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

已是中午休息的時間,桑頓先生在辦公室裏吃着母親派人送來的豬肉餡餅和一小瓶葡萄酒作為午餐。他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吃午餐,這樣他可以再吃完午餐後馬上投入工作,而不是像其他工人一樣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本來黑爾夫人每次送來的午餐他總是能狼吞虎咽的吃完,但今天面對着自己最喜愛的餡餅他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只是注視着杯子中如同鮮血一樣紅的葡萄酒發呆。約翰·桑頓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果敢,不會感情用事,并堅守自己許下的承諾的男人,但他最近卻覺得自己是否有這些優良品性感到動搖——說是“最近”其實就是昨天第一次恢複繼續上黑爾先生的課,遇到Cali之後的時間。他本以為會與Cali見面會做一個“最終的了結”,但當他說出那些話後,當他看到她那雙晶瑩的眼睛和那張帶着可以說是“委屈”的臉後,Cali那張臉就怎麽也無法在他的腦中散去,而黑爾先生的課講的是什麽,他幾乎忘記了大半。

桑頓先生本對自己許下諾言要與Cali Addams“小姐”做一個“最終了結”,但他卻徹徹底底食言了:Cali承認了那天晚上與男人在一起的事實,承認了她對梅森警官說謊,但她卻說另有隐情,不想透漏太多——這是什麽意思?她的身上總是充滿秘密,讓人琢磨不透,現在外面那些關于“輕浮的美國小姐”之類的言論已經成為從家裏的仆人到工廠裏的工人無人不知的地步。

“這些該死的流言,全是她不端正的行為導致的,完全是咎由自取!”桑頓先生想到這裏,把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他毫無胃口地把餡餅推到一邊,随後有把小瓶中最後一點兒酒全倒進杯子裏,剛想灌進肚子裏時,窗外的吵鬧聲制止了他。他放下酒杯來到窗邊,看到工廠的院子裏正聚攏着一些工人,難道他們又想要罷工了?

桑頓先生馬上想到了希金斯——自從他來到自己的工廠後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并沒有出過什麽亂子。希金斯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絕對是一把好手,他經常在其他的工人都下班後留在工廠裏,對他使用的紡織機進行清理和保養,常常很晚才回去。他還善于調停工人們內部出現的矛盾,避免了兩次鬧事事件:一次是一位有酒瘾的工人上班喝酒鬧事被他及時阻止;另一次則是兩名年輕的工人因發生口角被他發現并對兩人及時進行調解,避免在工廠內打架。因為這些事情,桑頓先生的助理傑克甚至也對其刮目相看,改變了曾經認為希金斯是工廠的禍患的看法。

希金斯同桑頓先生了解的其他工人完全不一樣,他有頭腦更有理想,能提出自己的訴求——前一陣子,他曾向自己建議是否能在工廠辦一個工人食堂,甚至給出了一個非常可行的計劃。這是桑頓先生作為一個工廠主從來沒有想到的,他說會考慮希金斯的建議。桑頓先生佩服Cali的慧眼識人,同時也很珍惜像希金斯這樣有能力的工人,也比較重視這樣的工人對工廠的看法,但他不知道希金斯身為專門反對工廠主的米爾頓工會負責人,會安分守己到什麽時候。

“桑頓先生!桑頓先生!”他的助理飛奔着闖進他的辦公室。

“出了什麽事情,傑克?”

“院子裏有工人在打架,先生!其中一個是希金斯!”桑頓先生一聽到“希金斯”這個名字,立刻帶着助理下樓來到院子裏一探究竟。

在工廠的院子裏,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工人們,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什麽,不時有人給打架者助威。

“給我住手!”桑頓先生推開圍觀的人群,厲聲喝道,連忙制止着在中間厮打的兩個工人,把他們兩人分開。其中一個粗壯的漢子就是希金斯,另一個瘦高的男子則是外號叫“鹦鹉”的工人。“工廠并不是酒館或者拳擊場,你們兩個人跟我去辦公室,馬上!”桑頓先生說完,示意身旁的助理傑克讓圍觀的工人們都散開,自己則帶着兩個鬥毆的人返回了辦公室。

桑頓先生坐在辦公桌旁,從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比起工廠主,他更多的是以治安官的身份來看待這件事情,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工廠有工人打架鬥毆這類事情發生。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輕微的擦傷:希金斯餘怒未消,看起來像個視死如歸的角鬥士般矗立在那裏;而“鹦鹉”則用手捂着自己已經被打腫了的左臉,不敢看桑頓先生的臉。

“為什麽打架?是誰先動的手?”桑頓先生冷冷地問道,帶着判官的威嚴。

“鹦鹉”指着旁邊的希金斯首先控訴道:“是希金斯突然走過來先動手打我的,先生!我根本沒有招惹他!我只是吃完了午飯和其他的工人一邊休息一邊聊天,突然他就走過來給了我一拳,這個人是個瘋子,先生!我是被人無緣無故襲擊了,先生!”

桑頓先生瞧了瞧希金斯的反應,問道:“是這樣嗎,希金斯?”

“我不否認是我首先給了他一拳,先生!”

“你為什麽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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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搬弄是非,侮辱了一位女士的清白……”

“我只是實事求是地說我聽到的事情,誰不知道黑爾家住着的那位美國小姐的事情!你簡直是無理取鬧!再說,你和那位美國小姐有什麽關系,難道你希金斯是她的情人不成?怪不得我聽說她老往你家跑……”

“夠了!”桑頓先生聽不下去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我不想在我的工廠裏聽到這些道聽途說的事情,這裏并不是菜市場或街坊鄰裏讓你來嚼舌根!”桑頓先生的憤怒讓“鹦鹉”吓了一跳,他不再言語,把頭低下了。

桑頓先生聲音威嚴地說道:“希金斯,你首先挑起打架,違反了工廠的紀律,停工三天留崗查看。而你,這位先生,你雖然是受害者,但你在我的工廠裏造謠生事,同樣違反了工廠的紀律,扣發一天的薪水,并給予警告,如果我發現你再犯也同樣給予開除!你們可以離開了!”“鹦鹉”聽完宣判結果,帶着委屈低聲下氣地離開了,而希金斯則帶着失望瞪了桑頓先生一眼,也憤憤然地走了。

不一會兒助理走進辦公室報告道:“桑頓先生,工人們已經上工了,希金斯也回家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傑克,通知工人們,從今以後我不允許有人在我的工廠裏說些道聽途說的東西。”

“好的,先生!”傑克答應道,然後他又站在那裏猶豫着想要說什麽話,“桑頓先生。”

“還有什麽事情?”

“我剛才也對打架的起因有所了解,先生!我是想說我完全不相信那些流言的內容,流言中所涉及的那位小姐,你和我都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有時候她為了幫助別人,根本不管其他人怎麽看,就像上次她保護您那樣,這種性格往往也使她陷入別人的誤解之中。那位小姐和我認識的英國小姐一點兒也不一樣,從來沒有那種頤指氣使的架子,非常通情達理,敢做敢當。如果不是出于您助理的位置,我也非常有可能像今天的希金斯一樣給那個人一拳呢——我是想說,先生,您是否給希金斯的懲罰有些太嚴厲呢?當然這并不是為希金斯求情,而是就事論事。好了,我不打擾您了先生!”助理說完徑直走了。

傑克一向耿直,這也是桑頓先生喜歡他的原因,聽完他的話開始反省自己是否對希金斯太過嚴厲,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做真的錯了。也許“鹦鹉”那番希金斯是Cali情人的話在潛意識裏對他造成的影響,也許因為出于對希金斯的嫉妒才讓他留崗查看的。回想起希金斯走時的眼神讓桑頓感到無地自容,他本應該像希金斯那樣維護Cali的名譽不是嗎?但他确實親眼見到,也親耳聽到她對車站的事情供認不諱,他又如何相信她的名譽呢?她聲稱那件事牽扯其他人,她确實像傑克所說的那樣在保護某個人,她到底在保護誰呢?

這個下午他都因為此事煩躁不安,“最後的了結”還是沒有“了結”。回到家裏,桑頓夫人又向他提起了中午工人打架的事情,她也從仆人那裏聽到了消息,随後又像往常一樣指桑罵槐地數落着黑爾先生為自己的女兒擇友不慎,還希望社會上的風言風語不要傳到貝爾先生的耳朵裏,以免讓黑爾家因為此事失去一位有勢力的朋友。對于母親習慣性的旁敲側擊,桑頓先生早已經習以為常,他不加理睬離開起居室,來到自己的書房,看到自己的妹妹出現在書房門口。

“芬妮,有什麽事情嗎?”

“我今天接到沃森先生的來信,裏面說的事情我認為你想知道。”

“進來說吧!”桑頓先生把妹妹請進書房坐下後,他問道,“沃森先生的信中提到什麽事情呢?”

“上次金礦投資的事情我想你一定記得吧?”

“是的,我記得。”

“沃森先生的信中說,他的這次投資非常成功,他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回報,他接到通知說一個星期之後就能得到一筆不小的分紅,他說他未能說服你一起投資金礦而感到遺憾——就是這樣。約翰,你現在感到後悔麽?”

“我沒有什麽可遺憾的,我有我的原則,他有他的原則,我要為我的工廠和工人負責,不可能因為眼前的利益而忽略大局。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件事,芬妮。好了,跟我說說你婚禮籌備的怎麽樣了?我想沃森先生這次成功投資所賺的錢,可以完全滿足這次婚禮所花費的開銷了吧!當然,我也會盡我的所能滿足你對于婚禮的需求。”

“約翰,雖然母親一直在幫我籌備明年三月份的婚禮,但是我在最近能感受到她不像以前那樣讓我花錢了,甚至仆人和廚子的花費她也在精簡。別看我平時總是撒嬌,但我一直知道你和母親的辛苦,一直知道工廠對于我們全家的重要性——約翰,我不想在三月份結婚,我想推遲婚禮,等工廠的運營好起來再說。”

“沃森先生會同意嗎?”

“我想我會說服他的。現在想起來,當初我不聽大家的勸阻,想盡快與沃森先生結婚,只是我的一時任性罷了,婚禮的開銷很大,我并沒有考慮到你和母親的處境。”桑頓先生對于妹妹能如此懂事感到很高興,最近他和桑頓夫人都覺得芬妮變得有些抑郁寡歡一度為她擔心,但同時也覺得芬妮比以往更加的懂事,少有像曾經那樣不明事理地撒嬌了。雖然他說不清楚妹妹的改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他認為妹妹的改變與她和沃森先生訂婚有關。

“芬妮,你說的這些事情同母親商量過麽?”

“還沒有,我想在同母親說出我的想法之前同你先談一談。約翰,你同意我把婚禮延期嗎?”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我不想因為現在工廠的事情給你造成負擔,你是我的小妹妹,我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這是我的希望,約翰,對于婚禮的事情,我沒有什麽可委屈的。”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的話,我尊重你的決定,并且要謝謝你的犧牲。”

“不,約翰,我要謝謝你!你的支持對我很重要!”桑頓小姐用飽含着熱淚的雙眼看着他的哥哥,這種表情讓桑頓先生感到一絲不安,甚至懷疑妹妹如此強烈地想要推遲婚期是另有隐情,但随後他又為自己的多疑感到不恥。

“約翰,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桑頓先生點頭示意妹妹說下去,“你知道最近的那些流言,雖然自從知道Addams小姐對你抱有好感後,我對她的評價就同媽媽的看法一樣不怎麽高,但關于她的那些流言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不會因為那些流言就改變對她的看法是吧?”

“我對于Addams小姐的事情沒有任何看法,芬妮。”

“希望你能保持,約翰——好了,我要把剛才同你商量的事情告訴媽媽去了!”

當書房的門再次關上後,桑頓先生又一次陷入沉思之中。今天已經有三個人向他提起關于Cali那滿城風雨的流言了,這三個人代表着不同的立場,有密友,有中立者,甚至連她的妹妹都勸他不要輕信那些謠傳,不知道Cali到底有什麽樣的魔力,讓她的反對者都為她抱不平。桑頓先生清楚自己看到和自己聽得的是什麽,他不需要別人的提醒,他已經有了一個判斷。但他不甘心Cali對他隐瞞,就像他不甘心Cali對他說出自己的秘密一樣,讓他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這種矛盾折磨着他,快要把他逼瘋,而無法發洩。他需要找個人來談談,讓他能看清Calpernia Addams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第二天下午,他來到了工人住宅區,敲響了希金斯家的房門。

“桑頓先生?”希金斯顯然對桑頓先生的來訪感到意外。

桑頓先生很禮貌地問道:“您好,希金斯先生。我知道我很冒昧地來拜訪您,我能進來嗎?”主人沒說什麽,只是用了一個請的手勢把他讓進屋。

桑頓先生環視了一眼屋內,希金斯家裏同他上次來這裏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在桌子上多了幾本給孩子看的小書,希金斯看到他盯着那些書就解釋道:“我剛教完孩子們識字,就讓他們出去玩了。正好我這幾天休息,可以幫着鮑徹太太照看孩子們。”

“我今天來,是向您道歉的,希金斯先生!我昨天對您的處罰有些不公正——請接受我的道歉,先生!” 桑頓先生開門見山地說道,接着主動伸出手表示握手言和。希金斯看了看他,顯示并沒有想到眼前這位一直讓人覺得很驕傲的桑頓先生會低頭認錯。

“您每次來我這裏,總是讓我無法拒絕您!總是讓我對您有了新的認識——好吧!我接受您的道歉,桑頓先生!”他說完有力地握住了桑頓先生的手。桑頓先生說道:“當然,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你在這三天裏還是要停工……”

“哦?”希金斯剎時撒開了握着的手。

“請聽我把話說完,希金斯!停工的這三天,我要請你幫忙辦另外一件事情!”

“什麽事?”

“今天上午,工廠後面那個舊倉庫已經收拾好空出來了,這幾天你可以正式把食堂布置起來,我還會給你一些資助去購買桌子、椅子以及廚具,至于請廚師什麽的事情就按曾經你我商量好的那樣,由你們負責。”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桑頓先生!謝謝您!”希金斯高興地再次握住桑頓先生的手使勁搖擺起來,一邊興奮地說着自己頭腦中的想法“關于廚師什麽的我這幾天就已經想好了,我的女兒瑪麗這段時間被黑爾先生家的迪克遜女士□□的不錯,她是個好廚師,我想瑪麗會擔負起這個食堂的責任的,我想有可能的話,迪克遜女士也會不時來幫忙的!”

“看來你真是早有準備啊!我真心希望工人們的食堂能辦得成功!”

“我會的,桑頓先生!真是太謝謝您的支持了!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麽Addams小姐那樣信任您……”希金斯的最後一句話一出口随即就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閉了口,他發現桑頓先生的表情比剛才更加僵硬了,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看我,剛才一直就失了主人的禮貌,您快請坐,桑頓頓先生!”希金斯趕快想岔開話題,以緩解現在尴尬的處境。見桑頓先生在身後的木椅子上坐下,此時他開口問道:“尼古拉斯——我能叫你尼古拉斯嗎?”

“當然可以!”

“謝謝!尼古拉斯!你一直都是Addams小姐的朋友是吧?”

“我大女兒生前一直和Addams小姐很要好,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好夥伴——我的貝西一直都身體不好,Addams小姐總是來照看她,與她作伴……”希金斯說到這裏沉默了。

“你女兒的事情我很抱歉,尼古拉斯!”桑頓先生真誠地說道。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消沉,女兒去世,工作也找不到,我甚至想到自暴自棄,可是Cali一直沒有放棄我和瑪麗,黑爾先生還邀請我去他家裏開導我,這些我真的很感激!你知道嗎?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就是她來這裏坐的位置,Cali和貝西總是圍坐在這張桌子旁談天說地,甚至瑪麗也加入到她們當中,而我在我的圖書角看書。有時聽她們三個姑娘像小鳥一樣叽叽喳喳說笑,吵鬧得讓我無法看書,我真的非常氣憤——但現在想起來,這吵鬧聲卻很讓人幸福。”希金斯陷入了回憶,Addams小姐的稱呼也慢慢變為Cali,桑頓先生則在認真聆聽關于Cali的一切,希金斯緩緩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桑頓先生,社會上最近關于Addams小姐的傳言真的讓我為她感到不平,我們都認識她,我們都了解她的為人,黑爾先生作為她的保護人,也不會讓流言裏的事情發生。我相信黑爾先生和Addams小姐的為人!如果真有,那也只是一場誤會——相信我,她一定會為保護朋友而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的!”

這個理由桑頓先生想了很多次了,但Cali到底保護的是什麽樣的朋友卻讓他琢磨不透,這是他最煩惱的一點。“看來你非常信賴Addams小姐,尼古拉斯!”

“是的,我現在能為她做的只有信任她,您不是這樣嗎,桑頓先生?”

“你從沒想過她保護的是什麽樣的朋友嗎?”

“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或者是暫時不能說的秘密,這樣的秘密也許不僅僅關系到自己,或許也關系到其他人。我信賴Addams小姐,這就夠了!”希金斯剛說完,一群孩子叫嚷着跑進來,其中一個孩子手裏抓着一個稀奇古怪的蟲子要拿給希金斯看,但當他們發現屋裏有一位衣冠楚楚,面目威嚴的陌生人時就頓時不做聲了。桑頓先生本還想同希金斯說說話,但看到這種情況,就知趣地告辭離開了。盡管這次談話的時間不長,但多少疏導了桑頓先生的內心的情感,讓他暫時放下了那些流言對他的影響。

幾天之後,希金斯來向桑頓先生報告食堂最新的進展情況,廚師的事情已經辦好,迪克遜也答應有時間來幫忙,食堂所需要的桌椅和器具也已經購買全,再有幾天就能正式開張。并且他還給桑頓先生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黑爾先生和Addams小姐受貝爾先生邀請,要去牛津度假,而這條消息在桑頓先生傍晚回家時接到黑爾先生的短信中也被證實。

“現在看來黑爾先生是帶着Addams小姐離開米爾頓的流言蜚語,到外面避風頭去了!”當桑頓先生把信的內容告訴母親時,桑頓夫人不留情面地評論道,“貝爾先生也真不怕惹上這些麻煩,請黑爾先生他們去牛津——但話又說回來,Addams小姐怎麽不回美國去,一直賴在黑爾先生家裏不走,如果我……”

“夠了,母親!”桑頓先生忍不住斥責道,連旁邊的桑頓小姐也下了一跳。桑頓先生從沒想過Cali會離開米爾頓,不管怎麽樣,她的存在都已經讓桑頓先生習以為常,剛剛母親的話讓“離開”這個詞使桑頓先生感到不安,甚至是一種無來由的空虛,這讓他惱怒。而桑頓夫人見到兒子激烈的反應,那種曾經的擔憂又回來了,她必須再次借入兒子的情感生活,給他盡快促成一門好親事,無論自己的兒子有多麽反感。

自從黑爾一家離開米爾頓後,桑頓夫人和桑頓小姐都發現桑頓先生呆在工廠裏的時間越發長了,他幾乎每天都在晚上十點後才會回到宅子裏休息。一開始的幾天,桑頓夫人勸說兒子不要工作的太辛苦,但當桑頓先生說“母親,你知道現在工廠的情況不好,我不能松懈”時,桑頓夫人也就顯得無話可說了。因為她知道現在工廠現在的運作依然并不樂觀,雖然暫時度過了信用危機,但同時工廠也背負着貝爾先生的借款,更別提銀行貸款和其他債務了。後來桑頓夫人也就順從着兒子對于工廠的辛苦付出,每天派人為桑頓先生送去午餐和晚餐到工廠去。桑頓夫人心裏暗暗埋怨着那個叫Addams的美國丫頭,把一切的罪責都怪罪在她的頭上,如果她當時能接受兒子的求婚,事情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另一件讓她頭疼事情是,自己的女兒提出要暫緩與沃森先生的婚禮,理由是為家裏節省開支。盡管這個時候節省開支是見好事,桑頓夫人為女兒突然變得懂事而感到既驚喜又開心,但她又害怕沃森先生因為女兒推遲婚禮的決定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而悔婚——本來她心裏還指望沃森先生成為女婿後能名正言順地說服沃森先生為工廠投資,以解決工廠的生存危機——這真是讓人感到非常矛盾。一開始她并不同意芬妮推遲婚禮的決定,但後來桑頓先生也站在桑頓小姐一邊,她也就只好讓步了。好在桑頓夫人總是有辦法把不利條件轉化為有利條件,一方面她同意芬妮的決定,并寫信給沃森先生說因自己近期越發覺得身體虛弱,想要桑頓小姐再多些時候留在自己身邊,希望沃森先生能體諒她作為一個母親的心願,将婚禮推遲六個月;另一方面,桑頓夫人再次邀請沃森小姐到桑頓大宅做客,這樣既可以保持與沃森家的親密關系,不至于讓沃森先生覺得受了委屈和冷落,又可以借此機會再次撮合沃森小姐和自己兒子的感情。雖然上次牽線沃森小姐和桑頓先生時,被那個讨厭的律師擋在中間,但這次情況不同,現在米爾頓既沒有那個倫諾克斯律師擾亂沃森小姐,也沒有那個Addams小姐阻礙她兒子。桑頓夫人對她兒子和沃森小姐結緣這件事信心滿滿,她認為若桑頓先生能娶沃森小姐為妻,她帶來的一萬英鎊陪嫁可以徹底解決工廠的困難,甚至不會卑躬屈膝地去向沃森先生請求投資工廠。不久之後,桑頓夫人就得到了沃森先生的回信,同意将婚禮延期;又過了兩天,沃森小姐乘坐豪華的四輪馬車來的桑頓大宅做客。桑頓夫人看到一切都按自己的計劃進行,感到很滿意。

沃森小姐住進桑頓家後,桑頓先生出現在宅子裏的次數變得更少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最長一段是在早餐時,桑頓先生也只是向沃森小姐禮貌地問聲“早上好”而已,這種情況是桑頓夫人不願看到的。為了扭轉這種局面,桑頓夫人非常委婉地,時不時地請沃森小姐為桑頓先生到工廠送午餐。但在沃森小姐送過三次午餐後,桑頓先生告訴他母親以後不用派人來給他送午餐和晚餐了,因為他要和工人們一起去吃食堂——這樣一來桑頓夫人的如意算盤又落空了。

希金斯籌備的工人食堂很快就建成了,并且立刻受到了工廠所有工人們的認同。每個月由工人們向食堂交納一定的夥食費,用這筆夥食費請專人對菜肉進行大批量采買,這樣大大降低了采購成本,并由瑪麗主廚,每天根據采買來的新鮮菜肉制定食譜,足夠滿足工人們的需求。不僅飯食可口,花費也少,食堂辦得有聲有色。當希金斯邀請桑頓先生來食堂作客,吃着瑪麗做的美味炖肉時,桑頓先生被這裏融洽的氣氛和可口的食物征服了。這炖肉讓他嘗出了曾經在黑爾家吃過的炖肉味道,一種久違的美好回憶又映入心頭——和黑爾先生的睿智談話,黑爾夫人臉上的淡然微笑和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人”對他的美麗注視,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這個炖肉可是迪克遜女士的菜譜,瑪麗被這位尊敬的女士□□的不錯吧,先生!”察覺到桑頓先生吃完炖肉的表情,希金斯帶着父親的自豪說道。

“很不錯!真的,非常不錯!”桑頓先生禁不住贊揚道。

自此以後,桑頓先生向工人們一樣向食堂交納夥食費,午餐和晚餐都在食堂吃。雖然一開始工人們對于桑頓先生出現在食堂裏顯得很拘謹。但三天後,他們發現桑頓先生并不是可怕的魔鬼或者是無生命的雕像,與他們一樣有人的感情,與他們一樣對食堂美味的食物感興趣,那種拘謹感消失了。在食堂一個星期以後,他和希金斯不但成為了好朋友,并且他已經和工人們打成一片,甚至偶爾和他們開幾個冷笑話,這一點連桑頓先生自己也沒有想到。

這天,桑頓先生比往常晚了一些到食堂吃晚餐,他首先發現今天的廚師并不是瑪麗,而是鮑徹的妻子,并且希金斯今天也不在。“尼古拉斯和瑪麗今天有急事,所以請我來代班,希望今天的菜還和您的胃口,先生——這可是我最拿手的蔬菜湯呢!”鮑徹夫人回答道。

“他們說有什麽急事嗎,太太?”桑頓先生追問道。

“這個我可不知道呢,先生!瑪麗剛才接着個紙條,随後就和尼古拉斯走了,只是請我來幫忙,什麽也沒有告訴我。”

桑頓先生對她的回答并不滿意,看起來從鮑徹太太那裏也無法得到更多的解答,他只有等待明天希金斯上班來問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但到了第二天工人上工後,他向助理詢問希金斯的情況,助理則報告說希金斯早上來向他請兩天的事假後就回去了,這更引起了桑頓先生的好奇和關心。由于這兩天桑頓先生要着急處理工廠三角債的問題,所以暫且就把其他的事情都放下了,連去食堂吃飯也沒有時間,桑頓太太又派人來給桑頓先生送午餐。

今天,沃森小姐又被桑頓夫人派來送午餐到他的辦公室裏,并且這次沃森小姐身後還跟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是Cali!

桑頓先生急忙從辦公桌後起身迎接兩位小姐,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澎湃感覺。他發現Cali的面容比記憶中看上去憔悴一些,但絲毫并不減少她的美麗,她一襲黑衣,像是在為某個人哀悼——這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桑頓先生,我今天可給您帶來了一位老朋友,Addams小姐!我們正巧在門口遇到的,這是您的午餐,桑頓先生——都是您最愛吃的東西呢!”沃森小姐首先開口說道,然後把裝有午餐的籃子放到了辦公桌上,一邊說話一邊利落地把桑頓先生此時有些淩亂的辦公桌收拾好,騰出一塊地方,并從籃子裏把午餐規整地擺放好。

“謝謝您的關心,沃森小姐!”桑頓先生禮貌地說道,然後轉向Cali問候道:“好久不見,Addams小姐!沒想到您從牛津回來了!”桑頓先生禮貌地向Cali鞠了一躬,而不是用米爾頓慣常的握手方式。

“中午好,桑頓先生!我很抱歉在您吃午餐的時候來打擾到您!”Cali看了沃森小姐一眼對他說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您一件不幸的事情——黑爾先生在牛津突發心髒病,不幸去世了,您是他在米爾頓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最得意的學生,我想我應該親自來通知您他病逝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很震驚,Addams小姐!黑爾先生是我的良師益友,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小姐?”

“黑爾先生的葬禮會在牛津舉行,貝爾先生會一手操辦這些事情。我們早已經寫信通知黑爾夫人和瑪格麗特了,今天上午我接到貝爾先生的來信,說黑爾夫人回信說會直接趕往牛津,而我和瑪格麗特會在米爾頓會和後返回牛津,我們真心希望您能來參加黑爾先生的葬禮,桑頓先生!”

“好的,到時我一定會去的,Addams小姐,謝謝您能親自前來将這件事告訴我!”桑頓先生看着她,不想讓她馬上離開,他又開口道:“我想冒昧地問一下,Addams小姐,黑爾夫人今後是否還會住在米爾頓嗎?”

“據貝爾先生的回信說,黑爾夫人打算和她的妹妹住在一起,您知道肖太太她們一家都在倫敦生活,至于黑爾太太如何處置米爾頓的住處,我想她在黑爾先生葬禮結束後會有具體的想法。之前就聽瑪格麗特說過,黑爾先生在米爾頓的住處是您幫忙物色的,我認為您該考慮為那裏尋找新的主人了。”桑頓先生聽到這裏發出一聲讓人察覺不到的嘆息,黑爾家的離開就意味着與Cali徹底的分別,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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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