”他半跪着,一直沒有松開我的手,“在你生病的時候瑪格麗特就把你的事情就告訴我了——請你原諒瑪格麗特……”

“不,我不怪她,你當時就應該跑開的……”

“請你聽我說完,Cali——我最初的時候确實也想這樣,我一直很矛盾,但當我看到你躺在床上那樣的脆弱,想到你的種種美好,我就身不由己地想陪在你的身邊。當你病好後看到你和亨利那樣的親近,我真的很嫉妒,而你總是拒我于千裏之外。我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強烈,直到現在,我真的沒有時間再多考慮了,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愛你,Calpernia Addams,不管你曾經是誰,但對現在的我來說,你就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嫁給我吧,跟我一起去西班牙,我們會很快樂的!”

聽到弗雷德裏克的求婚我的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感激,我此生從沒奢望過會得到如弗雷爾德裏克這樣的男子如此善解人意的求婚,他用無限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卻無法回應他那份真誠的愛。我把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轉過身去不敢再面對他的臉,他靜靜地等待着我的答複。此時此刻,我多麽希望自己愛的人就是弗雷德裏克,這樣我會非常快樂地答應他的求婚,我會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弗雷德裏克體貼英俊,正直善良,勇敢正義,他可以使任何答應嫁給他的女人幸福,但這一切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假設罷了。

“弗雷德,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我是多麽的感激你能喜歡我,甚至是愛我。你要知道,我在很早以前就愛着黑爾家:瑪格麗特、黑爾先生、黑爾夫人還有你,你們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我越走近你們的生活就越愛你們,這種愛是任何情感無法取代的。就因為是這樣,我不忍心傷害你或者讓你傷心,更不能在感情上欺騙你。”我鼓足了勇氣轉向他,又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讓他感受我的愧疚和真誠,他讀懂了我臉上的表情,“弗雷德,你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我曾經就像你表達過我對你的感情,這種感情不會變質……”

“Cali,我……”

“不,弗雷德,這次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我本是一個闖入你們生活的人,幸好善良和善的黑爾先生接納我,讓我留了下來,然後你遇到了我,一個本不該與你相遇的人。可是我非常清楚,弗雷德,你在西班牙,有個女孩子一直在等着你,她是那樣愛你,你不應該辜負她,你應該回憶起你同她在一起的美好感覺,那才是你真正的愛人,而我只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美好過客。你知道我說的那位姑娘是誰,你知道我說的沒有錯!”

弗雷德裏克充滿矛盾地望着我,我讓他閉上眼睛去回憶與感受,最後默默他念出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他顯然對于自己的感情很吃驚,曾經那樣篤定地愛我,而在短短的時間就喚起了對另一位女子的愛情。

“Cali,我現在很羞愧!”

我微笑地看着他,告訴他一切都沒有變:“弗雷德,你是我最親愛的哥哥,而我是你心愛的第二個妹妹,這就是你與我之間的感情,沒有什麽可羞愧的。”

“謝謝你,我的妹妹。”他說完,飽含溫柔地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好了,咱們快把玻璃碎片收拾好吧!明天我要向迪克遜主動承認錯誤,是我打碎的玻璃杯。”

“不,怪我打擾你,你才失手的,所以罪魁禍首是我。”他笑着說道,“我明天一早就會向迪克遜承認錯誤!這也是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保護自己的妹妹免受責備——這也許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撲到他懷裏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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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