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夜戲

四個小時之後，鬧鐘準時的響起。

窗外還是寂靜的夜色，大概是雞都還沒起床的時間。

“遇安，為什麽我們會被這麽早拉起來拍戲。”方琳娜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氣無力道。

“聽說是跟我們對戲的主演今天臨時有空，臨時有個什麽什麽活動取消了。時間還剛好能趁着天不亮拍個夜戲。”沈遇安同樣有氣無力的回應。

“這樣……果然不紅就是不好！要配合着主演幾點我們就要幾點！沒天理啊！！”方琳娜揚天長嘯。

随便洗漱過後，兩人匆匆出了門。

淩晨時分的寒風讓剛剛還帶着困意的兩人一瞬間就清醒了。

沈遇安吸吸鼻子：“好冷。”

“是啊，好冷。”方琳娜咬牙切齒，“我以後一定要做一個爆紅的明星，那種早晨不到九點都不開工的！”

沈遇安看着志氣滿滿的她，壞心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現在還是先想好怎麽對付那些敢上來說你壞話的人吧！”

方琳娜輕哼了一聲：“我已經在慢慢改了嘛……”

借着料峭的寒風和滿天的星鬥，沈遇安突然想說點什麽：“其實，我昨天還碰到了另一個人。”

方琳娜似乎是被打擊到了，心不在焉的問：“誰啊？”

“葉晗。”沈遇安一臉嚴肅的說。

方琳娜停了一秒，斜睨了她一眼：“你，你開玩笑吧？”

“沒有！我騙你幹嘛！”

“真，真的？！”方琳娜的聲音有些顫抖，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

“真的。”

“啊啊啊啊啊我好後悔啊！我怎麽沒跟你一起去！”

“簽名要了沒有？合影呢？你們擁抱沒？說話沒？她是不是跟電視裏一樣好看？”

沈遇安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住了，想不出該從哪個開始回答。不過看着方琳娜的樣子，沈遇安平衡了不少，估計要是她碰到葉晗，會更守不住銀-行-卡。

“她……我們就說了幾句話，然後我買了點東西送給她。”

“啊啊啊啊啊！我女神竟然吃了你買的東西，她都還沒吃過我買的東西。不對，我們都還沒有同框出現過……”方琳娜顯然很沮喪。

“啊~我這樣說其實想讓你清醒一點啦，別難過嘛。我既然能在這裏碰到她，說明她肯定也在附近拍戲對不對，所以你肯定也有機會碰上她啊。”

沈遇安一邊安慰着她，一邊推着她朝前走：“快點走啦~一會兒就要遲到了！遲到了那個兇兇的方導可是要罵人的！”

***

“你們倆就是演丫鬟和頭牌的是吧？來來來先給你們化妝。”

丫鬟……

頭牌……

沈遇安總覺得聽上去怪怪的，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但還是乖乖的坐了過去。

嗯，她知道她們不是主演，肯定不會有什麽單獨的化妝間之類的。但，就随便的在演戲的場地裏找個角落給她們亂抹亂畫，是不是太随便了點？

而一旁的方琳娜……

“啊~好帥~好帥~~”兩眼花癡狀。

沈遇安突然有點心疼葉晗這顆小牆頭。

現在似乎是男女主的對戲，沈遇安被化妝師擋着半張臉，只能模模糊糊看過去。

導演似乎在一本正經的看着監視器，男女主也在深情款款的對戲。

但事實上——

看着監視器裏男女主拼命擠才堪堪擠出來一兩滴淚的眼睛，方是真托着臉，一臉郁悶。

“導演……您沒事吧？”一旁的小助理殷勤的上前遞水。

“沒事。”

方是真更郁悶了，他能沒事嗎！他堂堂飛天獎優秀導演礙于面子來拍古偶就算了，兩位主演的演技還爛成這樣！

然而他又有什麽辦法，女主新晉小花帶資進組，男主國民小鮮肉收視率保證。所以縱然兩位美女帥哥把情深深雨蒙蒙演成情淺淺雨嘩嘩他也只能強忍着內心的憤怒與不屑托着腮等到這條結束喊卡。

至于片子最後的質量，只能看剪輯師的了。

剪輯師，我看好你。

要不是制片求着他來當導演，他一介優秀青年也用不着這樣子！

嗯，方是真是一位雖然年逾四十但依舊擁有青少年心态的，好導演。

“卡！來我們繼續下一條。”方是真強打着精神對着兩位姑奶奶，哦一位姑奶奶和一位姑爺爺。

“導演，今天的戲份是不是都集中在這兒了？都拍了六七條了~”白葵一邊接過助理遞來的熱咖啡一邊嬌嗔。

方是真心中一陣惡寒，他是在搞不明白現在的有錢人，為什麽都好這一口。

方是真強忍心中的憤怒冷臉道：“今天暫時收工了，晚上十點再來。”

“還要拍啊…~好吧好吧，我只好跟幹爹多要點護膚品咯~”白葵捏了捏自己的臉，無奈道。

方是真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

“你有什麽問題嗎？”方是真冷着一張臉，轉向楊徹澤。

“沒有，拍吧。”這個楊徹澤還好，雖然演技不怎麽樣，敬業方面倒是還過得去。

“好，演員就位！”

“醉紅樓第三十二場準備！”

“開始！”

于是方是真就又開始對着監視器瞌睡起來。

***

“遇安，似乎導演也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兇悍敬業？你看他沒有發什麽火诶！”

沈遇安看着方琳娜，搖搖頭沒有說話。

“可是敬業的導演不應該都是那種很兇一個鏡頭要來好幾遍的嗎？你看好幾個鏡頭都是一次過的诶。”

“可能，因為導演累了吧。”沈遇安忍不住想要一口老血。

要是這種類型的電視劇都要一個鏡頭卡好幾遍，那現在的小鮮花小鮮肉還有沒有飯吃了？

“是哦。可是……”

“好了好了，畫完了畫完了，下兩個！”

方琳娜半句話還在嘴裏就被化妝師擺擺手，被趕出了這塊小小的角落。

沈遇安掏出手機照了照自己，好像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

方是真看着兩張幾乎沒有印象的臉，皺眉道：“你們兩個！走位和臺詞都記好了嗎！”

沈遇安有點懵逼，臺詞她倒是記得還可以，只是走位，似乎男女主一直占着場地拍攝，她想記住也沒沒辦法啊！

“發什麽呆啊！！你們倆來來來，那邊，那個花顏去那邊。茹螢，跟在男主後面。”

“這場戲很簡單，争取一次過！”

沈遇安回憶了一下，這場戲大概是女主角突然消失，男主角發瘋似得到處尋找，而花顏遮住下半張臉的樣子像極了女主角，男主帶着她大闖了青樓。

導演說很簡單，但她總覺得還是很有難度的。

“好！醉紅樓三十三場第一次！”

“開始！”

沈遇安握緊了拳頭，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燈光師的光影調的很好，影子斜斜的落在楊徹澤側臉，雖然眼神裏的戲還是诠釋的不那麽明顯，但不得不說，能把方琳娜乃至葉晗迷得神魂颠倒的人，顏值真不是蓋的。

“茹螢，小心點。別露餡。”

“是，少爺。”

醉紅樓裏面的食客熙熙攘攘，楊徹澤環視一周，對沈遇安使個眼色。

随後沈遇安喚來老鸨，調笑一二後楊徹澤趁機溜至二樓。

她繼續不動聲色的纏着老鸨，直到楊徹澤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卡！”

“好，準備下一場。”

诶？就這樣完了，她演的就這樣過了？連評價都沒有？

沈遇安總覺得很幻滅，忍不住小步跑到了導演旁邊問：“導演，您沒什麽評價嗎？”

方是真本就一肚子火，看到不識時務的小演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想要什麽評價？！”

沈遇安被方是真的大聲且沒好氣吓了一跳，怯懦的說：“就是，就是我們演的好不好……”

“不是都一次過了？還要什麽評價？”方是真皺眉，“有讨好導演的功夫還不如多磨練磨練演技，省的紅了也靠配音。”

說罷，他便上樓去準備下一場戲了。

留下沈遇安一個人站在場地中淩亂。

這是什麽邏輯？她，讨好他了？

難道說現在的導演已經low到随便說兩句話都算讨好的程度了？

沈遇安皺眉，随後也上了樓。

這場戲在時間線上她還在樓下糾纏着老鸨，所以這一幕并沒有她。她上來是為了看方琳娜怎麽演戲。

她上來之後發現，導演還在跟他們二人講戲，還沒有正式開拍。

“下一場是你撞開房門把正陪她吃飯的食客拎出來，然後那個，你從門外進來站在一邊就可以了。”

沈遇安默默的立在一旁，聽導演說的話。

這個導演雖然平時跟她說話是兇了些，但講戲的确很好，很通俗很易懂，難怪是飛天獎的得主。

不過反觀楊徹澤……

總感覺他一副吊兒郎當的相，還總時不時調戲一下方琳娜。

難怪，難怪方琳娜說他配不上葉晗。這麽輕佻的人，怎麽可能配得上葉晗！

“醉紅樓三十四場準備！開始！”

随着導演的一聲令下，楊徹澤立即就把門撞開了，方琳娜也随即轉過頭，驚訝中又帶着鎮定的媚态，沈遇安覺得她诠釋的十分到位。

她現在覺得，試鏡那天她哭喪着臉出來可能只是被導演吓得。

試鏡那天……

沈遇安的心思又忍不住飄到了顧忱那裏。

他到底是因為什麽來的呢。

算下來，她一共見過他四面，每一面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

如果說他那樣對她是喜歡她，那麽他連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留給她。

沈遇安晶亮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修~